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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盛唐夜唱-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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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让人做事,就是不给工钱,总得供应饭菜,而且体力活只吃平时的饭菜还不成,总得见些肉类。这么一算起来,全部花费大约需要十五贯左右。
    “十五贯钱,我还拿得出来。”叶畅一边说一边向响儿示意。
    响儿嘟着嘴,不情不愿地从屋子里捧出了一个陶罐,从其中倒出几串钱来,还有一枚金铤。
    这让叶淡吃了一惊,三支虽然比二支要好些,不算穷困,可是也没有多富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很需要一些本事。
    “请宗长先收着,这些金与铜,大约值十六贯的样子。”叶畅微笑道:“其余不足,我自会补齐。”
    “这,这……”
    叶淡原本想着家族承担这笔费用,反正公里支出,他惠而不费,又在叶畅这边落上一个巨大的人情。却不曾想,叶畅竟然早就准备好了这笔钱。他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他准备去接过那些钱时,突然间,叶畅的屋门“嗵”的一声响,紧接着,刘氏那尖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畜牲,贱种,老娘跟你拼了!”
    刘氏披头散发,还赤着一只脚,猛然冲了进来,一头撞向叶畅!
    叶畅没有想到,刘氏竟然还会杀个回马枪,他倒是闪开了,可刘氏收不住脚,一头撞在了叶淡身上,顿时将这位叶家的宗长撞成了一个滚地葫芦!
    “当!”
    不仅仅是叶淡在地上滚,那些铜钱、金铤,同样在地上滚,特别是金铤,直接就滚到了刘氏面前,刘氏一见金铤的样式,顿时想起,这就是她藏在床头木箱子中的那些压箱金之一!
    她一时间没有想到,这是自己拿出来给叶楝买竹子的,而是向着金铤扑去。但旁边的小淳明猛然冲过来,一脚踩在她的手上,痛得她哇的一声叫。小男孩多灵活,便在她叫喊的时候,将金铤抢到手,又飞快地跑到了叶畅身边。
    金铤便交到了叶畅的手中。
    “小杂种,小畜牲,那是我的金子,我的!”
    刘氏也不知哪儿的气力,立刻翻起来,她正准备扑上去,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叶淡气极喝道:“大胆,你这泼妇!”
    叶淡心中那个怒啊,刘氏要撞叶畅倒还罢了,可是将他这一把老骨头也撞倒在地,险些去了他半条性命,这可不能忍!
    他这一声喝,刘氏倒是定住,没有再向叶畅扑过去。那双有些浮肿的眼睛在二人身上转了转,然后又想起自己进来时见到的情形……
    刘氏突然怪笑起来。
    叶淡心中觉得有些不好,这个婆娘莫非是得了失心疯?
    “好,好,我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为何偏向这小畜牲,原来老不死的与小畜牲是一伙……小畜牲用妖法偷我家当,而你这老不死的则收取赃物……好,小畜牲,老不死的,你们都等着,都等着我父亲来抓你们见官吧!”
    刘氏说完,竟然掉头就走,再也不顾二人了。
    她来得突然,去得果断,只留下叶淡与叶畅在这里面面相觑。
    “这泼妇莫非是发失心疯了?”叶淡唉呀唉呀地抹着老腰道。
    “我看……还是问一问,长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婆娘突然来,我觉得不对劲儿。”叶畅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走时说的那话,我觉得不象是虚张声势。”
    “你说的是,十一郎,你的心思越发缜密。”叶淡又赞了叶畅一句,向外一看,正见着有人在探头探脑,当下大喝了一声:“宋家的,进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进来的是长支的一个仆妇,她是跟着刘氏跑来的,刘氏走时她撇了脚,跑不动结果被叶淡抓住。叶淡这宗长积威日久,她的主人又不在身边为她撑腰,更重要的是,在场的还有叶畅!
