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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之名-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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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斯特,那是斯卡瑞尔,我看到了。」寇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他今天算是命大,就这样。不过他还是伤得很重,缝了四十八针,我几乎把缝补伤口的肠线都用完了。」寇特端起那碗炖肉。「万一有人问起,就说我祖父是商队护卫,他教我如何清洗与缝补伤口。他们今晚吓到没问我,但明天他们其中几位可能会起疑,我希望他们不要想太多。」他对着碗吹气,一股热气扑上他的脸。
  「你怎么处理那躯体?」
  「我没对它做什么。」寇特强调:「我只是旅店老板,那不是我的角色能胜任的事。」
  「瑞希,你不能放任他们觉得事情就这样算了。」
  寇特叹气说:「他们向祭司提起这件事,他为了完全错误的理由,做了所有正确的事。」
  巴斯特正想张嘴说话,寇特在他没来得及说出口前就继续说:「有,我确定那洞挖得够深,我也确定火中放了山梨木,确定他们掩埋它之前先用大火烧了很长一段时间,也确定没人拿了一部分的残体做纪念。」他皱起眉头,两眉连成一线。「我不是白痴。」
  巴斯特明显松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瑞希,我知道你不是,我只是不放心这些人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乱搞。」他停下来思考了一下,「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一只。」
  「或许他们翻山越岭时都死了。」寇特猜测:「死到只剩一只。」
  「不可能。」巴斯特不认同。
  「或许是几天前的暴风雨吧。」寇特指出:「真正的『翻车暴雨』,就像我们以前剧团说的那样,那风雨可能把其中一只吹到脱队了。」
  「瑞希,我觉得你第一个讲法还比较可信一些。」巴斯特尴尬地说:「三、四只斯卡瑞尔行经这小镇就像……就像……」
  「就像温热的刀子切奶油一样,易如反掌?」
  「像好几把温热的刀子刺杀好几十位农民还差不多。」巴斯特冷冷地说:「这些人无法自卫,我敢打赌全镇连六把剑都凑不齐,当然,剑也拿斯卡瑞尔没辄就是了。」
  两人沉默陷入长考。过了一会儿,巴斯特坐立不安地问:「有任何消息吗?」
  寇特摇头:「今晚没提到什么消息,他们还在讲故事时,卡特一来就打断了。我想,这样也好,他们明晚还会再来,这样我就有事情做了。」
  寇特漫不经心地拿着汤匙拨着炖肉。「我应该向卡特买斯卡瑞尔才对。」他若有所思地说:「他可以拿那些钱去买匹新马,大家会从各地来观赏,我们的生意也会有起色。」
  巴斯特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寇特用拿着汤匙的手示意他放宽心。「我说笑的,巴斯特。」他挤出一丝无力的微笑:「不过,那样做应该会不错。」
  「瑞希,那怎么可能『不错』!」巴斯特强调:「大家真的会从各地来看。」他嘲讽地说。
  「那生意就会不错。」寇特澄清:「忙一点不错。」他又用汤匙戳弄炖肉。「任何事情都会不错。」
  他们坐了许久,寇特沉着脸面对手上端的炖肉,眼神疏离。「巴斯特,待在这里一定让你觉得很糟。」他终于说了:「你一定觉得无聊死了。」
  巴斯特耸耸肩:「镇上有几位少妇,也有几户人家的女儿。」他像小孩般露齿而笑:「我通常会自己制造一些乐趣。」
  「那就好。」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寇特又舀起一匙肉,咀嚼后吞咽入腹。「他们觉得那是恶魔。」
