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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朱门风流-第113章

小说: 朱门风流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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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全都给我下来!”

@书@话音刚落,众衙差就只听一个响亮的叱喝,那帮子眼看就要冲到面前的骑马人齐齐勒住了马。紧跟着又是一声喝,除了领头那人,其他人都整齐划一地跳下马来。其中一个身穿灰衣裳的年轻后生一溜小跑来到领头那人跟前执住了缰绳。瞧着这些人风尘仆仆的打扮,再瞅着刚刚那架势,几个衙差顿时惊疑了起来,全都摸不准对方的底细。

@网@“莲者通廉,这县衙面前的照壁倒是修得有些意思!”

年长的衙差们不敢轻举妄动,年轻的衙差们平日都只有自己斜眼看人,哪里经受得住别人不正眼瞧他们?于是,其中一个三角眼的衙差当下就忍不住了,三两步上前,抓着右手腰刀便嚷嚷道:“这县衙可不是其他的方,岂有你胡说八道的份?识相的赶紧滚蛋,若是不识相的,抓你进去坐大牢吃板子!”

这坐大牢吃板子往日吓唬百姓那是一等一的管用,然而,这一次的结果却让那衙差大为失望。只见那高踞马上的少年用某种古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即便转头继续打量着那照壁。就在他极其冒火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一个轻蔑的声音。

“抓咱们家公子坐大牢吃板子?口气倒不小。怎么,难不成这安丘县上你就是王法?赶紧进去通报,就说是新任县太爷到了!”

那衙差本是爆炭性子,被先头那句话气得半死,后头半句竟是没听清楚,当下便骂骂咧咧地将刀抽出了刀鞘,气势汹汹地说:“你敢嘲笑老子?别以为能骑马就了不得了,在这安丘县的一亩三分地上,你就是再有钱,老子就是王法,信不信老子就能整死你……哎哟!”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小腿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正愣神的时候却被一只手猛地拨到了后头。定睛一看,却见是资格最老的一个老衙差挡在了前头,非但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反而恭恭敬敬地对着那骑马的少年深深打了个躬。待听到那称呼,他登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敢问可是新任明府张老爷?”

马上的张越这时候才扭过头正视着面前这个毕恭毕敬的衙差。想到渡口那几个不由分说就挥鞭子的家伙,再看看眼下这几个明显不是良善之辈的差役,他心里要多恼火有多恼火。这要是依照他的本性,此时恨不得让彭十三带人把刚刚那个不长眼睛的痛揍一顿。奈何这里已经是安丘县城,并非城外渡口那种荒凉地方,他只得按捺住心头恼怒,一个纵身跃下了马。

“本官就是新任安丘知县。”

老衙差原本就听清了刚刚彭十三那番话,此时听对方证实,他心中再无怀疑,慌忙屈膝拜了下去,口称老爷。他这一拜,其他的衙差面面相觑了片刻就乱糟糟地上前都拜了,竟是忘了派人往里头报信。余下刚刚那个口出狂言的满头冷汗,最后方才恍然大悟一般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一般地认罪求饶,那语速又急又快,却是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你们都起来吧。”看着跪了一地的差役,张越随口吩咐了一句,因看着那孤零零被其他人撇在一旁的那三角眼差役,又沉声喝道。“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你好大的胆子!”

那差役就怕这新知县气怒之下往死里整治自己,一听张越怒斥一声,慌忙连声认错,又是左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往自己面上甩,那声音自是一声赛一声清脆。

张越却懒得去瞧他是真打还是假打,当下又对彭十三道:“老彭,去把吏部的文书拿出来,咱们进去。”

彭十三跟随张辅南征北战,平生最讨厌奸猾懒散之辈,于是少不得狠狠瞪了这几个差役一眼。回身到马褡裢中取了吏部文书,他便嘱咐一个长随留着看马,自带着其他人跟在张越身后往那县衙内走去。当绕过影壁,看到那县衙前的牌坊上写着“忠义坊”三个字时,他不禁嗤笑了起来。

“什么忠义坊,我看压根就是蛇鼠窝,都是一群什么货色!”

过了牌坊,就只见县衙大门被八字墙严严实实地拱卫在当中,上头那牌匾上安丘县衙四个字倒是颇有些风骨,但那牌匾却已经掉了漆,看着颇有些寒酸。县衙门口有一个正打瞌睡的门子,等到张越带着人从他身边走过,他方才忽然惊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看那批人径直往里头闯。他顿时吃惊不小,跟在后头追了上去,口中仍连声叫唤。

“大胆,何方刁民,竟然敢直闯县衙……你们还敢闯,真是反了……来人哪,有人擅闯县衙……”

这咋呼呼的嚷嚷顿时惊动了整个衙门。当张越等人经过那两层楼鼓楼之后的仪门时,已经有好些差役和吏员冲了出来,有的面露狐疑,有的面露惊容,有的满脸怒容,更有的则是狡黠的落在了最后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若是没有先前那两桩闹心的事,张越兴许还和这些人玩玩隐瞒身份继续看戏的勾当,这会儿却着实没有那兴致。他从彭十三手中接过吏部文书,随即便淡淡地说:“既然刚刚外头的没来得及通报,这门子又是打瞌睡打到有人走过方才惊觉,本官就自己进来了。本官乃是新任安丘知县,典史何在,验看文书官凭!”

这话无疑是晴天霹雳,轰得一群人半晌没回过神来。刚刚那叫得起劲拦得卖力的门子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差点没咬着舌头,其余几个原本捋起袖管准备上来捉拿闹事狂徒的吏员也都愣住了。倒是落在最后头的两个中年官员彼此对视了一眼,面上不见多少惊愕,至于这心中所思所想为何,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罗县丞和赵主簿出身监生在此任职已有十年,马典史则资历更深,乃是十几年前某一任县令提拔起来的,因其老实巴交任劳任怨,又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结果县太爷换了好几回,他这不入流的典史却稳稳当当。此时听到张越说出验看文书官凭的话来,他顿时不敢怠慢,连忙上得前来。他成天就是和官文打交道,于是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无误,连忙整整衣冠躬身拜了。

“参见大人!”