    她用既惊且惧的目光看了叶畅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过来,跪下向叶淡磕头,然后又向叶畅磕了一个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叶淡问道。
    “老爷,是……是我家娘子回去看了那箱子,箱子里的地契还有压箱金……都,都被十一郎用仙法摄去了!”
    她说这话时身体发抖,看都不敢看叶畅。
    叶畅愣住了,而叶淡也愣住了。
    “什么?”叶淡又追问了一句。
    那仆妇这下子口齿稍便利了些,当下将情形说了出来。原本刘氏被叶畅吓唬,跑回去检视自己的箱子,她们这些仆人健妇自然也跟了回去。结果刘氏进屋之后不久就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叫声,然后捧着个箱子冲了出来。众人看那箱子中,发觉里面竟然只剩余一些身契和废纸,而原本塞在箱子里的地契、压箱金银,全部都不见了。
    “呃?”叶淡转过脸,看着叶畅,眼神中就有些惊惧了。
    叶畅也傻了眼。
    他只是吓唬刘氏,哪里真有五鬼搬运之法,他来的这个时代可是盛唐,而不是聊斋或蜀山!但这个时候发生的这种巧和,让他当真有口难辩,刘氏失了地契和金银之事,非得落在他的头上不可!
    “啊哈哈哈……十一郎,你那在山谷结庐之事,还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叶淡忽然打了个哈哈,然后又唉哟了一声:“我这老腰实是受不得了,得去请药王观的道长看看,十一郎,你先忙,我先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就外出,腿脚活泛灵便,哪有腰闪着的迹象,转眼之间,便从叶畅面前消失了。
    叶畅愣愣地立着,好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
    原本只是想搬到村外去,方便自己行事,若是能在这个时代邀得遇仙隐士之名,那当然就更好,可是不曾想,演戏演过了,反倒给自己惹来了一身嫌疑……
    此时大唐天子李隆基笃信道教不假,但是同时对那些假道士假神仙,特别是以妖术祸乱民间的人下起刀来也不慢,自己这一次,看来真是惹上大麻烦了啊。
    挠了挠头,他喃喃道:“不行,不能让宗长就此脱身。”
    让还是一头雾水的淳明、响儿收拾好家里,叶畅立刻向着宗长家行去,恰好将宗长堵在了家门口——叶淡正准备去药王观避上一避,被叶畅堵着了,脸色便不是很好看。
    叶畅接下来的话,让他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叔祖,我想起一事,叔祖有大麻烦了!”
    “什么麻烦?”
    “方才那泼妇走时,似乎误会了叔祖,只怕她已经将叔祖视为侄孙同伙,甚至以为正是叔祖幕后指使小侄摄去了她的地契金银。她这一去,必是回娘家搬援军。侄孙是不大清祖她娘家父兄的品性,但从她身上来看,她娘家父兄只怕是既贪心又凶蛮吧?”
    叶淡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那就糟了,侄孙当真连累了叔祖!”叶畅懊恼得顿足捶胸:“她父兄必然会借此生事,一来可将叔祖宗长之位和村正之职弄到三房长支伯父头上去,二来若是让他们寻找下口的对象,家中甚贫的侄孙,哪里比得上咱们吴泽首富的叔祖?”
    叶淡悚然动容:的确如此!
    这些年他可是一直都感受到了刘家的压力,他谋夺村里那些外姓小户的田产,刘家又何曾不想将他的田产吞了?
    对刘家来说,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借着叶畅,死死咬住他,那么他便是安然脱身,只怕也要破财消灾!
    “这当如何是好,这当如何是好?”叶淡顿时慌了:“十一郎,你惹的祸事,你既然有那五鬼搬运的手段,何不让那泼妇闭嘴?”
    “叔祖,我若真有那手段,还用得着与叔祖商议请人建屋么?”叶畅叹道:“完了完了,叔祖乃是我们叶氏砥柱,若是叔祖倒了,我们叶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迟早都要被那姓刘的吃下去,连骨头都不留一根!今后祖宗祭祀,只怕连冷猪肉都供不起了!”
