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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汉风1276-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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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还是那座山,河还是那条河,一切都还是灰黄的颜色,就像那乡间土路的色彩,轰轰烈烈的币制改革,琉球的金山银海,似乎和这片土地,没有什么联系。

“去年地租子,还没还完,今年还想种我地田?没门!”

一阵狂吼伴随着凶恶的狗叫,吸引了于小四地注意力,那是山腰的一座茅屋,比起记忆中的形象,明显又破败了几分。

“求老爷行行好吧,咱们不种地,那还不饿死啊?只要秋天收割了,欠老爷的租子,咱家连本带利还上。 ”

这声音让于小四心尖尖一颤,姜婶的话音里,比往年带着更多的苍凉,最近的两三年间,他们家恐怕过得不那么轻松吧?

加快脚步,抄小路登上了山腰,就看见篱笆围着的小院子里,站着几个敞胸露怀的家伙,手上拿着绳索、箩筐和扁担,一个箩筐里,还装着浅浅的小半筐稻谷。

姜叔扑在筐子上,咬紧牙关忍受着拳打脚踢,死死的护住稻谷,姜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这是咱家的种粮,过年都没舍得吃,你们拿走了,今春咱们拿什么下种啊!求求毛老爷,发发慈悲吧……再说,您的田地,总要有咱们这些苦哈哈来种啊。 ”

“哼哼,”那毛老爷冷笑两声,鼻孔冲着人说:“三条腿的蛤蟆少见,两条腿的人满街都是!你们欠了租子没还,还想种我的田?告诉你,从北边逃难来的人海了去,你不种,有人种!”

一个打手模样的家伙,贼眉鼠眼的笑道:“姜婶,你求,是没有用的,我给你指条明路,只要你家丫头出来求求毛老爷,别说这点租谷,就是再帖你百十斤,也未尝不可啊!”

毛老爷轻轻捋着三绺胡须,心头暗自得意,姜家的妞儿,水灵灵的赛过花骨朵,今天不把她弄到手,心里能活活痒死!

一行人正在得意处,不防从门外呼的冲进一团黑影,电光火石间劈里啪啦几声响,毛老爷和那贼眉鼠眼就倒地上,哼哼着爬不起来。

狗腿子们吓了一大跳,定睛细看竟然是位汉军士兵,有认得军衔的人,从他肩头的一朵铜花认出:这是位中士。

“叔、婶儿,起来,别求他们!”

来人把姜家夫妻从地上扶起来,两口子傻愣愣的瞧了半天,这才认出来:“你、你是小四,小四姑爷!”

原来,于老根当年和姜家亲戚往来,两边早早的订下了娃娃亲,于小四和姜家女儿姜翠翠,正是对青梅竹马!

十二岁那年,毛老爷收了于家的地,于老根只好带着全家人,从离海一百八十多里的内陆老山,迁到海边村子,边在人家船上去打渔糊口,边寻摸田地,刚种了三五年地,遇到琉球来船接人,这才举家搬到琉球。

于小四参军,分到佐渡岛,后来又随着一营到了辽东,这开春了,累积的假期有了三个月,就请了假回琉球,老爷子还是那么硬朗,一见面先拿鞋底子揍了儿子几下,第五天上就打发他回老家看看,最重要的,还是来寻姜家。

“咱们好过了,不能忘了当年的穷朋友,小四瓜蛋,你娃就算当了团长师长,也不能赖掉翠翠的婚事!”

小四心说我从来就没忘了翠翠啊,这就坐上船到泉州,走了整整三天的路,这才回了出生的小山村。

他没有想到,毛老爷还是这么嚣张,而姜家,比自己家离开的时候,更加没落、穷困了。

“小四,小四你这是干啥了,咋穿成这个样儿?”姜家夫妇这才反应过来,姜婶退开两三步,惊讶的看着小四,和当年拖着鼻涕的小猴子相比,壮了、高了、长大成人了,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看上去非常华贵,姜婶不好意思的发现,小四的黑色衣服上,被自己摸了一手的灰,分外显眼。