  巴斯特耸肩:「最好是啦,或许他们最多只能想到那样而已。」
  「我知道,其实是我鼓励他们往那边想的,但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和巴斯特目光相接:「接下来几天,铁匠生意会大好。」
  巴斯特刻意面无表情地说:「噢。」
  寇特点头:「巴斯特,如果你想走,我也不会怪你。比起待在这里,你还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
  巴斯特露出震惊的表情:「瑞希,我不能走。」他张开嘴巴又闭上,如此重复了好几次,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有谁能教我?」
  寇特笑了,当下他的脸庞显现出他的确很年轻。撇开脸上疲累的线条及旅店老板的沉着表情,他年纪看起来并没有比他的深发同伴大。「是啊,还有谁呢?」他用汤匙指着门,「你去读书或纠缠别人的女儿吧。我相信比起看我用餐,你还有更有意义的事情可做。」
  「其实……」
  「恶魔退散!」寇特嘴里还有半口炖肉,他改换腔调很重的泰姆语:「Tehus antausa eha!」
  巴斯特突然大笑,以单手做出下流的手势。
  寇特吞下那口肉,改换语言:「Aroi te dennaleyan!」
  「噢,拜托!」巴斯特语带责备,笑容也不见了:「那实在太丢脸了。」
  「土石为证,我发誓放了你!」寇特把手指放入旁边的杯子,若无其事地把水滴弹向巴斯特的方向,「消除魔法!」
  「用苹果汁?」巴斯特从衬衫前面擦掉一颗水珠时,故意装出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这最好别留下污渍。」
  寇特又吃下一口晚餐。「拿去泡一泡,如果没办法消除,我建议你用《瑟穹酊阕》里的多种溶剂配方,我想是在第十三章里。」
  「好吧。」巴斯特起身,以他奇怪的优雅姿态走向门口。「需要什么就叫我。」他关上门离去。
  寇特慢慢用餐,用一块面包抹净最后的炖肉汁。他一边进食,一边望向窗外,或者说试图看清窗外。在灯火照耀下,窗户宛如一面镜子,迥异于屋外的漆黑。
  他的眼睛不安地看着房间四周,房间中央的壁炉和楼下的壁炉都是用同样的黑石砌成的,寇特对这个小小的手艺成就颇为自豪。床很小,比儿童床稍大一些,摸一下就会发现它几乎没什么床垫。
  观察敏锐的人可能会发现他刻意避免注视某样东西,就好像你在正式餐会上,刻意不和老情人四目相交;或深夜在拥挤的啤酒屋里,和死对头正好相向坐着,却刻意不看对方一样。
  寇特试着放松,却徒劳无功。他心烦意乱,在座位上惴惴不安,目光不经意停留在床尾的柜子上。
  那是楉木做的,一种罕见的沉重木材,漆黑如碳,光滑如亮光玻璃,香料商与炼金术士都把它列为极品,拇指般的大小价值即媲美黄金,用它来制作柜子可说是奢华之至。
  这柜子封了三层,有铁锁、铜锁、还有一道看不见的锁。今晚柜子使房里洋溢着一股柑橘与淬铁的香气,那气息隐约到几乎无法察觉。
  寇特的目光落在柜子上时,他并没有迅速转移视线,没有偷偷看往一旁,假装那东西不在那儿。看到柜子的当下,他脸上因日常的简单乐事而慢慢抚平的线条又再度出现了,擦拭瓶瓶罐罐与阅读所带来的安心感顿时消失,脑中只留下空虚与痛苦,脸上时而浮现强烈的渴望,时而出现无限的悔恨。
  之后这些情绪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旅店老板疲倦的脸,回归那位他自称是寇特的人。他又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起身。
  过了很久,他才行经那柜子,上床就寝;上了床,他也躺了很久才入睡。
  ◇◇◇◇
  就像寇特猜的,他们隔晚又回到道石旅店用餐与饮酒。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故事,一下子就没劲了,今晚大家真的都没什么心情。
