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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胭脂夫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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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第六章 同归
  玉卿意看清沈灏手里的东西,一下有些惊喜。
  她昨晚发觉玉扣不在了,还以为是和晏知纠缠的时候落在了他那里,岂料却是被别人拾到了。她转身又下了踩凳,朝着沈灏走去。
  沈灏见她向自己走来,俊逸的面庞浮上淡淡的笑意,也抬步迎上。
  二人碰面,沈灏微微躬身,双手奉上玉扣:“物归原主。”
  “多谢沈公子。”
  玉卿意双指拈回玉扣,随即浅笑道谢,口气绵软,与前一晚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判若两人。沈灏见状一怔,几乎都忘记了开口说话,又是傻傻地盯着她看。
  玉卿意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暗道这人真是个呆子。本来依她的性子肯定是理也不理转身就走,只是碍于别人好意送还遗失之物,她不好意思发脾气,也只得装着没察觉。
  不过她能稳得住,有人可稳不住了。
  晏知眸色有些阴沉,三两步就走到玉卿意身边,似是嗔怪地说了一句:“卿卿,你怎么还是那么丢三落四?真让人不放心。”
  他一手搭上玉卿意的腰,故意显得和她很亲密,然后抬眼看着沈灏,说道:“这位沈公子是吧?给阁下添麻烦了,在下代卿卿表示感谢。”
  这番话暧昧又引人遐想,晏知完完全全把自己代入了玉卿意丈夫的角色。若是不知情的人听到,还会以为这是一对多么恩爱的夫妻。
  不过沈灏却一脸搞不清状况的表情,琥珀色的眸子流露迷惘,不解问道:“请问阁下是玉小姐的……?”
  玉卿意察觉晏知搭在她腰上的手一紧,然后晏知开口道:“在下晏明怀,是卿卿的……”
  不等他说完,玉卿意抢白道:“我们只是认识而已。沈公子,多谢您送来此物,我很感激。以后若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事情,尽管开口。就此告辞。”
  玉卿意身子一挪,转瞬就离了晏知的圈缚,独自朝马车走去。
  “玉小姐请稍等!”沈灏越过晏知,跑着追了上来,面露羞赧地开口:“我也要去东城,不知玉小姐方不方便捎我一程?”
  玉卿意一听,心里有些许讶异,她抬眼看向沈灏,只见他真挚地望着自己,眼神纯净。
  她忽然有一瞬恍惚,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只是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了,久到她几乎快要彻底忘却。
  “沈公子请便。”玉卿意礼貌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沈灏的请求。
  沈灏像得到糖的孩子一般,喜上眉梢,连连道谢:“多谢玉小姐!那就叨扰了。”
  晏知在旁玩味地看着两人,暗中思量。等到玉卿意快要上车的时候,他方才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凑到她耳畔问道:“昨晚上是他?”
  莫名的掌印,消失的玉扣,刚才的“好心”归还……这个姓沈的,恐怕有些别样心思。
  玉卿意转过头来冷冰冰地看着他:“与你无关。”说罢她甩了甩手。
  晏知的手纹丝不动,压着嗓子,用命令的口气说道:“不准跟他一路。”
  玉卿意抬起眼梢斜睨他一眼:“你凭什么管我?我为什么要听你摆布?”
  “就凭……”晏知另一只手装作给玉卿意拢鬓边落发,借此滑过她的脖颈,有意无意撩开衣领,露出紫红爱痕,“凭你今早欠我一个人情,或者,你想让别人看看我们昨晚的精彩战果?”
  他的手停在衣领处,仿佛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用力扯掉这些遮掩,露出羞于见人的印痕。
  “你!”
  玉卿意被这般威胁,愤恨瞪着晏知,眼神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两年不见,他的手段愈发无耻。她怎么会忘了,他从来就是这种人,自私毒辣、不择手段。
  晏知凑近她的脸颊深深嗅了一口,表情陶醉:“我说得出做得到,这点你不用怀疑。卿卿,你想跟别的男人走,门、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玉卿意表情更冷了,她对晏知说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尤其是你,这个人情,我还。”
  说罢,她转身对沈灏说道:“沈公子,我还有些事要办,就不同您一路了,您先请。”她把车让给了沈灏,让沈灏先走。
  沈灏闻言眸子里划过一抹失望的神色,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拱手道谢:“那就却之不恭了。在下先行一步,玉小姐,后会有期。”
  玉卿意礼貌颔首:“再会。”
  车夫一扬鞭子抽打马儿,马车便飞驰起来,转眼消失在长街尽头。
  “真乖。”
  晏知看着路上飞扬的灰尘,满意地笑着在玉卿意耳畔亲了一口,眸子弯起好似能盛满月光。
  玉卿意却是伸手一把推开他:“我们两清。”
  随即她又请顾斌再吩咐下人驾一辆车来。等车到了,她便径直坐了上去,然后开口吩咐车夫动身。
  岂料不过眨眼功夫,晏知也钻进车厢,和她坐到一起。他甚至人还没坐稳,便朝外面的车夫喊了一声,叫人快走。玉卿意还没来得及出言反抗,身下车厢便颠簸起来,哒哒马蹄声入耳,马匹已经开始奔跑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晏知这里吃瘪,玉卿意再也忍不住了,顿时吼道:“晏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年前就断得一干二净了,他现在却又来纠缠不休,到底想干什么?!
  晏知悠然自得的模样,不愠不怒:“我说了,卿卿,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玉卿意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唇带讥笑,“你到底舍不得什么?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玉家再也没有任何对你有价值的东西,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没有。”晏知忽然抬眸看她,眼神灼热,又透出几许莫名的渴望,薄唇轻启:“还有一样,我没有得到。”
  玉卿意避开这火热的视线,把头扭向一边:“天宫巧的制法已经失传,我没有,也拿不出来。”
  天宫巧,闻名天下的绝品胭脂,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它只存在于传说中,见过的人寥寥无几。
  众人只知晓它价值连城,却不知道它到底宝贵在哪里。为什么普普通通一盒胭脂,居然能够值得明珠千斛,黄金万两?
