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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折锦春-第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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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佳,开席后没多久,便被人送去了偏厅醒酒……”

    她说到这里便歇住了话声,面上有了一丝难堪。

    秦素不由暗自冷笑。

    原来,这又是一出捉(啊)奸在床的戏码。

    刘氏这是失心疯了么?就算她很精明地将事发地点选在了如意坊酒楼,没放在自己家里,那也是坏名声的事儿啊。

    到底陶夫子乃是秦府西席,刘氏此举,秦彦婉她们的名声又怎么可能不受影响?且陶夫子本人虽是寒门庶民,可他的身后,却站着秦家。

    刘氏这分明便是仗着钟家渐渐势盛,便没再把秦家瞧在眼里了。

    简直自私透项。

    “钟舅母并没拿陶娘子当正经女郎看。”秦彦贞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面色十分冷肃:“如此行径,将女子闺名视同儿戏,实是大谬!”

    她仍旧还是那个脾气,直而不曲,见到有错必要指出。

    秦素闻言便点了点头:“钟夫人有时候就是精明太过,陶夫子离开钟家,是对的。”

    淡淡的语声,面上几乎没有表情。

    事实上,陶夫子没有一怒之下请辞,至今仍旧在秦府做西席,已然堪称万幸。

    听得秦素所言,秦彦婉的心下便凛了凛,沉吟片刻后,慢慢地道:“虽然并未铸成大错,陶娘子更是很聪明地提前回转,也没撞见什么人。但陶夫子却还是于第二日就搬离了钟家,我们几个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这事儿的。所幸二兄办事得力,早在我们初初抵达大都时,他就已经替陶夫子置办好了宅子,房契等物也皆都交过去了。于是陶夫子父女便直接搬了过去,如今二兄他们上课,都是要去陶夫子的住处的。”

    “那钟夫人呢?”秦素接口问道,语声仍旧很是淡然:“她无事么?”

    “钟舅父听说了此事,很是动怒,罚了钟舅母……抄经思过。”秦彦婉说道,神态中有着几许无奈:“这件事儿我也写信禀告太祖母了,只太祖母如今不管事,却是没收到回音。”

    “抄经么……”秦素掩袖而笑,眸底漾了浓浓的讥嘲:“却原来,在钟洵美的眼里,陶家娘子的名声,也不过就这样儿罢了。”

    钟景仁字洵美,秦素以字呼之,也算是给了他两分体面。

    而在说这些话时,她的语声越发淡然,那双如蕴春烟的眸子里,满是冷意,身上的气息亦是冰冷。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唯一阵阵风儿轻拍着湘帘,携来些许爽然。

    “二兄正在外物色宅子,我们很快就会搬出去的。”一个恬和的语声蓦地传来,打破了房中的寂静。

    众人俱皆一惊,秦素抬头看去,便瞧见了秦彦棠那张秀丽的脸。

    “此话怎讲?”秦彦婉忍不住提声问道,面色很是讶然。

    看起来,这件事她是半点不知的。而一旁的秦彦贞虽未说话,但她看向秦彦棠的眼神,亦充满了惊奇。

    秦彦棠工丽的脸上,便蕴起了一个极浅的笑意:“二兄有一次过来说话,我瞧见他袖口里露出了一角纸,上头记着某街某巷某宅占地几何、银几许等字样。彼时,陶夫子他们都已经搬走了,二兄袖着这些,定然不是帮陶夫子相看宅子。那就只能是给我们相看的了。”

    她难得说这么多的话,而更叫人吃惊的是她的这份体察入微的观察力,以及敏锐的头脑。

    “既知此事,为何不告诉我们?”秦彦贞此时便问道。

    秦彦棠向她弯了弯眼睛:“四姊又没问我。”

    秦彦贞闻言先是一怔,旋即便几乎失笑:“这还要我问了你才肯说?你这也真是……”

