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赋 醉琉璃-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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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霄，当真只是为一个女人而谋反吗？
“昨儿死伤一共多少人？”
“韩霄带来约莫两万兵马，死伤过半。余党有一些逃走，大部分被捕。”
“仔细审问。下令全国通缉南陵王余孽，一个也不许放过。”韩霄头疼地闭了闭眼。
福祥光忙上来道：“皇上若觉得倦了，休息一下再问国事吧？”
“不必了，”韩霁说道，“继续吧。”
“后宫之中丢失物品尚在点查，目前知道昨夜有不少宫女被杀或失踪，三个妃嫔死去。”
韩霁想起冰尘，蓦地悲伤。昨晚还温香软玉的她，如今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除了冰婕妤之外。还有哪两个妃嫔？”
“梅嫔和茹嫔。”
韩霁侧了侧头。这两个人，他好像已有年余未曾见过了，“好好厚葬她们吧。皇子和公主可都安好？”
“尽皆安好，皇上放心。”
韩霁这才点了点头。这时有人报夜赫晋见，韩霁忙道：“宣。”
夜赫大步进来，韩霁问道：“可曾在韩霄家中找到什么？”
“从收押的那些犯人嘴里得知，王爷近年贪恋美色，又吸食了五石散，这样状态下意志涣散，结交的都是些狐朋匪类，那些人在耳边鼓动他谋反。”夜赫漠然地道。
“就因为有人鼓动，所以就真反了？”
“被捕的随从是这么说的，但是事实如何，不得而知。”
韩霁点了点头，心中悲叹。本来好好一个王爷，不甘于平静，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值得么？！
有内务府官员回道：“冰婕妤遗体不宜久留，不知该入葬皇陵，还是另寻宝地……”
“既是朕的妃子，就算是从北魏来，也该入葬皇陵。”韩霁的神色黯然。可怜了她大好青春，还未享受过什么，却如昙花般消逝了，“追封为贤妃，以皇后之礼厚葬。”
“是。”那官员也知道冰尘是为皇帝而死，人虽已死，却立了大功，纵是身份不应以皇后之礼下葬，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忙下去料理了。
夜赫忙了一晚，此时暂时无事，便先出宫了。这么久未曾归家，夜父夜母难免拉着他说了许多话。他洗漱之后才到魏长歌那儿去，却只有徐应元在家中，见到他，无奈地道：“云舒进宫找她娘亲去了。我拗不过她啊。”
夜赫的神色蓦地一黯，她果然还是不听话地进宫去了。
可恶。与徐应元道别，他又进宫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再待在那个地方！
御膳房的人再见到云舒，皆很吃惊，围过来仔细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人人都传她死了，她却忽然又回来了呢。
几个和她要好的宫女和大娘都在那儿悄悄拭泪，直说回来就好。
云舒先来跟她们问过好，才到飞柳院去。飞柳院上下，已经挂上了挽幛，合宫肃穆，显得极为萧条。小安子见云舒过来，叹气道：“姐姐来了。”
飞柳院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巨变，这些做下人的如何不难过。云舒四肢冰冷，一同走过数度春秋的冰尘此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眼睛安稳地闭着，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云舒只看了一眼，眼泪就下来了。小婵说内务府已经派人过来，马上就要入殓了，明日就葬入皇陵。
云舒想着，不知道北魏那边知道公主是因为皇上而死去的消息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开战？
怀忠帝一向懦弱，这次会不会因为最爱的女儿的逝去而爆发一次呢？如果，如果真的开战的话……天，师父，夜赫……
她简直都不敢往下想。正在发呆之际，小婵的声音自外头响起：“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云舒疑惑着，是哪位贵妃，冰主子好似和几位贵妃都不甚亲密，会是谁呢？
她走出来，却看到刘贵妃与平日不大见面的萍贵妃。云舒忙行了礼，抬起眼，看到刘贵妃的脸上闪过不敢置信甚至是一丝恐惧。
云舒微微笑着直视她，她害怕吧？早知道半夜化身成鬼去吓吓她也好——她几次三番地忍让，换来的却是差点命丧刀下。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会反击——如果刘贵妃还不准备放过她的话！
“传言你被华昭仪买凶杀死了，如何没死，竟又回来了？”刘贵妃语气温柔。
“谢娘娘关心，”云舒嘴角噙笑，“只是奴婢福大命大，虽已曝于荒野，几乎丧命，却终究被医技高超的世外高人所救。今儿在外头逛时恰巧遇到了福公公，他就将奴婢带回来了。”她撒了个谎。
“福公公？”刘贵妃声音婉转，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眸中不露一丁点情绪，“福祥光？”
“正是。”
“他倒是有心。”刘贵妃浅浅地笑，“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知他日你的福分在哪里。”说罢往屋子里来，看了一眼冰尘又迅速出来了，嘴里对萍贵妃叹道：“这样一个美人儿，竟然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了，咱们这些做姐姐的，看着也心疼啊。”
“可不是。”萍贵妃拿绢子拭了拭眼角。
云舒心中冷笑。真是猫哭耗子。
