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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覆唐-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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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的推委敷衍之言辞并未让裴谈有丝毫不快,失望之色,他只是在看着宰辅大人宗楚客那般光洁的容颜,乌黑的头发之时,却是心下暗自感慨这近十年来,宗楚客似乎从未老过。而也在宗楚客如此言罢,裴谈却还是那般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宗宰辅一心为国之忠诚,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敬?”见宗楚客假意谦逊摆手,裴谈笑意更深,眯紧了眼睛:“只是我以为,当此局势,皇后娘娘深处宫闱,难免会为小人谗言所惑,而若因此使得皇后娘娘对宗宰辅有所猜忌,那实是我大唐之不幸。”

裴谈此言,让宗楚客也是不经意间有了抹奇怪笑意,他此时已经可以肯定裴谈定是知晓了他与韦后近来的疏远之意其实是故作示人之态。只是,宗楚客想不出,他想不出裴谈怎会知道这些事?难不成自己先前那番猜想倒果然应合?这裴谈当真会是太平公主的人?不过太平公主又怎会知晓?若是她真的知晓,那

脸色连连变换,暗自思量着这些的宗楚客,落在裴谈眼里却是让他看出了几分宗楚客此时的疑虑,惊惧。察言观色这个东西,裴谈自认他虽不说是登峰造极,却也实能说为纯火炉青。所以裴谈不待宗楚客开口,便略微苦笑了笑:“宗宰辅切勿多想,我与你一样,都是忠心于韦后的。”在提及忠于韦后之时,裴谈奇怪的刻意加重了语气,而神色也是十分奇怪。

这让宗楚客微有愕意,他在看着这并无太多书生之气,反而更多了几分与黄贾仁一般的奸猾之意的裴谈之时,有些猜不透裴谈此番前来的真正意图。一时,暗暗皱眉的宗楚客并没有再急着去与裴谈再说些什么,而在他只是打量着仍是那般笑着的裴谈之时,却豁然想到了黄贾仁。

这些时日来,在几日前裴谈拉上黄贾仁一起投靠宗楚客时,宗楚客那时倒也未有深想,他只是以为裴谈这人不简单,眼光也不错。所以他当时便就存着这样的心思来利用裴谈与黄贾仁去谋划他暗中所进行之事。

想及这些,宗楚客这时又将起他二人近些时日来的表现,以及现下裴谈的这番言语,俱都联系起来后,却是赫然明白了过来。复又认真看着裴谈之时,宗楚客这才恍然。

原来,裴谈当初看出他宗楚客急需财力之助而故意拉拢黄贾仁投靠于他之时,便是早有所图。而这却也正是裴谈甘愿放低身份去拉拢那行夫走卒之卑贱商人黄贾仁的真正原因,他知道宗楚客当时需要黄贾仁之助,所以才从中穿针引线。

不住叹息先前自己确实大意未曾考虑到这些的宗楚客,在此时倒也全然明白了裴谈此人这些时日,以及今日前来的所有意图。

不难想到。裴谈既然当日能拉来宗楚客最迫切需要地财力之助黄贾仁。那便能由此看出裴谈确是当时便真心想投靠于他宗楚客地。而此刻宗楚客更是能够断言裴谈在当初投靠他时。便已经知晓了他与韦后当日定下地故意对外以示疏远隐有隔阂之计谋。以及那些隐秘布局。

在想起裴谈是如何得知那些隐秘布局之时。宗楚客又想及方才裴谈言起忠于韦后时刻意加重地语气。不禁摇头苦笑。原来。这裴谈根本就是韦后地人。甚至可说得上是韦后地心腹。他甚至早就远比宗楚客要更得韦后地信任。

将那许多权势。甚至包括城外一半大军地兵权都交由宗楚客手上之后。韦后不可能没有任何对宗楚客地防备之心。所以在韦后与宗楚客定下那些刻意表现地疏远似有隔阂。借张希等人来试探临淄王。太平公主意图之布局计谋时。就已经安排了这原本只是他二人局中一粒问路石地裴谈刻意留在宗楚客身旁。用意。自然是试探。监视于宗楚客。

