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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调琴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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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兰克林?缪斯路十四号是排屋的第四家,事实上它和住十二号的卖花的里利佩尼先生,以及十六号搞室内装潢的贝纳特?爱德华先生的房屋结构一模一样,每栋房子都有面共同的墙壁和砖砌的正面。房屋的入口和街道在一个水平线上。越过铁门,一条短短的走道跨越了街道和门前之间的空地,顺着走道走下去是一条铁梯,通向地下室,那里是埃德加的工作室。栅栏和窗户外面都挂着花盆。有正在凋零的菊花,但仍在秋季的寒气中开放。其他花盆都空了,有一半装满了泥土,现在都披上了迷雾,反射着门外灯笼摇曳的灯光。一定是凯瑟琳让灯一直亮着,他想。
  他在门口摸找钥匙,试图延迟进门的时间。他朝后看看黑糊糊的街道,突然觉得作战办公室里的一席谈话已经很遥远了,就像一场梦。有那么一会儿,他想,也许这真的会像梦一样褪去。他不能告诉凯瑟琳,至少现在还不能,他仍然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他感到自己的头不由自主地在动,又点了一下———我从会面中带回来的就只有点头而已。
  他打开门,发现凯瑟琳在客厅里借着一盏孤零零的灯发出的柔光看着报纸。屋里很冷,她的肩膀上披了一条薄薄的白色刺绣羊毛披肩。他轻轻把门关上,停下来把帽子和夹克挂到衣帽架上,一言不发。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宣告自己回来了,他想,最好悄悄溜进来,也许我能让她相信我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也知道她已经停止看报了。
  他穿过房间,凯瑟琳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伦敦新闻画报》。之后她会告诉他,她在读《京都酒店的招待》,里面有一架新钢琴,虽然不是写它的制造者,也显然不是说它的调音师,而是描写它的音乐。又过了一分钟,她还在继续翻阅报纸。她什么也没说,她是一个纯洁镇静的女人,这是她对付晚归丈夫最好的方法。她的很多朋友就和她不一样了。“你对他太好了。”她们经常这么对她说。但是她都耸耸肩,不当一回事:如果哪天他回来时一身酒气或者带着廉价香水味,那我会生气。埃德加晚归是因为工作缠身,或者是因为他接到了一个新任务,回家时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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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琴师 第二章(3)
“晚上好,凯瑟琳。”他说。
  “晚上好,埃德加。你晚了快两个小时了。”
  他习惯了这种例行公事的问答,没有故意找借口或者解释:我知道,亲爱的,最亲爱的,很抱歉,我不得不修好所有的琴弦,这样我明天就能重新调整它们。或者说这项任务催得很紧,或者我有加班费,或者我回家时迷路了,那幢房子在威斯敏斯特,我搭错了电车,或者我想要弹一下那架钢琴,那是一架罕见的1835埃拉尔钢琴,华丽无比,它属于意大利男高音文森特先生,或者一架属于内维列女士的独一无二的1827,我真希望你也能来弹一下。如果他曾经撒过谎,那仅仅是用一个借口去替代另外一个。比如说这是个催得很紧的任务,而事实上他之前停下来观看了街头表演。又比如说他搭错了电车,事实上是他弹奏意大利男高音的钢琴才晚了。“我知道,对不起,我还在努力完成法雷尔合同。”这已经足够了。他看见妻子合上了画报,便穿过房间溜到她身边坐下,他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她感到不大对劲。埃德加想吻她,但她努力屏住笑,把他推开了。“埃德加,你晚了,我肉都煮过头了。不要再这样了,你觉得你可以一直让我苦等,然后用甜言蜜语来哄我吗?”她转身背对着他,埃德加趁势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腰。
