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千年史话-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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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拜占庭人眼里，这一头衔只有他们的皇帝才配，就连西边法兰克的皇帝也只不过是披着文明外衣的野蛮人，就更别提保加利亚这种刚投入上帝怀抱的国家了，*坚决反对西美昂的要求。

　　利奥&；#8226；弗卡斯带领三万大军北上；准备与佩切涅格人会合；对保加利亚进行最后的夹击。

　　两线作战最怕搞成持久战，必须尽快解决一头，再转而摆平另一头。既然拜占庭人如此死挺，西美昂决定与之决一死战。他调动军队，与在安塞雅鲁斯河（Acheloos，位于黑海沿岸）下寨的拜占庭军对峙。

　　917年8月20日，“安塞雅鲁斯战役”（Battle　of　Acheloos）打响。

　　交战伊始，拜占庭军攻势甚猛，杀得保加利亚军节节败退，拜占庭骑兵追得保加利亚步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时候，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嗓子：“统帅被杀了　。”　这一谣言是灾难性的，拜占庭士兵都以为弗卡斯战死，皆无斗志，纷纷逃窜。

　　此时不反击更待何时，祈祷之余，西美昂立刻组织军队开始大反击。在可汗慷慨激昂的鼓励声中，保加利亚军怒吼着，一鼓作气杀出包围圈。随之而来的是一场血腥的屠戮，拜占庭损失惨重。

　　战场上一片狼藉，在痛苦中惨死的拜占庭士兵不计其数。七十五年后，拜占庭史学家利奥&；#8226；提阿克努斯（Leo　Diaconus）重游安塞雅鲁斯河，仍能看到战场上成千上万的白骨碎片。

　　由此，安塞雅鲁斯战役也有幸跻身中世纪史上最血腥的战役行列，以至于一些史学家称之为“世纪之战”（the　battle　of　the　century）。

　　弗卡斯带着残部一路逃往君士坦丁堡，屁股后面跟着纵马狂追的西美昂和保加利亚大军。

　　几天以后，弗卡斯想找回面子，又和西美昂干了一仗，结果再度折戟沉沙，硕果仅存的拜占庭残部也被清除，前往君士坦丁堡的道路畅通无阻了。

　　拜占庭政府拿出大笔黄金，和保加利亚签署和平协议。西美昂趾高气扬地进入君士坦丁堡，受冕为“罗马人的皇帝”。

　　【西美昂的克星】

　　西美昂还没忘结亲的事，再次提出要把闺女嫁给君士坦丁七世。拜占庭的皇太后坚决反对皇帝娶蛮族之女，认为这样玷污了皇室高贵的血统。

　　皇太后送给塞尔维亚大量金钱，要求和其君主彼得夹击保加利亚。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皇太后的金钱外交竟然成就了西美昂独霸巴尔干的雄心。

　　彼得收到礼金后蠢蠢欲动，心里想着拜占庭许下的更大的好处，可是他的大臣们却有不同意见。

　　彼得的地位本来就不稳，从拜占庭使者进入王宫的那一刻起，塞尔维亚的宫廷斗争变得更加激烈，大臣中一派支持彼得出兵，另一派支持西美昂。

　　彼得被那些反对他的臣子出卖，他们与西美昂联合，里应外合之下杀死彼得。塞尔维亚新君立刻承认保加利亚的宗主权，臣服于西美昂旗下。

　　整个巴尔干被西美昂纳入囊中，谁还是他的对手？拜占庭来吧，朕张开双臂要把你紧紧抱在怀里，这辈子都不松开了。

　　拜占庭与塞尔维亚的结盟虽然土崩瓦解，但是西美昂回头收拾塞尔维亚的时候，给拜占庭提供了喘息之机。

　　金钱外交的失败和弗卡斯在安塞雅鲁斯河的惨败令皇太后既丢了面子，又没了靠山。

　　918年8月，统帅罗曼努斯&；#8226；利卡潘努斯（Romanus　Lecapenus）发动政变，强迫皇太后承认自己对皇室的控制权。得到想得到的权力后，罗曼努斯饶了皇太后一命，将之废黜，扔进修道院。

