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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大汉帝国风云录-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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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人。

真是幸运。部队刚刚赶到桑乾河,就传来了敌人补给的消息,好象冥冥之中有老天相助一般。大家都非常兴奋。李弘随即召集大家商议应对的办法。结果一筹莫展,竟然找不到半个消灭这支车队的办法。大家无计可施,满腔的热情顿时凉了半截。

因为山洪暴发,部队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地点渡河。即使过了河,敌人的部队人数比自己这支部队还多,围歼自然不成。从箭冠屯到下洛一路上没有险要地势,伏击找不到地点。

李弘让大家再召集下级军官议一议,自己一个人走到河边,默默地看着奔腾的河水,想着心事。

“大人……”

鹿欢洋怕他出什么事,和雷子两人跟了上来。

“去年,我在鬼不灵山,被拓跋柬苦苦追杀,最后和他一起坠落悬崖,掉进了濡水河。当时也是山洪暴发,濡水河水位暴涨。我差一点就被淹死了。幸好我抓到一棵飘在河里的大树,侥幸留得一条性命。”

“大人好运气。”鹿欢洋笑着说道,“桑乾河比濡水河要窄得多,水流湍急。它一路飞奔,由此向东,在煌辰和仇水会合,然后在鹿县它突然向南转了个大弯,直奔广阳郡而去。大人若由此掉下去,恐怕我们到鹿县才能找到你。”

李弘和雷子大笑起来。

“一路上没有河湾吗?到鹿县太远了,我早就死绝了。”

“我们这里就是一个陡弯,往下二十里还有一个。那地方在潘县上游,过去只要是雨季,那里就要决口,所以当地人都叫它沙口。当初我们白鹿部落迁到这里,年年都要遭受洪涝。堤坝一旦决口,滔滔洪水一泻而下,连绵上百里,一直到仇水河,几乎淹没了整个下洛县。每年发大水都要死许多人,百姓们生活困苦。后来当地百姓在上谷郡几任太守的带领下,年年上堤修建加固,修修停停,停停修修,十几年了,至今尚未全部完工。”

“那象今天这样的大水,沙口会决堤吗?”李弘问道。

“这样的大雨如果下两天,就是不决口,那段堤坝估计也要倒了。”鹿欢洋苦笑着说道,“不过,决口了也没有关系。今年大家为了避祸,都逃到涿鹿一带,很大一部分跟着我们逃进了山里。就是淹,也是淹死鲜卑人。”

鹿欢洋突然眼睛一亮,狂叫起来:“有了,我们可以掘开沙口,淹死鲜卑人。”

李弘顿时目瞪口呆。

第二天,大雨如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上午,涿鹿城外,鹿破风的三千人闲来无事,在大雨里展开了赛马比赛。

中午,桑乾河北岸的下洛城里,一千名鲜卑士兵飞速出城,到距离县城三十里的坎子岗接应从箭冠屯赶来的补给车队。

下午,桑乾河南岸的潘县城内,一千五百名鲜卑士兵出城往东,沿着桑乾河一路疾驰,赶到下洛城对岸的渡口警戒。

几乎在同一时间,距离桑乾河南岸一百多里的涿鹿城里,鲜卑人突然打开了北门,三千名士兵在拓跋韬的带领下,昂然走出涿鹿城。正在南门赛马的鹿破风大惊,慌忙带着部队快速遁去。拓跋韬接到消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随即他命令拓跋貉带着本部一千人马赶到鹿县渡口,自己率领两千骑兵不慌不忙向桑乾河方向行去。

下午晚些时候,补给车队在三千骑兵的护送下,浩浩荡荡接近下洛城。

傍晚,雨势渐小,逐渐停止。

就在这时,沙口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拓跋韬突然听到沙口决堤的消息,胸口如遭重击,一时间头晕目旋,几乎不能呼吸,差一点从马上栽了下来。

“豪帅……”侍卫们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将他从战马上扶了下来。

拓跋韬勉强稳住心神,指着传令兵,颤抖着声音说道:

