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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阳光八万里-第1章

小说: 阳光八万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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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梯田
樟木溪有两条河,一条从西南高山发源,那里终年云遮雾罩,水从云端里流出,带着清凉的味道亮亮地沿山的峡谷蜿蜒而下;一条从西北的神秘大山里流出,在我家的下游汇合成一条河向左安镇流去,流入遂川江后汇入赣江。两河汇合间的地台上,有几株百年古松,笔挺苍翠,约三人合抱粗,松皮斑驳,遍身暗红鳞片,乡人以为神树。
  樟木溪两河之间的山上,正中是依山势柔波状次第上升的梯田,直到看不见的山顶,那里叫做妹子岭,据称有虎出没。妹子岭,我只在收割时去过一次,几片新割的小田,阳光热烈地照着,弥漫稻禾的新鲜清甜气息。禾桩上跳着绿蚂蚱,飞着红蜻蜓,蜘蛛和蚂蚁在软泥的裂痕边爬来爬去,花青蛙蹦向田边的山溪。田的三面皆是茶树、杉树和茅草,间或有竹。梯田以外的山坡,亦多为种植的茶树,茶树四季常青。阳光灿烂的日子,从妹子岭向下看梯田,梯田如横切的小半柠檬片镶嵌而起,从家门口往上看梯田,梯田如剥去笋衣的笋的密节,一层层的,历历可触。
  梯田是生长稻谷和黄豆的地方。谷子里,有白米、红米和糯米。自小就吃那谷子碾出来的白米饭和红米饭,糯米是做米酒、糍粑、粽子、汤圆、米泡糖、芝麻糖的物质,我爱糯米。黄豆也是有味道的东西,黄豆种在田塍上,从夏天吃毛豆开始,到秋天的炒黄豆、煮黄豆、炸黄豆、做豆豉、发豆芽、磨豆腐;磨豆腐又分支出豆浆、豆腐脑、腐竹、豆腐渣;豆腐又做成煮豆腐、煎豆腐、炸豆腐果、臭腐乳。梯田里,总是生长着希望。
  梯田总是要整理,春天了,用劈镰劈田塄,劈镰尺长,三角形,中间厚两边薄,铁制,后安一根丈长木柄,似放大了的红缨枪。劈田塄时,人向外站在田塍上,弓腰,双手垂握镰柄,向右扬起,钟摆样划过一道银亮的弧线,劈镰便劈向田塄,将田塄的杂草连一层薄薄的泥削下,使田塄露出新土,光洁一新。那草,就在田里腐烂沤肥。劈镰厚钝,是依了摆动的重力削去草和土层的,新手往往如剃头的学徒,劈得毛毛糙糙,我在学农时劈过,奶奶说我剃的癞痢头。劈罢田塄,又用田锄平田塍。田中,生着冬天种的红花草(紫云英),堆的牛粪、生石灰、茶枯(榨茶油的油渣)和草木灰,以充肥料。劈过田塄平过田塍,就犁田和耙田,耙平了田,起田水沟,田沟做排水用。田水沟贴着田塍起,用宽阔的四齿铁耙挖起田泥,堆在田塍内侧压住田塍的一半,然后一手拄铁耙的柄,抬起赤脚的右脚掌将田塍内侧抹成光洁 的弧形,最后一道在田塍留下脚的五趾抹出的五条印痕,以作美观。此时,田里田外,焕然一新,就插秧了。
  犁田的时候,有美好的事物,那就是捉泥鳅。我热爱干这活儿,家里有一个泥鳅筒,尺长,直径三寸的竹筒,削成六角形,上沿两侧钻洞穿索,底部是竹节,竹节钻有若干小孔,以排水用。我穿着开裆裤,高绾裤脚,兴致勃勃地跟在叔叔后面,他一犁出泥鳅,我就赶紧将泥鳅捉起装进泥鳅筒里,满一筒就飞也似的跑回家,装水缸里养起,水缸放在天井边,不过一次满的时候不多。好像樟木溪的人,爱泥鳅比过黄鳝。泥鳅养了若干天,吐尽了泥,就可以吃了,通常是干煸,要淋花椒油,放薄荷叶,清凉且香。
