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与白鹿-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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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征录》(白莱脱胥乃德,第一卷,293页)和朱思札尼的记述,则称窝阔台在奉命摧毁哥疾宁后,在普里阿罕迦兰(Pul…I…āhangaran)过冬,其地即今之赫里(Herirud)河上游的卡拉依阿罕迦兰(Qal‵a…yi…āhangaran)。
(2)迦儿漫(Karmān)与桑忽兰(Sanqūrān)均属今库腊姆区(Kurram Agency),拉维特在其所译之朱思札尼著作《塔巴合特…依…纳昔里》的注释中考证桑忽兰为今沙卢赞(Shalūzān)附近的河谷。关于沙卢赞的情况详见《皇家印度地名词典》。
(3)《长春真人西游记》原文为“今朕已回,亟欲问道”。
(4)《长春真人西游记》原文为“余虽山野,岂与处女同行哉?”
(5)此一路线在《长春真人西游记》中有所表述,“出沙陀,至鱼儿泺,始有人烟聚落。”沙陀,即今漫布于赤峰与通辽两地之间的科尔沁沙漠;鱼儿泺就是捕鱼儿湖。
(6)故故,即固姑冠,参阅第六章注释(3)。
(7)《长春真人西游记》原文为“有命则不辞,有言则不易。”
(8)斡耳朵(Ordo),即宫帐之意。在这里,毋宁称其为斡耳朵群(Ordos)更为准确。因为这是由成吉思汗的众多嫔妃们的宫帐所组成的移动城市。《游记》在这里提及当时的盛况,认为即使是古代的匈奴大单于也有所不及。同样,这种集中形式完全与《秘史》234节和278节的精辟定义“Ordo ger’ tergen”,“一个帐和车的宫殿”或“构成宫殿的帐与车”。
(9)关于这二位公主来到成吉思汗身边的情况,参阅本书第五十二章注释(5)和第六十三章注释(3)。
(10)巴剌哈孙(Balghasun),其地位于今札布汗河南岸今乌里雅苏台西南。
(11)镇海城,《元史》称之为弘州,是一个集合了东西方手工艺匠人的工业城市。参考《元史》卷一百二十<;镇海传>;,“命(镇海)屯田于阿鲁欢,立镇海城戍守之……既而得西域织金绮纹工三百余户,及汴京织毛褐工三百户,皆分隶弘州,命镇海世掌焉。”可见,这座城市是镇海本人在自己的封地内所建立的一个收效甚著的民政实验型城市。
(12)这些不幸的人们直到金哀宗继位后才得到了解放。参阅《金史》一百一十四卷<;斜卯爱实传>;。
(13)《长春真人西游记》载,“(镇海)公曰,‘前至白骨甸’……师曰:‘何谓白骨甸?’公曰:‘古之战场,凡疲兵至此,十无一还,死地也……遇天晴昼行,人马往往困毙,惟暮起夜渡,可过其半……夜行良便,但恐天气黯黑,魑魅魍魉为祟,我辈当涂血马首以厌之。’”由此可知,这片险恶异常的古战场之凄凉惨淡,堪与李华《吊古战场文》之中的那些场景相提并论了。
(14)别失八里(Bechbaligh),或称憋思马,即今吉木萨尔城,位于乌鲁木齐市东约130公里处。
(16)即今乌桑呼特勒山口。
(16)这里所说的峡谷,即塔勒奇山峡。
(17)阿力麻里(Almaligh),在今伊宁附近。地名来自突厥语,其意即为“苹果园”,可谓名副其实。
(18)大石林牙即西辽开国皇帝德宗耶律大石。林牙是他在前辽国所担任过的官职之名,相当于翰林学士。
第八十八章 生命与死亡的对话
远方天际传来的一阵隆隆轰鸣,宛如曳地沉雷般倏然闯入,彻底打断了真人的思绪。转瞬之间,大地感受到强大的力量,开始瑟瑟震颤起来,牵动着木质车轴也在咯吱吱地做响。
真人心中微觉惕然,当即掀起掩住车窗的防尘纱帘,向骑马随侍于车傍,寸步不离左右的李志常说道:
“闻此雷声,可知其后之雨势必然猛烈异常。半月之后就是爻麦时节,遭此疾雨,只恐民生不安啊。”
“师尊所料极是,只不过弟子虽闻雷,却未见天空有风云变色之意,莫非这雨下在远处了不成?”
