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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霸官-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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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云端着热粥愣在门外,节南食指竖唇,小丫头轻手轻脚进来放下托盘,又轻手轻脚出去了。

    节南轻拍号啕大哭的小柒,眼里也泛了红。师父走得那么悲绝,小柒和她都受了重创,不可能痊愈,只能任伤口开开合合,伴她们一辈子。

    小柒哭着哭着睡着了,节南给她披上一件大衫,关了屋门,走进伙房。

    伙房血腥药香混杂,一排小炉尚有余烟,飘进烟囱管。外屋大灶让小柒改成了练药大炉,这会儿还有温火,只觉得热,看不出炉子里面的东西。

    节南见了,绕道走。刚拜师时跟小柒捣蛋,在她的药炉子里加料,练坏了药丸,师父罚两人各服了一颗,结果拉三天肚子,那种经历如今可以笑过,当时可惨,发誓从此绝不碰小柒的药炉。

    伙房里屋其实是柴房,地方很小,小柒闭关的时候用来睡觉,所以总是铺着干草垛子。这会儿,脸色苍白的赫连骅躺在上面,上身没穿衣服,却被白布裹成了干尸,仍见深深浅浅的血红散在各处。右腿也伤了,膝盖以下裹着布,还夹着两块木板,显然断了骨头。

    即便气息奄奄,这人这张脸仍透出明艳的俊美。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进来,赫连骅的眼睫颤了颤,没有血色的嘴唇蠕动,吐出几个字,几不可闻

    “别管我……给我滚开……”

    节南耳力却好,闻言挑高了眉,神情冷嘲,走上去一抬脚,踩住赫连骅的胸口,手肘往膝头一撑。

    赫连骅疼得瞬时倒抽一口凉气,奋力睁开双眼,以为敌人找上门来,却惊见桑节南。

    他断断续续咳着,“帮主……你作甚……”

    “这一脚,为小柒踩的!”身体前倾,将大半重量压在那只踩着赫连骅的脚上,节南笑得冷飕飕,“警告你,下回要再寻死,挑个安静点儿的地方省心点儿的死法,别在那么多人面前装英雄,更别让我姐妹俩瞧见!”

    赫连骅额头立刻冒起一层冷汗,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脚渐渐踮起,变成足尖顶住心尖,节南眯着笑眼,压上更多重量,看赫连骅这回疼得眼瞳翻上也没多半点同情,“赫连骅,你不是世上最悲惨的人,但肯定是报仇最愚蠢的人,看你那么喜欢挨仇人的刀子,我要是你爹娘,我要是你大哥,大概会再被你气死一回。不仅没让大皇子吃苦头,还给他机会斩草除根,不留你全尸。”

    赫连骅才觉眼前发黑,胸口的重量顿然消失。

    节南已经转身往外走。

    赫连骅奋力伸手捉住节南的衣角。

    节南身形一顿,回头,低眼睨着赫连骅因愤怒憋红了的脸,“看来真是活过来了,气色不错。”语气陡沉,“放手,不然我砍了它!”

    赫连骅丧气垂下手。

    节南笑颜欢畅,“真乖。”突然敛笑,目光犀利,“我知道你为何豁出了命。你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可惜,小柒把你当成自己人,我就不得不把你也当自己人,还有千方百计想要阻止你送死的整个文心阁……”

    节南弯身,与赫连骅四目相对,“你说,是我们都瞎了眼把你当自己人,还是你瞎了眼瞧不见自己人?”

