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英烈传-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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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无益，但请三思而后行。”骆甲见事已至此，遂定心投降。令手下放下戈戟，与李必共同出寨来降。沛公喜而纳之，封为中军校尉。轘辕山已定，便收拾人马，共回阳武大营。
方回军中，曹参回报军情道：“韩王得军报，说赵将司马卬借口收复赵地，已尽起兵马至河内，意欲西进入关。若司马卬先入关中，主公将前功尽弃也。”沛公大惊，谓张良道：“吾与楚王有约，先入关者为关中之主，今司马卬来，多半是为夺我之功。”张良笑道：“此事易耳，主公宜向北占据平阴津，封锁黄河渡口，绝司马卬之兵。司马卬乃庸碌之辈，素畏楚军之强，见我无意相让，当不敢用强。不过为公之计，还是宜早发大兵入关为上。”沛公深然，遂使人传信至韩成处，约其即时发兵，进驻阳翟，压制残余秦军。韩成感沛公之恩，亦降诏予张良，令其代韩王送沛公入关，一路助沛公行事。张良当然愿从，遂随沛公引兵往北，共往平阴津而进。正是：高歌一路欲成事，却有一将争功来。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二十九回：沛公绝河却司马 章邯败退乞救兵
却说平阴津连接黄河南北要路，古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故有三千秦军驻于此地，为首之将乃单父人庄不识，原为王离部下，后留守于平阴津。及闻沛公兵犯，遂与手下商议对策。裨将陈夫乞道：“天下苦秦，有识之士无不争先举事，故秦早晚失众。今沛公率二十万忠义之士，所过之处，无不望风而降，故不可以卵击石也，降即可保身。”庄不识从其言，与陈夫乞引手下尽降沛公。沛公大喜，皆封为属将。安顿已毕，遂提兵直至黄河南岸，见对岸赵兵已到，只是不知虚实，未敢冒然渡河。沛公急分兵各处守卫，令曹参守平阴津，周勃引兵巡视接应。又令樊哙星夜往守白马津，灌婴随后接应。
樊哙引兵方至白马，正遇司马卬副将马兰渡河而来，樊哙不由分说，便来交战。马兰举枪来迎，交马只一合，被樊哙手起一刀，连肩带甲，砍为两段。赵兵不知风向，纷纷退回河北，即使有散兵过到南边，亦被灌婴引军擒住，尽作了俘虏。余者不敢造次，只得报入司马卬大营。
司马卬见有军封锁黄河渡口，急令人往来打探，回报是沛公之军。司马卬心方定，乃引亲随数十人，架船往南而来。岸上沛军一见，即剑拔弩张，便要开战。司马卬急令人喊道：“对面友军休要放箭，赵将司马卬求见沛公，未带兵将，不敢动武。”沛军方住，报予沛公。沛公见司马卬亲来，乃令三军列队，迎接司马卬入营。司马卬弃舟登岸，进入沛营，但见沛军兵马齐整，旗甲鲜明，不由心生惧意。沛公出帐亲接，执司马卬之手道：“久闻将军大名，今日得会，甚感荣幸。”司马卬道：“明公贤声享誉四海，在下亦是相识恨晚。”沛公大笑，二人入帐，见礼，茶毕后，分宾主坐定。司马卬遂道：“在下知明公孤军西进，恐独力难支，故引军来助，只是不知明公为何以兵拒之？”沛公哑然笑道：“某受吾王之托，虽知前途艰险，亦欲为国尽忠，万死不辞。并非是某不愿将军相助，实是楚王再三吩咐，务必由在下或是鲁公先行入关灭秦，以应‘楚亡三户，亡秦亦楚’之言。况赵围未解，不敢劳动将军大驾，望将军见谅。