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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父亲的王国-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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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上跑了一阵,突然,看见前面走来一伙人。停下细看,原来是方头鬼。高水一吓,想起好久没有见到方头鬼了。“这会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害怕撞上,就钻到路边的稻田里。他听到这些人从身边走过。“前面就是丛树家的地了。这是最远的地了。再过去就没有了。”他听见根茂对方头鬼说。

  “如果一路来这一大片都种上罂栗,等到拔箭开花的时节,该是何等景象!怕是连毒坤也没有见过!”他又听见方头鬼笑着说。

  高水不知罂粟为何物,所以这话没怎么叫懂。人过去后,他从田里摸出来,躬腰奋步往村里奔。他很后悔这一天跟铜钵来到这里,遇见先是水鬼后是方头鬼。他咒骂着铜钵,早把铜钵救他命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他跑到桥头,一问,下午进山砍树的人都还没有回来。桥的那头仍站着方家的两个佤帮兵丁。灶德家的发祥正把大锅、柴火搬出来,打算熬粥。不远的那块空地上,木匠傅师傅和他的儿子苗生正在做木工活。他看看天,天色尚早,他打算先跑到家里去看一看。

  铜钵撑着竹排“赶”着四根木头到达五岭桥头时,天已是微黑了,清净的天空亮起了星星。他最先看见的是桥头煮粥的明火,而后才看清那桥的轮廓。桥上没有一个人,也寻不见高水的身影。“我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铜钵说。好在他提前做了准备,路上用藤条将木头绑挂在竹排之上。这里河面阔,水流较缓。他把竹排靠岸,用竹篙将竹排固定在岸边。爬上岸后,他看见那四根木头漂在水里,一上一下的浮动。披上衣服,抱着工具,他也回家去了。

  “铜钵,回来啦?他们都还没有回来呢。不知为什么今儿回来这样晚。”发祥见到他叫着说。

  “发祥,见到根茂,跟他说我和高水的木头都在河里漂着。什么时候开饭呀?”

  “你等着,怕还有一会,要等其他人回来。你就等着听号吧。” 。。

第二部第六章
第六章

  这一晚到家很久都没有听到吃饭的号角,铜钵想,是不是搞错了,根本就没有号角,或是离得桥头太远听不见。他要到桥头去看一看,因为实在太饿了。老太婆说,今儿中午就吹号的,方家专门派根茂到粥场对大家说,以后吃饭要统一排队,实行那个什么军事化管理,以号角为讯,号响三遍,就是开饭。“这真是新鲜玩意儿,吃饭要吹号。将来难道睡觉也要打鼓不成?真不知道方家搞什么鬼呢!”铜钵说。“那也保不齐。”老太婆说。

  老太婆说,今天她到地里去看过,稻子已经熟了,过两天就可以下地开镰。铜钵才想起方家这档子差事不知什么时候结束。别的人家咋办不管它,他要和根茂打声招呼,再过两天就不再上山去。

  “那你明天就和他说。我今天和闺女上山挖来一些山药,够吃两天的。”老太婆说。

  铜钵想了想,说:“这事不要露头,还是等别人先说为好。”

  这时,他们听见了号角声,声音特别嘹亮,“嘀答——嘀答——”,不知用什么东西吹出来的。铜钵带着一家——此时水生已能下地走路了——向桥头走去。快到桥头时,他们听见了女人哭声。哭声歇斯底里,就像死了人。铜钵的心“咚”地一跳∶他想,怕是他的报仇计划终于实现了,那么,今天他没有和大伙在一起就对了(他天天晚上都梦见那场面,可白天就更怕见到那场面)。他遇到了几个上山回来的人,正往村里走,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咸鱼家的老二对他说:“铜钵叔,你算是有先见之明,没有和我们在一起。今天晦气,唉!”“怎么回来得这样晚?”铜钵试探问。——突然,他看见癞痢头家的大头与桌布也低着脑袋走了过来,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原来桌布并没死,铜钵还没醒过梦来,听到咸鱼家的老二接着说:“死了人哪,黄须公的老四争尾被木头砸死了。”

  “什么!”

