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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霸官-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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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禁不住握拳,眼发亮,他兴致盎然。

    老舍头哆哆嗦嗦跪了地,结巴得厉害,“小……小老儿怎……怎能是虎王寨……寨主……”

    王泮林连点头,不错,这个小老头看起来的确没有半点大贼头的面貌。

    瘦兔子忽然长叹一声,剑尖直指王泮林藏身处,“那边趴着的,爱热闹就静静瞧,弄那么大动静出来干什么?害得老贼到这时还要装无辜。”

    王泮林立时屏息,调了头就要走。

    “这会儿不喘气也没用,”瘦兔子剑锋突转,竟削向了跪着的老舍头。

    雪卷剑身,凭空湛出一道月芒。

    王泮林不及惊艳,却见老舍头的身影陡带一股疾劲扑面而来。

    他心道不妙,遂感觉脖子让老头儿鹰爪手用力一箍,自己就已经被提直了。

    老舍头战战兢兢的声音变得无比冷杀,“格老子的!你敢再靠前一步,老子就先宰这只弱鸡。”

    王泮林被勒得呼吸不畅,却是半声不讨饶,右手掏袖,眸光镇定得很。

    瘦兔子照旧逼近,目不斜视,对老舍头冷哼,“你把自己的命留留住,至于旁的,任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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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引 飞仙之剑

    节南哼归哼,看清王泮林的刹那,心里开始冒烟。

    这位看着很闲的九公子到底要干什么?

    起先,他让林先生带他上大王岭看雪景,她就觉得古怪。结果,不但他自己来,还带一大群跟班,就差浩浩荡荡,把山贼全部给勾了出来。还算好,造成惨重伤亡之前,天马军及时赶到……

    面具下的凤眼眯了又眯,节南突然道,“原来是你。”

    老舍头以为节南同自己说话,有些莫名所以,鹰爪微松,也怕把手里那只弱鸡一下子掐死。

    他问,“什么是我?”

    王泮林大口大口呼吸,手却慢慢从袖中抽了出来,紧蜷着。

    节南留意到王泮林的动作,见他指缝间乌黑,心念一转,答老舍头,“原来,你弄了这一出府城献艺的戏,搞得人尽皆知,其实也是打着税金的主意。”

    老舍头既不打算再装无辜,贼相毕露,将白头髻子扯掉,现出野僧开戒头,一张老皮下则是凶恶刀疤面,横肉疙瘩颊。

    这张脸,同杏花寨小老头儿形容得一般无二。

    “是又怎么样?”蝎王狰笑狞狞,“我就弄了这一出,引那蠢蛋师爷急巴巴送钱来,连刘家也赶着我这趟搬出全部家当,附赠美人三名。”

    “可惜你算不如他算。”节南一指王泮林。

    “什么意思?”蝎王竖眉。

    王泮林的头往哪边闪,兔面具就往哪边转,蝎子眼珠也往哪边移。

    王泮林一惊,又一笑,轻喘,“正是,兔爷何意啊?”

    “蝎王千眼,舍院这台戏几乎尽插你的人,恐怕连官差也叫你买通了。按说一切比你料想得顺利,偏偏节骨眼上来了天马军,让你功亏一篑。”节南把面具转得灵活,双眸却死死盯住千眼蝎王,“你以为除了这只姓王的弱鸡,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遣得动军镇守兵?”

    蝎王立将王泮林转向自己,揪着他的衣前襟,尖刀抵住那位的高贵脖颈,目射杀光,“对了,老子远远瞧见过你,数十卫紧跟,比刘家贵客王十二郎的排场还大,当时就觉不祥。老子千算万算,算不着天马军到。说!是不是你?横竖你也逃不过一死,不如说实话,老子能给你一记痛快的。否则将你的肉一片片剐下来,生生疼死你!”

    “二位误会,我不过一介布衣,怎能差使得动天马军?”王泮林右拳再往蝎王眼皮底下凑了凑。

    蝎王自恃武功高强,又想对方不会功夫,故而未在意王泮林那只看似无力的拳头。

    “还磨蹭什么?真等人剐肉?”