至此。宗楚客倒也确实这时才明白了过来。为何当日裴谈会突然相邀他与黄贾仁在那胭脂楼一聚。以及近日来裴谈所表现出来地投靠之意。

须知。张希与裴谈一般。他二人其实本不就不相上下。而在裴谈投靠宗楚客之时。张希却仍按照韦后地意图去当那试探临淄王。太平公主地问路石。这本身便能反映出裴谈当时地奇怪之处。因为其实在韦后与宗楚客地布局内。裴谈与张希一般无异。仅仅是作为问路石地。

暗自叹息着自己竟是险些着了韦后地道时。宗楚客倒也是摇头苦笑不语。难怪那夜在他向韦后表示怀疑裴谈乃是太平公主地人时。韦后是那般地肯定。也难怪韦后近来在得权之后仍是表现地对他宗楚客十分信赖。根本无一丝兔死狗烹地意思。

她根本是早就在防备着了宗楚客!

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明白了这一切的宗楚客在深深叹息罢,显得疲惫之余,倒也只是闭目,喃喃道着:“韦后果然是从不信任,从不在乎任何人。她所在意的,始终只有那些权势”

从先前的皇后娘娘,到此时口中的韦后,由此可见宗楚客此时心间的不忿。见此,裴谈又是轻捻颔下几寸胡须,微微笑着。

第九十四章惊变

一方面与宗楚客合谋故作疏远之态,以表面极为宠信的工部尚书张希,刑部尚书裴谈,安乐公主,恒国公武延秀等人作为试探临淄王,太平公主的问路石,另一方面却又暗中令刑部尚书裴谈故意违抗她的旨意,投靠宗楚客,来监视防备于他。这覆手为云般的手腕,由韦后一力谋划出来,倒真是险些瞒过了宗楚客。

至此,在宗楚客已然明白了韦后这一切暗行之事后,却终于知道为何裴谈会在张希,安乐公主等人一步步陷入他与韦后布局之中时,却仍能显得如此极具眼光,非但未随张希等人与临淄王正面冲突,反而如此反常的投靠了他。轻皱眉头的宗楚客在此时看着仍是那般浅笑着的裴谈时,却也这才知晓原来近日表现出才能远胜张希等人的裴谈,却也只是在韦后的指手画脚之下具备如此才能。想清楚了这些,宗楚客心下也不禁哑然失笑,只是这带着些许苦涩意味的笑,不知是因韦后的手腕太过高明,还是笑他宗楚客竟也会险些落入韦后的圈套。

“难怪已经控制了京中上下的韦后竟然一如往前那般敢放手任我执掌如此权势。”宗楚客摇头轻叹间,也是确实有些佩服起了韦后那他并未太放在心上的女人。如此这般想着,宗楚客方才又显得疑惑般看着裴谈,只觉便连这些以往他根本未曾放在眼中的蠢货,竟然不是真的那么简单。甚至可说得上是复杂的超出了宗楚客的意料。

迎着裴谈那些浅笑,宗楚客显得犹豫,喃喃道:“可是不该如此。”道了这一句,宗楚客未有停顿,又道:“你既然能得韦后如此信任,甚至是作为韦后心腹来监视于我,那为何会在此时坦言与我说出这一切?你应当很清楚,即便是我如今贵为当朝宰辅,那也不过终是韦后一言而已。若是韦后决意弃我不用,那我也定无翻身之日。”显得极为不解,宗楚客肃然看着裴谈,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为何?”

裴谈微微笑着,他心中那些对宗楚客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独自梳理清这一切之事而有的深切震撼被他掩饰的极好。

宗楚客,当真不负韦后如此青眼相加,此人果真才智绝顶。

由此,裴谈也是深感他冒着这极有可能令他裴氏满门尽早韦后诛尽的凶险而作下的投靠宗楚客之决定确乃明智,所以,对宗楚客多了许多信心间,裴谈也是再无隐瞒,直言道:“当此局势,无论是于韦后,还是我等,皆是前有临淄王等皇室血亲的蓄势待发,后则有太平公主的虎视眈眈。似我等身处如此凶险之境,宗宰辅想必也是极为清楚。”顿了顿,裴谈不再微笑,显得迷离:“现下,我等表面之上都是恭身为国,倾力报效朝廷,可其实不仅我等心知,怕是便连韦后也能知晓,我等一心为国,为朝廷,可这国究竟是谁?朝廷又究竟能否护得我等身家安危?”苦笑间,裴谈也是连连摇头:“言尽于此,我倒也不敢再与宗宰辅有任何隐瞒。”裴谈稍微停了停,认真看着宗楚客时,深深的吸了口气,决然而道:“我今日前来,其实是想得宗宰辅庇护,盼能与宗宰辅合力为我等满门谋来生机!”