他这一拜,刚刚落在最后头的两个中年官员也忙抢上前来,脸上都是挂着欣喜的笑容,先后自报家门,一个说是本县罗县丞,一个说是本县赵主簿,随即就抢着说开了话。

“大人远道而来着实辛苦,卑职立刻命人整理出屋子供大人歇宿,晚上我等下属设酒为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大人务必赏光。”

“适才若有人冒犯大人,确是他们眼拙。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大人宽宥他们这一遭,让他们戴罪立功。”

这话自然是说得极其顺当,但经过先前这么两遭,张越纵使是傻子也知道这衙门风气根本是一团糟,他这初来乍到的知县决不好当。只先头两次下马威已立,他自是不好在这时候再装黑脸,当下便微微笑道:“不知者不罪,我这初来乍到哪有兴师问罪的理儿?各位都是盛情,我领了。晚间到了时辰的时候,让人到房中叫我一声便是。”

第五卷 试锋芒 第006章 接风,鸿门

洪武年间讲究一个俭省,因此安丘县衙起初只不过是占了一块地皮,内中并没有多少建筑。到了永乐初年,几任知县都是来自江南富庶之地,觉着这公堂破烂一些倒也罢了,但后头的内衙乃是日常起居之地,若寒酸简陋他们自己都受不了。于是,一连三任知县自己从腰包里掏了几个钱,又从其他的地方克扣出来大把,愣是把后头修葺得颇为齐整。

于是,以县衙三堂为分界线,前后衙竟是两重天地。

前衙包括公堂二堂三堂在内,什么左侧吏、户、礼三房,右侧兵、刑、工三房,什么典史厅、典幕厅、架阁库、册房、帑库……总而言之,该有的房子都有,却愣是全都破旧不堪。而县衙东北角的后衙则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房花厅小花园都是似模似样。三间正房不但敞亮了,而且收拾得利落干净,于是张越跟着马典史转了一圈之后,也没有挑刺找茬。

看到张越随从不多,而且都是大男人,马成将张越领进那三间正房时,便殷勤地建议道:“瞧大人这风尘仆仆的样子,这一路上必定急着赶路。刚刚卑职已经命人去预备热水,待会便送过来。先头钱大人还在的时候,曾经买过两个丫头,走的时候却没有带上,大人此来既然没带人,不如卑职先让她们来服侍,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到安丘之前,张越做足了功课。有英国公张辅的关照,内阁中的杨荣又有意提供方便,因此这前几任知县的底细他也摸得明白,深知前任钱知县吃了一桩莫名其妙的贪赃案子,险些不能全身而退,现如今仍在北京苦苦等候补缺。他临走时抽空去会过一面,几句好话一讲,再隐隐约约给了一点暗示。那位吃了大苦头的钱县令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恨不得他这个新任能够把整个安丘县衙给翻过来整治一遍。

所以,听说那所谓钱知县留下来的丫头,他是半点不信,面上却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马典史好意了。”

张越这么一答应,马成顿时心头大定,连声说是应该的。及至大木桶搬来,茶房又送来热水。眼看两个妖妖娆娆的丫头跟着张越入了房中,他便亲自掩上了房门,老实巴交的脸上便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然而,只一转身,他就看到面前站着一座大山,连忙换了一副表情。

“原来是彭老哥。”

虽说那只是张越的下人,但马成八面玲珑惯了,又觑着彭十三高大威猛。自不会将其当作寻常仆役。忽然,他发现彭十三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发上更是湿漉漉的,不禁暗自纳罕——这茶房纵使送热水也是先周顾这一边,这家伙怎的看上去已经洗完了澡?

眼珠一转,他便惊诧地问道:“茶房中刚刚往大人这边送过一回水。眼下正在烧水预备,瞧彭老哥这打扮,怎得是……”

彭十三看到另两个家丁也已经打扮整齐往这儿走来,遂满不在乎地说:“烧了热水让他们送给公子那几个长随,我们三个都是铁打的筋骨,一桶井水浇下去搓洗搓洗就成了,哪里那么娇贵?别说如今还是秋天,就是冬天也不用什么热水。这儿有我们仨守着就行了,马典史你是忙人,就不必在这儿耽误了。”

这话说得马成一愣,见那过来的两个家丁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他只觉心头憋得慌,僵硬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正房。走出去不多远,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见那三人犹如钉子一般扎在那儿一动不动,他不禁愈发犯嘀咕。

瞧这新任知县连个丫头都不带,行李亦是简简单单,料想也就是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进士。既然如此,这么三个形同门神的壮汉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同乡来帮衬的?

房中的张越此时已经脱干净衣裳进了那木桶中,在路上连着赶了这么多天,浑身又是灰又是汗,此时被热水一泡,那热气蒸腾上来,他顿时长长嘘了一口气。感到背上那两只手正使劲揉搓着,另一个也正在替他按捏手臂,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听之任之。

两个丫头都是十七八熟透了的年纪,自然没有什么羞涩,更没打算第一天就能够勾搭上这位新任县太爷,一应手法娴熟透顶,却是没加上什么花样。此时见张越睡着似的任她们摆布,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随即都笑了起来,那笑容中既有惊叹,也有欢喜。

原以为是弱不禁风的少年书生,却不想那一身衣裳扒下来既不是满身骨架子,也不是松散的赘肉,那肩背手臂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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