将她们送走后，姬无双也带着两三个宫女来了，乍见云舒，也吃了一惊，忙过来抓着她的手道：“你怎么……”
姬无双先去看了冰尘，忍不住潸然泪下。之后云舒与她走出飞柳院来，姬无双问及她的遭遇，她方才简略地说了一些。
姬无双叹道：“没想到会这个样子。既然出去了，为何又要回来呢，在宫外头，岂不比在这儿过得自在。”
“若不回来，就不能陪我们主子走最后一程了。”想到冰尘，她眼眶湿润。
第四章
再进皇宫（中）
二人并肩走着。姬无双默默拭泪，云舒忽而问道：“才人，不知你是否知道宫里有侯姓的太妃？”
“姓侯？”姬无双疑惑道，“就端孝皇后是侯姓，皇上的母妃。可是已经不在了的。”
“哦。”虽然也知道娘变成太妃的可能性那么小，但是她还是抱着一试的心态问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问问，那有女官是侯姓的么？”
“这个不知，”姬无双清澈的眸子里有不解，“你在找侯姓的什么人吗？”
“嗯，我先前不是被人救了吗？这位大叔的妻子听说进了宫之后再也没有消息，所以拜托我说，若能够进来，帮他打听打听。”这样的谎话，也算真实的吧。
“哦。”姬无双点点头，“你这么找，肯定不是办法。只可惜我也不认得内务府的女官，她们手上必有名册的。”
云舒轻轻一声叹息，“嗯。”娘亲究竟在哪里呢？真的现在还在皇宫吗？她会不会进宫后改名了呢？
她是皇上母妃的亲妹妹，如果没有改名，还在宫中的话，应当不难找才是。无双在宫中待了四五年之久，虽然之前一直未受到皇上青睐，但是也应该知道皇上有一位亲姨吧。可是她说未曾听说过……
怎么会这样呢？
云舒有些担忧。难道娘真的不在宫里，或是曾经来过宫里，出了意外，抑或是又再度出宫去了？
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娘亲啊。
又与无双闲聊了几句，方才散了。云舒满心踌躇，往回走时碰见了程力。也不知他是闻声而来的，还是恰好经过。
云舒看到他神色如常，那么，他就是特意来找她的了。
见四处无人，走到树底下，程力道：“姑娘受苦了，想必两个月前发生了意外吧？”
云舒点了点头，眸光黯淡。见到他，她就会想起师父，师娘，想起北魏，想起她混入御膳房的目的。
这两个多月的平静日子一去不回，她肩上负担的东西，重新回来，使她的心顿时沉重起来。
“你失踪的消息我一直没有告诉将军……夫人的身体非常弱，这个消息要是传到那里，非得要了她的命不可，”程力叹道，“既然你回到御膳房了，就早些下手吧。然后我立刻安排你出宫回北魏。”
云舒心弦一颤，还是要对韩霁下手吗？
就算他是她的表兄……周围安静极了，好像只剩极快的心跳声。云舒也不知道程力是什么时候走的，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没了他的影子。
她默默地走回飞柳院，想到韩霁，她心内矛盾重重。他是她的表哥，可是也是害死公主的人啊！
一想到这里，她就怒不可遏！还以为他是正人君子，会厚待冰尘，没想到，竟也是如此薄情！枉她还以为公主至少是嫁给了有血性有胸怀的皇帝，却原来……
云舒一想到公主爱着的男子临危时竟将她拉来垫背，就替她不值与扼腕！
以前，云舒也曾经觉得韩霁为人谦和，是个不可多得的皇帝，又对她斯文有礼，几次三番被她推拒，却也没有怪罪。可是昨日的那一幕，完全毁坏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就算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关系，她对他，也满怀愤怒！
走到御膳房时，看到前方飞速而来的一抹人影，她有些忐忑，他来了……知道她进宫来，他肯定生气了吧！
果然，夜赫面色沉沉，漆黑的眸紧锁着她的脸庞，一走近便握住她的手腕往回拉，“跟我回去。”
云舒被他牵着走，“夜赫，别这样——”
“那你希望我怎样？”夜赫蓦然回头来，瞪视着她，“你希望我继续过那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吗？！”
“不是的，我只是进来找我娘亲，找到了我就会走。”
“万一找不到呢？”
“给我一个期限，找不到我就死心回去。”
“不行。”夜赫斩钉截铁，“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是上次的事情重演，谁能保证这次你不死，谁来对我的以后负责！”
最后那句话猛地揪紧了她的心。她看到他眼里的难过，抚平他紧皱的眉：“上次的事情风声还没过，她不会这么快对我下手的。”
“若是万一呢？”
“没有万一。”她性格里倔强的一面开始占上风。
夜赫的眸子里有怒火，她一定要这样吗？难道不知道她在宫中，他会不安？！尤其是发生了两个月前的那件事，叫他如何还能放心地让她留在宫里啊！
他转身就走。
云舒的鼻子蓦地酸楚起来。他，生气了？
她徒然地追了两步，又停下来。罢了，此时也不能因为他生气就出宫啊，否则她怎么能找着娘亲……
她望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咬着唇，鼻子酸酸的。她知道他在乎她才生气，可是……就算这次她错了，那就错下去吧，给自己一个月期限，若这一个月当真不能找到娘亲，那么她会出宫。
正欲回去，忽地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她转过身，却被来人一把搂住，紧紧地拥在了怀中。
夜赫埋首在她的颈间，云舒的心蓦然热起来，听到他恨恨的声音：“只有一个月。不管你找不找得到，必须跟我出宫！”
“嗯。”云舒扭捏起来，这里也不知有没有别人，若是让人看见，就不好了——轻轻地推开他，他却不让她挣开。云舒心想，罢了，随他去吧。她靠在他宽阔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脸颊微红。
魏长歌远远地就看到了紧紧相拥的两道身影。
心被划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