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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大汉帝国风云录-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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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勋看看大家,继续说道:“耿鄙和程球查搜李中郎大营的真正意图,李中郎肯定已经知道了,否则他不会在袭击陇县城,子秀山军营后,立即象闪电一般,出手捉拿西凉的贪官污吏。很明显,这事他自己救自己的办法。”

“李中郎仗都不打了,突然倾尽全力抓人抄家,想来就是为了找到西凉官僚贪赃枉法,贿赂奸阉的证据,找到了证据,他的性命就保住了。但他瞒着太尉大人,瞒着太尉府,私自行动,显然是居心不良,想把我们一起拖下水。”

“现在他做到了。他的铁骑正在外面大肆追捕,肆无忌惮,而我们却被他逼得进退维谷,走投无路。”盖勋捉着长须,恨恨地说道,“如今木已成舟,大家都被他捆在了一根绳子上,想不陪着他干都不行了。”

张温望着案几上的竹简,捻须不语。桑羊和陶谦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张温突然面显笑意,缓缓说道:“其实,我们刚才也想抓程球,也想逼西凉的贪官吐点钱,只不过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招惹他们的后台势力,不想和宫中的奸阉正面冲突而已。”

“事实上,我们想做的事情和李中郎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有一点是一样的。我们要西凉贪官的钱,而李中郎现在正在查收。我现在已经无须为钱而发愁了。”张温笑道,“李中郎现在大概正在用大车往西凉运钱呢。”

盖勋,桑羊,陶谦闻言苦笑。

“既然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那就陪着干吧。”张温道,“你们谁还有更好的办法?”

桑羊沉吟许久,小声说道:“大人是不是应该要慎重一点?”

“李中郎的目的,无非就是利用手中掌握的证据,让太尉大人和陛下无法治他的罪,并以次来要挟朝中奸阉无法谗言陷害他。他的这个想法无可指责,他这么做也是自救的唯一出路。但他对朝廷的事情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因为他的冲动,再此揭开了官僚世族和奸阉之间的矛盾。”

“他把祸事闯得太大了,他杀左昌,攻青坞,肆无忌惮地抄查财产,他已经把奸阉完完全全地激怒了,他把我们全部逼上了绝路。”

“赵忠和张让不会认为李中郎这么做是因为个人恩怨,是因为程球惹恼了他,是因为他们想把李中郎从西凉赶走。他们绝对不会这么想。”

“他们一定认为这是太尉大人和一帮清流党人的阴谋,要借机打击他们,消灭他们。宫中的奸阉们肯定会誓死反击。奸阉们有皇上的帮助,权势极大,我们很难斗过他们。这事发展到最后,很可能就是本朝的第三次党锢之祸啊。”

陶谦嗤之以鼻,反驳道:“伯信此言差矣。这次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我们帮助李中郎找到确凿的证据,必能扳倒奸阉。伯信怎么如此没有信心?以我看,我们佯装不知道,任由李中郎闹去。反正事情已经闹大了,索性给他闹个底朝天,最多不过大家鱼死网破而已。但是,一旦给我们找到了证据,谁生谁死就不一定了。”

桑羊气道:“恭祖,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们的力量没有奸阉的力量大,这是事实。你难道忘记了建宁二年(169年)的事吗?”

“建宁二年,中常侍侯览在家乡任意残害百姓,督邮张俭上书弹劾,要求惩办侯览。没想到张俭的奏章被侯览悄悄扣下。他指使小人诬告张俭联络党人,图谋不轨,要抓张俭。此时中常侍曹节趁机指使廷尉府将蒙受党锢之害的党人牵扯进来。于是,李膺、范滂等百余名党人被逮捕死于狱中,张俭外逃才得以幸免。随后奸阉们又将天下许多名士豪杰指为党人,造成七百多人被冤杀,被流放。被拘捕的太学生达到一千多人。这些事,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现在奸阉的力量犹胜如前,他们现在都是侯爷,都是中常侍,赵忠年初还被皇上封为车骑将军,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如此煽动大人,到底想干什么?”