闻得李志常的回答,真人将头伸出车窗,仰望天空。果见红日当头,万里无云,全无一丝雨意。再向传来雷声的方向的天际望去,也未发现什么风起云飞的状况。一切都是那样晴朗、明澈,毫无异样。然而,当视线垂落向更远的地平线上的时候,真人的目光仿佛被那里的一块巨大磁石所吸引,再也无法挪移分毫。
在天地相接之处,似乎发生了什么乱子。看上去如同天上云影的倒映,又好象黑色的海浪,上下起伏着,不停地窜跃着向这边汹涌而来。
——那究竟是什么?自从进入这片陌生的异域,真人已经亲身经历了许多前所未见的奇事,观瞻了众多匪夷所思的奇景。然而,却没有哪一件可与今日之所遇可堪相提并论者。
“哎呀呀,真是好运气啊,我们赶上了大汗的亲狩呢。”
“是啊,这还要托博儿术大人的福呢。”
博儿术与札巴儿火者的交谈解开了真人心中的谜团。过了一阵,车队终于与奔来的大股兽群直接相遇了。他们择一小丘而避开了猎物们的驰突通道。兽群如洪流般从他们的脚下冲过,这其中,野牛、野驴、野猪、黄羊、羚鹿等等是真人所认识的,然而更多的却是他前所未见的动物。这些习贯性情不同,生存环境各异的动物,此时却成群结队地挤在一处,仓惶奔逃着,这样的场景在中原之地是绝难一见的。
真人不禁暗想:如此庞大的兽群,人力恐难拦阻,若是就此逃逸而去,却也是一件好事。
正想之间,忽闻四面长草丛中号角齐鸣,随之即有无数战马齐嘶,响彻行云!大批的蒙古军突然出现在车队的左右!双方所处之地,相距不过十余丈,然而这么多部队与战马居然可以隐伏得令人无法察觉,及至突出之际,确乎予人以措手不及之感。若是应用于战场之上,岂非神兵天降?长春真人纵然对军旅之道不甚了了,也不免暗自称奇。
但见这些伏兵并非一拥齐上去捕捉猎物,而是瞬间列为数队,采取分进合击之术,直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同时不断发射箭簇,驱赶着兽群不得不变向奔逃。一旦目的达成,这些蒙古军便不再射箭,而是不断吆喝着在背后驱赶,使得这群其中不乏猛兽的兽群犹如被放牧的羊群般向着蒙古人预定的地点奔去。他们即使处于高速驰骋之中,依旧保持着严整的队形,一丝不乱地帖地疾行。在他们所过之处,留下了无数的野兽尸体,还有些未死的却也只剩下奄奄待毙的份了,而那些追逐兽群的蒙古军对此根本不屑一顾,只是埋头追逐着。
这一场倏来倏去的狩猎恰似骤然掠过的疾风,转眼之间已脱离真人的视线,消失于目力不及之远方。稍顷,草丛之中再度行出一群人来。这批人步骑混杂,然而行动也相当整齐划一。骑在马上的是蒙古军,却不甚多,步行者则是一些本地人。由于双方之间的打扮截然不同,因而极易区分,显然是监管者和被役使者的关系。本地人开始收敛兽尸,而蒙古人则飞马来到那些垂死的野兽面前,用手中的兵器补上最后一击,使之毙命,然后命本地人收拾。真人发现,这些本地人相当驯顺,即使他们的人数倍于蒙古人,却没有哪个敢于反抗。他们俯首帖耳地工作着,很快便将所有的猎获物集合在一处,堆成一座小山。
“老先生是否有兴趣前往猎场一观盛况?大汗应该也在那里的,正好与您相见。”
听到刘仲禄的声音,真人忽然想起一事,当即点头。于是这支队伍加快了速度,向着蒙古军驱兽而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行了一时,他们上了一座小丘。真人向下望去,才发现眼前是一片山间草原,四周为丘陵和小山所包围,分别有几个山口通往其中。草原上,黑鸦鸦的兽群拥挤在一处,数量较之适才所见的那群又不知多出几许,并且还有更多的野兽不断从各个山口向内涌入。而周遭的至高点上,到处是蒙古军的人马。于无数战旗之中,刘仲禄手指地势最高处的一面悬九尾,上竖白旄的大纛说道:
“老先生请看,大汗就在那里!不过,我们最好还是等到狩猎结束之后,再前去参见吧。估计大汗少时定然亲自出猎。”
“不!我们现在就去,我有一些话要立刻对大汗说。”
“这……”
见刘仲禄迟疑起来,真人又道:“是与大汗希望获得的长生之道有关的!”