    蝎王听到瘦兔子冷冷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黑压压一只手掌拍到自己脸上,顷刻眼睛剧痛无比,什么都瞧不见了。

    他连忙扒拉着脸,回神虽快,再去抓弱鸡,却抓了个空,才知自己大意。

    又恼又怒,他咆哮,“有种就别跑,老子便是瞎了眼,也能轻松取你们性命!”

    他叫嚣得虽厉害,其实心中没底,但终究是老江湖,提起腰上酒葫芦,摘了塞子把酒往脸上一浇,再睁眼——

    嘿!能瞧见了!

    “怎么就剩你?那只混账弱鸡呢?”蝎王耳朵一摇,再听不到第三个人的动静。

    节南发出“啧”的一声,“还以为他能有什么好东西,毒瞎你,刺瞎你,再不济也可以让你失明一会儿,我好安安稳稳把你杀了……”长叹,长长叹,“看来,只好做得难看些了。”

    她的手一抖,剑铮铮,弹出雪花银花片片花。

    蝎王窄眼,见那柄细长的青剑薄如月光,剑纹似蜻蜓羽翼,顿想起江湖十大名剑谱。

    他咄声厉喝,“这柄剑不可能是你的!蜻螭剑主已死!”

    节南轻轻掂剑,“我捡的。”

    但她即刻敛寒神情,左手出剑,先慢后快,到蝎王跟前已出千瓣雪。蝎王不停往后退,不停仑刀划圈,雪影仍卷了他周身。

    风稍息,鹅毛悠转,蜻翅尖垂指雪地,铮铮嗡鸣,蝎王身上棉袍出现数不尽的割口。

    蝎王开始颤栗,心中尚有不信!

    “桑大天是你杀的。”节南陈述。

    蝎王瞠目,终于知道对方为何而来,“你是桑大天什么人?”

    节南摘下兔面具,脸色难看,不是情绪化,而是体内毒性有些抑制不住,“你瞧呢?”

    蝎王倒抽一口冷气,“桑六娘!你怎能……”有如此本事!

    “我八岁离家学艺,但没人知道我学什么,蝎王要不要猜猜看?”剑一挑,节南耐性还足。

    “剑……”

    江湖传闻,蜻蜓翅,月上仙,一见升天。

    但可能么?

    桑家儿女个个平庸,桑大天能养出这样了不得的女儿?再说,这女人说剑是她捡的……

    “猜对了一半。”节南薄雪上轻走,不成足迹,“蝎王再猜猜,小女子能和蝎王对上几招而取你性命?”

    蝎王的短刀微颤。他自认江湖老道,与大王岭一群乌合之众大不同,但适才对了一招,他连剑样子都瞧不清。不过,也许对方虚张声势,又是雪大迷眼,就此胆怯反受她的骗。

    他果断想要速战速决,恶念一起,突地爬跪了,急磕头,“六姑娘饶命!六姑娘饶命!你爹虽是我杀的,但我也只是听命行事,不得已才动得手啊!”

    “不是为了我家的银子。”节南又是陈述。

    蝎王不抬头,一直磕,“不敢瞒六姑娘,下令者只要我杀人,说桑家银子都归我,我是有些财迷心窍,可事后一清点,统共不过几千两银子而已。”

    “下令者是谁?”节南情绪不高,问得也十分淡气。

    “我没瞧见,他蒙着面。”蝎王这时抬眼,额头发红,好不可怜的卑微貌。

    “蝎王,我见识了你的千眼,还没见识你的毒尾。你别藏着掖着那小东西,不如正经跟我过过招拼拼命,这样我良心也好……”听多废话,耳发闷,节南刚想去掏耳朵——

    蝎王陡喝,掷出三枚发红的铁藜子。

    节南一甩手,剑花朵朵,正想将毒藜子撞开,眼尖瞥见蝎王面上奸笑,立即变了招式,弹剑离手,同时身形速退数丈开外,挥袖遮住自己面门。

    生,死,不过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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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引 此仇已报

