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其华-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周伯这下更是惊呆,转瞬间自怜似地叹了口气:公子……你这是怎么……想必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忌讳,思想开放了,和自己这辈人不一样罗……
“公子!公子……南儿来了!”
刚吃完早餐,便听到一句脆生生的呼唤,回头一瞧,竟是那夜桃花林里的小男孩,正看着夜槿恒满脸崇拜地小跑过来;一滴汗在鼻尖上熠熠生辉。
南儿倏尔停住脚步,上下打量着黛蜜:“爱哭猫?”
黛蜜走到南儿跟前,一个轻轻的爆粟扔了过去:“说谁呢?臭小子!”
“别叫我臭小子,我长大了!”南儿一脸不满的笑脸微微泛红,眼睛里满是抗议。
“那不叫你臭小子,叫你什么?”黛蜜双手一插腰,与他对峙了起来。
“我有名字的,我叫孙南!”
“扑哧!!!”
孙楠?脑海掠过两人的面孔,圆乎乎的,还真有点像!
“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我娘说了,这是我爹给我取的名字呢,不许你笑!”那双圆圆的黑眼睛里,竟有一滴晶莹闪烁着,将落未落。
周伯见状,忙拉过蜜儿低声道:“南儿是荷大娘的孩子,和我一起住在云轩南边的小院子里,几年前,荷大娘家乡里闹水灾,其他几个娃都没了,只剩下这最小的南儿。南儿他爹去帮忙治水,也被水给冲走了,娘儿俩一边流浪一边寻人,盘川用尽,只能行乞,后来遇到公子,公子可怜他们,便带回来了,让荷大娘负责公子的起居。这眠山顶上除了公子和我,就只住着他们娘儿俩了,唉,这么多年,也有寻过,可是没有半点音讯,那水那么猛,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了,这孩子老念着爹,在这山上又没有小伙伴,实在可怜得紧啊。”
黛蜜听完,心里一紧,不知是何滋味。看着那低头不语的南儿,心中顿觉万分酸楚,……这样的眼泪,我小时候也流过很多了吧。
黛蜜轻步走到南儿前,张开双臂,缓缓将那他抱着怀里,那小脊梁挺得异常笔直,小拳头紧握着放在身体两侧,浑身僵硬。
黛蜜越拥越紧,越拥越紧……心中溢满感同深受的凄凉。只低低惜叹一声,柔柔说道:
“闯南走北, 东西南北 ,南辕北辙 ,南柯一梦,寿比南山,南征北讨……你看,这么多个成语里面都有个南字哦,你爹给你起了个很了不起的名字呢,以后我就叫你南儿,可好?”
许久,怀中那紧绷的小身子才舒缓下来。小鼻子还忍隐地一抽一抽,好要强的小男子汉。
“以后都不笑我了哦。”
“好,南儿。”
“那……你以后会陪我玩吗?”
“当然会!蜜儿以后都和南儿玩。”
“不骗我?”
“不骗!”
“那你是不是桃花妖精啊?”黛蜜回头瞄了一眼夜槿恒,干笑几声:这小子,还念着呢?
“当然……不是。”
夜槿恒看着黛蜜,心中疑惑:她什么时候又和南儿认识了?什么桃花妖?爱哭猫?
那小脑瓜在黛蜜的脖颈间使劲擦了擦,身子便腾地跳离了黛蜜,直奔夜槿恒。黛蜜慢吞吞地眨了眨眼,感觉脖颈一处凉意,低头一看,这才惊觉那处衣裳已是鼻涕与眼泪齐飞了。
“南……儿……”阴声阴气的两个字自牙缝飞出。
“哈哈哈……脏蜜儿……丑蜜儿……”南儿拔腿便跑。
“你往哪儿跑,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哈哈哈,追我啊,脏蜜儿……丑蜜儿……”
“小屁孩!敢给本姑娘玩阴的?”
