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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尼罗河日月-第42章

小说: 尼罗河日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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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救你出来的?是在婚礼那晚吗?”我问妮特茹。
  妮特茹点点头:“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法老并未宣布我的死刑,所以侍卫们就把我从石塔里放了出来。这个时候,先知埋伏在四周的士兵就跳出来把我劫走了。”
  “倒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段。”
  妮特茹边回忆边说:“那天晚上玛尔卡塔本来就乱成一团了。法老的王妃被贝努鸟带走,王宫里还有谁能冷静下来?”
  我沉默了一阵。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乌瑟的?”
  也许是我问得太过直接,妮特茹脸上的表情可以说微妙至极。但她很快就回答了我的问题。
  “父亲死后的那年冬天,我在大马士革过得很艰难。赫梯人有我的画像,我没办法逃出城去。”她的叙述不带任何感□□彩,中间也几乎没有停顿,“可我已经一无所有,而那座城邦里也没人愿意赏我一口饭吃。我被逼得走投无路,就偷了商贩的面包。”
  “我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商贩决定把我卖到妓/院去。我拼命挣扎,苦苦哀求,还是被他拖到了城南。就当我彻底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人拦住了他。”
  我打量着她。“是乌瑟?”
  “嗯。”她眼底缓缓溢出明亮的光彩,“他随手扔给商贩一袋金子,把我救了下来。那时候他住在大马士革的王城里,起初我一直很害怕,以为他会把我交给赫梯人,可他没有。第二年,他就带我回到了克尔白宫殿。”
  “那么,你是否在克尔白见过其他人?”我顿了顿,补充道,“其他被送往埃及的……奸细们。”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个词。
  但妮特茹显得毫不在意:“有很多。不止是派往埃及。赫梯,米坦尼,甚至更远的地方,都有专门负责的人。我在去往埃及之前,就被告知要听从秘灯兄妹的差遣。我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阿蒙大祭司是先知的人。”
  她似乎想起了秘灯的背叛,脸色有些阴沉。但她还是问我:“您想不想听听秘灯的底细?我在斯卡摩克的时候,专门派人调查过他。”
  我刚要回答,就有从主帐那边派过来的士兵,来到我面前行了一礼。
  “主人,先知说与赫梯将领有个重要的议会,您必须参加。”
  “我知道了。”我说着,只好暂时中断与妮特茹的谈话,朝主帐走去。
  ***
  当我走进高大的军帐内,才发现他们早就在争论不休了。乌瑟坐在圆桌旁,而其他人不论是赫梯将领还是雇佣军,都站在桌子的另一端。
  他们一看见我进来,就把我让到仅有的另一张椅子上。
  乌瑟安抚地朝我微笑,轻轻拍了拍旁边空椅子的扶手:“快来坐,菲狄安娜。”
  我没说话,径自走过去坐下来。
  “不要紧。如果厌烦了,我就陪你聊聊天。”乌瑟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撑着下巴,眯着眼睛打量我。我心想他这个样子来不来参加会议有什么区别?
  我不理会他,竖起耳朵去听其他人说了些什么。
  根据前方传来的消息,拉美西斯的四个军团似乎还未渡河。在卡迭石南方的萨布吐纳渡口,拉美西斯停顿了下来,并未急于行军。他似乎也在打探敌方的虚实。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让城里的军队在河对岸埋伏起来,我们在后方围堵。一旦法老贸然闯进埋伏圈,我们就可以包围他的阿蒙军团了。”一个赫梯人慷慨激昂地发表着言论。
  “可现在卡迭石城里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和阿蒙军团抗衡。万一我们围堵不及时,反倒会让守城的军队全军覆没。”另一个人说道。
  “只要保持良好的通信,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就算办法可行,你怎么知道法老一定会率先渡河?说不定他打算先剿灭我们。”
  “毕竟有四个军团。并且现在的赛特军团是赛提法老一手带出来的,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
  我难看地皱起了眉。拉美西斯到底有没有渡河?
  我竟然不记得了。我努力回想脑子里关于卡迭石战役的细节,可我根本记不起有效的信息。
  身旁的乌瑟突然敲了下桌子边沿。他不耐烦地开口:“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笨?”
  “……”对面好歹也是赫梯军团的将领,他这样真的好吗?
  乌瑟丝毫不在乎,站起身绕着圆桌走了几步。他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桌子上刻画详实的地图,随口说道:“想让他渡河,方法有很多种。”
  我不由地挺直了腰背,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我会派几个奸细去谎报军情。告诉拉美西斯赫梯的主力还在路上,卡迭石城不堪一击。他经不住诱惑的。”乌瑟挪动着地图上代表军队的木块,“弓箭手一律派往高地。步兵埋伏在丘陵下面。至于战车嘛……”
  他凝眸:“有多少就用多少。一线三线的空隙全都给我填满。”
  这种简直没把军备放在眼里的打法让众人一阵唏嘘。
  “先知,别忘了阿蒙军团后面还有赛特……”
  “我知道。”乌瑟的视线落向了卡迭石城外一片广袤的丛林,“我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接下来的时间内,将领们按照乌瑟的提议详细地部署了作战计划。我不发言,他们也就不会主动问我什么。倒是乌瑟,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不动声色地把身体微微倾向我这边:“你在担心拉美西斯?”
  “那倒没有。”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反正你们赢不了。”
  “那就试试看啊。”乌瑟慢条斯理地捏了下我的脸颊,力道轻柔,“看我会不会改变历史。”
  他亲昵的动作还未结束,我就猛地僵直了身体,近乎敌视地瞪着他:“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许伤害他。”
  他啧啧两声,弯下腰,整个人都贴了上来:“你看,你还是在担心他。”
  我不理会他的话,有些抵触地转过头去。他换了个方向再度贴上来。
  “我不会杀他。杀了他又没什么用。”他抿着唇轻笑,“这方法我以前就试过了。不仅让你恨我入骨,还逼得你亲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停停停。”我忍不住打断道,“提醒你最后一次,那不是我。别把纳芙塔瑞做过的事都说成我干的好吗?”
  他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乖巧的语气让我莫名生出一股冷汗。但我知道他又在像从前那样敷衍我,下次他保准还是会这么说。
  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对面那群人结束了交谈,捏着几张写满象形文字的莎草纸报告:“所有计划都准备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下去了。”
  说着,他们纷纷低下头,避免与我或者乌瑟直视,脸上也浮现出极不自然的表情。
  乌瑟只睨了他们一眼,便吩咐道:“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出发。”
  “是。”
  众人齐声应着,退出了军帐。
  随着他们逐渐离开,大帐内很快就安静下来。乌瑟这才直起身,一把捞起我的手腕:“带你去看些有意思的。”
  我被他拖拽着,不得已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哪儿?”
  他没有回答,只是迈着步子朝外面走。一路上,守在各个关卡口的士兵不停向我们行礼,他丝毫未做停顿,越过他们直奔向村镇的外围。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座废弃的村子不算很大,除去军队驻扎的圆形广场,就基本没有什么东西了。我们穿过几道残破的断墙,再往前走,渐渐地就能听见流水悦耳的声响。
  “是奥伦特河吗?”我问了一句。前方的地面生长着越发茂盛青葱的植物,及腰的芦苇随风摆动,翻起优美的波浪。我不得不用手提起冗长的裙摆。
  也不知怎的,乌瑟专挑人迹罕至的地方走,杂草丛生,一脚踩下去,有时会有莫名其妙的小动物从角落里跳出来,慌慌张张四散逃开。
  好几次我都盯着看了很久,像是兔子,但又不能确定。它们的胆子实在太小,速度又极快,眨个眼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来这里做什么?天快要黑了,一会儿我们怎么回去?”我又喋喋不休地问道。
  乌瑟终于站定身体,逆着芦苇摆动的方向,缓缓抬起手掌:“好孩子。都出来罢。”

