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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娶鬼为妻-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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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随随便便,又没什么上进心,一切不求最好只需平平淡淡。跟着我,恐怕你会受苦。”

    不怕,只要能跟着你,再多的苦我也不怕——日开的心中藏匿着这句话,可是他想听的答案却不是她说的。

    是无奈还是失落,日开分不清楚,她半眯着眼忽而发现龚榭的眼神中有着几许痴迷的光华,就像她看别恨的样子——不对!好像又多了些什么,她说不清楚。日开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们两两相望,她却连鬼魅都不如地被晾在一边。手持红油纸伞,她恼火地捣捣别恨,“咱们俩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眼见着天都快黑了,你想在这里待到半夜三更鬼上门吗?”

    她在警告他,他要是再不离开,鬼就要上门了。别恨又不傻,当然听得懂她的意思,正待告辞,龚榭忽地上前拦住了他们,“与府相连有一座别院,平日里也是用来招待客人之用。若是二位不嫌弃就在那里住下吧!就近也好相互照顾。”

    她倒是真不客气,尚未过门就把相公留了下来,日开酸劲十足地将脸藏在红油纸伞漏出的红光之下。小而短的手却牵起了别恨的大掌,她借着机会耍丫头脾气,“走了!快点走了!”有些时候做任性的小丫头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牵他的手,龚榭她敢吗?

    早就看出她不自在了,别恨只得顺着日开的意思先行告辞。跨出大厅的那一瞬间,他分明在龚榭小姐的眼中看到了爱意?

    那片片飞情是送给他这个准夫婿的吗?

    睡到半夜,李别恨莫名惊醒了过来。心里惴惴的很不塌实,他只好不断地安慰自己,大概是换了个新地方睡还有点不习惯。

    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趁着月色下床走走。披着单衣,他穿行在小院里。这处龚家的别院虽不是很大,却五脏俱全,一应的摆设、布置皆很齐全,想来布置这里的该是个有心人。

    夜很宁静,让他有更多的思绪考虑日开的事。

    即便他真的成了亲,按照冥婚的规矩,他依然可以娶日开为鬼妻。只需为她重立灵位,更名为“李氏日开之牌位”,顺便换了她的墓碑,碑上刻下“夫李别恨立”即可。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捡到了她的画卷,他和她的牌位拜了堂,入了她的闺房。这一路上,他们更是相濡以沫,他欠她的又何止是夫妻名分能还得清?

    别恨决定找个机会和日开好好谈谈,是该解决一切的时候了,他一旦娶了亲,哪里还有时间做她的“鬼丈夫”?即便他肯,也会对不起龚榭的。他这个人头脑简单,享不了齐人之福,何况还是供给一人一鬼的分享。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日开一直跟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着日开他都觉得心痛,隐约还有几分负疚感,所以不论她做了些什么,最终他总会原谅她,总会再度带着她上路。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担心有一天他会因为内心的疙瘩而背叛卧泉山庄,放弃所有。

    一定要找个机会跟她说明白,像是怕自己动摇,别恨索性坐在日开的房门口等着他。好在第一时间看到她,在勇气尚未销毁之前将心中的决定告诉她。

    坐在日开房门门口的石凳上,别恨以手肘撑头不时地打着瞌睡。直到拂晓来临,东方泛白,随着“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别恨?别恨,你怎么在这儿?”龚榭茫然又好笑地看着半个身子倚在石凳上的别恨,“你要睡怎么不回房睡?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这一出声,彻底地唤醒了别恨,他“噌”地从石凳上飞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她的面前,像一个懂事的孩子,“你这么早醒了?”

    龚榭仰头遥望大色,“不早了。”

    “是不早……”收住话尾,别恨忽然想起来了,“龚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日开的卧房吗!龚榭脸上稍显难言之色,波动的情绪很快被掩饰起来,“日开她还比较小,所以我过来看看她睡了没。你没有看见她吗?她刚刚才从房间里奔出去的。”

    怕龚家的人说闲话,别恨对外宣称日开才十一二岁。好在她瘦小的身体完全将众人蒙骗了,否则又不知龚家会如何针对别恨。

    听说日开已经起床了,别恨略显失望,“真不好意思,她果然是个小孩子,还得别人挂念着。”谁挂念她,还不是他嘛!

    龚谢听了这话,唇角轻扯悠悠地笑了起来,“原来你也会挂念她?”

    那口气好像他之于日开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别恨听着不自在,却又怕龚榭误会慌忙辩解起来,“不是的,不是的,她……她小嘛!在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所以我多照顾她一点是应该的。你可千万别误会!

    不解释还好,他冷汗下滑的趋势却由不得龚榭忽略,“她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我有什么好误会的。倒是咱们……”

    咱们?首遭被人用“咱们”划分,别恨还真有点不太习惯,“有什么事请龚小姐明示。”

    真是个傻瓜,一对未婚夫妻,女子说‘咱们”,准相公还要求明示——她就给他明示好了,“我是说咱们成亲的事你觉得如何?”

    又提成亲,别恨在心里直皱眉,自从来了龚府,一再地被人指点成亲,龚家上下要真是那么着急,就干脆直接将事给办了好了,“还请小姐抉择。”

    “那我就明白说了,”龚榭眉眼处带着一抹算计,别恨以为自己看错了,也没当真。她优柔婉转地走到他身边,伴在他的耳畔轻声低语:“咱们的事尽快办了吧!”

    尽快?有多快?

    三天?够不够快?