  晚上时间还早时,大伙儿的话题谈到增加进口,他们聊到镇上流传的谣言,大部分的谣言都令人心烦。悔悟王正和瑞沙维克的叛军僵持不下,这情势令人担忧,但大家也只是随口聊聊。瑞沙维克离这里很远,就连他们之中最博学多闻的老马,也难在地图上指出它的位置。
  他们自顾自的讨论战争,老马预估农作收割后会课征第三次的税,没人争辩,不过大家也不记得以前曾一年课税三次。
  杰克觉得这次收成应该不错,所以第三次课税还不会拖垮大多数的农家。贝特里一家除外,他们本来就过得很辛苦。欧瑞森一家也是,他们家的羊一再离奇消失。还有疯子马丁可能会比较惨,他今年只种大麦。有点脑袋的农人都种了豆子,豆子是战争中唯一受惠的物资,因为豆子是军队的粮食,豆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酒过几巡后,大家开始说出心里比较担忧的事。如今路上常出现逃兵与投机者,连短程旅途都不安全了。路况一直以来都很糟,就像冬天总是很冷一样。大家抱怨归抱怨,只能自个儿多小心,继续过日子。
  但这次不一样,过去两个月,路况糟到大家都不想抱怨了。上次来的商队有两台马车,四名护卫。商人光是半磅盐就要价十分钱,一条糖也要卖十五分钱。他没卖胡椒、肉桂、巧克力,不过的确有一小包咖啡,但竟然要两大银币。一开始大家都说他定价太离谱,他坚持不变时,大家就开始起哄,咒骂他。
  那是两旬(二十二天)前的事了,之后就再也没什么大型交易,不过大家嫌贵也是原因。大家虽然担心第三次课税就快到了,但眼看着自己的积蓄,大家还是希望当初多买了一些东西,以免今年提早下雪。
  今晚没人提到昨晚的事,没人提及他们一烧再烧的东西,当然其他人都议论纷纷,镇上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卡特的伤势让大家对那传闻半信半疑,不过也就仅止于此。有人提到「恶魔」,不过大家都只是笑笑,随口说说。
  焚烧那怪物前,仅六个人看到那东西。其中一人受伤,其他人还喝了酒,祭司也看到了,但眼见恶魔本来就是他的工作,对他来说,有恶魔才有生意。
  当然,旅店老板也看到了,但他不是当地人,他不会知道这小镇上土生土长的人都深信不移的事实:故事在此传述,但发生在他方,这里并非恶魔之地。
  况且,现在不自找麻烦,情况就已经够糟了。老马和其他人都知道没必要再谈论那件事。想说服大家相信,无疑是让自己成为众人的笑柄,就像那个长年在房子里掘井的疯子马丁那样。
  不过,他们每个人都向铁匠买了一片沉甸甸的冷锻铁,大家都绝口不提心里在想什么。他们只是抱怨路况愈来愈糟,谈论商人、逃兵、征税,盐不够撑过寒冬等等。他们回想起三年前夜不闭户的日子,更别说是闩上门了。
  聊到这里,气氛急转直下,虽然他们都没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但当晚最后划下阴郁的句点。这些日子以来每晚大多是如此,那年代就是那幅光景。



第二章 美好的一天

  这样完美的秋日在故事里是如此常见,在现实世界里却是如此罕见。天气和煦干燥,正适合小麦或玉米田熟成。道路两旁的树木正值换色时节,高大的白杨木转成米黄,伸出路肩的漆树也染上一抹鲜红,只有老橡木似乎还不肯放开夏天的尾巴,树叶依旧匀称地金绿混杂。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遇上五、六个当过兵的人,手持猎弓把你洗劫一空,这天就太美好了。
  「长官,它已经称不上是一匹马了。」编史家说:「只比拖板车好一点而已,一下雨,它就……」
  那人快手一挥,打断他的话:「听好,小子,只要是有四只脚和至少一只眼睛的东西,皇家军队就肯买;如果你疯到骑着木马上街,我还是会把它抢走。」
  他们的首领给人一种颐指气使的感觉,编史家猜测,他不久前应该是个低阶的军官。「你下来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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