陶谦气乎乎地说道:“不和他们对着干,等死啊?”

屋内顿时寂静无声。各人都在想着各人的心思。

张温慢慢地吁了一口气,说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迟了。恭祖说得对,这是个机会,也许我们能趁机扳倒奸阉。”

“恭祖,立即仿照李中郎的口气,给皇上写一遍加急奏章,就说部队在歼灭叛军过程中,意外发现了西凉官僚贪赃枉法的证据。为了国家和社稷的安危,微臣打算迅速出手,惩治奸佞。但是,微臣发现太尉大人和某些西凉的贪官有门生故吏之谊,所以决定瞒着太尉大人,直接上奏陛下,恳求陛下批准微臣先斩后奏,整肃西凉吏治。”

“我们把这封密奏先送到洛阳,让刘尚书亲自呈递陛下御览。等到奸阉们得到长安的消息跑去告御状时,我想陛下总应该清醒一点,不会轻信谗言立刻就杀了我。”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让皇上知道,这次事情是李中郎为了西凉肃贪而引起,不是我蓄意为之,我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盖勋赞道:“还是太尉大人想得周全。给几位大人的密信也一起先送到洛阳吧,让他们早做准备,免得在朝堂之上,被奸阉们攻击的措手不及,失了先机。”

张温点点头,说道:“希望皇上给你的手诏是他的真实想法,否则,我们就惨了。这个李中郎,就知道打仗,没在官场上待过,什么都不懂,把我们害苦了。对了……”他望着盖勋奇怪地问道,“李中郎哪来的这些证据?人,财产,摸得一清二楚。”

第四章 立马横枪 第三十节

盖勋拧着眉头稍稍思索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道:“程球是个铁砣子,罪大恶极,打死他也不会说的。我估计是老边故意告诉他的。这个老边非常狡猾,他大概了解到李中郎是个白痴,但有一副侠肝义胆,所以故意留下这些触目惊心的证据刺激李中郎。没想到李中郎真的上当了。”

此时盖勋心里把傅燮都恨死了。南容啦,你也做得太过分了,连青坞你都敢叫李中郎打。假如里面一无所有,岂不把大家统统害死了。

张温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元固说笑了。”

此时陶谦和桑羊都已经坐到一旁奋笔疾书了。

陶谦猛然抬头,惊呼道:“大人,糟了……”

大家吃了一惊,都望着他。

“密奏需要李中郎的印鉴。”陶谦说道,“但是,现在……”

张温神情一松,笑道:“小事,我立即吩咐下面雕刻个假的。你快写吧。”

※※※

皇甫郦被张温喊进了书房。

“你立即起程回洛阳。雍县距离洛阳一千里,你最迟明天晚上要赶到。”

“这封给陛下的密奏,还有这几封密信,都关系到我,你父亲,还有朝中一些大臣以及被赦清流党人的性命。你回去后,把这些东西交给你父亲,再让你父亲把这封密奏转交给尚书刘虞刘大人。你不要在洛阳停留,立即回来,知道吗?”

皇甫郦点点头。

“进洛阳的时候要伪装一下,不要让熟人看见。”盖勋嘱咐道,“事关重大,务必小心。”

皇甫郦急忙告辞,带着两个侍从飞奔出城。

※※※

盖勋告辞离去。张温亲自送他走出书房。

“大人,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太过忧虑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张温笑笑,忧郁地说道:“我个人性命算什么?我是怕因此而再起党锢之祸,涂炭生灵啊。”

“前年,因为黄巾叛乱,陛下征皇甫嵩率军平叛。皇甫嵩趁机上书劝谏皇上解禁党人。其后太尉杨赐大人,司徒袁隗大人,司空张济大人联合群臣同时上书劝谏。”