    “不成,不能这般!”叶淡想到这个后果,顿时觉得,自己不能躲了,他在门前直转:“当如何是好?”
    “侄孙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替叔祖分忧。”叶畅待他转了五六圈之后,才开口。
    这个时候,叶淡完全忘了,此事原本是叶畅的麻烦,他已经认定,此事若是不能处理妥当,那么对他来说将是巨大的灾难。
    他的灾难,就是叶家的灾难,因此要动用叶家一切资源与力量前去解决。
    “十一郎,你既然有办法,为何还不说,莫非要等到我来求你?”这个时候,他说话也带有几分怒火了。
    “事情倒是不难,叔祖报官,只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就是。”叶畅道。
    “啊?”
    “叔祖抢先报官,只说他家失窃……不知县令与县尉,叔祖对哪一位熟悉些,其人性情如何?”



第20章翻云覆雨巧借力
    修武县尉元公路这些时日甚为欢喜,因为一位好友在省试落第之后,恰好来看望他,两人都是喜好诗歌的,少不得悠游林泉,吟诗题字。
    大唐重诗,便是科举,也少不得有做诗这一项。他的这位好友于诗道颇为精湛,但科举一直不得志,便寄兴于山水,周游中原形胜之地。
    “元兄当是悠闲,让人心生羡慕啊。”
    “区区百里之地,又值太平盛世,无甚公务,自然悠哉游哉。不过如今还不是忙时,天气旱了许久,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便都得去想法子劝民抗旱了。”元公路叹道:“民生甚苦,我也没有几日清闲了……钱兄来这修武,别处可以不去,唯有覆釜山不可不览,竹林七贤隐逸之所,孙神仙炼丹得道之处,钱兄到了,必然又能得几首佳句!”
    “有此佳处,自当一去……”
    那钱兄的话还没有落,一个差役匆匆走过来,神色有些怪异。
    “何事?”元公路有些不快。
    “禀少府老爷,吴泽陂的村正前来状告……状告……”
    说到这,差役有些犹豫,却不知该如何措辞为好。
    “吞吞吐吐做甚,若不是什么要事,便让他们去寻里正处置。”元公路不满地道。
    大唐里正权力可不小,乡间争讼之事,往往他们就可以决断,而且若是有盗贼钦犯之类,他们还有权缉捕。元公路正招待着朋友散心,没有什么心思处置公务,因此便想将事情推到下面去。
    “不是状告,而是吴泽陂出了件离奇的案子。吴泽陂叶氏一家主妇所藏箱匣里的金银、地契,突然间不见了,那村正便来此禀报,请少府老爷查案。”
    “突然不见?那必是内贼。”元公路道:“令里正去缉案就是,何必报我。”
    “元兄且去问问,究竟是何情形,小弟我也见识一下元兄少府之威和明断秋毫的本领。”那位钱兄却起了兴趣,向元公路调侃道。
    元公路闻言大笑:“既是如此,便……便召吴泽陂的村正来见我。”
    不一会儿,叶淡便被带到了元公路面前。见他白发苍苍,元公路免了他的跪,然后便问起事情经过。叶淡也不隐瞒,将事情经过说完之后,元公路也来了兴趣:“那个叶畅,竟然真有神术?”
    钱兄嘴角浮起冷笑,什么神术,定是装神弄鬼惑乱人心的骗术。
    “小人问了,十一郎坚称自己并无神术,只是乡邻因他遇仙之事,却是疑得药王仙人传授他神术。”
    “遇仙?”元公路兴趣更增:“什么遇仙?”
    于是叶淡便将叶畅被扫帚星砸中之事说了出来,这一次旁边的钱兄终于忍不住,哂然一笑:“乡野愚夫,为江湖术士所惑,那叶畅乃是欲擒故纵也。”
    叶淡有些惊愕地看了他一眼,在叶畅与他商议的计划中,原该是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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