    她摇着头,却是没往下说,但面上的神情却显得轻松了许多,甚至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第795章 赠玉珮

    秦彦婉此时亦笑了起来,面上是大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笑着道:“五妹妹向来秀外慧中、观察入微,却是比你家两个姊姊强出了太多。”

    这话引得众人皆笑了起来,秦素心底里便松了口气。

    如果说,一年前的刘氏,在精明之外尚还有着几分谨慎,那么,一年之后,在钟家蒸蒸日上、秦氏渐有些式微的情况下,她的那点谨慎还能不能继续保持,委实难讲。

    为了一个并不怎么重要的贩药许可,她都能以如此下作的法子去算计陶文娟,若是碰上了更大的事呢?

    比如……钟大郎的亲事?

    在刘氏心目中,还有什么能大得过她的儿子?而为了自己的儿子,刘氏能做出什么事情来,秦素真的不敢想象。

    如此情形下,秦彦婉她们住在钟家,确实十分不妥。

    好在秦彦昭长进了许多,已然在想办法置产了,只要搬离了钟家,刘氏那些花招儿也没地儿使去。

    秦素忍不住弯起了眉眼。

    “秦二郎倒是个好兄长。”她含笑点了点头,又转向了秦彦婉:“二娘也要好生与他商议,找好了地方早些搬出去,到时候派人给我送个信儿,我定然送上一笔大大的乔迁之礼。”

    秦彦婉此时只觉得那悬在半空的一颗心落了地,闻言便将扇子掩了半面,笑道:“殿下金玉之言,我们可都记下了。”

    她看上去心情极好,连笑容都带了几分飞扬之意。

    看起来,纵然她不说,但在心底里她却也很清楚,再要这样住在钟家,早晚会出事。

    “若是遇着什么难处,找人告诉我一声儿,我这个公主也能当些用的。”秦素的语声响了起来,字字温和,似东风拂面。

    秦彦婉等三人闻言,俱皆动容。

    秦素犹自含着浅笑,盈盈水眸自三人的面上滑过,说道:“钟夫人那里我会叫人去说的。你们放心,从今往后,她绝计不敢再做那些事儿。还有……”

    她说到这里便自腰畔取下了一枚玉,含笑道:“这玉乃父皇所赐,宫中无人不识,我便留予你们。如有急事,你们可拿了这玉寻我,绝不敢有人相拦。”

    说话间她已是起了身,将玉放在了秦彦婉身旁的小几上。

    秦彦婉站起身来,一时间眼圈儿居然有点泛红,张了张口,却又觉千头万绪、无法言说。

    秦家如今正在步履维艰之时,从刘氏对她们的态度上,亦能看出一二。

    刘氏的那点儿小心思,以秦彦婉等人的聪明,又如何不明白?刘氏平素打量她们几人时那种称量的、估算的眸光,直若芒刺在背,叫人浑身不舒服。

    只是,如今的她们也算是寄人篱下,青州那边诸士族对秦家的态度委实不能算是友好,他们这许多人离开青州,亦有着不得已的原因。

    如今秦素却拿出了这样一枚玉,告诉她们有事可以直接去找她。

    这位曾经的六妹妹,就算与秦家并无血缘关系,她对秦家姊妹的看顾,却像是与她们仍旧是一家人。

    秦彦婉一时间只觉得五味杂陈、心绪起伏,目中已然蕴了水意,只得低头掩饰。

    此时,便闻秦素又笑道:“话说到这里,这这玉我也予了二娘,我这里倒还有一样东西,尚要请几位笑纳。”

    说着话她已是第二次探手入袖,取出了三张极精致的花笺,放在了案上,浅笑道:“这是青莲宴的花笺,二娘也收好罢。”

    秦氏姊妹闻言,尽皆大吃了一惊。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停在了那花笺之上,复又看向秦素。此刻莫说是秦彦婉,便连一向表情欠奉的秦彦棠,亦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青莲宴花笺,那可是一笺难求的罕物,秦素居然亲自给她们送过来了,且一送就是三张。

