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块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船撞桥头自然沉 >

第152章

船撞桥头自然沉-第152章

小说: 船撞桥头自然沉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裴惜言平静了一下心绪,走过来递给独孤静辉一本书。

    书?

    独孤静辉莫名其妙地拿在手里一看,手抄本,字迹很是清秀,封皮上写着——《仁和食单》……

    他眼一闭脖一歪,直接气晕了。

    ###### ### ###

    封城,也就意味着消息封锁。

    这一刻,裴惜言格外想念有网络有手机的时代,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好啊……

    柳天白在河堤的行军帐看着朝廷的邸报,看着安远县送出的各种消息,眼角似有什么凝在那儿,叫人惊惶。

    然后,他食不下咽寝不安眠。

    他怕裴惜言没有带够覆面的丝帕,怕她累倒了无人照顾,怕她没有好好吃饭……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她的声音了。

    裴惜言在安远县,她不担心柳天白。冒死进入安远县城的红绡和绿珠说,除了这里,其他地方都没有爆发疫情。她们没敢说,柳天白吃住都在大堤上,虽有险情无数,但他还有护堤的兵卒以及乡民都挺过来了。

    她们不想欺骗,却又不敢让裴惜言的担心,因为柳天白说,什么也不要告诉言儿,只要她安然无恙,他也必是平安无事的。

    苍天庇佑

    裴惜言心里想着,天白,平安,一定要平安

    还有,她怕柳天白担心自己。每天,她都会写信,在纸上,寥寥数语,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天马行空一般。她一直都是在偷偷的写,不用笔墨纸砚,而是用画眉的集香圆,这是她的小秘密。

    离去的人越来越少,痊愈的人越来越多。只有裴惜言,仍旧在被隔离起来的病房忙碌着,就像是蹲监狱,不对,像是与世隔绝裴惜言乐观地想,她和柳天白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像两棵大树一般遗世而独立,却又遥遥相望。

    柳天白一下子变得瘦骨嶙峋,这还是在定疑连劝再骂的情况下才勉强进餐和休息以维持体力。日以继夜的劳碌,但每当他走出一个人的思念时,不论是在雨中还是在阳光下,他对百姓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对于贪官污吏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也许那时起,他学会了演戏,学会将真心藏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内里。

    有些人死去,有些人痊愈,只是新染病的人,越来越少,仿佛希望就在眼前。当所有人都以为,苍天终于怜悯这座苦难的城市时,那个带着他们诵读往生咒的人,那个帮他们将热水烧开的人,那个衣不解带照顾病人的人,却倒下了。

    刚开始,裴惜言只是觉得胸腔有些难受,她不知道这样是心理的原因还是危险的征兆。但她还是向医馆汇报了自己的情况,她记得自己说过,如果有一天轮到她,她会毫不犹豫地被隔离,毫不犹豫地的选择火葬。她记得,老爹曾经说过,流血流汗不流泪。她记得,她与天白约好,要给定疑找一个世间第一贤惠的媳妇。她记得,终有一日,他和她会携手归隐,相守相扶着老去。她记得很多,但是她被送进了隔离病房,因为她的高烧已经让她没有力气再去继续照顾别人。

    索性她还能写着她的信,合辑名字她都想好了,叫做——惜柳小札。

    柳天白还是在河堤旁,忙碌着。当裴惜言病危的消息送来时,他仿佛一瞬间看到了那个在河底沉浮的言儿,他的言儿。

    所有的下属都哭了,他们说青州灾情已定,他们说恳请钦差大人赶赴安远县,哪怕,只是见柳夫人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么……

    柳天白翻身上马的时候,忍了许久的泪,如雨。他要去看他的妻子,去守护她,与她生死不离。

    只是他不知道,裴惜言已经开始昏迷,偶尔清醒的时候,她流着眼泪在白纸上写无数个我爱你,写到手软,写到昏迷。奄奄一息时,她费力的呼吸着,拼命撑下去,她对身边的红绡、绿珠还有汝嫣错说,要坚强,不要放弃。