    毒藜子遇剑身就炸裂开来,同时疾射数十根乌黑尖针。三个铁藜,上百枚针,四面八方,若以节南刚才站立的点,剑法再精妙也做不到周身密不透针。

    节南动了,所以躲开了。

    至少,躲开了大多数。

    蝎王见蜻螭剑飞回节南手中,虽不知她如何做到的,但转身欲纵,心想好歹逃命的机会来了。

    肩膀突然剧疼,他呆呆垂眼,望着蜻蜓翅尖,滴滴答答全是他的血。那抹月光般的寒光,好似雪色,从肩头渗入心头,令他心思恍然,当真有升天之感。

    剑光淡淡收入节南手中,眼望半身浸血的蝎王,她那张病容却毫无血色,青面若鬼。

    “蝎王识得蜻螭剑,又能大王岭上称老大,果然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她自手背拔下三根毒针。

    蝎王感觉自己的左臂要掉了,但见对方中了针,不由大喜,一招雁过平沙,纵刀往节南心口插去,“小娘们,名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捡着耍的,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节南不闪不躲,迎面而战,身形如魅影,将她的剑贴着蝎王的刀,到刀柄处,突然一反手,折腰仰面,轻巧自刀光下穿过。

    那把蜻螭剑切刀磨刃,震得蝎王手麻,差点握不住他的刀。

    蝎王再一看,他的刀竟被蜻螭剑切出一道深口子,似他半只肩膀一般。他心头惧颤,但对手下一剑式又到,让他只得被动招架。等他察觉对方招招式式只在磨同一处刀口时,已经太迟,刀身扑地,他手中只有可怜巴巴一刀柄。

    “为何……”蝎王惧到全身抖,“……明明中了蝎毒……”

    节南不答,面色似鬼,眼神专心,动作轻巧,每一招都快又狠,切断了刀身,就切肉身。

    如果有高手观战,就能看出她现在的每一剑,都照刚才蜻螭剑在蝎王棉袍上割出的口子,原封不动,淡定划深了而已。

    当然,蝎王完全没注意到,只知自己就像砧板上那块肉,怎么也躲不过那柄轻翼细剑漫不经心得一划,而自己的痛呼越发像被杀的猪,直到头晕目眩,徒劳疯砍一阵,仰面躺下,发现周身一片血雪。

    全是他的血。

    他恐喘,惊瞪,看蜻之翅尖停在自己咽喉一寸外,只是雪夜无月仙,仅有地狱鬼。

    他方才明白,桑六娘摘下面具的刹那,只有一个意思——

    自己必死无疑!

    可他不甘心,“要杀你全家的人真不是我!杀了我,你再也找不到主谋!”

    节南呵笑,将咳音混在其中,“小女子目光短浅,只知你和虎王寨一窝山贼灭了我桑氏满门,是也不是?”

    “那人借刀杀人,也是他安排内应,我到桑府时,那些打手护院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桑大天在正院摆宴吃酒,人人醉得不清,我们不过手起刀落……”蝎王也意识到不能再耍无谓小聪明,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可是只有我听过那人声音,若我死了……”

    月光,落雪,剑入喉,他亲见自己的死法。

    “我……说真……”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他都说受人指使了,她为何不问究竟?

    蝎王的喉头发出咔咔声,字不成音,死也不能闭眼。他最后一念,如果他是桑大天,一定会被这个女儿的愚蠢气得再死一回。

    节南拔出剑,终于不用再忍胸腔咳气,咳得站不住,单膝跪地,更喷出一大口血。但等她重新站起来,不过用袖子随意抹过沾血双唇,脸色不再发青,反倒苍白泛红,有了些好看颜色。

    她解开身上包袱,拿出一个漆黑金字木牌位,搓土燃香,不言不语,不哭不忿,只是长久伏跪不起。

    漫天飘沉的大雪,在她那身黑袍上铺了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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