    那对本来无光的豹眸,顿显锋芒。

第392引 妻舅妻舅

    八月初七,夜。

    闷热,满天布暗云。

    崔衍知在怀化郎府的里喝酒,心情和天气一样闷闷不乐。

    父亲告知母亲他喜欢节南的心思之后,母亲坚决反对,即便父亲说已跟赵府说好,桑六娘的婚事完全可以由母亲作主,母亲的态度也没软化。而且,并未照他所想,母亲连问都不问他,是直接对他置之不理了。

    他虽然笃定最后自己还是能赢过母亲,但这会儿还是难免不舒畅,所以才来找好友喝酒。

    延昱这晚应酬回来,瞧见崔衍知在自家喝酒,猜到好友有心事,却也不问,上来就喝干了一坛子。

    酒后崔衍知话多了起来,将去赵府的事说了个大概,还提到自己跟桑节南表了情,却被她毫不犹豫拒绝,而日日回家对着母亲的冷脸。

    私事不顺,公事也不顺,因为傅秦的案子和他多少有点关系,提点司上官故意不让他办案,将他调到旧案库里收拾陈年悬案,已经吃了半个月的灰。

    崔衍知今晚捧坛子喝酒,咕咚咕咚小半坛下去,衣衫湿了也不在意,“你说,我有什么不好?虽不会哄人开心,可我既不是花天酒地的薄情人,又不是家境家世配不上,对她真是实心实意。她若待我无意,何必唤我姐夫寻我开心,我以为她对我至少是有一点点在意的……”

    延昱听崔衍知抱怨了半天,一直没插话,到这儿才好奇了,“她为何叫你姐夫?”

    崔衍知酒后话多,神智却还挺清晰,语气顿了顿,“投亲赵府的是姐妹俩,不过姐姐深居简出,我也只见过一面两面罢了。她就玩笑说要给她姐姐找我这样的姐夫,所以”

    崔衍知没说实话,他自觉喜欢节南的事和节南家里的事不应混为一谈,更何况节南是凤来县土霸主桑大天的小女儿,或者节南从小学武,还成了剑术高手,再或者节南是一帮兔子的领头,天不怕地不怕,这些事没一件能帮他获得长辈或朋友的认可。而且,他要是说出来,以节南的脾气,别说嫁他,估计一剑劈了他都有可能,毕竟巴掌都打下来了。

    “是吗?小六儿还有姐姐?”延昱挺稀奇。

    “小六儿?”崔衍知皱眉,“延昱你”

    延昱呵呵笑道,“好兄弟可千万别误会,我早看出你对她有意,怎会夺兄弟所爱?不过上回她来我府上,家母特别喜欢她,打心底当了女儿,我自然也要当她妹妹。过几日玉真进门,你就是我妻舅,等你娶了小六儿,我也想当半个妻舅,可否啊?”

    “你可真会安慰人。”崔衍知摇头好笑,“我本都打算妥当了,可将打算告诉她之后,她给了我一巴掌。也是,她哪里是那种听话的姑娘,我是太岁头上动土,拔了老虎须了。”

    延昱啧啧两声,“真想不到衍知你也会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打老虎呢,怎能想到你是要娶一个姑娘。小六儿再与众不同,也是姑娘家,婚事自然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听都不行。你只要搞定了赵家,再让你老子娘觉着称心,这门亲事就成了。至于小六儿,我看她就是矜持不好意思吧,能嫁崔五郎,光是三城姑娘的干醋就够她喝几年的,等你俩过起自己的日子,只怕她离了你一日都不成。”

    崔衍知听了,“若真那么简单,倒好了。”突然反问,“你对我六妹也是这么打算的?明知她喜欢的另有其人,仍愿意娶她进门,等她慢慢喜欢上你,总有一日她离不开你?”

    延昱一怔,没想到崔衍知会说到他的婚事,随即苦笑,“我喜欢她那么多年,她能点头下嫁,与我成为夫妻,今生无憾了。”

    “六妹只是被宠坏了,很多时候还像小孩子的脾气,我想她嫁你之后会懂事起来,明白你用心良苦,与你夫唱妇随。”崔衍知安慰不了自己,却能安慰别人。

    延昱哈笑,“这话我也反过来赠你。咱俩原本是兄弟,如今是难兄难弟,都在自己喜欢的姑娘身上折了,为她们受苦受难。”

    月娥拿了药箱过来,延昱坦然卷起袖子,手臂肿高了,淤青得厉害。

    崔衍知神情肃然,“这是怎么了?”