  插了秧,各家又会选了田放鱼苗。一般这时节,就有卖鱼苗的人走过村子,远远能看得见他们戴箬叶斗笠,挑着鼓形的篾篓,篓内刷了数层棉纸,用桐油浸透晾干,盛水不漏。鱼苗就是水,肉眼极难看见鱼苗,看上去是挑了两大篓水,篓索短,扁担长而软,挑着水不晃荡。卖鱼苗的人有一个能盛一中号碗水的木勺,两块钱一木勺水,买 鱼苗时,就盯着他舀水,说舀满一点舀满一点,卖鱼苗人就说够满了够满了,还是荡荡洒洒,一勺水倒进田里了,什么也看不见。养鱼的田,排水的田缺已用竹箢箕插好,堵得严严实实。卖鱼苗的人,多结对而行,一篓是鲫鱼苗,一篓是草鲩鱼苗,一篓是青鲩鱼苗,一篓是鲤鱼苗,鲤鱼是红鲤鱼(小时没吃过白鲤鱼),如此可供选择。每至此时,我总担心他那是空水,什么也没有,只是待挪田的时候(手拄一竹竿,用脚围秧苗划圆周将水草拨一起踩入泥内,除草。双脚轮替在田里挪来挪去,曰挪田),鱼苗有寸长了,乡规乡俗,用箢箕堵了田缺的田,不能放鸭。待稻禾抽穗晒田时,田内要挖若干条养鱼沟,割谷时,就将鱼捞起,放大塘里或深水田里养,数家人的鱼放一起养,便要做记号,在鱼尾或鱼鳍上剪一三角小口,过年时将鱼捕捞起来,便可以分清谁家的鱼。
  梯田还有一个冬季,那不是一个无作为的季节。梯田四季有水,所以育有一些小鱼虾,以虾为多。有一种小鱼,其状如小罗非鲫鱼,只有一寸长,五彩斑斓。还有蜻蜓的幼虫,像无翅的螳螂,也是绿的,都可以吃。捕虾却是妇人的活,男人不干,只我这男人去干过。客家人有诸多规矩,比如砍柴,男人不干,所以我叔叔再闲也不砍柴,我奶奶要他娶老婆,理由之一就是砍不动柴了。妇人捞虾,也有一套行装,穿绣花围裙,戴绣花头帕,斜背虾篓,用小瓷碗做盖,扛着捞虾网出发,却像去采集昆虫标本。那捞虾网是一个竹片绷起的葫芦状的框,宽一尺至一尺五寸,网密,是个小圆底,框后端扎一长竹竿。捞虾的过程十足简单,将捞虾网口朝下斜伸到田塍内边的沟里,人稍前,捞虾网稍后,二人或三人等距离排列斜拖着捞虾网走,保持这个姿势,均步往前,从田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就收起捞虾网,用小瓷碗在网里一挖,把虾和小鱼挖起,装进篓子里,动作极一致。盖小鱼小虾身手灵巧,往往会从前面人的网前弹走,所以,后面的网也是还有虾可捞的。公平起见,换一丘田时,走后的人,就改走前,如此一丘田一丘田地走,那步伐与姿态,略约像执平衡竿走平衡木,从山脚的梯田捞到妹子岭,就返回,总是有收获。我是觉得,那梯田无奇不有,要什么有什么。男人也可以从梯田里打到野兔、野鸭、秧鸡什么的。我叔叔有一次和猎友将一只野山羊赶入田里陷住,分得三斤野山羊肉, 我吃了,真是香啊!那是我第一次吃野山羊肉。
  我奶奶每年要给我捞虾,她都要约人去的。我喜欢吃虾,樟木溪的田,种一季稻,未施化肥与农药。我叔叔说,搞科学化,谷打不多少,成本增高去了,人还多劳。所以,虾是清水虾,放锅里烤,虾曲起,是一种艳红,烤熟晒干,佐青蒜炒,只放一点盐,几粒花椒,几片姜,香酥香酥的。也可以用虾米煮白萝卜,此汤清甜且鲜。
  梯田最令我心动的时候,是春天的雨后。连续几场春雨,小河涨水了,晚上躺床上,可以听见小河哗啦啦的浪涛声。早晨起来,雨过天晴,阳光如洗,十分新鲜地映照在山上,青葱的山林上有雾弥漫。山上的梯田,每一丘田都有一个缺口排水,又都错开着,一丘田是右边开缺口排水,上一丘田就在中间开缺,再上一丘田则在左边开缺,这样错落有致,田缺上都悬着一条银瀑布,因此漫山的梯田,悬有无数的银瀑布。山头上一道彩虹,薄雾从林间轻轻飘移,有山涧将一条大的银瀑布从上至下贯穿到底,鸟在屋后的老树林子里啼鸣,狗在村前的晒场上空吠,看那梯田,只觉得春天被山雨送来了。
  

惟有茗者留其名(1)