    没人的时候,她会凝视着枕边的玛瑙银簪,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望着,像是用了一辈子,像是用尽全力的刻骨铭心,哪怕喝过孟婆汤,哪怕经过千年万载,也不会遗忘。

    在某一日,也许是夜半,也许是天明时分,裴惜言吸进了最后一口气,却没有再呼出来。

    柳天白和定疑赶到安远县的时候,封城令已撤。街上满布轻纱白帐,家家户户门口那对白色大灯笼显得格外刺眼。

    柳天白看着这满眼的白色,突然心脏急剧地跳动,突突地要跳出胸口,一股子热血直冲上头顶。跌跌撞撞,他走入县衙,后厅也是一片白色萧索,煞白的白色罗幌下无一不在告诉着所有的来访者,这里是灵堂

    没有棺椁,没有画像,有得,只是一方冰冷的白玉石匣。

    柳天白站在门口,怔怔地凝望着,他思念地人儿,竟然就躺在这么冰冷这么狭小的地方。哭声一片,他眼中却没有泪,只有唇角的血,蜿蜒。

    喉咙没有哽咽,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甚至,连叫她的名字,都像是在割裂他的灵魂。心呢?他的心呢?柳天白呆呆地摸了摸,半晌之后,恍然大悟,没有碎,没有死,它只是被剜去了,和他深爱的女子一起,灰飞烟灭了。

    曾经,他与她,近在咫尺。那些无忧无虑的光阴,快乐,却难以追回。如今,他与她天人永隔生离死别,那些难以溯及的往昔,何止是想念。

    过了多久,一瞬?一年?一生?

    浅笑,还是那么温柔,深情缱绻,“言儿,我来了。”他伸出手,向着自己曾经辜负却也爱恋着的女子,伸出手。

    如果可以握住她的手,如果可以看着她扑进他的怀里,如果可以尽情哭泣……柳天白缓缓地走向那方冰冷的白玉石匣,明明想要飞奔,明明是他想了千万回盼了千万回的重逢,可空中弥散的灰烬的味道,却又让他一再踌躇。

    那样近,却又那样远,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他摇摇头,痴痴地想着。她不喜欢他为难,她不喜欢他置于险境,她不愿他做一个不忠不孝的人,她用行动证明了她是他的妻,不是那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同林鸟……

    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对面那个人,他与她,皆是如此。

    可他们真得了解彼此么?若相知,为何还要离去,为何还要这样决绝。

    每一个难熬的白昼,每一个孤寂的深夜,甚至是分别后的每时每刻,他有多少思念想要对她倾诉……

    半晌,他抚摸着那方白玉石匣,惨笑道,“言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失去你,会如何?”

    时间积累出的默契已如此深厚,无须言语举止,靠着心灵就能表达。他甚至可以在冥冥之中听见,听见她留下了最后的、幽深的叹息,“天白,为了我,你要好好活下去。”

    “这样的选择,我们从未问过彼此能否接受。”柳天白凄惨地笑着,眼中的死寂比哭泣还要让人觉得悲凉,“言儿,就像我笃定你不会毁诺一般,你也笃定,我绝不会让你失望,是么?”

    白色的罗幌摇曳依旧,灵堂的哭泣依旧,却没有人回答。

    “先生,这是小姐临终前留给你的。”汝嫣错交给他一个盒子,里面有几十颗红色的小星星,还有一叠装订好的信笺,封皮上只有四个字——惜柳小札。

    柳天白认得,那是裴惜言的字,但是他怔怔地问,“这是什么?”