此言一出,立时收效。刘仲禄将真人的言词转译为蒙古语,向博儿术和札巴儿火者二人解释了一番。他们也不敢怠慢,当即催驾疾往,同时派出一名部下飞马先行前去禀报。
※※※ ※※※ ※※※
在庞大的金色宫帐之中,成吉思汗会见了长春真人。在他面前,真人并不下拜,只是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普通的道家礼节。一名怯薛歹正待出言指斥,却被成吉思汗挥手阻止并微笑着说道:
“老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啦。您拒绝了南家思皇帝和阿勒坦汗的征聘,惟独回应了我的邀请,真是太令人感动了。”(1)
“陛下过奖了。山野之身奉诏来见陛下,实乃天意使然。”(2)
真人在回答的时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的焦点不在成吉思汗的脸上,也不在帐幕内任何一人一物之上,却在虚空里流散着,而他的全部心思都在那些正在山谷里命悬一线的野兽身上。
“真人远道而来,可知这世间是否长生之药呢?如果有,请给我一些指点。”
对话的二人,都已步入老境,然而双方的生活方式却有着本质上的差异。长年沐浴于兵燹战火之中,使得成吉思汗的脸颊笼罩着淡淡的黑气。缒着九条白狐尾的圆帽下,鬓发斑白的现象愈发严重起来,配合着下巴上的花白胡须,刻写出苍老已经不可避免地侵袭着这位世界征服者的躯体。惟有那一双祖母绿宝石般的眼睛依旧烁烁有神,昭示着他那与众不同的气魄与意志。真人注意道,他的衣着相当朴素,全身上下没有哪里挂金饰银,镶珠嵌宝。可以说,他和一名普通的蒙古士兵几乎没有区别,只是那一股凛然的王者之气,却足以使之于万千人丛中脱颖而出。
成吉思汗也在打量眼前的修道人。须发皓白的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衣着即使不能以破旧来形容,却也相当寒酸。灰布的袍子经过长途旅行之后,衣襟与下摆等处都已沾染了许多污秽痕迹,但是黑色的眸子却如两颗黑真珠般闪耀着温和润泽的光芒。
以上是彼此之间的共同之处:专注于某一事务之中,为了认定的目标而不息耗尽毕生之精力,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外表。然而,他们的身上又有着太多的不同,于是将两人完全隔绝于不同的立场之上,完全是泾渭分明,不可调和。
这位中国道士避开尘世的烦扰,隐遁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终身钻研学问,探求生命存在的意义和解脱世人苦恼的方法,尽可能地帮助那些向他做出恳求的人们,甚至是其余生物,也从不忽视其生存的权力。而成吉思汗呢?做为一位国家的统治者,所有毡帐民族的领袖,他必须带领自己的臣民去征战,去拼杀,以毁灭其他民族的方式来拓展生存的空间,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求得繁荣与富强。命运之手在他们的身上尽情展现着不可思议的神力,将两位有着诸多共性的老人塑造为一个世界上的两个互为逆反的镜像。
其实,二者之间真正的不同既非表象,亦非经历,而是在面对死亡的态度之上。真人从不认为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