……
“周伯,明日帮蜜儿置几身衣裳吧,顺便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他垂眸摇头:那身不合身的奇装异服实在怪异。
“是,公子。”
待那两人跑累了,追累了,回到桃花树下时,夜槿恒已铺好纸张,手持着毛笔正写着字。
“南儿,今日念诗,可好?”
他不抬头,仍专注地写着字。黛蜜见那字体极其隽秀,潇洒有力,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笔走龙蛇”?她心中赞叹,便倾身下去细看,忽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自夜槿恒身上散发出,不由得凑近嗅了嗅,咦,怎么这味道这么熟悉?
“好,公子,那今天南儿念什么诗啊?”黛蜜看那小男孩正艰难地攀爬,想坐上那石凳,却因不够高而屡屡滑落,便伸手扶了扶他。
“那南儿是想念长孝行还是贤明诗?”
“自然是念鹅鹅鹅!”黛蜜看不过眼了,什么长孝行?贤明诗?南儿还不够六岁好不好!
夜槿恒微微挑眉:“鹅鹅鹅?是何诗?”
黛蜜哼了一声,开始乱扯:“这你就不懂了,师傅!这鹅鹅鹅可是儿童必读诗,有助于开拓视野,展望未来,舒经活络,激活思维!”
“哦?那既然有如此好处,那今日便由你来教南儿念这‘鹅鹅鹅’吧。”夜槿恒把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放,端起茶慢慢抿着,看着黛蜜,眼中带有几分逗趣。
黛蜜面色一整,“哼,教就教,来,南儿,跟我念。”
“我不要!我要跟公子念!”南儿斜了她一眼,果断拒绝。
“嘿!你这小蹄子,还反了你?”
“南儿,听话。”
未等黛蜜发飙,夜槿恒揉了揉南儿的脑瓜,淡笑出声。那小子马上听话地坐好。
黛蜜无语了,这……这……不是说异性相吸的吗?
黛蜜无奈地坐直身板,清了清嗓音。
“鹅鹅鹅,”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红掌拨清波。”
“窗前明月光,”
“窗前明月光,”
……
一女娃声一男娃声在树底下抑扬顿挫,循环往复,连绵不绝……
夜槿恒一杯茶轻捻在手,却只看着那女娃优雅浅笑,再也没有动过。
眠山的悠闲生活(二)
回到云轩时,月已出云了,淡淡的流辉映着那树影婆娑,撒下一地斑驳。一小身影揉着肩膀捶着腿,甩掉鞋子,光着脚丫在屋里晃晃悠悠。
好累啊,我的骨头都要散了,臭小子,跑得倒还蛮快!
低头闻见自己身上那甜甜的体香中夹带了点汗味,黛蜜小脸一皱,转身提起门口的水桶便出屋去溪边打水。幸好昨日周伯与自己说了说这地理位置,不然又要迷路了,也不知是否又要遇见一个臭屁孩?
乘着朦胧月色,一边走一边哼着嘴里哼着应景的歌。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参北斗啊……”
“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大约走了一盏茶时间,已到山涧,刚舀满一桶水,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熟悉的人影——嘿,臭屁孩没看见,倒见到孩他娘了!
“大娘!”她忙挥了挥手,提着那桶水趔趔趄趄地跑过去。
“蜜儿,来提水洗澡吧?瞧你这娃的身子骨,呵呵,来,大娘帮你。”荷大娘笑着,伸手便要接过黛蜜手中的木桶。
黛蜜忙侧身移开,“诶,别别……大娘,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多活动活动,蜜儿就能快快长高呢”
“好好,真是好孩子,来,咱走吧!”
“好咧……”
黛蜜双手拎起水桶,两人便往云轩的方向去了。
“蜜儿,你可有什么喜欢的?赶明儿,大娘做给你吃。”
“嘻嘻,大娘做什么蜜儿都喜欢吃。”
“呵,这孩子,嘴巴抹了蜜似的,那桂花糕可好?”