  可是用过这胭脂的女人就知晓,不要说金银珠宝,就是拿命来换,许多女子都是甘愿的。
  花破蕊,幽香合。天宫巧有一种独特的幽香,仿佛融合了世上所有的香花,可气味又不显得浓烈,只是淡淡蕴绕在身边,举手投足间伴风送香,醉了他人的鼻尖。
  这种香,让人倾倒,让人迷恋,让人……神魂颠倒。
  天宫巧配上每个女子自己的体味,久而久之会形成世间独一无二的体香,只要把这种味道闻得多了,便会自然而然沉迷其中,难以自拔,产生一种疯狂的迷恋。
  如果想牢牢拴住身边男人的心,必用此香。
  巧夺天工,神仙手段。这盒绝品胭脂的名字由此而来,它满足了世间所有女子的渴望,能够实现女人们对爱情的一切幻想,它是当之无愧的脂粉王者。
  如果能得到天宫巧的制法,不说多卖多赚,只要一年能销出去那么五六盒,那也能赚个钵盈盆满。抑或,用天宫巧去做点其他什么勾当,也是能成事的。
  这盒胭脂,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可惜如今,天宫巧再也没有人会制了,如今沉香楼仅仅残余了两盒。
  晏知听了玉卿意的这番话,忽然变得不悦起来,他掐住玉卿意的下巴,强迫她把脸转过来对着自己。
  “我说的不是天宫巧!”
  玉卿意看着晏知恼怒的表情,忽然心头畅快起来,愈发用话激他:“那你想要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想要的是我!你也别告诉我,你喜欢我你爱我!晏明怀,晏三公子,你倒是说啊,你想要的不是我玉家的脂粉秘方,你想要的也不是我玉家的钱!哦,对了,这些你都已经拿到手了,那小女子请教晏公子,您到底还想要什么?”
  提及这些,晏知明显从不悦变成了暴怒,他手掌下移,握住玉卿意修长的脖颈,五指一紧,表情狰狞地像杀红眼的野兽。
  “玉卿意!我有时候恨不得掐死你!”
  良久,晏知把手狠力一甩,扔出这么一句话。玉卿意被他一搡,往后撞在车厢木板之上,后背一阵剧痛。
  她捂住喉咙干咳了两声,抬起头来看着晏知,目光仇恨:“怎么?被我揭穿恼羞成怒了?那你就掐死我好了,反正我和你无亲无故的,死了更顺你的意。呵呵,我差点忘了,就算我和你有血浓于水的关系,你也是能下得去手的。畜生都好过你,你根本禽兽不如,你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玉卿意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在外人跟前的她清冷疏离,可只有在晏知面前,她性格里的野性不羁才会原原本本释放出来,就如一只张着利爪野猫,恨不得把眼前之人挠个脸破皮烂,就算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听见玉卿意说的那些话,晏知脸上闪过一抹黯然,他垂下眼帘暗叹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然后他覆掌过去搭在玉卿意肩头,想拉她过来:“撞疼没有?给我看看。”
  玉卿意一把扇开他的手:“别碰我!滚远点!”
  岂料晏知硬是用了大力,把玉卿意拖进自己怀中抱着,然后手掌覆在她的背脊,缓缓揉了起来,同时温柔问道:“刚才是不是撞着这里了?”
  玉卿意被他抱着,鼻腔里充满了熟悉的气味,可她偏偏对这气味憎恨至极。她腾出手使劲拍打晏知:“放开我!我不要你假好心!放开……”
  晏知铁臂紧箍,任凭玉卿意怎么打怎么骂就是不松手,只是一味帮她揉背,力道不轻不重。
  “叫你放开我!谁稀罕你假惺惺!松手!……”
  玉卿意的手打在晏知背上,咚咚闷响,想来也是有些疼的。可是晏知仿佛失去知觉一样,默不作声,任由玉卿意发脾气。
  过了一会儿,他把下巴靠在玉卿意肩头,满腔诚挚地说道:“卿卿,对不起。”
  还在恼怒的玉卿意闻言背脊一僵,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一会儿,她拧住晏知的胳膊狠狠掐了一把,咬牙切齿:“说对不起有什么用?!现在来说有什么用!”
  “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晏知喃喃的道歉声,玉卿意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昨天被晏知那般对待她都没有哭过,可是今天一听到这句话,她便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太迟了,这声道歉来得太迟,这声道歉挽不回过去,这声道歉不能抹杀掉以往的一切……
  “晏知你这混蛋!混球!呜呜……混蛋……”
  玉卿意突然嚎啕大哭,边骂边打,最后张口咬在晏知的肩头,发狠用力,在他肩上烙下深深的齿印。
  “嗯!”
  晏知吃痛却憋住不吭声,任凭玉卿意咬着,把她往怀里抱得更紧,大掌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她脑后乌发,发出一声又一声长长的叹息。
  “吁——”
  突然马夫勒缰停车,车厢颠簸一下,两人差点摔了出去。
  晏知放开玉卿意,掀开车帘问道:“怎么回事?”
  马车夫拿鞭子指着路边:“公子,他们的车坏了。”
  晏知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沈灏站在路边,先前他坐的那辆马车也停在一旁,马夫蹲在地上倒弄车轮轱辘。
  沈灏一直左顾右盼,显得有些焦急。这会儿看见晏知,顿时眼前一亮,快步走过来拱手一礼。
  “晏公子,在下有急事要回东城,可不巧马车在半路坏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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