　　罗曼努斯粉墨登场，他将扮演西美昂克星的角色，救拜占庭于倒悬。

　　罗曼努斯和巴西尔一样，是农民之子，却坐到帝国海军总司令的位置，可见他势力雄厚，被誉为拜占庭最有能力、军功最显赫的统帅之一。

　　罗曼努斯不仅出身和巴西尔一样，就连权术也和巴西尔差不多。他利用诡计取得君士坦丁堡的控制权，掌控海军舰队。

　　罗曼努斯上台的第一件事就是促使君士坦丁七世和自己的女儿海伦娜结婚，当上国丈。

　　罗曼努斯又成为女婿的共治皇帝，即罗曼努斯一世，这些正是当初西美昂想要得到的，呵呵，历史又一次和西美昂开了国际玩笑。

　　【壮志难酬】

　　君士坦丁堡上空酝酿着改朝换代的阴云，主谋就是君士坦丁七世的岳父老泰山、帝国的共治皇帝——罗曼努斯。

　　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罗曼努斯的心里翻江倒海，创建自己的王朝是他现在唯一想作的事情，唯一能使他热血沸腾的事情。

　　为了排挤女婿，罗曼努斯把自己的长子、小皇帝的大舅子克里斯托弗加冕为共治皇帝。不久以后，另外几个儿子也被他封为共治皇帝。

　　君士坦丁七世年龄太小，只有十几岁，他就是再亮也就萤火虫那么点儿光，皇权自然落到罗曼努斯一家人手里。

　　得知“心仪”的女婿竟然被人抢走，西美昂愤怒之余也感到十分震惊，因为在他实现报复的道路上，凭空杀出一个程咬金，这个程咬金不光就会那么三板斧，他可是拜占庭首屈一指的统帅，事情真是难办了。

　　西美昂毕竟是西美昂，他不会让罗曼努斯的野心得逞，女婿被人抢走没关系，拜占庭可不能被人抢走。既然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划宣告破产，那就武力解决吧。

　　什么叫霸主，这才叫霸主。在随后的日子里，西美昂将会给我们展示霸主的气魄。

　　自919年开始，气势汹汹的保加利亚军先后三次进逼君士坦丁堡。

　　923年，保加利亚大军又一次攻陷亚德里亚堡。翌年秋，君士坦丁堡城再次被围。

　　西美昂并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根据前几次围城的经验，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像样的海军，没法破解君士坦丁堡的铁布衫。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自己没法办到的，最好还是找个帮手。找谁呢？谁和拜占庭有仇，谁有实力就找谁。*帝国阿拔斯王朝不行，它现在蔫了。

　　西美昂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组画面：

　　一望无际的沙漠，翠绿挺拔的仙人掌，偶尔从沙子里冒出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背蝎子，匆匆而过。一阵阵驼铃声由远及近，驼背上的商人一面喝着水袋里的水，一面手打凉棚望着远方。

　　北非！就是北非！西美昂想起*人在北非建立的法蒂玛王朝。

　　法蒂玛王朝建立于909年，中国古代称之为绿衣大食。什叶派首领马赫迪在突尼斯自称老穆之女法蒂玛的后裔，自封哈里发。他以法蒂玛的名字给王朝命名，建都马赫迪亚，不久便征服摩洛哥。