如今之势，只望将军早撤威武之师，容我楚人当先入关。”司马卬笑道：“秦将章邯已受困于棘原，不日将溃，何需在下添兵想助。在下不过是想助明公一臂之力，以图早亡暴秦，并无他意。况楚王乃楚国之君，其意愿但可约束楚人，何能左右天下人行事。”沛公色变，厉声道：“将军此言谬矣！楚乃天下反秦之尊，凡反秦者皆听楚王之命，将军自量可否与楚国争锋乎？昔时楚军仗义行侠，魏有难助魏，齐有难助齐。赵王被困巨鹿，麾下众将无不望而止步，各图自保，若非楚王大义相助，赵安能存于海内？将军如此轻视楚王，想是欲逆诸候而不顾，自视可独步天下乎？”言毕，目示身后，曹参、夏候婴皆手握剑柄，蠢蠢欲动。司马卬不敢以言相驳，支吾不语。沛公见之，慰然笑道：“某曾数闻将军勇冠三军，无人可及，甚为敬佩。”司马卬闻言，面有喜色，乃道：“明公过奖，在下实不敢当也。”沛公道：“如何不敢当，想当初章邯方渡黄河时，将军率十万赵军与秦力战，屡挫敌军，力保武城不失，且不损一兵一卒。试问天下英雄，谁可出将军左右？故将军乃真英雄也！”司马卬听罢，方知实为戏辱之言，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半晌不敢复言。沛公又道：“章邯未退，望将军回赵助鲁公剿灭秦军，不失天下人之望。”司马卬唯唯诺诺，只恐沛公翻脸，不得保命，旋即告退，沛公乃令樊哙相送。后人有诗道：
昔日刘邦欲入关，殷王欲来争江山。雄兵列陈绝河口，心惊胆裂退珊珊。
樊哙送司马卬至江边，厉声叱道：“司马将军且回河北，勿思不轨。若执意孤行，休怪沛公撕破面皮，连你赵地郡县一并夺了。”司马卬惊悚不已，抱头鼠窜，上了赵船，一溜烟奔回河北。到了军中，司马卬寻思道：“沛公乃楚王爱将，不可得罪。项羽以七万孤军大胜章邯四十万劲旅，足见楚人之勇，此时若与沛军交战，鲁公与沛公有过八拜之交，恐不会坐视，我必无法抵敌。”看看西征夺沛公之功已是无望，只得别作他图，便连夜拔寨而退，仍回漳南去了。
沛公见司马卬已去，便要退兵。曹参谏道：“司马卬既有野心，当防其复来。”沛公大笑而道：“吾观司马卬才庸，非成事之人，今日受惊而走，量其不敢再来。”张良亦然之。沛公聚众将商议如何进军。正议间，有探马来报，说秦将赵贲知沛公已离韩地，欲收集人马，复来攻韩，当下正在尸乡招兵买马。张良道：“章邯故将中，唯赵贲在河南，若除赵贲，河南不复忧矣。”沛公听其言，遂提兵来伐尸乡。兵至尸北，正逢赵贲之军，沛公当先出马，指赵贲道：“汝主将章邯兵败巨鹿，已经降楚，汝为何苦战不屈？”赵贲大怒，举斧来战，沛公令樊哙出马。交手三十余合，赵贲力怯，大败而走。沛公挥动人马，掩杀三十余里方住。赵贲败了此阵，依旧退守开封，终日不战。
沛公夺了尸乡，扎下大军，遣诸将数图开封，皆不能拔，沛公闷闷不乐。曹无伤进言道：“赵贲新败，其势已去，只能自守，不成大患。今三川胡东为我击退，闭门不出，又虑河北局势，必不敢主动犯我，此军亦不足忧。我可乘胜由韩地出兵，先下函谷关，可至咸阳。”樊哙道：“吾愿率一支军往下函谷关。”沛公未及言，张良阻道：“陈王由函谷关入，兵至戏水而溃，故愚意以为由函谷入关恐是凶多吉少。”沛公问道：“先生意若如何？”张良道：“臣以为非取道武关入关不可。武关虽有秦岭之险，奈何秦二世昏庸，不知陈兵关中防备，却尽起倾国之军以伐河北，计较有失。故主公当取道南阳，由武关而入，出其不意，可下秦都，大事遂定。只是鲁公那边不知战事如何。若不利，胡东、赵贲将于身后追击，不便行事。”沛公乃遣人往探河北战况。