“天子考虑再三,想到如果不解决党人问题,一旦流落各地的党人和叛军互相勾结,共同造反,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于是天子同意大赦党人,准许流放者返回故里。至此,党锢问题才算稍稍解决,虽然天子严禁党人为官,但好歹他们可以回家了。”

“当时中常侍们考虑到天下大乱,需要一帮人带兵打仗,恢复国力,所以也就没有横加阻拦。”

“但现在不一样了,奸阉们已经没有什么忌惮了。如果再起党锢,我们的性命不但没有了,还要带累一大批无辜的人啊。”

盖勋冷笑一声,说道:“现在是不一样了。黄巾蚁贼虽然平定了,但还没有灭绝,还在各地此起彼伏。西凉叛军至今还在黄河以北逍遥自在。尤其不一样的是,皇上长大了。他现在不在年轻了,他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这一点,太尉大人可曾想到过。”

张温遽然一惊。

盖勋继续说道:“延熹五年(162年),皇甫规平羌有功,因为宦官徐璜,左悺向其敲榨财物不成,于是诬陷皇甫规侵吞军饷,结果他被判服刑苦役。后来太学生张凤纠集三百余名士子到宫廷上书,为皇甫规鸣冤叫屈,皇甫规才得以赦免。但你看看他的侄子皇甫嵩。皇甫嵩去年也被赵忠,张让诬陷,但天子不过收其左车骑将军印绶,削户六千而已。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张温沉思不语,陪着盖勋缓缓而行。

“过去皇上太小,诸宦把持朝政,以至于朝纲失常。”

“当年,天子刚立时,年仅十二岁,窦太后监国。那个时候宦官的权势大,腐朽荒淫。中常侍侯览、曹节、王甫等人与天子乳母及诸女尚书,相互奸姘,秽乱宫廷,操弄国柄。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准备谋诛宦官,不料事泄被杀,连带窦太后都被禁冷宫。至此,宦官们开始有恃无恐,祸国殃民。”

“天子十三岁的时候,中常侍侯览指使奸人诬告山阳郡东部督邮张俭结党图危社稷,造成本朝的党锢之祸再起。熹平五年(176年),天子二十岁,永昌太守曹鸾上书为党人鸣冤。曹鸾的上书本是好意,哪知皇上受奸阉所惑,不辨是非,反将曹鸾拘死狱中。既而下诏州郡,查核党人的门生故吏,父子兄弟,五属之内的亲友,凡在任为官者,全部免官禁锢。这次奸宦给我们的打击最大,惩治也极度残酷。自此以后,士人忌口,万马齐喑。”

“自从奸阉把持朝政以来,天子形同虚设。奸阉一方面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强敢豪夺,一方面把持官吏选拔大权,滥用亲朋,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民间有流传说:‘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可知在奸阉们的把持下选拔出来的官吏都是何等的昏庸。他们朋党为奸,横征暴敛,倒行逆施,祸国殃民,弄得大汉国民生凋敝,饿殍(读piao)遍野,田野空,朝廷空,国库空,终至于民怨沸腾,官逼民反。”

“黄巾叛乱,西凉叛乱,终于惊醒了天子。”

“今年天子已经三十岁了,他什么都知道。过去的事,现在的事,将来的事,他都非常清楚。太尉大人一直高居朝堂之上,难道看不出来?”

张温面无表情,没有做声。

盖勋也不再说话,陪着他缓步而行。

“元固,你说我们这次胜算大吗?”张温小声问道。

盖勋微微一笑,说道:“我刚才说许多,就是想提醒你,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皇上已经知道了党锢之祸的根由是什么,后果是什么,所以他绝对不会再起党锢之念。”

“但是,你想让皇上远离奸宦,信任外戚,信任党人,信任我们这些官僚士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张温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他谁都不信任。”盖勋笑道,“任何一方把持朝政,其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皇上现在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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