  “黄须公的老四被木头砸死啦。”

  怎么会是这样的?铜钵想,快步向桥头粥场赶去。

  黄须公的老四是被临时编扎的单架抬回来的。据他们讲,他的脑壳被砸碎了,脑浆都流了出来,当时就咽气了。黄须公家今天上山的是两个最小的儿子发头、争尾,这俩人头几天曾和大家一道上山伐过木,当时他们就是这支伐木队里年龄最小的兄弟,后来又被他们的二个哥哥替代了。到粥场,铜钵才听见讲,今天下午上山时,他们忘记带绳索。癞痢家桌布出于好心,就背着大头把绳索借他俩。放木头下山时,半道上绳子突然断了,在前面拐木头的老四争尾慌了不知躲闪,反倒向山下跑开了,急得看见的人都拼命喊他快躲开,谁知那木头就像着了魔似的兜屁股追赶他,越滚越快,后来简直是飞了起来,向争尾的头顶跃去,一下就把他的半边脑袋削了,尸首也栽倒一边。这争尾只有十七岁。

  死的怎么是他?铜钵听人讲完,不相信是真的。他木然地站在那里,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他看见刚才那些进村的人这会子出来吃饭了,他们都躲过黄家老四的尸首,在锅前默默地伸碗过去接粥。黄须公的老太婆还伏在尸首上啕啕大哭,哭着哭着她就骂开了,骂得很难听。许多人听不进,就端着碗蹲在河岸边。河里倒影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但那夹杂着叫骂的嚎啕声像是河面上飘着一层忧伤的雾气,但这雾气在这些铁石心肠的人的耳边很快就散开去了,很快他们敲着碗底,嘴里吐着热气,木然地走下堤岸。

  “儿啊,是谁害了你啊?你告诉娘,我们要替你报仇。”

  “老嫂子,节哀吧。没有人害他,这是天灾,是命里定数该有此劫。老嫂子不要把身体哭坏了。”铜钵端着碗没有喝,忍不住走过去劝说。

  “谁说是天上的定数?这劫怎么不落在你家头上?你怎么知道不是人害的?你说!你怎么知道?你说不是别人,那就是你!”那老太婆歇斯地里朝他叫,一双手像妖婆的魔爪要抓他。

  “你看看,我也是听人说的……你怎么不讲理,我害他……我今天都没有一起去,我怎么害?”铜钵假装委屈地向周围摇头,“我也是多管闲事……唉!”

  “我知道就是人害的!我们要报仇。”老太婆放过了他,转过身去重新哭开了。“儿啊,你可不能白死啊。”

  听到这话,铜钵的心头像扎入一根钢针。

  今晚癞痢头家的大头和桌布没有来粥场吃饭。不一会儿,根茂带人来了,后面跟着狗熊牵着两条狼狗。根茂说,人死了不能复生,还是赶快抬回去料理后事吧。蛇手说,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当年在毒坤那里每天的死人还见得少么?死了人都推出去喂狗拉倒。“别在这里哭啦,快点弄走吧。”他说。老太婆的狠劲被吓了回去,她瞪着眼前这些恶人,看见那两条狼狗吐着鲜红的舌头。这两条狗显然因闻到了血腥味而兴奋不已。

  “你们不要光站着,快去帮助叫叫人啊。”根茂对远远站着的人群喊。

  话音刚落,黄须公带着三个儿子赶了过来——像是一下子从地下冒出来似的。他们分开众人抬起单架就走。一条狼狗冷不防蹿了上去,咬着了死者的脚。狗熊急忙收紧绳套。四个人一齐用眼瞪着狗熊。狗熊被瞪得慌了。狼狗被拉了回来,嘴里衔着一只草鞋。根茂踏了狼狗一脚,狼狗将草鞋吐掉。老太婆躬身探手过去拾起草鞋,揣入怀里。她跟在单架后,一家人默默快步走了。

