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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历史深处的误会 作者:傅国涌-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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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先生个人生活中有什么梦想?(这梦想当然不一定是能实现的。)
其中,大部分知识分子“梦想中的未来中国”都是一个“大同”社会:
柳亚子梦中的“大同世界” “打破一切民族和阶级的区别,全世界成 功为一个大联邦”,“没有金钱,没有铁血,没有家庭,没有监狱,也没有 宗教;各尽所能,各取所需I —切平等,一切自由。”
女作家谢婉莹梦见的也是“一个没有国家,没有民族,没有阶级区别 的大同世界”。
郁达夫描画的“乌托邦”:“没有阶级,没有争夺,没有物质上的压迫, 人人都没有,而且可以不要‘私有财产*
活过了百岁、当时担任《时代画报》编辑的章克标说:“一切的梦想; 一切的梦,是一种超越的飞跃,所有界限和藩篱,须是完全撒除,国家这 种界限,在任何人的梦想中或梦中是不配存在的。”
复旦大学教授谢六逸向往“没有阶级,不分彼此”的未来中国。铁道 部一科长吴嵩庆所梦的是“废除军备,国界,种族而臻于大同。”光华书 局编辑顾凤城梦想中的未来中国“是没有阶级,没有种族,自由平等的一 个大同社会”。
清华大学教授张申府“理想中的中国”——“是能实现孔子仁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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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科学的理想与列宁共产主义的理想的
天津女子师范学院教授韦丛芜“梦想着未来的中国是一个合作社股份 有限公司,凡成年人都是社员,都是股东,军事、政治、教育均附属于其 下,形成一个经济单位,向着世界合作社股份有限公司的目标走去。”
读者何法的“白日梦”之一是“大家熙熙攘攘,大同世界”,没有国 界。中华书局编辑周宪文说得更细:“那里没有法律,也没有军警,可是 国民从无争执,国里没有货币,没有工资,可是国民都很勤力。”
《生活周刊》主编邹韬奋梦想的中国“连现在众所公认为好东西的慈 善机关及储蓄银行等等都不需要,因为用不着受人哀怜与施与,也用不着 储蓄以备后患。”社会科学研究所的姜解生梦想“全国的人民都住在庄严 伟大的公共住宅。他们底工作每天只有四小时或六小时。等到全国的电钟 放出了上工的声号,他们已一秒钟不差地到达各人群底工作地点。”中央 研究院总干事杨杏佛的梦想“是一个物质与精神并重的大同社会”。
山东正谊中学的徐伯璞梦想的大同世界“以三民主义为原则”,“宣传 中国的王道,发扬中国的文化”。徐州女师的俞觉所梦与此相似,也是三 民主义救中国,“德感四方,各国来归,实现了中山先生的大同世界。” 复旦大学商学院院长李权时说得更为直截了当:“我理想中的未来中 国是须合乎礼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是谓大同’的一段事实的。” 法政学院教授钱啸秋梦中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吃饭不是各办各的,而是 持票赴农村公共食堂去吃。”
上海法学院教授朱隐青梦想着“无阶级专政的共产社会”。“一个社会 主义的新中国”、“联邦社会主义的国家”甚至成了资本家、裕丰纱厂老板 毕云程和银行家俞寰澄的梦想。失业三年的读者周毓英梦想“主办一个月 刊定名《社会主义》,与全国青年作思想上的往来,毫无顾虑的讨论一切 学术问题,思想问题,社会问题和革命问题。我办月刊不在取政权,可能 范围内还要帮助政府,帮政府革命,梦想当道不干涉。”燕京大学教授郑 振铎虽自称“我并没有什么梦想,我不相信有什么叫做‘梦想’的”,他 心中的未来中国却是“一个伟大的快乐的国土”,“我们将建设了一个伟大
的社会主义的国家”。(《批判中国资产阶级中间路线参考资料》第三辑43页)
尽管他们不约而同地梦想的“社会主义”的“大同”社会,和我们在 1949年后实践的社会主义实际上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 _
1949早:中国知ph分子的历史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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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历史的转折点上作出人生抉择之时,这些潜藏在他们生命深处的梦
是不会没有影响的。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当1949年来临之时,国民党政权的道义
威信几乎已彻底丧尽,完全变成了腐败无能、腐朽没落的代名词。战场上
的失畋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国民党不仅在农村,在城市广大的中下层民
众中,在学生和普通知识分子中,确乎已人心尽失。
以储安平的洞若观火,早在1946年就对未来的可能命运有过清醒的
判断,但他最后还是留下了。这确是一个永远耐人寻味的题目。储安平先
后给国民党这个政权下过几个断语:“失败的统治”、“一场烂污”、“政治
失常”等。他对国民党的批评可以说是毫不留情、不留余地的。而国民党
竟容忍《观察》周刊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生存了三年零四个月之久,今天看
来或许是个奇迹。胡适当年虽然也曾名列《观察》特约撰稿人之中,却始
终没有给《观察》写过一篇文章,这已经引起谢泳、程巢父等学者的注意。
程巢父在《储安平致胡适的五封信》中这样分析:“从《观察》奉行民主、
自由、进步、理性四个基本原则和独立超然放言论事的基本立场来看,胡
适是会取支持的态度的。但是在具体的观点或价值评判上,恐怕就差异悬
