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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梦转纱窗晓-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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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好笑道:〃你个财迷不趁机多捞点?就拿了这一样?〃我横他一眼:〃姑娘我不缺银子,只缺地方花银子!〃
      十四点头叹道:〃那可不是?你那无针坊生意好得出奇,已然是名满京城了!〃我惊噫一声:〃你如何得知是我的店铺?〃无针坊开业已有四年,我一次也不曾去过,十四他?
      十四自知失言,面现微尬,不肯多言。我见事有蹊跷,追问道:〃快说呀!〃十四干咳一声:〃几年前就知道了,八哥让我们几兄弟府上奴仆一年四季的衣裳都在你那儿置办,朝中一些大臣耳目清明的,以为是八哥的产业,也都纷纷光顾帮衬,否则你以为就凭你那宫绣的招牌,一年能挣上千两银子?〃
      我哑然无言,八阿哥他如此用心么?十四狠剜我一眼:〃你只做不知便罢了!八哥不许我们在你面前提,都是为了你那好强要面子的性子!〃
      我点点头:〃多谢了!〃心中五味杂陈,我究竟还欠下多少情,多少债?我怎么还得清?十四淡淡问道:〃额娘还和你说了别的没有?〃我忙不迭摇头:〃没有!〃十四忽然抬手解下我松松挽成髻的湿发:〃这么湿还挽起?仔细受了风,闹头疼!〃
      我忙用手护住,一抬眼却见他盈然灿亮的黑眸泛着微微涌动的柔情。心陡然一跳,有瞬间的失神,只能愣愣地迎视着。十四迫近我的脸庞,声音低哑:〃你在看我?还是看他?〃
      我回过神来,忙向后退去,却被他双手紧紧钳在腰间动弹不得。我大怒,伸腿去绊他,他轻巧闪开,诧道:〃你会布库?〃我情急之下,露了功夫,忙解释道:〃莫日根教的!〃
      十四双手用力一带,我收势不住,趴在他的胸口,听他低低威胁道:〃回答我的问题!〃我心中疑惑不已,十四何以如此失常?他知道些什么?我与四阿哥并未开始过。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在看我自己,你的眼睛很亮,像一面小铜镜,可以倒映出人影。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十四轻笑一声,眸中透着丝丝得意:〃还不错。〃松开手,向我身后作揖行礼:〃四哥!〃
      我大惊失色。转身看去,四阿哥站在不远处,没有搭理十四。神情酷厉森冷,目光犀利如鹰,一瞬不瞬盯着我。
      不远,却足够错过我与十四的对话。难怪十四声音低沉,难怪他行事怪异,原来。。。。。。我又无辜成了十四与人赌气的炮灰。我冷冷瞧向十四,他却躲开我的目光,迎上前去。
      脚步匆匆经过他们兄弟二人,草草行礼:〃奴婢告退!〃不敢停留半刻,径直向夜香所奔去。心绪零乱不堪,今日一〃役〃,他定然以为我与十四有不可告人之事,我在他心中必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狐媚子。我却百口莫辩!一路疾走狂奔,经过延禧宫时,蓦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我何须辩驳?我在他心中早已是残花败柳,变成惨绿愁红又有什么所谓?心,死了,绝了,才好!