“立即赶到潘县城,涿鹿城,命令所有部队,抛弃一切辎重,连夜启程赶到鹿县。”

“快马赶到沮阳,告诉大人沙口决堤,我军所有补给全部失去。”

“我们立即赶到鹿县,准备渡河撤退。”

半夜里,小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好象谁在哭泣一样,幽怨而悲伤。

李弘的部队紧紧跟在从潘县撤退的鲜卑士兵后面,飞速追赶。

战马狂奔在泥泞的路上,溅起满天的黑泥,奔雷一般的马蹄声响彻了漆黑的夜空。马背上的骑士一个个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巴,融在黑夜里,就象幽灵一般。

“大人,部队右侧有大队骑兵出现。”

一个斥候突然从黑夜里冒了出来,迎着李弘高声大叫。

第二章 燕赵风云 第四十六节

李弘望着小雨朦朦的黑夜,对着斥候喊了一嗓子:“再探。”

随即回头对号角兵喊道:“命令部队,小心戒备,全速前进。”

鹿破风的部队从半夜开始,就跟上了从涿鹿紧急撤出的几百名鲜卑士兵。他们实在不明白,敌人为什么突然放弃涿鹿城,没命一般奔向鹿县方向。他和胡子分成前后两军,他领白鹿部落的士兵在前面,胡子统率汉军骑兵在后面策应,预防被敌人伏击。

下半夜,他接到斥候汇报,得知与自己平行方向有军队在行军,吃了一惊,赶忙带领部队偏离大道,小心前进。

黎明时分,两支部队几乎同时发现对方,原来是自己人,虚惊一场。

鹿破风看到一脸一身黑泥巴的李弘,不禁失声大笑了起来。

“大帅,涿鹿的敌人撤退了吗?”李弘一面催马猛跑,一面大声问道。

“是的,敌人突然弃城而逃。我们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追了下来。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出现了?敌情有变化吗?”

“我们反败为胜了。他妈的,真是奇迹,你相信吗?”李弘兴奋的大声叫道。

鹿破风心里一阵狂喜,他猛抽战马一鞭,奋力赶上李弘,几乎是吼着说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沙口决堤了。洪水一泻而下,把敌人的全部补给冲了个一干二净。”

鹿破风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沙口堤破了……?”

突然他咆哮了起来:“是不是你派人挖的?”

李弘看着他愤怒的双眼,好象要吃人的样子,吓了一跳,本能的连连摇头。

“那道堤坝我们花了十几年的功夫,投入了大量的财物,好不容易才修好,抵挡一般的洪水绝对不成问题,怎么可能会倒?才下了两天不到的雨,会有多大的山洪,怎么可能会冲倒?”

李弘心虚,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做声,只顾低头猛跑。

鹿破风和他的父亲,父子两代人带领族人和桑乾河附近的百姓,在当地官府的支持下,历经千般辛苦,万般磨难,终于在沙口修成了一条坚固的大堤。那里有他们的血汗和希望。没有想到还没用上几年,就又化作了一场泡影。大堤的倒塌对鹿破风的刺激好象远远大于打败敌人。

鹿破风吼了两嗓子,随即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但他心里的喜悦已经被大堤的倒塌冲得一干二净。他心痛,失望,甚至有点沮丧。

但战士们,无论是乌丸人,还是汉人,都在黎明的雨幕里,疯狂地催打着坐骑,用尽全身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庆祝这突然降临的,不可思议的胜利。

鹿破风看到了恒祭。

“沙口堤决口是不是你们干的好事?”鹿破风恶狠狠地望着他,咬牙切齿。

恒祭为难地点点头。

“大帅,你冷静一点。鲜卑人占据了我们的家园,如果不赶走他们,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堤坝坏了我们可以修,但家园没了,我们到哪里去?一年四季躲在山里吗?”

鹿破风痛苦地叫起来:“为了修那条堤坝,十几年来族内死了几百人,连我父亲都死在堤坝上,你们……”

恒祭望望四周欢呼的人群,大声叫道:“大帅,我们从桑乾河逃进太行山,不也死了几百人吗?不要生气了,所有的仇恨我们都应该从拓跋人身上找回来。拓跋锋失败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到桑乾河,难道你不高兴吗?”