“小子,当个大头兵就了不起?今天是他欠了租子,你就告到天边,也是我有理!”毛老爷从地上爬起来,却有些儿色厉内荏,最近,镇上来了个镇长,设了三个警察,又有个什么巡回法庭,每月到镇上接案子现场审判。

从古到今官儿都在县城里开衙门,巡检司也只设在关卡要道,镇上乡里全靠几个乡绅地保维持,毛老爷成为山村一霸,全凭着山高皇帝远,毕竟他这样的小虾米,还没资格和城里的大人先生们论交情。

现在突然派了官儿到镇上,这让毛老爷惴惴不安:手下人派去打听了,这镇上的官儿,是从琉球派来的学生,看上去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倒不难对付,可那三个警察,都是陈大使义军退下来的老兵,亮闪闪的盔甲、乌油油的火枪,身上那股子杀气叫人胆寒,更有巡回法庭的法官,说是在漳州考了律政科的秀才,派到县里办案,铁面无私啊!

正在担心呢,有冒出来个汉军当兵的,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毛老爷尽量压着火气,细细打量。

这么眼熟啊,好像以前见过,是谁呢?姜家叫他小四,姑爷……毛老爷挠着头皮,倒是贼眉鼠眼的家伙先认出来了,指着士兵咋咋呼呼的道:“你、你是于小四那狗崽子”

“便是你爷爷!”于小四一拳,把他又揍趴下了。

第274章 官司

 咚,篱笆围起的小院门口,装着野菜、猪草的背篼掉地上,“小四哥!”姜翠翠像一只山间的花蝴蝶,扑向于小四的怀抱,忽然想起现在可不是两小无猜的少年时节了,跑出两三步,又红着脸,停下了脚步。

毛老爷却是放下了一百二十个心,他方才怕这士兵和镇上的官员有什么干系,现在得知不过是当年的穷棒子,投到汉军中做了个小兵,这次回来探亲罢了。 小兵而已,放大宋朝琼面刺字,谁都能骂他句“贼配军”,镇上、县城的官太爷们,听说要么是琉球的读书人,要么是刚从漳州考的秀才、举人,断断不会认得这么个贼配军!

再看翠翠,越发出落得水灵灵的,他的心里,就像猫抓似的痒,“儿郎们,打死这个贼配军,出了事,你家毛太爷兜着!”

五六个打手,把衣襟下摆掖进裤腰里,卷袖子捏拳头,咋咋呼呼的围了上来,姜翠翠从猪草筐子里抓起镰刀,拦在了小四身前:“小四哥,快往山上跑!”

看着像护崽母鸡样拦在身前的翠翠,于小四心头就是一疼,想当年于老根管孩子太厉害,于家四兄弟都有点儿“面”,小四受了玩伴们欺负,还常常是翠翠替他出头呢!

现在,应该是我来保护你了。 小四抿着嘴唇,双腿在地上一蹬,身子就像捕食的花豹般窜了出去,左手撩开呢绒军大衣。 右手在腰间一摸,将刺刀拔了出来。

狗腿子们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来不及做任何动作,于小四就撞翻了两个人,把雪亮的刺刀,架到了毛老爷地脖子上。

“谁动一下,老子让他脖子上开个血窟窿!”于小四的声音冷得像辽东的冰雪。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淳朴而略显怯懦的农家子。 而是一柄千锤百炼后淬了火的锋利战刀!

就算白痴,也知道他的话,绝非虚言恫吓,狗腿子们迟疑不前,毛老爷油光光地脑门上,吓得起了老大一层冷汗,“军爷。 有话好说,于大哥,咱们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您高抬贵手……”

“四姑爷,你、你、你千万别发急,千万别伤到毛老爷。 ”姜家夫妻,早已吓得呆了。 在他们心目中,毛老爷有全村八成多地田地,在村口开着盐酱铺子,家里养着七八个打手,他就是小山村的天,他就是小山村的地啊!人家还认得镇上的张乡绅。 逢年过节互相走动,那张乡绅一封书到县城,知县老爷都来回拜的,毛老爷有他回护,又岂是庄户人家惹得起的?