  ☆、卡迭石之战(五)

  星星点点的光芒逐渐从芦苇中升起,不断在半空变幻着形状。我向前伸出手去,立刻就有细小的光点飘忽着落进我的掌心。
  是萤火虫。不计其数的萤火虫在芦苇荡中穿梭,让我联想到壁画中哈索尔女神背后的那片星河。
  “它们永远是最听话的。”乌瑟端详着它们的眼神出奇温柔,“从前,你总是站在花园里那片紫罗兰中唱歌给它们听。”
  他站在我身后,托起我的手背,我能感受到他怀抱里如云似雾般浅浅涌起的一层暖意。他用古老奇特的语言低声唱了一句歌词,音符间有短暂的停歇,但他唱得极为娴熟,竟比我意料当中更加动听。
  身体里某处的情愫像是一下子被唤醒了,纷纷绽放开来,带着如潮水般涌上脑海的记忆,淹没了我的视线。
  我下意识开口,自然而然接着乌瑟的音调唱了下去。
  那是极为宛转空灵的旋律,比神庙里每日连绵不绝的唱诗更显得神圣。我就这样唱完了一整段,才渐渐明白过来那些歌词的含义。
  毋庸置疑,那正是祭司们传唱至今的祷词。那些记载在先贤卷轴里的诗歌,流传了不知多少个年头,被后世的先知祭司不断融合补缺,才有了如今各式各样的唱诗仪式。
  在古埃及,祭祀的仪式是多种多样的。加冕,出征,节日,下葬。几乎每样都缺不了开场或结束的唱诗。要论经验,我自认也听过不少,可要我自己这么唱上一段,我却无论如何也编不出来只言片语。
  我被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我惊讶地看了看自己,又看向乌瑟:“不会吧……我们唱的是同一首歌吗?”
  乌瑟笑起来:“有些东西,就算你的心会忘记,身体却仍然记得。”
  他在漫天萤火中拥抱我,把头埋在我流淌于颈间的长发里。寂静的夜色笼罩在四周,远处传来河流缓缓涌动的声音。
  他喑哑模糊地唤了一声,音色轻如纤尘:“纳芙。”
  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我却听出了无尽绵长的思念。那是一种历经漫长岁月缓慢沉淀下来的执拗,它所显现的力量足以撼动每个人的心灵。
  我骤然想起不久前的梦境。女人抚摸着少年的额头,说,我是为月亮而生的,阿塔。日升月落,亘古不变。我会为他奉献我的一切。
  我试着去想象,假若我最爱的人即将为他人赴死。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像少年一样说出那句“主人的意愿,便是阿塔的意愿”。
  可那位名叫阿塔的少年,就是乌瑟啊。
  我终是不忍推开他,像个长辈似地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
  “有时候,执念反倒伤人伤己。如果纳芙塔瑞知道你为了她去和恶魔做交易,她会很难过的。”
  “我不会让她难过。”乌瑟低低地诉说,“我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追随她的脚步。找到她,将她细心地保护起来,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那么,你成功了吗?”
  见乌瑟默然不语,我才又说:“你看,就算你有了阿波非斯的力量,也不能掌控所有的事。与其说它是个诅咒,倒不如说它是纳芙塔瑞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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