却说司马卬兵还漳南，面见项羽，告之河内诸地已定。项羽大喜，盛赞司马卬之功。司马卬又道：“在下闻将军先时与沛公有先入关中为王之约。吾在河内之时，闻沛公攻城拔寨，已兵近函谷关，故先入关者，非沛公莫属。”项羽笑道：“沛公暗弱，虽先入关，怎敢称王。某胜章邯，大举西进之时，他必箪食壶浆来迎。”司马卬道：“话虽如此，彼先入关，总占些道理，将军还须早破秦军，抢先入关为上。”项羽闻之有理，乃下令蒲将军即刻发兵抢占三户津，以撼秦军之志。又令当阳军英布引军接应。
蒲将军得令，收拾人马，尽往三户津行进。楚军休整了些时日，精锐已复，一路势不可阻，漳南数处秦军，皆纷纷败退。蒲将军正行间，一军迎面而来，为首之将，乃秦将姚卬也。二人更不答话，径来交锋，约战三十余合，不分胜负。蒲将军身后一彪人马来助，正是英布，纵马挺矛，直冲敌阵。姚卬见之，不敢迎战，拨马便走。楚军随后追杀，秦军大败。秦将司马仁望见，引军来助，又被英布一阵杀退，秦军悉数退回漳河以北。楚军大胜，英布收兵，仍回大寨，蒲将军遂得三户津。当下收集船只，只待项羽下令，便要渡河来攻。
章邯此时伤已渐愈，闻秦军全部退还棘原，甚为烦闷，乃令人飞报朝中，乞兵增援。报至朝中，中丞相赵高先阅。赵高忌惮章邯，早有相害之意，遂入朝面见秦二世，奏道：“章邯出关三载，拥重兵四十余万，今已兵至河北，却不尽心平贼，反而玩寇纵盗，折却王离、涉间诸将，损失人马甚多，有失职责，陛下如不降旨问罪，何以立朝廷之威！”秦二世昏庸，乃降旨切责。圣旨至河北，章邯急拜而接旨，圣旨略道：“平虏大将军章邯，恃敌不攻，有乖臣谊。若早施孙、吴之智，起、贲之勇，平定关外之盗，尚可以功抵过。不然，朕立遣别将代之。”章邯谢旨，送走使者，心中好不悒闷。司马欣乃劝章邯道：“将军休要烦恼，圣上居都中，不知关外形势，故有此责。在下愿匹马回都，面见圣上，亲言河北战况，必请得圣上再遣援军，以解将军之厄。”章邯道：“长史既有此意，还烦早行为上。”司马欣当下别过章邯，率随从三十余人，星夜往咸阳赶来。
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说不尽鞍马劳累，终于回到咸阳。司马欣风尘未洗，便至朝中面见圣上。不料秦二世连日不朝，只由赵高作主。赵高亦恐秦二世知道实情，亦不容来见，着司马欣回府听宣。司马欣不敢造次，只得回府等候消息。一连三日，赵高均不容见。司马欣心甚狐疑，欲使人贿赂门吏，代告皇上。计尚未行，朝中有与其相善者暗告道：“赵高阴忌章邯，唯恐章邯不死。公为章邯左右将，必受牵连。今公身处险地，尚且不悟？何不速速远离咸阳，远遁他方，稍迟一步，必死无葬身之地！”司马欣大惊，匆匆收拾行装，急急离了咸阳，往河北便走。出城走了十数里地，司马欣暗想道：“赵高知我不辞而别，必派人前来追杀，行若稍缓，难避此难。”便与随从弃了官道，寻那山野小径，往棘原逶逦而走。
果然，赵高闻司马欣不顾家小，离城而走，心甚不安，自咐道：“章邯虽败，兵权在握，若回军来朝中问责，恐不能身保。”乃唤阎乐道：“速速赶上司马欣，一刀杀了，却来报功。”阎乐听令，引铁骑五百，出城来赶。沿路追了三百余里，寻不见司马欣，只得怏怏与众而返，回报赵高。赵高道：“司马欣为搬兵而来，救兵未发，怎会无故而去。必是朝中有逆我之臣教唆而至，若其得势，我不得安也，必设计以除。”阎乐道：“只是百官与丞相见面时，皆唯唯喏喏，恭敬俯首。如何识得其心？”赵高道：“我有一良计，可除尽朝中异党，使满朝公卿，尽为吾之左右。”乃咐耳告予阎乐。阎乐闻之，拜伏于地，连连赞道：“丞相妙计，天下无双，小子即刻去办。”遂出府依计而行。正是：身处极位不知足，不如废皇自成事。欲知赵高欲行何计，且看下文分解。
第三十回：赵丞相指鹿为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