      我的生活麻木而空白地过了下去,失忆,有些为人,有些为事,有些什么也不为。一个月并不长,我重新回到乾清宫。心中暗笑,我这双手做出来的点心,皇上还敢吃么?从马桶到蒸桶,天差地别的颠覆,就像朝政之事。
      三阿哥告发大阿哥,将太子疯狂的行径归咎于大阿哥魇术魔控。康熙爷居然信以为真,派人去大阿哥府上搜出魇胜之物,立即将大阿哥削爵囚禁。而十四却〃因祸得福〃,在〃威胁逼宫〃后居然因〃手足至爱之情〃被皇帝所赏识,不但未加以重罚,反而下旨将撤回的皇长子胤禔所属佐领,其原有佐领和浑托和人口的一半以及上三旗所分佐领全部给予皇十四子胤祯。
      我私以为此举是康熙爷刻意做给众人看的一出好戏,康熙爷要令人知道,兄弟手足不可失和。
      狗咬狗,一嘴毛。我对大清皇宫产生空前的厌恶之情。对权力的渴望会让人心灵扭曲,完成从人到兽的转变。十三是活生生的例子,我甚至以为康熙爷此次对他的圈禁是英明无比的,十三应该受到惩罚。任何一个人都绝不应该对至亲之人下杀手。
      可是,我也在担心。十一月初冬的寒风中,太子被释,而十三仍然被囚,难道他要这样凄凉地等到雍正即位?十四年,如此漫长。一念及此处,心里就翻天覆地涌上苦楚悲痛,没有预兆的泪水倾刻间冲出眼底,伤心难抑。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甚至不能多问一句,我害怕知道他现在的境况。我对自己说:眼不见为净。把万事纷纷,尽皆忘弃。
      只能寄望于太子复立。康熙爷显然对十三手下容情,未将他被囚禁的真实原因召之于天下,只要重新确立太子地位,十三极有可能被宽释。
      天不从人愿,我想要的宁静竟然也成为奢望。陈一林,这个钻营奸佞的小人,几年来与我井水不犯河水,偶尔遇见也是佯装不识,偏在这样动荡不安的时期找上门来。
      他笑得诡谲而富有内容:〃姑娘别来无恙?〃我福一福身,淡淡道:〃有劳公公关心,采薇很好!〃
      陈一林沉吟片刻,低声道:〃我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托。〃我佯笑道:〃公公手眼通天,哪里用得着采薇?采薇不过是饽饽房的小宫女,会做的只是点心,其它的事情,只怕是力不从心!〃
      陈一林笑容满面,〃我要姑娘做的事自然是姑娘力所能及之事。只不过想请姑娘知会八爷一声,老奴想见他一面。〃
      我冷冷道:〃我与八阿哥素少往来,这等牵线搭桥之事,只怕是做不好!〃陈一林实在不是个东西,眼见得太子失势,想要巴结八阿哥未果,就找上我来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如此特殊,八阿哥怎能毫无顾虑纳入麾下?岂不是授人以柄么?更有甚者,他竟然如此见利忘义,迫不急待,毫无半点君子之风。
      陈一林冷笑一声:〃姑娘几年前说的话可曾记得?你说〃胜负难测〃,依如今看来,姑娘没有选择十三爷,却与十爷十四爷走得很近,可见是心中属意八爷。岂是一句〃素少往来〃能撇得清的?姑娘当年说的话,字字犹在耳边,今日是想反口不认么?〃
      我极力回想当日所说的话,确定自己并无任何有关权力的承诺,遂道:〃当日采薇年少不懂事,行事说话自然有失严谨,无心之言,望公公海涵,听过也就罢了!采薇曾承诺过公公的恩德,来日有能力之时必报,公公若要银子,只要开口,采薇必倾尽全力偿您所愿。至于其他的事情,恕采薇无心亦无力办到!〃
      陈一林阴恻恻道:〃姑娘是明白人,我也不与姑娘拐弯抹角,银子我不缺,不过是想为自己谋一个好的将来。现如今也只不过盼着姑娘在八阿哥面前美言一句,只要见上一面而已,姑娘也不肯相助么?你当日所说的话,我若给你抖落出来,你还能有安生日子过么?只怕不是倒一个月夜香就能过得去的!〃
