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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船撞桥头自然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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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言?”他踩过院中的小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划破静瑟,宽大的衣袖轻柔的垂着,随着风吹而轻摆,仿若云一般轻缓,月一样柔和。

    他的容颜还是那般的舒雅温文、清雅高华,可是眼神却含着隐隐怒气,与往日的柳天白截然不同。

    沁凉的丝丝寒意从心底窜入四肢,裴惜言微微蹙着眉,直觉告诉她,柳天白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柳天白上前走了两步,就站在裴惜言身前三步外,他温柔道,“惜言,这几日,你都没有出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裴惜言微微抬起脸,从下巴到颈项,构成一条优美的曲线,她霍然轻松的笑了起来,“只是觉得茶肆太乱太吵,所以懒得去了。”

    “芸儿姑娘,谢谢你了,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吧。”

    芸儿眸光微闪,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悄然离去。

    上前握住裴惜言的手柳天白微微一笑,笑容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的宁静悠闲,他的语调也十分的悠闲安然,甚至有一些随意,“明日,请张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吧。”

    “我很好。”裴惜言转过头看向他,真心实意的说道,“柳天白,你应该知道洛神葵吧!味酸、性寒,具有清热解暑、利尿降压、养颜消斑、解毒、解酒,最重要的是——无毒性!”透亮的阳光打在她略显苍白的清丽脸容上,让她雪白的肌肤看起来好像半透明一般。

    两人才靠近,柳天白便闻到一股甜腻柔润的芬芳,那香味不同于平日所用的熏香,不带烟火之气,却又比花香温厚悠长,还隐约带着温温的暖意。他沉思片刻,慢慢道,“身子若是觉得不舒服,又岂能讳疾忌医?更何况,井水颇凉会伤及脾胃,与你无益。”

    “我只是想想。”裴惜言顿了一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接着道,“更何况,咱们也没有什么冰室冰库的,再过些日子就是炎夏了,燥热难耐的,冰镇些水果拿来吃正好可以去火呢。”

    柳天白抬起手拿袖子轻轻擦拭她额角的薄汗,风吹过树叶发出的轻微声响,细细碎碎的抚慰着心中的躁动。“等张大夫诊脉后确认你身子已经大安了,再吃吧。”

    “我很好,真得!”裴惜言垂下眼帘,眸中笑意一闪而过。只是去井边看了眼,便好像巨石入水,激起汹涌的浪花。那她往日去井边打水,难不成,芸儿都在某处偷窥着,时时准备冲出来揪住她?

    “偷偷把药倒掉的人,不该这样自信。”阳光打在柳天白的眉梢和侧脸的轮廓上,将料峭染得柔和,他神色原本柔和散淡,但是这一笑之下,却显出微微的犀利。“我不说,只是因为你素来不爱吃那些汤药,但是,惜言,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

    柳天白回答让裴惜言的脑袋又嗡了一下,觉得他们的对话似乎又进入到复读机模式。或许,她应该出门买只八哥给他。真得,她发誓,他一定是对某些话有特殊的爱好。

    她发誓!

    “我做了洛神葵排骨汤,很好吃哦!要不要尝尝?”裴惜言知道自己说不过柳天白,所以,代替暂停键的最好办法就是转移话题,外加粲然一笑。

    柳天白从袖中取出一支银簪,他知道她素日里嫌发髻麻烦,只将长发用一条丝绢束起来,但他在回家的途中仍是忍不住买了这支简单质朴的玛瑙银簪。“惜言……”他松开她的长发,然后轻轻绾起,再将银簪别在鬓间。

    裴惜言忍不住脸上发热,虽然她对柳天白现在还谈不上有好感,甚至私底下还是有些戒备的,但是被这么一位犹若谪仙般朗润的男子替她绾发,并且还送了她一支银簪……

    这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想到这里,裴惜言的心还是不能免俗地跳快了几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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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柳飘然登场,拱手一礼朗声道,“各位看官,可否将手中的推荐票略施一二。在下也好向躲在一旁咬手帕的某位姑娘交待。”

第一卷 第九章 一点银钱九点汗(上)

    穿越人士的悲哀,常来源于对旧有生活的过度倚赖,以及对现实世界的过度轻视。

    ——水玥颜呓语录

    每天,太阳照常升起,每天,永远都逃不开茶米油盐酱醋茶。可对裴惜言而言,现在的问题不再是米多少钱一斗布多少钱一尺,而是她一个现代人,根本不会做鞋啊不会做鞋啊。

    事情的起因在于柳天白的朝靴破了,裴惜言拿着靴子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应该怎么补。如果是缝扣子,她会,可是让她给靴子打补丁还要完美无缺,上帝,真主,菩萨,她实在是不会。

    可最无奈的就是朝廷对于官员的衣着要求很严格,轻者罚俸一个月,重者扔回家任其喝西北风过日子也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最后,裴惜言只好量了柳天白的尺寸后,去靴店订做了两双,加急的。其实,要搁着以前水玥颜的脾性,她恨不得订它十七八双才好。可这玩意一不能吃,二不能升值,三屯着只会养肥蛀虫,怎么想都觉得的多弄无意。最重要的是,朝靴那是去翰林院时才穿的,回到家里,柳天白都是换成布履,毕竟是简单又轻便嘛。

    但是,问题来了,靴子昨个破了,没准布履明个也会破。她若是老去靴店履店去订本也无可厚非,但是听芸儿说,总穿外面订做的鞋的已婚男人会被别人嘲笑的。

    裴惜言想了想,以她热爱鞋子和包包的热情,如果每件都是自己做,那别的事也甭做了。

    可她又想了想,她现在是裴惜言不是水玥颜,裴惜言是柳天白的妻子,给丈夫缝衣做鞋是她应尽的义务和职责。

    好吧,裴惜言鼓励自己道,不就是努力朝着贤妻良母的方向发展么?好歹也没偏离了老妈的教育方向,没准哪天再回到现代她还多了门求生的手艺呢!