    李别恨站在大红花轿前,眼神却不自觉地四下瞟着。这三天里他好像就没看到日开,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不会是见着他要成亲终于死了心,回地府去了吧?

    不像是她的个性会做出的事,那她究竟去了哪里呢?别恨蹙着眉烦恼着,都没发现花轿已临门。

    “新郎官,别呆了,快点接新娘子吧!”

    是了,花轿里是爹为他订下的娘子,龚府的千金榭小姐,他终身的伴侣,也是卧泉山庄未来的当家主母。他不了解她,只是知道爹很中意这门亲,只是知道她是名门之女,只是知道……她是个人,有具和日开不同的躯体。

    伸出手,他伸向红色花轿的,望着喜娘搀扶的芊芊之躯,他只是用一只手握住了红线的这一端,另一端停驻在红色喜帕的下面。而他空中的那只手始终藏在袖中,那里隐着一块灵牌,上面书写着“李氏日开之位”。

    今日,是他和龚榭成亲的日子;今日,是他娶鬼妻之时。

    也许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许他没有宏图伟志,但他答应她的事,他绝对会做到。这一个,她是他的鬼妻。

    扯动着手里的红线,在众人的贺喜声中,别恨走上高堂,“日开,我们已经到了高堂,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拜堂喽!”

    常上只有龚明在座,其他座全都空着。也许爹真的对他这个儿子很失望吧!成亲这样的大喜之日,爹没来,二弟也没来,他所有的亲人都不在。

    握紧手中的牌位,依稀间他好似看到身边的新娘握着一把红油纸伞。大概是他眼花了吧!又或许握着红伞拜堂是这里的风俗,他一个新姑爷什么也不懂,不好多嘴。

    可那红伞真的很像日开收阴魂的那把伞,太像了。

    “一拜天地。”

    抚着袖中的灵位,别恨向天地作拜,身边的红色喜帕下新娘亦然。

    “二拜高堂。”

    就让龚家老爷做你我的高堂吧!别恨带着灵位再拜。

    “夫妻交拜。”

    他的手轻抚着牌位上的字,虽然是藏匿在袖中,他依然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它的正反。这是他亲手做的灵位啊!

    将那有字的一面对着自己的身体,所有的礼在看不见的袖中清晰地完成。

    “礼成!”

    礼成!终于礼成,这一天他娶了新妇,亦娶了鬼妻。

    日开,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名副其实的鬼妻了。我答应你的事都已办到,你呢?你又在哪里。

    别恨烦躁地四下望着,想要找寻日开的鬼影。她的身形那么小,也许臧在人群中不叫他发现。可是她那么小,外面观礼的人又那么多,她不会被阳气冲撞了吗?上次王大力就是听道士的话用了这一招,这才捆住了她的手脚,他不想叫她再遭罪,也许她还是不来的好。

    交杂的思绪充斥在他的脑中,别恨不停地甩着脑袋,目光所及是一片片鲜红,古老的记忆正在唤着他的神志。依稀中他也曾被浸泡在这样的红色中,那样鲜红的色彩刺得他睁不开眼睛,步履蹒跚,他踉跄着摔倒在堂上,丢了龚明的老脸。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还不快送入洞房。”龚明决计不要他招呼宾客,免得他再生事端,外面由他这个老丈人一手招呼,媒婆送着一对新人入了洞房。

    被红色铺满的洞房又岂能禁得起两人一鬼的冲撞?

    日开,我要揭开喜帕了。虽然你没有盖着喜帕,但这一次我会当成眼中所见的人是你。

    “龚小姐,我要揭喜帕了。”

    李别恨在提醒红纱下的新人,也在提醒自己,喜帕一揭为逝去的红颜。从此以后,日开入他李家门,他的妻却永远只有龚榭一人。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公平的,他以为上天总是很公平的。

    喜帕下是一张低垂的脸,是新人的羞涩吗?那她手中这把红伞又是为了什么?别恨怔怔地望着她手上的红油纸伞,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面前的红色新人不是其他,就是他遍寻不着的……见日开。

    “你是……”

    垂柳一般的脸微微抬起,正对他的是龚榭深着粉黛的俏脸,依旧是新人该有的红色装扮,可她的脸上却多了几许苍白。

    “我是你的新娘。”她轻启唇角与他盈盈相望,眼眸中是压抑不了的期待,她等这一天已等得太久。

    别恨居高临下望着坐在下方的她,她的眉眼之间分明有着几多熟悉,又有某些不同,“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新娘啊!”她还是那句话,眼中却很恳切。

    “可你手上的红油纸伞是……”

    “是日开给我的,她说握着这把红伞出嫁,会给我带来好运。”她比他还快一步找到了答案,让别恨无从追问下去。

    索性坐到她的身边,别恨微眯着眼细细打量她手中的红油纸伞,接过伞,他的指尖轻抚着它,像抚着它的主人,“日开她……走了?”

    她沉吟片刻,口中吐出“也许吧”,显然她并不愿意回答。他也不逼她,既然是洞房花烛夜,是该以她为中心的。他倾身上前,手却紧握着袖中的牌位,“该休息了!”他的手探上她的叠出红边的衣领,这就要扯开它,一探她的芬芳。

    就在他使力的前一刻,她突然推开他的身体大叫:“不要!”

    “不要?”他深锁眉头,“你是我的新娘,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不要什么?”

    不要……不要……她垂着脸,说不出半个字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不要什么,她只是不想他碰她,可理由呢?

    她不是早就想嫁他了吗?想着要做他的妻,这愿望已许久了,就在她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这一刻,她为何不要?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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