  “我以为你已经完成了那份合同。”她说。
  “没有,那架钢琴坏得太厉害了,法雷尔夫人坚持要我把它修好,达到‘演唱会水平’。”他吊起嗓子提高八度模仿主妇说话。凯瑟琳笑了,他亲了亲她的脖子。
  “她说她家的小罗兰会成为下一个莫扎特。”
  “我知道,她今天又和我说了一遍,还要我听小调皮鬼演奏。”
  凯瑟琳转向她的丈夫。“可怜的宝贝。我不能总是生你的气。”埃德加笑了,稍稍松了口气。他看见她正想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她还是这么可爱,他想。那金黄色的鬈发自从他第一次遇见她之后,就深深令他着迷,虽然现在有些褪色,但仍旧蓬松有致,只要她走到太阳下面,颜色又会变成金黄。他在修理她家的布罗特伍德立式钢琴时与她相识,那时他还是个学徒。钢琴并没有给他留下印象———它是用廉价的零件重新组装而成的,反而是那双弹奏它的纤纤玉手,以及琴键前坐在他身边的柔媚身影令他印象深刻,那个场景现在都能令他心情激动。他向前靠过去,要再亲她。“别这样,”她咯咯笑道,“至少现在不行,小心点儿沙发,这可是新的锦缎。”
  埃德加重新坐下。他想她心情一定很好,也许现在就该告诉她。“我又接了个新的合同。”他说。
  “你一定得读这篇报道,埃德加。”凯瑟琳一边说,一边把裙子弄平整,然后伸手去拿画报。
  “一架1840埃拉尔。它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怕。我们应该会大赚一笔。”
  “哦,是吗。”她站起来,然后走向饭桌。她从来不问是谁的钢琴,或者钢琴在哪儿,这些都不是她关心的问题,因为在过去十八年里,唯一的回答就是这是年老的某某夫人的钢琴,在伦敦某某大街。埃德加很高兴她并没有追问,剩下的就要来了,他是一个耐心的人,他明白急于求成只会使他调音时把琴弦调得过紧,而现在,则会使他和妻子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他刚刚看了《伦敦新闻画报》,在《京都酒店的招待》这一报道下面有一篇文章《达寇的暴行》,作者是“第三廓尔喀兵团”的一名军官。这是一则小短文,详细描述了与一帮洗劫一个友好村庄的土匪之间的小冲突,以及在殖民地平定冲突通常要付出的代价。要不是因为文章标题是“缅甸概闻”,他根本不会注意到那篇文章。他很熟悉这个专栏———差不多每周都有,但是他很少关注,直到今时今日。他把文章从那页中撕了下来,然后把报纸折起来放在小桌子上的一堆文件下面。她应该看不到。从饭厅传来银制餐具叮当碰撞的声音以及煮熟的土豆的香味。
  

调琴师 第二章(4)
第二天早上,埃德加坐在两人小桌边,凯瑟琳沏了茶,做了吐司,摆好黄油和果酱罐。他缄默不语,而她穿梭在厨房里,不停地说秋天的雨,谈政治,论新闻,打破着沉默。“埃德加,你听说了吗,有关昨天公共汽车车祸的报道?以及接待德国男爵的新闻?还有东区一个年轻妈妈因为谋杀自己的孩子而被捕的消息?”
  “没有,”他心不在焉地回答,“没听说过,你给我讲讲吧。”
  “可怕,太可怕了。他丈夫———好像是名煤炭搬运工———发现了孩子们的尸体,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一起蜷曲在床上。他报了警,警察逮捕了他的妻子。多悲惨的事儿啊!可怜的丈夫,怎么也不相信是她干的———想想看,同时失去了你的妻子和孩子。她说她只是给孩子们服用了一种专利药品,帮助他们睡觉。我想他们应该逮捕专利药品制造商。我相信她,你呢?”
  “当然,亲爱的。”他把杯子举到嘴边,吸了一口蒸汽。
  “你没在听。”凯瑟琳说。
  “我当然在听,太可怕了。”他的确在听,他还联想到了三个孩子的模样,脸色苍白,好像没有睁开眼睛的小老鼠。
  “噢,我知道我不应该读这些故事,”她说,“它们让我很烦。我们还是说说其他事儿吧。今天法雷尔合同能结束吗?”