　　*人与拜占庭的矛盾从来就没停止过，这正给了西美昂引进外援的机会。

　　保加利亚使者来到北非，对马赫迪一顿游说，许了很多愿，比如：作我国的外援会有什么好处，事成之后如何瓜分领土等等。

　　这是一次相当成功的游说，喜悦之情跃然浮上哈里发的脸蛋儿，保加利亚人得到的回答是，成，就这么着。

　　在双赢的基础之上，双方约定：保加利亚军由陆路进攻，法蒂玛军从海上袭击，来个二龙出水，活活淹死拜占庭。

　　消息传到君士坦丁堡，罗曼努斯紧皱眉头，陷入冥思。

　　前去和保加利亚人签署和约的法蒂玛使者兴高采烈地回到北非，向马赫迪通报自己的成绩。马赫迪一听就乐了，直夸使者干得漂亮。

　　原来，罗曼努斯命人在半道上拦截了使者，对他好生款待一番，三盅全会之后，拜占庭人提议和法蒂玛王朝联盟，答应给他们的好处远远超过保加利亚。

　　马赫迪也不是傻子，不用出兵就能捞到好处，这便宜买卖打着灯笼也难找。西美昂开的支票也太空头了，马赫迪不和保加利亚玩了。

　　在利益诱惑下，法蒂玛王朝改变主意，西美昂的计划破产，罗曼努斯的金钱外交彻底胜利。

　　【沙皇的悲歌】

　　罗曼努斯虽然出身行伍，在对付西美昂这个强硬对手时，却表现出了一名成熟外交家的风范，他没有以硬碰硬，而是以柔克刚，成功化解了伟大首都的危机。

　　西美昂拖着老迈的身躯，站在君士坦丁堡城下，兴叹万分。

　　金角湾码头上，两个头戴皇冠的老头面对面坐了下来。

　　一个意气风发，一个面带疲惫。

　　一个二目如电，一个双眼无神。

　　罗曼努斯和西美昂在这里签署条约，西美昂得到一大笔年贡，把占领的土地还给了拜占庭。

　　钱对西美昂来说无所谓，有所谓的是自己的宏图大志无法实现，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西美昂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也许还会有杀到君士坦丁堡城下的机会吧，他一直这么安慰自己。

　　十一年前，十一年后，两次撤军，心情却天壤之别。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结束了，这次撤军不仅标志着西美昂个人野心的覆灭，也标志着保加利亚第一帝国黄金时代的谢幕，保加利亚的前途在金角湾码头议和后变得暗淡无比。

　　在首都普利斯卡的皇宫里，西美昂终日垂头丧气，看啥啥不顺眼，吃啥啥没味道。

　　他花费二十八年心血营造普利斯卡，把它建成了一座集希腊和斯拉夫风格于一身的繁华都市。“当你抵达外城时，必膛目结舌，不知所至，若入城门……必怀疑进入梦境。”就是对这座城市的真实写照。

　　可是这一切在西美昂眼里变得毫无意义，在他心里，普利斯卡再豪华也不及君士坦丁堡的十分之一。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句话用在西美昂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保加利亚是我的，巴尔干是我的，拜占庭更是我的，类似的话不知折磨了他多少个日日夜夜。

　　主啊，古人说有志者立长志，无志者常立志，我立了长志，我要的也不多，为什么却不能满足我这点小小的要求呢？　

　　925年，西美昂在“罗马人的皇帝”头衔之上又自封是“保加利亚人和罗马人的皇帝”，在现实世界里得不到的东西，那就在虚拟世界里寻找吧，这也不失为自我安慰的一种有效手段。

　　他的这个称号得到教皇的赞许，拜占庭的抗议无济于事，但是这并不能让他从失意中打起精神。他经常会收到君士坦丁堡的来信，罗曼努斯劝告他说：

　　你不要再固执地使用“罗马人的皇帝”这个称号了，这是拜占庭专用的。你也不要再使用“保加利亚人的皇帝”了，保加利亚的国土原来就属于拜占庭，所以这个称号也是拜占庭的。你西美昂应该改用你在913年使用的“沙皇”头衔，改称“保加利亚沙皇”。另外，咱们都信奉东正教，你爸还是老米的教子，咱们其实是一家人，是兄弟，相煎何急呢？

　　这些话无疑是伤口上撒盐，让西美昂更加郁闷，惨败于克罗地亚更给垂暮之年的西美昂当头一棒。

　　927年5月27日，西美昂带着他的梦想，带着他的抱负，带着他的野心，心脏病突发而死。

　　失意的西美昂死后，罗曼努斯也即将变得失意无比……

28　无奈！拉卡潘努斯王朝的坍塌
西美昂是保加利亚的查理曼，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