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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公子-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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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饶是如此,还是泄了心意。去给沈絮做饭,是出自一番感激,却让他人编成一分真九分假的谣言,将事情闹至她小心避却终也避不过的地步。
  她紧紧搂着王子骞,此时此刻,只有这至亲之人的体温才能稍稍缓解内心的寒冷。
  许久,王潸然轻道:“子骞,那些话是假的,从前是假的,现在是假的,以后,也不会成真。”
  王子骞迷茫地望着她,伸手擦她脸上的泪水。
  王潸然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在王子骞的颈间,无声颤抖。
  时至午后,安宁的村庄突然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好奇的小孩子纷纷跑出来观望,只见一个婆子领着几个乐班的人热热闹闹进了村口,脸上喜气洋洋,一路往王家去了。
  “恭喜小少爷,贺喜小少爷!”婆子对着院里扬声喊道。
  王潸然闻声推门出来,见自己院里已围满了看热闹的村人,更有乐班子一刻不停地奏着喜气的曲调,那婆子捏着帕子,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成了花。
  “什么事?”
  “恭喜小少爷,张少爷要我过来道喜,小少爷中举人啦!”
  话一出,围观的人群立刻哗然,那锣鼓奏得愈发卖力,一时周遭嘈杂嗡嗡,王潸然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婆子说了什么。
  “小少爷,小少爷,张少爷要我过来给你道喜,你中举人啦!”婆子迭声朝里头喊道。
  王潸然急急回身,“子骞,子骞!”
  王子骞揉着一双微肿的眼睛出来,他上午才和姐姐一起抱头痛哭过,午饭后便一直在睡觉,此刻被外头吵醒,茫然地看着一院子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婆子的脸笑开了花,“小少爷,恭喜你,你中举人啦!还是解元呐!”
  围观的村里又是一阵哗然,一个村里长大的,突然间出了这样不得了的人物,各个都震惊坏了,交头接耳,啧啧称奇。
  王潸然不可置信地喃喃:“你说什么?解元?”
  “是啊,正是取的头一名,真金白银的解元呐!”婆子舞着帕子,声音高得连围在最外层的人都听得到,“这可是咱陆山镇头一回啊,十二岁中解元,上佐孙大人亲自点的呐!”
  王子骞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应试的人那样多,个个都比他多读了许多年书,解元却点了自己,着实令人不敢相信。
  “小少爷,恭喜你呐!张少爷让我过来道喜,还捎了一句话,小少爷来日若是上京赶考,张少爷愿意倾囊相助呐!喏,这是张少爷给你的信,小少爷收着吧。”
  王子骞接过信,仍然还在梦里出不来,怔怔望着一院子的人,像丢了魂一样。
  王潸然先回过神来,去屋里取了些钱,随手包了个红包,出来塞到婆子手里,感谢她过来报信。
  那婆子又说了一通好话,乐班子将院子闹了个彻底,才呜呜嚷嚷地离开了。
  村人还围在院里,各个都同王子骞道喜,陆山村久不出读书人,一出就出了个少年才俊,可不成了大家讨论的中心。
  好不容易打发了看热闹的人,姐弟二人回到屋里,相顾无言,喜不自禁。
  王潸然眼眶微红,颤声道:“你平日刻苦读书,总算有了回报,爹娘泉下若有知,定为你高兴。”
  王子骞还拿着那封信,眨着有些失神的眼睛,“我答得不好,还以为考不上的。”
  王潸然将他搂进怀里,欣慰道:“我知你非池中物,总有一日要到外面的世界闯荡。”
  王子骞的眼神慢慢有了焦距,这才接受了自己中了解元的事,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声音都带上一丝喜悦,“姐姐,我考上了,我中了解元!”
  王潸然点头,“嗯,你中了解元,乡试的第一名。”
  王子骞眼里充满了得意,那是属于小孩子的、因为努力得偿而生出的喜悦和满足。
  王潸然摸摸他的脸,柔声道:“少年得志,固而值得称赞,但切忌洋洋自满、踏步不前。”
  王子骞用力点头,“子骞明白!”
  “来报信的是你借住的那家人家,你之后要亲自上门拜谢,知道么?”
  “嗯,知道。”
  “还有新老两人夫子,你都不可懈怠。乡长、县令几处也要登门道谢,感激他们举荐之恩。”
  王潸然一样一样嘱托,王子骞认真听了,仔细记在心里。
  王子骞道:“张少爷捎了信来,姐姐看看写了什么?”
  “写给你的信,你当自己看。”
  王子骞于是拆开信来,细细看了一遍,然后犹疑地望向王潸然。
  他把信递给王潸然,让她看过。
  短短几句话,恭贺他中举,而后希望他能一鼓作气,赶赴明年的春闱。而这期间的半年多时间,张澜愿意资助他上京求学。
  王子骞犹豫道:“姐姐,你怎么想?”