殊,见仁见智了。先说储安平的第一篇政论《失敗的统治》……储文概说
二十年统治完全失败,胡适不见得赞同。从《观察》创刊到终刊,储安平
的政论文字,凡批评政府多取激烈态度,而胡适在批评政府时多注意分寸。
对学潮,储安平全盘肯定,完全支持,尤其激烈地批评政府,所有《观察》
刊登的报道学潮的新闻和储安平撰写的评论学潮的文章,都有助长之势。
胡适对学潮则表示理解之同情,承认政治腐败是导因之一,但不赞成动辄
罢课,多取平息的态度。”(《东方杂志》W33年1月号,商务印书馆1933年版)
说白了,胡适并不同意储安平对国民党全盘否定的论政态度,在他看 来,这样做恐怕太轻率了一些,事实本身要更复杂一些。他本人更愿意采 取稳健的论政立场,这不是国民党不能批评,而是批评赛有分寸。这是胡 适与储安平的分歧所在,从中可以理解他们后来不同的历史选择。如果是 一个正常的文明社会,储安平对当局持再激烈的批评姿态都算不得什么, 遗憾的是中国近代的社会状态是不正常的,储安平的取向决定了他与国民 党的势不两立。换言之,他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死角上,《观察》被封门是 早晚的事,也使他逐渐要在对峙的两强中必须倒向其中一方,非红即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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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墨”之间没有中间道路。这虽然与他所倡导的“中立的”原则相 背离,但到那一刻,他确已别无选择。这一切诚然否认不了储安平和《观 察》周刊在激荡的百年言论史上存在的意义。
从1949年以后储安平在复刊的《观察》上发表的东北纪行之类文章 来看,他对新政权的肯定没有一丝的虚饰和作伪成分,完全是真诚的。他 看到了一套全新的运行有效的新体制,感受到了一种新的政治和社会生活 的氛围,从城市到乡村都有一些令他欣喜的现象。1949年9月29日,也 就是“开国盛典”期间,徐铸成日记记下了他们之间的一次谈话,“今天 与(储)安平兄谈话,他说《观察》即将复刊,领导上大力支持,但恐群 众思想难捉摸,如何办好,毫无把握。他又说,近月曾至东北旅行,写了 旅行记二十五万字,材料甚新,特别注重人亊制度及工作效率。胡乔木看 了极赞赏,力促早日付梓。他又说,他出发前及回来后,都与领导同志商
谈,反复请教云云。”(《温故》之一 96页,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
这些微妙的变化似乎都是一夜之间完成的,这也是一个奇迹,不能不 感叹新时代的魅力之强。连储安平那样犀利的目光、桀骛的性格都变得让 人几乎认不出来。这就难怪他江苏宜兴的老乡徐铸成在日记中发出这样的 由衷之言:“祖国的变化真大”‘!他们一行从香港北上,一路上如同走进 了一个大观园,这些有见识、有阅历、经过无数大世面的人们都禁不住感 到自身的渺小、无足轻重。
这一切的根由都来自他们对国民党的失望、绝望,以及由此而产生的 仇恨与鄙视。特别重要的是时代转换之际的“一边倒”,从柳亚子他们对 国民党战犯居螅傧碌那丛稹⑽驶爸校笾露伎梢蕴寤岬剿堑恼庵中奶

还有…个不可忽略的因素,那就是中共螅愕笔钡恼呷∠颉T1949 年刚刚到来之际,即将掌握政权的革命党表现出了大度、宽容的一面。毛 泽东有过这样的讲话:
1949牟:中国知识分子的历史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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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学生、教员、教授、科学工作者、艺术工作者和一般知识分子,
必须避免釆取任何冒险政策。中国学生运动和革命斗争的经验证明,学生、
教员、教授、科学工作者、艺术工作者和一般知识分子的绝大多数,是可以 参加革命或保持中立的,坚决的反革命分子只占极少数。”所以他要求采取 “团结、教育和任用”的策略。(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十六册,中 共中央党校出版社I〃2年版)
他批评“贫雇农打江山坐江山”的口号是错误的,“在全国,是工人, 农民(包括新富农广独立工商业者,被反动势力所压迫和损害的小资本家, 学生、教员、教授、一般知识分子,自由职业者,幵明绅士,一般公务员, 被压迫的少数民族和海外华侨,联合一道,在工人阶级(经过共产党)的领 导之下,打江山坐江山,而不是少数人打江山坐江山/ (《毛泽东选集》第4 卷!2】2页,人民出版社I96!年版)
1949年5月,胜利已成定局,周恩来在中南海召集左翼文化人士开 会,就即将召开的“文代会”交代政策:“这次文代会是会师大会,团结 大会,团结的面要宽,越宽越好,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不单解放区 文艺工作者和大后方文艺工作者要团结,对于过去不问政治的人要团结, 甚至反对过我们的人也要团结,只要他们现在不反共、不反苏,都要团结 他们,不要歧视他们,更不该敌视他们,假如简又文、王平陵还不走,也 要争取他们,团结的总方针是凡是愿意留下来的,爱国的、愿意为新中国 工作的人,都要团结,都要争取,这是一个‘闻道有先后’的问题。”他 郑重表示这不是他个人的意见,而是党中央的决策。刘少奇曾经不止一次 地说,要花大力气团结旧艺人。(《毛泽东选集》第4卷d 1页)
周恩来向即将南下接管上海、主持上海文化接管工作的夏衍交代任务 时说:“对文化教育等等方面,上海是半壁江山,那里有许许多多全国闻 名的艺术家、科学家,所以要尊重他们,听取他们的意见……梅兰芳、周信 芳、袁雪芬……是不是都在上海,你们到了上海之后,一定要一一登门拜 访,千万不要随便叫他们到机关来谈话,他们在群众中的影响,要比你们新
文艺工作者大得多。二是除旧政权的‘留用人员’外,各大学、科学单位、 图书馆、博物馆等等的工作人员,除极个别的反共分子外,一律让他们继续 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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