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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黄金楼-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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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夏走向凉亭,原本愉快谈笑的两人看见她出现,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

  柳君实冷冷地看着她。「有什么事?」

  「哎呀,君实,你说话干嘛冷冰冰的,我听魏总管说,你不在的这段日子,这个家是由映夏小姐撑着,你该对人家和气些。」何嫣然娇笑着指责柳君实,但说出的话却隐含女主人的口吻。

  映夏不是听不出来,但她选择忽略,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柳君实恢复记忆。

  「君实,魏伯说你头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我已经让金子到灶房去看药煎好了没有……」

  「嫣然会替我打点这些事,这粥也是她亲自熬煮的,所以你不用多费心了。」他按着额际,皱起眉头。

  「君实,你还记得多少事?」

  「你想让我记得什么事?」他揉着额角,语带不耐烦,「你想问,我知不知道爹去世了,还是问我,认不认得你?」

  「你、你认得吗?」映夏满心期待。

  相较于映夏的反应,何嫣然倒是沉下了脸,注意着柳君实的反应。

  「不认得……不知道为什么,你一靠近我,我的头就疼得厉害,你以后可不可以别出现在我眼前?」柳君实一脸痛苦地朝何嫣然伸出手,「嫣然,扶我回房休息,我的头好痛,好像快要裂开了。」

  「好好好,我这就扶你回房。」何嫣然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随即表现出担忧的模样,扶起柳君实。

  听见深爱的人要她别再出现在他面前,看着他像逃难似的从眼前离开,映夏再也受不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瞬间滑落。

  「为什么你只忘了我?」

  她的责问唤住了柳君实的脚步,只见他停了会儿,缓缓转过头。

  看见她脸上的泪水,他的身子一瞬间震了下,但头痛快速地占领了他所有的感官,他皱起眉头与她对望。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了你,若真如魏总管与王管事所言,你应该是我要记在心底,最不能遗忘的人,那么为何所有人我都一一记起了,唯独对你,不管旁人再怎么叙述,我只要试着回想,头就痛得厉害?所以,要嘛你真的是我最重要的人,重要到想深记却反而遗忘,否则就是你根本不值得我记起,你并不如魏总管所言的那般重要。」

  他的话彻底击垮了映夏的心,双腿再也撑不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就这么跌坐在石凳上。

  「我……不值得你记起?原来我是一个这么容易被遗忘的人……什么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陪伴你、爱护你、疼宠你,一丝一毫不会改变……什么承诺,什么甜言蜜语,到头来都会成为谎言。」

  她伤心欲绝的模样令柳君实心头一颤,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头却疼得更厉害,他抱住头,痛得整张脸扭曲。

  「君实!」何嫣然急忙扶住他,转头对映夏怒斥,「君实好不容易才好些了,你为什么要来刺激他,让他头疼得这么厉害?」

  「我……」映夏起身想帮忙,却被何嫣然拨开。

  「不用你帮忙了,你只要别出现在他面前就够了!」何嫣然连忙唤来仆役,要他们帮忙将柳君实扶回屋里歇息。

  映夏难过的捂着脸低声啜泣。

  柳君实让人扶着往屋子走去,走到转角处,恰巧瞧见映夏伤心欲绝的模样,那低垂颤动的肩膀瘦弱得让人揪心。

  他按住发疼的胸口,脑海中却犹如夏日天空中的闪电,光芒不停地迅速闪动,交织成一幕朦胧的景象,有个熟悉的人影不停地在他眼前晃动,他只瞧得见那张脸上有着甜美无邪的笑容,喊他「实哥哥」。

  夏儿,我的夏儿,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陪伴你、爱护你、疼宠你,一丝一毫不会改变……

  「好痛……」柳君实按住脑袋,腿一软,差点跌倒。

  幸好仆役们扶住了他的身子,最后,他几乎是让他们抱回房的。

  ※ ※ ※

  「嗯……」帘后轻轻飘出一声呻吟,床上的人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

  才刚有动静,守在床旁的丫鬟便急忙掀开丝帘。

  「小姐,你醒啦。」金子将丝帘系在床柱上,扶映夏坐起身,顺手拿了块软枕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

  「我怎么会在房里?」映夏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凉亭里。

  之前在凉亭里的记忆再度占据她的脑海。

  「我将小姐吩咐的药端到凉亭去时,正巧看见小姐从石凳上倒下,晕了过去。我已经请了大夫,人就在外头,小姐,现在让大夫进来吗?」

  她晕倒了?

  映夏一时还反应不过来,随意点点头。

  「让他进来吧。」

  金子连忙到外头去请大夫进房来。

  大夫己一把年纪了,身子还很硬朗,替映夏把脉时,银白的眉微微皱了下,一会儿后,他便将她的手放回床上。

  「大夫,我家小姐这阵子身子非常虚弱,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这……」

  大夫语带迟疑地望向映夏,映复感觉出大夫有话要说,便开口将金子遣离。

  「金子,我肚子有些饿了,你让灶房替我准备点粥好吗?」

  「是,我这就去。」一听见主子肚子饿了,金子立即前去灶房。

  待房里只剩不大夫与映夏后,映夏便直截了当地开口。

  「大夫,有话请直说吧。」

  「请问小姐这阵子是否感觉到头晕目眩,胃口奇差呢?」

  「是的,这阵子府里事情多,我时常感到虚弱,吃不下饭,刚才还在凉亭里晕过去……大夫,我是不是生了什么药石罔效的病?」

  「小姐……或许是老夫诊脉的功力不够,但……以小姐的脉象看来,此脉若在壮年男子身上,代表此人气血充盈,但若在女子身上把到此脉,则代表……有喜。」

  映夏震惊地看着大夫,手却悄悄地抚上平坦的腹部。

  她的肚子里,有个正在成长的胎儿,是君实的孩子……喜悦涌上心头,她几乎想立即奔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小姐,老夫……」