  “不行,我想要到这周末了。十点钟在梅菲尔区有个活儿,要修一架布罗特伍德三角钢琴,我还不知道它哪里出了问题。走之前我还得去店里忙一会儿。”
  “今晚一定要准时回家。你知道我讨厌等人。”
  “我知道了。”说着,他伸出了手,把凯瑟琳的手握在手心里。她觉得这是一个夸张的动作,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的仆人,一个来自白教堂区的小女孩回家照顾她身患肺病的妈妈去了,凯瑟琳只好离开餐桌亲自去楼上收拾卧室。她白天通常都待在家里,帮忙做点儿杂事,比如接听一下埃德加客户的电话、安排任务、组织社交活动等等。她丈夫觉得自己和乐器打交道更加舒服,所以这种事情让她处理他更开心。他们没有小孩,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尽力尝试过。事实上,他们的婚姻总保持着浪漫多情的气息。有时望着自己的丈夫在房间里心不在焉地漫走,凯瑟琳感到很惊讶,他们的婚姻怎么会有恋爱的感觉。不过最初,正如凯瑟琳的母亲所说,这种没有孩子的状态惹人注意,这令他们两个人颇为悲伤。好在他们已经习惯了,凯瑟琳常常想是不是因为这个,他们才更加亲密。而且,凯瑟琳有时会和朋友说这也算是某种解脱,因为照顾好埃德加已经够累的了。
  当她离开了餐桌,他也喝完了茶,沿着陡峭的楼梯走到地下工作室。他基本不在家工作,在他看来,沿着伦敦的街道运送一件乐器只能是场灾难,还是把他所有的工具带到客户那儿更加简单。他保留这个地方主要是为了他自己的项目。有几次他真的把钢琴带到家里来了,却不得不用绳子把钢琴吊下来,放在街道和他家房子之间的空地上。这个工作室本身就是一方天花板很低的小空间,里面堆放着布满灰尘的钢琴骨架,墙壁和天花板上悬挂着各种工具,好像屠夫店里挂着的肉块儿。墙壁上还钉着褪了色的钢琴简图以及钢琴家的肖像画。微弱的光线透过天花板下面的半扇窗户照亮了屋子。废弃的琴键排列在书架上,好似一排排假牙。凯瑟琳曾戏称那是“大象的墓地”,然后他问她是不是因为这看起来像抽空了的三角钢琴,只剩笨拙的肋骨似的钢架,或是因为钢琴的卷条摸起来像兽皮卷。她回答说,你说得太有诗情画意了,我指的仅仅是琴键①。
  下楼梯的时候,他差一点儿被靠在墙上的废弃钢琴骨架绊倒。除了搬运钢琴的困难之外,这是他不把工作带到工作室来的另外一个原因。客户习惯了花团锦簇的客厅里摆放着精美光亮的钢琴的模样,如果看见这被打开了的机械玩意儿竟然能发出宛如天籁的声音,多少会令他们感到不安。
  

调琴师 第二章(5)
埃德加走到一个小桌子旁,点亮了灯。前天晚上,他把作战办公室给他的一包文件放到了一叠发霉的打印出来的调音说明书下面。他打开信封。里面有菲茨杰拉德寄来的信件复印本、一张地图,以及一份详细说明他任务的合同。还有一份打印的简介,是卡罗尔医生要求他阅读的,标题用的是粗体大写字母,《缅甸总史,尤其是英缅战争和英国吞并》。他坐下来开始阅读。
  他熟悉这段历史。他知道英缅战争,这些冲突既是因为时间短暂,也是因为每次胜利之后都能从缅甸国王手中夺取大量领土而出名:第一次战争后掠夺了沿海的阿拉干和丹那沙林,第二次是仰光和下缅甸地区,第三次则是上缅甸和掸邦。前两次战争分别结束于1826年和1853年,这是他从学校里学到的。第三次战争在去年的报纸上报道过,而今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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