时至如今,沉睡已久的茶文化渐次复苏。故世事更替,沧海桑田,探究传统的茶文化,便发现隐于茗事间的中国人的精神,诸多是宁静淡泊,指向自然,也往往是一种人生姿态。千百年来,茶叶逐渐南生北饮,广为普及,以至漂洋过海,只是那茗间真情率性历久不变,有多少盛世豪杰或草莽英雄如同过客,惟有茗者千古留名传芳。
  饮茶而传世者,首推神农炎帝了,神农尝百草历百毒,饮茶而解,民间与方志皆有多样传说。一是神农困卧山中,有茶叶飘落于碗,浸泡于水,神农醒来饮,神情大爽,遂发现了茶,以后每遇毒衔茶解之。另一传说,神农的肚子透明,能见腹中肠胃与吃食,为察各种草木性质,神农吃进各样草木,细观其变。待吃进茶叶时发现,此叶如帚,在胃间旋动,把肠胃清扫个干干净净,人顿时神情舒坦,脑清目明,身轻如风,神农给这枚叶子取名为茶。传说的想象力,不亚于传说,不服也不行。
  茶圣陆羽,终身执著茗事。他是湖北天门人,一个遗孤,由竟陵龙盖寺高僧智积和尚收养,悉心教育。以《周易》卜卦,占得《渐》卦,卦辞言:“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就择了二字定姓为陆,取名为羽,字鸿渐。(《文人与茶》,陈瑜著,华文出版社)陆羽少时即与智积和尚习得采茶与煮茶术,对茶产生浓厚兴趣。
  在唐朝的时候,茶风日渐繁盛,文人墨客以茶会友。但是,唐朝 的茶跟今天的不相同。那时候的茶须加入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盐等烹煮,主要讲究它的药用功能,陆羽著《茶经》开始倡导煎饮法。陆羽在天宝十四年(公元755)间游至浙江湖州专事研究茶叶,五年后隐居苕溪著《茶经》,此间被湖州刺史颜真卿召去编纂《韵海镜源》,这功夫辽阔了视界,予《茶经》以许多文化注入。
  陆羽生性执著,两次拒从唐德宗赐官之命,他一生就得意于只身往来野山雄川,问茶探水,煮水烹茗,以茶交天下朋友,然后吟诗著文。所以,今天到得诸多山林茶园,都说当年陆羽来过此地,拎了一把茶壶,煮水烹茗,喝得好生惬意,忘情不返或大赞其茶。只是陆羽传了《茶经》,他一生的诗文大多散佚,就了无对证,感觉不论去了中国哪方山水,都像是循了陆羽足迹跋涉,有茶踪者,皆有陆羽,每遇此境,心中是暗生愧意:就是不论怎么走吧,为什么都走不出陆羽?因此敢问世间饮者,谁能比过茶圣?
  唐朝诗人卢仝著《饮茶歌》,他的声名仅次于陆羽,旧时文人墨客,茗间高隐,都称卢仝是茗中亚圣,而且好以卢仝自居,想来是他的人文关怀情结感动了人。他赞茶,且关怀采茶人:“安得知百万亿苍生命,堕在巅崖受辛苦。”然而,卢仝的茶名远扬,可能得益于他的“七碗主义”,大碗茶卢仝,他的豪情与牛饮,只有酒界诗仙李白可以相比,卢仝的七碗茶是:
  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蓬莱山,在何处?
  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
  ——《饮茶歌》
  饮茶能饮到此般酣畅淋漓的境界,卢仝茗中亚圣的地位也就可以当仁不让了。卢仝又称玉川子,他的家乡河南济源还有一个玉川泉,那是他曾经汲水煮茗之泉,关于这一点,现代人不论怎么饮茶,条件优越的达官新贵,也是难以追随的。现代都城,我除了在杭州河坊街旁的古井巷尚见到水井有水可饮以外,就只在山西洪洞县的苏三狱中见过井了,那井不及电线杆粗,石板凿的圆井口,井沿有索痕,但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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