  黄须公过去只给别人家操办后事,这回终于轮到了自己的头上,一家人一个晚上没睡。这晚没睡的还有铜钵,说不清楚是因内疚还是惋惜。他觉得上天有意和他过不去,不让他的计谋得逞。想了半夜,他突然又觉得上天是无比公正的,这黄须公家的人也真该死。村里出了这么多的事,哪一件不与黄须公无关?他总是躲在背后出主意,撺缀别人干这干那。不是他鼓舞大家去拆灶德、高水两家的房子,致使发生械斗而死人吗?前几天,他不是让狗熊和程水养家的拐子向我家抛石块吗?先杀黄须公家,再杀癞痢头家!想着想着,他有点高兴起来。只是天快亮时,他做了个怕人的梦,梦见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醒来一想,才弄清那是苗生的眼睛! 。 想看书来

第二部第七章
第七章

  铜钵怎么也没想到,他为了躲避那梦里见到的可怕场面而和高水爬到山的另一面伐木,竟为方家开辟了一条伐木的水道。早上,帮财、根茂带着队伍游街,队伍停在了菜园门外,根茂进去对铜钵说,方家老爷让他今天带人上山伐木。“什么?!”铜钵睁大眼腈问。“你带他们到昨天你去的地方伐木。”根茂说。

  这条水道开通后,伐木比以前快多了。铜钵很积极,他把人分成三班∶一班上山砍木头,放入河道里;一班撑竹排(他让人又扎了三个竹排)巡河开道;一班在桥头打捞那被竹排“赶”下来的木头,颇有点像现代的“流水作业”了。

  这三班人中数撑竹排的最轻松,他们在中午太阳正照时干脆躲在岸边的树丛里,看着河道里从上到下漂着一段段的圆木。

  方家要伐这么多木头干什么?每个人都在想。前几天,他们听见方家的几个“狗奴才”(这是他们背地里对蛇手、帮财与根茂的称呼)——却又奇怪的是很久不见方头鬼了——商量说,建房的木头虽是足够了,但好像还要建别的什么作坊。木匠傅师傅已经让方家去请泥瓦匠灶头来打地基。这个灶头和“七虎”很久以前死去的爹、刚死去的季才刘老二的爹同名,却没有任何联系。这村人似乎喜欢用这个名字。

  河岸的这边就是稻田。早上,他们上山去时,看见路边田里的稻子一片金黄。有几个还跑到自家地里去看了看。该是收割的时候了,最多可推后两三天,否则就要脱粒掉在地里了。他们忧心重重,中午吃完饭,聚在一块时,就谈这件事,但都没有一个结果。他们看见根茂从跟前走过,都静静地瞧着他,看着他检查完上午伐下来的木料,然后走过桥去和哨卡的佤兵说笑,身后跟着牵狼狗的狗熊。

  铜钵白天忙得忘记了这件事。方家现在让他负责这条水道,他于是很卖劲地干着。这本不是件好差事,因为这些人不好管理。他们什么时候将他铜钵瞧上眼过?开始时,都跟着高水学,要到山上去伐木,或是到桥头捞木头,没有人愿意下河撑竹排。这倒不是都和高水一样怕这河里有水鬼,而是谁也没有干过,不知这活儿的就里底细。铜钵好不容易才叫了几个人跟他扎竹排、撑竹排。这些人都坐在岸边的树丛里躲太阳,一直到听到“嘀哒嘀哒”吃饭号角声,只有铜钵一个人在河里“赶”木头。吃完中饭,伐木的人就提出要和撑竹排的换换。铜钵觉得,撑竹排的人安排多了,根本要不了这么多,只要两三人就够了。当初,他以为河里漂的木头多了,需要多些人撑竹排,其实,相反,漂的木头多了,会相互推着挤着借着水势往下走,一般的障碍物如树枝、水草根本挡不住,只有少数几根“散兵游勇”会被岸边的滕蔓挂着,这时才需要撑竹排过去推一把。当铜钵说出要把撑竹排的人裁减时,伐木的人不干,撑竹排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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