……
两人说说笑笑,一会儿便回到了云轩,月已升的老高了。
这里的人都好亲近,好像,好像……家人一样……
看看周围,顿觉一花一草,一鸟一虫都在朝自己微笑。侧身望了望荷大娘那朴实的脸,那双慈爱的眸子里闪烁着真实的疼惜,黛蜜鼻子一酸,心里柔软得化为一江春水。
曾几何时,“家人”是多奢侈多遥远的字眼?四岁没了双亲,七岁没了最后的爷爷,在孤儿院的那些岁月就仅仅是靠着那些回忆过日子。
这里有南儿,有荷大娘,有周伯,还有……师傅,好像……真的很圆满。
这云轩……就是我的家吗?
忽然的静默让荷大娘有些疑惑,她回神,触到荷大娘的目光,忙咧嘴一笑:“对了,大娘,师傅住哪儿呀?”
“云轩就是公子的住处啊,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真是傻丫头!大娘还得回去给南儿做衫儿,那孩子现在长的快,这就走了啊……”不等黛蜜细问就走远了。
难怪那枕上有墨香味呢……这般简洁雅致,原是仙人的蓬莱岛。
黛蜜如此想着夜槿恒的事情,一边把水倒在屏风后的浴桶内,从包里拿出精油倒了几滴,又是伤春悲秋一番:唉,这瓶小东西用不了一年,以后就得用这里的皂角了,真有点不适应。
她坐在浴桶里,慢慢地低下身子,将头没入水中……啊,那个舒畅啊!
“我霸占了仙人的房间,不知他这几天是在哪里住呢?晚上也没见他倒挂在房梁上啊,难道是在屋顶?”
刚洗到一半,门被叩响。黛蜜瞪了瞪眼,忙起身慌乱地穿衣……
啊?周伯帮我拿的这是什么衣服啊?这一层又一层的,怎么穿啊?说了穿我原来那些就好了嘛,非得扛出师傅来砸我。
“公子说了,蜜丫头你那衣服实在不像话。”
黛蜜懊恼地扁嘴,腹诽道:什么叫“不像话”?这可是现代人的智慧!郁闷!
那叩门声又再次响起,她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胡乱绑好衣带,匆匆跑去开门。
“师傅!”
“迟迟不开门,莫非在屋里偷吃?”那人侧身虚倚门侧,动作优雅得像只皇室的波斯猫。
黛蜜连连摆手否定,笑脸嘻嘻:“蜜儿不敢,师傅明鉴!”
夜槿恒似笑非笑,并不做声,缓步踏入房里。低头忽见黛蜜那又歪又乱的衣衫,不由得轻摇了那颗昂贵的神头,伸出莹白修长的手,帮黛蜜整理开来,神情专注得仿佛眼里只有那件衣衫。
“可学会了?”
“啊?”黛蜜恍然回神,忙换上一副十分认真的表情,坚决答道:“嗯!”
汗,仙人帮我穿衣耶,小心肝激动地上跳下窜,哪里顾得看怎么穿啊!
有水珠滴落手背,才发现这丫头的头发湿嗒嗒得披在肩后,夜槿恒神色微变,手一抬,毛巾便已丢在黛蜜怀中。
“擦干头发。”声音不知觉中带了点怒气。
黛蜜见师傅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惊愕之间,不忘乖乖地拿起毛巾胡乱地擦起头发来,偶尔不小心用力大了,扯痛了头发,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呲牙咧嘴。
耳边传来一声清浅的叹息,黛蜜还没抬头,已被一股力量拉到桌边。
“诶,师傅……”
“连个头发也不会擦,当真有十二岁?”
黛蜜再次表示无奈,表情大有死不瞑目之意:不要老重复这个问题好不好?我是没十二岁,可是我有二十五岁了呀!
夜槿恒坐着,拿过毛巾帮黛蜜轻轻擦拭,力度不轻不重,恰到好处。黛蜜面对着他,半蹲在前,虽然心跳如鼓,却还是忍不住眯起眼睛显出一脸享受的模样。
四周静默无声,耿耿秋灯秋夜长。唯有秋风偶尔入内,恶作剧般撩起两人的发丝。
这师傅还真是“贤良淑德”啊。嘻嘻,我还真有福!
“师傅,这是你的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