    汝嫣错低下头,低声道,“先生,小姐不怪你。她说,是她没有福气,不能和你常相守,不离不弃。”

    柳天白就那么回到驿站,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想想,只是坐着,空洞,漫无目的。

    三日后,定疑推开房门,在他面前放下孟玄胤命他回京述职的诏书,随即,叹息着离去。

    柳天白没有看,他只是推开门,屏退左右,孤身一人离开县城步行至沅江边。在新修好的河堤上坐下,静静地看着裴惜言留给他的——惜柳小札。

    ——第一天,嗯,别问我是哪天,谁让我忘了带黄历出门。标题,柳先生,我不是裴惜言。发信人,没大脑的裴惜言;收信人,认准南墙不回头的柳天白。

    ……

    ——第十七天,嗯,还是那句老话,今个是哪天来着?标题,人生在世,轰轰烈烈才有意思。发信人,惹祸精裴惜言;收信人,永远替裴惜言收拾烂摊子的柳天白。

    ……

    ——最后一封信,标题,天白,你的信念是我爱你的理由之一。发信人,咔咔咳嗽的言儿;收信人,肯定是在想我的夫君大人。

    晓风残月离别后,归去白头亦携手。凝眸春风笑人瘦,谁人可解相思愁。愿君更进一杯酒,终得知己常相守。这是裴惜言留给柳天白的最后一句话。

    ……

    常相守……

    柳天白想要阖上眼,可他决堤的眼泪,却让他觉得,这天地间都是苦涩的,连每一次的呼吸,都是苦涩的。

    “言儿,言儿,言儿……”他一遍遍唤她的名,用他的方式,带着带着伤痛悲怨,带着爱恨怒嗔,呼唤,

    可耳边再也没有那细细柔柔的,像是山涧里流淌的溪水一般的回应,没有人会对他说一声,“我在。”

    “为什么你不肯自私一些,为什么我要为世上的所有人而活,我要为围棋而活,我要为了双亲而活,却不能为你……哪怕只一天?”他颓然地抱着那方白玉石匣,开始剧烈地咳嗽,一张苍白的脸染上不正常的红晕,血丝沿着唇边缓缓外渗。

    “没有了烹茶的言儿,听棋的言儿,自此以后,我又为谁夜夜守着烛光,守着棋枰?我又要为谁该被,为谁添衣?”

    “言儿,吃不到你做的饭,我若是饿死了怎么办?这样算不算是毁诺?”

    “为了你,好好活着。”他用手抵住眼,却止不住汩汩流淌的泪,“言儿,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希望太残忍,而如此活着的我,仅仅只是活着。”

    “为了你的一句话,活着。”

    ……

    “柳子清,这就是你屠杀我月嬴百姓的代价。”用匕首抵着柳天白腰间的男子,冷冷说道,“真可惜,没让你染上这疫病。不过,也好,这样,我就可以替月嬴百姓手刃仇人。”

    柳天白回首看着他,神色淡淡,只是他的沉默比辩驳更让杀手愤怒。

    “你不求饶……”杀手脸色一沉,声音中的满是愤懑和仇恨。“我知道了,你想死,想去找你的夫人。既然如此,我岂会让你这般容易就如愿。”说着话,他一掌拍向白玉石匣,竟是想将一切化为灰烬随风散去。

    谁知柳天白在此时微微一转身,竟是护着裴惜言的骨灰硬生生受下这一掌。

    眼看着那抹青影喷出一大口鲜血,毫无悬念的如夜空飞速划过的流星,衣袖被风吹得鼓鼓的,如一只泣血的青蝶,直接跌进沅江。

    柳天白的表情很安详,虽然眼里的泪水,饱含在眼眶之中,更多却是期盼与安慰。他紧紧地抱着那方白玉石匣,抬头凝望着水面上的天空,就像是在等待千年轮回。

    ——言儿,我不怕黑,但是我怕黑夜里不能牵着你的手;我不怕水,但是我怕再没有机会陪着你看河边飞舞的萤火虫;我不怕死,但是我怕死以后在黄泉却找不到你。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杀手一怔,半刻之后啐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