      威胁?我生平最恨。我冷笑道:〃当日之言,本就无心。更何况陈总管能抖出什么来,采薇也不缺能抖的料,嘴长在自己脸上,要说什么也全凭自己个儿。我劝陈总管还是消停消停罢,如此多事之秋,你不安分守己却要惹是生非,岂是您一位堂堂总管该有的见地!话我摞这儿了,你要银子,我有多少给你多少!至于别的,您自求多福,自寻门路,我绝对袖手旁观!若定要生出些事端,我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陈一林脸阴沉沉得如同暴风雨欲来,阴毒狠厉,我不再多言,微欠一欠身,转身离去。手心已是冷汗涔涔,他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我,而我实在是外强中干,话说得狠绝,却苦无良策可对。这些话,不可令外人知晓,我无人可求,真正需要自求多福的是我自己。
      心神不定过着日子,从未有过的惶惑无助。从前的我,总是有人暗中相助,这一回,我只剩下自己。幸好,陈一林没有再生事端,难道是被我的色厉内荏唬住了?我失笑,难道真的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时间晃悠而过。又是腊月初八,下了第一场冬雪,灰色的天空似乎在涌动着什么,空洞而暗沉。初冬的雪有种羞涩而委婉的姿态,细碎腼腆,缓缓飘舞,是大自然的舞蹈。
      雪花落在掌心,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六角形的花朵层层叠叠的形态,可以感觉到藏在雪花那份沁凉后的燃烧着的炽热,它们迫不及待汲取着我的温度,融化成泛着微蓝光芒的雪水。我知道,它们渴望温暖,一如我。
      〃姑娘,八爷请您去一趟!〃我抬眼看向来人,是八阿哥随身小厮冯顺儿,遂问道:〃什么事?〃冯顺儿躬身道:〃奴才不知,您随我去一趟便知了!〃
      我点点头,随冯顺儿一路踏雪有痕往北而去。
      哈!一到〃观梅亭〃,我就知道上当了。亭中花团锦簇坐着一堆锦衣华服,我认识或不认识的福晋们。见我进来,纷纷侧目而视,或倨傲、或不屑、或好奇、或冷若冰霜,统统可以归纳为〃不怀好意〃。
      我瞧向冯顺儿,他面带愧色闪躲开我的目光,垂手站在八福晋身后。
      群芳妒
      话说:宴无好宴,瞧这情形明显是冲着我而来。
      不知道要不要后兵,我先礼一下总不会错:〃奴婢给众位福晋请安,福晋们吉祥!〃
      八福晋其实是姿色上乘的一位美人儿,杏眼桃腮,黛眉如烟,这般娇柔的面容却因着倨傲轻慢的神态显得有些不那么赏心悦目,只听她声含嗔怒:〃你就是瓜尔佳采薇?果然是个不知礼数的粗胚,有你这么敷衍请安的么?〃
      明摆着鸡蛋里找骨头。我轻轻一笑,谦恭有礼:〃奴婢见识浅薄,这里这许多位福晋,奴婢有好些不曾见过,心中只担心将嫡、侧、庶弄错了,更失了礼数,便这么粗略请了安。还望八嫡福晋恕罪。要不,劳烦您替奴婢介绍一下?〃
      在座的莺莺燕燕,原本心中有怨带刺的一听此话,果然有几位脸色就不那么的红润。下马威?我让你下也行,顺畅只怕是不能了。
      短暂的沉默后,八福晋微一抬眼皮,身边两位不知姓甚名谁的小老婆收到暗号,〃出嘴〃了:〃哟,这艳名远播的贱蹄子今日一见才知道是图有虚名,常言道:眼大无神一世贫,鼻如尖斜恶毒心,嘴小无唇克夫命。怎么看都是一副克父母、绝子嗣的夭寿命!〃
      此人不去相面实在屈才。
      另一位面如满月,有多子多福之相的某位,与〃命婆甲〃一唱一和:〃姐姐说得极是!且不说这贱婢生就一副刻薄短命的模样,就这一身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也能污了人的眼睛,汉人家的姑娘就是这么的俗气!〃
      更多的人加入战团。某甲:〃是呀,听说这贱婢的额娘是个汉人,不过是贩夫走卒家的姑娘,那样的人家,生出来的也就是这样下流品格的烂货!〃某乙佯叹一口气:〃可别这么说,至少还生出来了一个东西,听说这贱婢打小生了一场病,成了不会下蛋的母鸡!〃
      我幸灾乐祸看一眼八福晋,果然她脸色微沉一下,淡淡扫某乙一眼,那人自知失言,讪讪住了口。八福晋前不久刚被康熙爷下旨训斥过,其中一条就是〃膝下无所出〃。
      我心中不是不恼,更多的是好笑。女人骂架,通常是从挑剔容貌开始,然后是家世,再就是性格品性上的责难。今日一见,才知古今相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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