  「大夫,没事儿。」

  她从枕下取出一袋锦囊递给大夫,里头是满满的碎银。

  大夫拿在手中便知里头是何物,心中担忧自己说错话而惹怒富家小姐的重石瞬间放下。

  「大夫,往后我在饮食上有没有什么该注意的地方?」

  「切忌辛辣、巴豆、桃仁、川芎、麻油等等,都别食用,还有热茶方面也尽量少饮用,切忌操劳。老夫这就为小姐开几帖安胎、补身的药方。」

  「好的,多谢大夫。」

  映夏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手轻抚着,试图感受一些动静,但目前她一点也感觉不出有何不一样。

  大夫的话让连日来沉浸在哀伤中的她像见到一道曙光,她想,她应该赶紧去告诉君实的,或许,听见她有了身孕,他的记忆就能恢复了。

  送走大夫后,映夏便前去柳君实的院落,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 ※ ※

  「映夏小姐,请等等。」

  映夏才要举手敲柳君实的房门,便被何嫣然喊住。只见她施施然地走来,脸上虽有笑意,却带着点挑衅。

  「何姑娘,有事吗?」

  「君实正在歇息,请别吵醒他。」

  映夏皱起眉头,「我有事要和他说。」

  「那么你告诉我也行,待他醒来后,我会替你转达。」

  「我要告诉他的事,为什么要你转达?」映夏不禁将手搁在肚子上,刚得知的消息让她知道自己必须勇敢的捍卫属于自己的人。「何姑娘是客,照顾君实应该由府里的人负责。」

  「但君实是我爹救起的,照顾他也算是我的责任不是吗?」何嫣然收起脸上的笑,冷冰冰地望着她。

  「何姑娘,我不清楚你随君实一块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十分感谢你与你爹救了君实一命,我会让魏总管拨一笔酬谢金致谢,或是你想在苏州城置产,我也能知会苏州那儿的管事,替你们父女购置房屋……」

  「我什么都不要。」何嫣然眼神一敛,倾身靠在映夏耳边低语,「我想要的是柳家少奶奶的位子,这位子你能让吗?」

  映夏震惊地看着何嫣然,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这么赤裸裸地说出自己的野心,倒是何嫣然,轻佻地抚了下她的脸颊。

  「映夏小姐,或许你想家了,想念京城的一切了,你想回去吗?」

  「你……」映夏气得连肚子都微微发疼,「你没有资格赶我离开,我是君实未过门的妻子,该走的应该是你……」

  「你也没有资格赶走我的客人。」门突然打开,柳君实站在门后,冷冷地睨望着映夏。

  何嫣然立即来到他身侧,温柔地道:「你头才刚不疼了,别再生气,小心头又开始犯疼了。」

  「我没事。」他的视线不曾离开映夏的脸,眼神里有着一丝挣扎与打量。

  「你也不是柳家的人,不应该赶我的客人,何况嫣然和她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更不应该对她如此无礼。」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你心疼她?」

  「映夏小姐,你别生气,君实不是这个意思……」

  「你住嘴!」肚子的疼痛随着她的怒喝更烈,她必须揪紧衣裳才能忍住翻涌而上的恶心感。

  「嫣然,替我去找魏总管来,我有事要交代他。」柳君实对何嫣然道。

  「可是……」她戒慎地看着两人,见柳君实一脸坚持,只好点头离开。

  待何嫣然一离去,柳君实便握住映夏的手腕,将她拉进房里,合上房门,将她压制在门扉上。

  「魏伯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说我爹非常喜爱你,待我从杭州回来后便让我们成亲,但我实在瞧不出,自己究竟喜爱你哪里,是喜爱你的善妒,还是自以为是?」

  映夏的难受全反应在眼眶与鼻尖上,酸涩得让她想掉泪,但最疼的是她的心。

  「原来,这就是你所知的我?回来至今,你不曾想理解我、记起我,你只是不停地用你冷漠的双眼、你的嘴、你的心来告诉我,你根本不认为我是你必须记起的人。」她直摇头,摇落眼眶里的泪水,「此时此刻,何嫣然与我,对你来说孰轻孰重,已见分晓。」

  映夏落泪的容颜撼动了柳君实最深的记忆,他攫紧她的手腕,好像怕她会跑掉似的。

  「你是不哭的……」他喃喃自语,思绪紊乱得教他头痛欲裂。

  同样的朦胧人影站在他眼前,这回,他能瞧见那人的眼睛了,一双含泪指控的眸子哀愁的望向他。

  你根本不曾喜欢过我,你愿意疼爱我,只因为我是你来过门的妻子,今日换成了别人,你依旧会以那样的方式疼爱她,是吗?

  「不……不是……」他抱住头,脑袋疼得他额冒青筋,瞪着映夏的双眼泛着血丝。

  如果说,你在我身上还存留着些什么,我告诉你,只剩下恨。

  我恨你,柳君实,如果这辈子对你的憎恶还不能抚平我的痛苦,那么我会用下辈子、下下辈子,就算是一千年、一万年,只要仍对你感到厌恶,我不介意用我所有的来生恨你!

  「不,你不可以……」柳君实迭步往后退,痛得跌坐在地上。

  映夏泪眼迷蒙地望着他,心底的痛,让她刻意忽视他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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