    所以,她捋胳膊卷袖子的从箱子底翻出一堆老旧的破了洞的衣服,据说这样的布料做成的鞋底舒服……呃,对了,据说做鞋最重要的就是鞋底,要纳鞋底么?裴惜言拿着一堆被她铰碎的布头,坐在树荫,发傻。

    没有傲娇的度娘,她脑袋里一团一团的为什么到底找谁给她答案啊!

    柳天白就不要想了,他除了会下棋就是会下棋,哦,对了,吃饭睡觉他也会,只是不太挑。嗯,不对,他对生活的琐事都不太挑。呃,也许该把他归为粗枝大叶那一类?

    许久之后,裴惜言觉得自己想得有些远了。

    她用力拽了拽那团纠结的麻线,一切又朝着大方向继续……纠结……

    稍等!

    裴惜言突然站起身,喵喵的,小时候,她貌似看过姥姥给她可爱的小堂弟做虎头鞋,那种千层底的虎头鞋……

    等柳天白回家的时候,他发觉他阴晴难定的小妻子正兴高采烈地在往门板(案板?)上刷布条?也不是刷布条。他看了一会儿,发觉裴惜言是将黏稠的米汤刷在布上,然后一层落一层,一层落一层……

    “惜言,你这是……”柳天白想起某日案板上绿油油的菜糊糊,还有她口中的脑浆子,从善如流道,“需要我帮忙么?”

    “今后三天会下雨么?”裴惜言忙着手里的活计,想到不想就问出口。

    “这?”柳天白有些苦恼,并且承认心中掠过的轻微挫败感,“或许我该去钦天监问问看。”

    裴惜言利索地回问道,“问什么?”

    “今后三天会不会下雨。”柳天白一手拿起布条,一手拿过干净的刷子,学着裴惜言的样子开始给布条刷浆。

    突然,裴惜言抱着头尖叫起来,“神啊,我弄得这么厚,将来干了又该用什么工具才能剪成合适的尺寸呢?”

    “惜言?惜言?”柳天白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他脸上的笑容浅浅的,他的声音暖暖的,“有我呢。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左右,帮助你。”

    刹那,裴惜言僵硬的身体一阵痉挛,悲伤的感觉像锐利的刀刃一样狠狠划过心脏。她想要阖上眼眸,却又怕眼泪滑落,所以,黯然的水眸只能死死地睁着,倔强的不让涌上的诡异水汽滑出眼眶!

    冰凉的手指在身侧死死地屈紧,指节泛白!裴惜言告诉自己,这不是她可以依靠的男人,虽然她暂且栖身在裴惜言的身体里,但她只是水玥颜,永远都只是水玥颜。而这个叫柳天白的男人,无论多么温柔,多么体贴,都是她不敢贪恋的暖意。

    所以,她扬起头,努力微笑着,“说得也是,你一个大男人,好歹也是有把子力气的。”说完,她微微闪身,重新去忙碌她的布条大业。

    柳天白的眼眸瞬间闪过复杂的光芒,他沉默地注视着裴惜言忙碌的身影。许久,他勾着绯色薄唇轻轻一笑,也学着她的样子将袖口挽起,然后拿着刷子认真地刷着米浆。

    裴惜言虽然没有看他,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有他的影子在。

    裴惜言,这样一个男人,你为什么要毫不留恋的丢下他选择轻生呢?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才是她心底最大的疑问。只是,她到底去哪里才能寻到真正的裴惜言呢?又或者,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找回属于水玥颜的真正的生活呢?

    裴惜言苦笑了下,缓缓地看着那些布条,估摸着能做三四双的样子……打着报废的余量,好歹做到第四双她总能成功吧?完美什么的她还不敢想,只是,把太多的铜板花在人工费上,还不如她自己去琢磨着到底怎么做。

    不就是鞋么!没做过,她还没穿过么!

    想到这里,裴惜言觉得自己又鼓足了勇气,所以,她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对着柳天白道,“帮我把门板扛到屋顶上吧。”

    “好。”

    柳天白找来梯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门板扛到屋顶上,刚要摆好。就听裴惜言在下面喊道,“你可小心点啊,千万别把屋顶踩漏了!”

    “好。”

    裴惜言看着他稳稳当当的样子,很想问他会不会害怕,后来又觉得不过是二层楼高的位置,他一个大男人若是这样就恐高岂不可笑了?她突然想起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一个被否认也会觉得没什么的很正常的问题。“柳天白,你会轻功么?”

    柳天白看着她,浅笑,在他的周围,温暖和煦的阳光折射出了梦幻般的朦胧光晕。“惜言……你不记得了么?年少时,你也曾这样问过我。”

    “你可以当我得了老年痴呆症嘛,反正多重复几次也没什么坏处。”裴惜言虽然小声嘟囔着,仍是忍不住腹诽,为什么他每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总是天气灿烂,而原本在盘旋着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伴着时间,透明而无声的流逝。

    柳天白微微侧着头,眼中有些迷惑有些笑意有些怜爱,“惜言?”

    “恶魔散退!”裴惜言双手交叉举在头顶大叫一声,然后绝尘而去,速度之快,绝对超过她高中参加区运动会时五十米的最好成绩。

    “恶魔……散退……????”柳天白怔怔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声道,“惜言,你就这么恨我么?”

    而远遁到厨房的裴惜言捂着砰砰乱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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