叔婶一个来抱腰,一个来夺手里的刺刀,小四皱了皱眉,刀锋在毛老爷脖子上轻轻一抵,顿时让他全身炸起鸡皮疙瘩,随着刀锋不由自主地打个转。 正好挡住了姜家夫妻。

“叔、婶。 这事你们别管,一切由我做主!姓毛的这次。 是一定要倒霉的。 ”于小四的话里,带着股让人不能不遵从的力量,慌乱中的姜家夫妻,被他的目光一扫,竟然很快就镇定下来,讪讪的退开几步,不再说话了。

“翠翠,你到村口地大黄果树底下,把铜锣敲起来,让全村老少爷们,都聚过来!”

丘宝华、冯道济两位大人,百无聊赖的呆在镇政府喝茶聊天,镇上的三名警察放出去查办事情,巡回法庭的法警、书记员则留在政府,他们走了半天山路,可累坏了。

谈几句学业,聊几篇《四书新解》,冯道济忽然问起:“丘兄身为一镇之父母,必能体察下情。 道济却是有些困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丘宝华哈哈一笑,心说这位冯老兄是漳州新考的律政科秀才,授了本县的副法司,专掌巡回法庭,在各乡镇轮流办案,他不是咱琉球小学校地出身,说话就是带着股酸味。 “同僚之间,有话请说便是,咱们大汉民间尚且不禁言论,何况你我同朝为官?”

冯道济干笑两声,放低了声音疑疑惑惑的问:“小弟寒窗苦读,世事上倒不是十分明白,只知道古书上说一地治理极好,方能政清刑简、庭讼不兴。 依我看来,这安溪县穷山恶水,传言恶霸刁民也为数不少,为何到如今,咱掌的巡回法庭在全县二十多个乡镇,跑上了三四趟,只接了几场婆媳不和、欠债不还的官司,真正刑名大案,却是一个也无?”

这……丘宝华苦笑道:“冯兄的巡回法庭生意清淡,下官这镇政府更是鬼也不上门,不瞒您说,招募丁口赴瀛州、琼州开垦荒地的告示,贴到各村好些天了,又派了警察挨家挨户的宣讲,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一户人愿意出海呢!说这镇长是亲民官,可依我看,倒成了个摆设!”

“唉~内地风气未开,乡民愚顽的多,开通的少,不比漳、泉这些通商大邑啊!”冯道济摇着头,叹了口气,似乎为自己没能分配到那些好地方而遗憾。

匠户子弟的丘宝华,情绪则高昂得多,毕竟他亲眼见到琉球从不毛之地,变做宏伟城市地全过程,这里再艰难,总比父辈当年筚路蓝缕好得多。 “此地未曾开化,正如一张白纸,任我等将胸中抱负尽情舒展,焉知百年之后,不为一场佳话?”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哗,还有人敲着铜锣,当当地响。

敲锣打鼓,当然不会是告状的,大约是哪村地人报名出海,全村人送行呢!冯道济冲丘宝华拱拱手:“恭喜、恭喜,丘兄方才还说门可罗雀,只怕今后要改作门庭若市了!”

丘宝华隐隐有点得意,他可是听说了,附近几个乡镇,都还没招募到愿意出海垦荒的人呢,偏偏此事朝廷素来最重视,若是在这儿率先打开局面,凭着琉球小学校第一期,天子门生的资格,还怕将来不扶摇直上?

厢房里打盹的工作人员,一下子清醒过来,整理着衣服,小步跑到正堂上,文书磨墨铺纸,财税官拿出合同,法警两边站得整整齐齐。

待外面的人嚷嚷着进到大堂,丘宝华才傻了眼,一个身穿汉军军服的人,把刺刀架在个胖家伙的脖子上,旁边漂亮的山里妹子叮叮当当的敲着张铜锣,后面老的少的男男女女跟了几百号人,把大堂外面挤得水泄不通。

天底下断无刀架脖子上出海垦荒的事情,显然这是巡回法庭该开张大吉了。

丘宝华让开主位,退到左侧椅子上坐下,冯道济威风凛凛的一拍惊堂木:“台下何人,怎敢以军人身份凌虐百姓,还不快快将他放开!”

姜家三口儿,一辈子没进过县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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