裴谈这番话,确属肺腑之言。可显然,宗楚客未有所动,仍是那般慎重而冷然:“这些不够。”

见宗楚客如此,裴谈倒是又为苦笑:“裴某自当明白。”略微犹豫,裴谈终是又道:“其实宗宰辅所言,当下韦后仍能一言而叫宗宰辅永不得翻身。此言裴某倒不能认同,在裴某看来,时至今日,韦后非但不能一言而定宗宰辅,更是不得不更甚依仗宗宰辅。”桌上那杯茶水,在如此寒冷的深秋之时,已然冷却。可只是紧张十分的裴谈明显不觉,在他轻饮了口茶水之后,复才又言,只是言语间显得不屑:“韦后近来大肆唯亲是用,宗宰辅也是知道的,可宗宰辅以为,似那左前卫大将军武延秀,城外左大营统兵将军韦善,以及兵马大总管韦温等人,谁又真能独挡一面?韦后太看重兵权了,可她不知,牢牢把持着兵权的她那些自家人,除了让她更快更彻底的失去军心,还能有何作用?”

裴谈显得激愤,显得对韦后极为失望。而这些宗楚客自然也是十分理解,并且赞同,他早便劝谏过韦后不能重用韦温等人,可韦后又何曾理会过?

轻轻点头的宗楚客,到这时才放下对裴谈的那些戒备。在他看着裴谈如此神情时,心中却是暗道着,当此局势下,裴谈既然已不再对韦后抱有期望,那他想要保命,自然也就有投靠他宗楚客一途。毕竟,宗楚客手中是有兵权的,那城外右大营五万兵马早就是他宗楚客手中兵力。而裴谈自然也是深知,无论朝间争斗再为激烈,最后压轴定音的仍是刀枪的厮杀。

枪杆子里出政权。是任何一朝代都颠破不了地真理至言。

在宗楚客连连点头时。裴谈终于暗松了口气。他自然能看出此时地宗楚客已经对他再无戒备。但。即便如此。裴谈却也仍是深知。他若想得宗楚客真正地信任。仅仅这些。是不够地。所以在宗楚客点头罢。裴谈四下看了眼。显得极为凝重。而在宗楚客也显得好奇间。裴谈这才挪动所坐胡凳。靠近宗楚客。有些神秘般轻声言道:“宗宰辅想来也知晓了那近日来甚得太平公主。临淄王等人宠信地少年张宏。于日前夜间突遭不明身份之刺客行刺一事。”

宗楚客点头。神色平静。他不奇怪裴谈也知此事。乃因他已知道裴谈其实比他更得韦后信任。所以点头间。宗楚客也是言道:“不错。我确实知晓此事。不过不知那刺客出自何人府上。”有些狐疑般看着裴谈。宗楚客问:“难道裴尚书竟是知道那刺客乃是何人所指使?”

裴谈皱眉。他察觉到宗楚客仍然是在试探于他。不然宗楚客不会有此一问。但即便宗楚客仍是表现地在怀疑他。裴谈却也无可奈何。这便是差距。裴谈不得不竭力想要投靠宗楚客。而宗楚客却依然能够仍不重视与他。由此可见裴谈虽是深得韦后信赖。但仍与宗楚客有所差距。无奈之下。裴谈也只能以为宗楚客确实不知。强自为宗楚客分析道:“宗宰辅见笑。便连宗宰辅也不能知晓。裴某又何能得知?只是。在裴某看来。无论那刺客是出自谁家府上。当此形势前。那刺客却也只能出自韦后授意!”

宗楚客惊讶。一向自视甚高地他。何曾将裴谈等人放在眼中?而在裴谈此言间。宗楚客却终于知道。原来裴谈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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