    延昱道声没事,“我同禁军几位同袍洛水园吃酒,遇到刘郡马醉酒闹事,看不得他打园里的歌姬,劝了几句,哪知他竟莫名动手,我当然不可能挨打,就打了一架。”

    “刘睿闹事打人?他一个文绉绉的书呆子?”崔衍知不认识谁,也不能不认识刘睿节南的前未婚夫。

    “我也这么想,都没敢用力,怕一拳打断他骨头,想不到他发起酒疯了不得,抓着我的胳膊就往山石上撞冲了好几下,差点变成我断了骨头。”延昱神情却悠然,“明日肯定会传成笑柄,今后我看到刘郡马要躲开。”

    “上门女婿不好当。”崔衍知耸耸肩,心觉刘睿是在炎王府受了气。

    “也不一定,我瞧对门朱大人就当得挺舒服,有时约他一起去郡衙,他说起妻家,就跟自己家一样,十分爱护。还有他弟弟,穿着比赵家小公子不差,可见他夫人不亏待小叔子。”延昱观察也细致。

    崔衍知不甚关心,与延昱碰坛子拼酒,“这几日最好的消息,莫过于燎大皇子总算启程回去了,虽然还未找到刺客…。。”

    崔衍知想到,那晚在护城河上追到节南,节南说她没有刺杀燎大皇子,只是燎大皇子昏庸,她路见不平

    他记得,当初她说到接官,也是这股子江湖正气,虽然理直气壮,但令他头痛不已,又没法跟任何人诉苦,一股子憋气全化成想要醉过去的渴望,“……今晚不醉不归!”

    明知节南说得没错,他和她不同道,可他就是喜欢她喜欢到了骨子里,连喜欢的理由都弄不明白,看不到她心里想得慌,看到她却更是心慌意乱,让他动不动抓狂!

    而这时怀化郎府的对门,一道暗影溜出,眨眼消失在月黑风高的夜里。

第393引 搬家搬命

    风吹云动,淡云散开还是无星无月的深夜。

    梆梆梆三声响,两个打更人,一个提着灯笼,一个喊着小心火烛,经过城东信局门口,开始交头接耳。

    “听说没有?信局要关门了哪。”

    “当然听说啦。说是这家掌柜赌钱输得精光,连地契都拿去抵押,如今新地主要收回这块地,不关门都不行。不过,新地主带了一群手下来收地,掌柜和伙计们拿着家伙大吵大闹,说新地主设局骗了地契,怎么都不肯搬。最后信局的女东家都出来了,两边打得不可开交,从街头打到街尾,信局的人全趴了。”

    “咦?这我可不知道。官府怎么不管啊?”

    “嘿,你也不看看新地主是谁。”

    “是谁啊?”

    “何氏当铺的财东欧四爷。”

    “哦哟,那是不得了。”

    “而且信局自从换了女东家,就不大对劲了。有街坊邻里看到半夜信局的屋顶飘鬼火,更有人瞧清是白衣女鬼。然后托他们家送的东西,不是弄丢,就是损坏。前几日,一个大户老爷来吵吵,说是送到安阳的货,过了半个月都没收到,结果连掌柜的面都没见上,直接让伙计们打出了门。后来干脆白日里都不开门,根本不像诚心做买卖的。”

    “难道是招了邪妖了?”

    “肯定是啊!反正早关早好,换成欧四爷那样的纯爷们,才能压得住邪劲。”

    灯笼里的烛火忽然矮了矮。

    一人吓得哆嗦,“呀,你瞧见没有?”

    另一人缩头缩脑,“瞧见鬼啊,你别吓唬我。”

    烛火灭,两人喊着娘啊,丢下灯笼梆子,撒丫子就跑了。

    一声轻笑,飞过信局墙头,一身夜行的节南无声落在青石板上。院中静悄悄的,只有秋蝉在何处低鸣,一个活人也没有。

    没有活人,但有死人,好些死人,一看就是信局伙计的死人。

    节南用黑巾蒙上脸,兔帮名声有些响亮,兔面具如今反而不大好用了。

    半年来,节南只来过一回,不过这地方小,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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