    这也太大手笔了。

    “这是……青莲花笺?”秦彦婉忍不住轻声问道,一面垂目打量着那花笺。

    那花笺只有手掌大小,也不知是以什么材料染制的,晕开七色,如虹影倒悬,一层层铺散开来,美轮美奂。在花笺的正中央,端端正正地写着秦氏三姊妹的名字,而在花笺的左下方,则钤着一枚形制古朴的莲印,印中镂空,嵌着一个阴文的“青”字,

    正是传说中一笺抵万金的青莲笺!

    晋陵公主此番来访,居然是来亲自送邀笺的!

    秦彦婉的视线凝在秦素的身上,眸中瞬间涌出了极复杂的情绪,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秦素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我在秦家十余年,多蒙诸姊妹关爱,这花笺便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你们莫要推辞。”

    说到这里,她特意看向了秦彦贞,含笑道:“此事我已禀明了父皇,并非徇私,乃是正大光明之事,若不然,这花笺我也拿不到。以秦家姊妹才学,参加青莲宴亦是该当的,还请四娘勿相拒绝,也免得我回宫不好交代。”

    她这话说得温软,语声絮絮如与人话家长,说不出地亲切。

    以秦彦贞刚正的秉性,她是完全做得出拒收之事的。所以秦素才会在事前抢先向她行了一礼,也算是小小地耍了一回无赖。

    秦彦贞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那话语涌到口边,却又被另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覆盖,让她有些难以开口。

    秦素便又弯眉一笑,语声越加低柔:“方才我还特意向四娘行了一礼,这便算是我为了此事事先赔罪了,四娘受了我的礼,便不可再行反对。再者说,我也知道,你们也未必便觉得这花笺便是好东西,然在我心底里,我实是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好,就如同你们希望我诸事皆好一样。而如今,我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便是这花笺了。请你们一定不要推辞,好不好?”

    她的语声满含真挚,秦彦婉的眼圈儿一下子红得越发厉害。

    参加青莲宴,甚或在青莲宴上得来一两个名次,这是身为女子者最大的荣耀。而在秦家名声渐低的今日,如果秦氏三女能于花宴上好生表现,也能够为今天的秦氏正一正名。

第796章 素巾湿

    秦素此番的考量,归根结底,还是她对秦家的一番眷顾。

    “六妹……殿下,”秦彦婉有些哽咽地说道,拿锦巾按住了眼角,语声微咽:“殿下这般说,我这心里……委实……不好受。”

    话音未了,眼泪已然滑下了她的面庞。

    她不哭还好,这一哭,秦彦贞与秦彦棠的眼圈儿,也皆跟着泛了红。

    曾经的姊妹亲人,如今却成了公主与秦家女郎,那种感受,实是一言难尽。

    秦素此时亦是鼻尖微酸,不过她的面上却仍旧挂着笑,上前拉着秦彦婉的衣袖,语声轻细:“二娘可莫要如此。知道的当你是欢喜的,那不知道的,还当我耍脾气欺负你们了呢,我这个坏公主的名声可就要传出去了。”

    听了这话,秦彦婉不由又要笑,然那眼泪却还往下流着,她便拿锦巾向秦素手上一拍,嗔道:“偏你会说这些怪话。”说着到底撑不住,笑了出来。

    秦素便又将那花笺往前推了推,含笑道:“这花笺且先收着吧,此事也不必声张,到了日子,我自会叫人知会你们的。”

    看着她切切的眼眸,秦彦婉的眼眶又红了,忙拿锦巾按着,语声含混地道:“殿下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此举却是与我们生份了。你我好歹也曾姊妹一场,殿下就来瞧瞧我们,我们便欢喜了,又何必……”

    她说着又有点说不下去了,心中十分酸楚,不由又想起了彼时一家姊妹说笑谈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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