  聪颖如王潸然,岂不知张澜是有意施恩,将来王子骞有所作为,也算有过知遇之恩,那之后牵扯的权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清的。
  她沉吟片刻,道:“子骞,这是你自己的事,当有你来做决定。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话,滴水之恩,涌泉报之,而涌泉之后,你尚能做你自己与否,便不是我可以告诉你答案的了。你自己想清楚,应,还是不应,姐姐都听你的。”
  十二岁的孩子眼里透出无限迷茫与无助,手中一纸薄薄的书信,仿佛是决定自己人生的判书,应或不应,将未来的路生生隔成两条。
  他捏着张澜的信,久久无言。
  临清走了快十日了。
  原本尚有人气的屋子,又变回冷静模样,那只兔子也被带走了,沈絮守着一间空屋,暗自销魂。
  外边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沈絮望了一眼,又兴趣缺缺地收回视线,继续望着那一方菜土。
  白菜可以摘了,葫芦还是攀藤了,辛苦锄地只为看到菜苗成熟的人儿,却不在这里为此欣然欢呼了。
  临清为什么要走呢……
  记得那人说过,不管如何,他都会陪自己的。
  说这话时,那人脸上尚可见一闪而过的羞涩,眼里却始终充满着坚定的光彩。
  还记得那日南风习习,熏人欲醉,两人伴着晚霞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公子细声的话语,如三月春风一般,吹暖了他的心。
  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沈絮眼里浮上几丝黯然,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为何又不再回来了呢……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习惯了那人的陪伴。做饭,浆衣,扫地,烧水,雨天的一纸雨伞,春日里那一身新衣……渗入骨髓的相伴,习以为常的人影,宛如衣柜里的一件旧衣,在手边时,从不曾察觉,一朝失去,却久久怅然若失。
  是他说过,你若有日想走了,不必顾念我,走便是了。
  也是他说过,你又不能同我做一辈子的假夫妻,何时你有了欢喜的人,便同他过吧。
  似乎从来这里的第一日起,他便在赶他走。
  然而此刻真的走了,沈絮却没有以为的那样洒脱。
  他不习惯,什么都不习惯。
  不习惯早上没有人催他起来去教书,不习惯晌午见不到那个顶着日头过来送饭的人影,不习惯下课回到家依旧空落落的谁都没有,不习惯夜里吹了灯原本嫌挤的床上如今只有他一个人……
  沈絮坐在院里默默想着,想到眼眶微酸。
  此刻,他才仿佛扮回了应有的角色,一朝繁华尽,天涯沦落人,孑然一身,孤苦飘零。
  无边的寂寥铺天盖地般淹没了他,灼灼烈日之下,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有人在前院唤着他的名字,“夫子,夫子。”
  沈絮略略收拾情绪,穿过堂屋,看到王潸然与王子骞站在院门外。
  “王姑娘,子骞。”沈絮打开柴扉门。
  王子骞忽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子骞此番乡试得中解元,乃夫子教导之功,子骞拜谢尊师。”
  一番话铿锵有力,震得沈絮半晌才回神。
  “放榜了?你中了解元?”沈絮喜不自禁,一把把王子骞扶起来搂入怀中,“太好了!”
  待到恢复平静,王子骞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沈絮。
  “张澜愿意助你上京求学?”沈絮诧异道。
  王子骞点头,“子骞预备应之。”
  沈絮抬眼看王潸然,王潸然轻轻点了点头,沈絮便知这背后牵扯的利已同王子骞说过了,如今做了决定,已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沈絮颔首道:“你既决定了,便好好准备来年的春闱。夫子才学有限,只能教到这里了,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王子骞眼眶一热,膝跪于地,再拜道:“夫子之恩,子骞永记于心。”
  沈絮心头也是汹涌万千,他扶起王子骞,眼眶亦红了。
  “王姑娘如何打算?”
  王潸然垂下眼眸,黯然道:“长安远去千里,我放心不下,打算和子骞一起上京。”
  这便算是要作别了,前路未卜,或许此去再无相见。
  沈絮心里不免泛起一丝别离之愁,凝眸许久,才缓缓道:“一路珍重。”
  王潸然快速抹掉一点眼泪,将胸中万千波澜全然压进再也不会放出来的角落,轻声道:“夫子亦珍重。”
  至此,妾心茫茫,再无见天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事儿太多,汇到一起都能写一本种田文了,真闹心……更晚了,抱歉~
  预计失败,还得下章才能重逢~
  因为我还是蛮想挽救一下王姑娘的形象的,她不是个坏人,对沈絮是有意,但没有想过要介入二人,对于自己的无心之失,她很懊悔,所以决定把心意永远藏在心里,默默离开~
  不过她无意促进了二人的进展,还真是做了一桩好事~
  而且我很喜欢她对王子骞的教育方式~
  总之我就是想挽救一下王姑娘,大家不要讨厌她哈~~
  PS。对比了一下【公子】和隔壁【青青子衿】的文风,我现在严重怀疑我是个精分……好忧桑……
  

  ☆、第五十四章

  “手当弓起,用力在指,力出在腕,臂不可懈怠。”
  后院,临清正指导刘婉婉弹琴。
  几日相处后,临清对刘婉婉的印象大有改观,琴晚身为当事人,必然被妒忌蒙眼,看她哪一处都不顺眼,但临清与她交心之后,却发现这只是位心思单纯稍显蛮娇的少女。
  刘婉婉如今对临清恭敬有加,但凡临清说的话都奉若圭臬,学琴的时候勤于修艺,闲暇时候更愿意缠着临清说话,俨然将他视为春闺情怀的最佳倾诉对象。
  看着自家女儿一改顽劣骄横的性子,终于有了点女儿家的姿态,县令刘道茂对临清感激得不得了,几次三番提出让他多留一段时日,如果愿意成为入幕之宾最好不过。
  临清心头尚存犹疑,一时并没有直接应下。
  他需要时日去淡忘,或者劝自己淡忘。
  刘婉婉接连弹错几个音,显然今日心不在此。
  临清放下琴,看了她一眼。
  刘婉婉立刻赧然道:“我再弹过。”
  临清道:“心既不静,再弹过亦白费功夫。”
  刘婉婉心虚地低下头,嗫嚅道:“婉婉错了,表哥说今日解元郎要来县衙拜谢,我实在好奇,一时静不下心来学琴。”
  “解元郎?”临清微怔,乡试放榜了?不知王子骞考中与否,自己送他赴考,回来后倒忘了这件事。
  刘婉婉兴奋道:“正是解元郎!表哥说是个十二岁的小儿考中了,真是天大的喜事,陆山镇十几年没出过举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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