鹿破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高兴不起来,虽然他知道破堤也是无奈之举,打败鲜卑人比什么都重要,但他就是舍不得那条堤坝。他对它有感情。

“鹿欢洋在哪?”鹿破风问道,随即他醒悟过来:“是他带人去沙口堤的?”

恒祭一脸的苦笑。

“主意也是他出的吧?这个臭小子,回头我剥了他的皮。”

他无处发泄,只好猛抽了战马几鞭,回头高吼:

“快啊。赶到鹿县杀光鲜卑人。”

鹿欢洋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

他和三百多名士兵躲在沙口附近的小山上,饱受风吹雨打,冷得直哆嗦。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水泽,白茫茫的一片。从缺口处传来的巨大水流声隐约可闻。

“小帅,这场大水两三天差不多能退净吧?”一个百夫长坐在鹿欢洋的旁边,懒洋洋地问道。

“如果今天不继续下雨,估计差不多。希望鲜卑人还能留点东西给我们。”鹿欢洋笑嘻嘻地说道。

那名百夫长不由地乐了。

“你做梦吧。这么大的水,地势落差又大,水流湍急,还能留下什么?牛还是羊?”

“不过这大堤破了,今年要化不少力气修了。”

鹿欢洋立即就换上了一副苦瓜脸。

“你说大帅会不会为了这件事找我算帐?”

“当然。你等着捱鞭子吧。”那名百夫长心灾乐祸地笑道。

拓跋锋一个人坐在大帐内正在享受丰盛的早餐。

突然,拓跋晦一身雨水冲了进来。

拓跋锋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他不喜欢自己在吃饭的时候受到打扰,更不喜欢自己的部下未经禀告就闯进他的大帐。他冷冷地瞅着拓跋晦,等着他说话。

“沙口决堤了。”拓跋晦惊慌地几乎是喊着说道。

拓跋锋面无表情,神色冷峻地盯着拓跋晦,慢慢吞下嘴里的牛肉,伸手去拿几上装着马奶的金碗。

“拓跋韬派人传来消息,昨天桑乾河山洪暴发,沙口决堤,洪水一泻而下。我们的牛羊,马草,辎重在下洛城外全部被洪水冲走,三千多士兵,一千多马夫杂役,踪迹全无,估计也被洪水卷走,生还渺茫。”

拓跋锋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他就象没有听到似的,一口喝掉碗中马奶,然后缓缓放下手上的碗。

“大人,我们立即撤兵吧。军中尚余三日口粮,正好够我们撤到广宁附近。迟恐军心大乱,不战自溃啊。”

拓跋锋突然站起,愤怒地大吼一声,双手抓起木几,狠狠地砸向地面。“咔喳”一声,木几从中折断,几上的木盘,金碗凌空飞起,甩落到大帐四处,食物撒满了一地。拓跋锋犹不解气,奋力一脚踢向地上折断的木几。两截木几飞射而出,碰到结实的牛皮帐篷上,坠落地面。

拓跋晦似乎非常熟悉拓跋锋的脾性,默默地站在一旁,任由他发泄心里的怒火。

“怎么会变成这样?”拓跋锋怒气冲天地叫道。

“桑乾河下游的水势如何?”拓跋锋稍微平静了一下情绪,转头问道。

“据斥候来报,水位暴涨,已经没有办法涉水过河。留在涿鹿,潘县的部队估计很难全身而退。”

拓跋锋气得再次大叫一声。

一场大雨,仅仅因为一场大雨,一支强大的军队竟然落到如此惨败的境地。

足够大军人马吃半个多月的牛羊没了,武器补给没了,运送补给的部队被水冲走了,留守涿鹿潘县加上从代郡桑干城赶过来的部队总共五千多人被困在桑乾河西岸,随时处在断粮被围的危险之中。

唾手可得的胜利就这样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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