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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永乐风云-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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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妙锦猛一弯身,从地上捡起宝剑,对准李增枝的胸膛,厉声问道:“李增枝,我再问你。你北上后,景儿从你府中逃出,你家里的家丁是否又将她捕了回来?”

“她?”李增枝一愣,道,“这事在德州时家人就有来书,说这婢女趁人不备,打伤了几个下人,从后院逃了出去。后来他们也曾有追,但没有追上。因我要的是玉蚕,对这婢女倒没上心,便回书命他们不用管了!”

“你瞎说,我逃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打伤你家下人。当时后院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抓住机会就逃了。”一旁的景儿立刻反驳道。

“不是你打伤的?”这下轮到李增枝发懵了,“可当时家人来信,确实是有三个奴才被打晕了啊?我还在纳闷,你一个弱女子,怎能有这番能耐!可要是这样,他们又是谁打伤的呢?”

李增枝说完,妙锦皱起眉头开始沉思:景儿说是顺利逃出,李增枝却说有几个家奴被打晕。两相矛盾之下,那结论只有一个——打伤家奴的其实另有其人。而那个人——想到这里,妙锦已经有了答案。

徐增寿!对!只有徐增寿!李家兄弟出征后,岐阳王府守卫松懈,徐增寿借着机会,遣人暗中打伤家奴,制造出机会让景儿逃脱。而景儿逃出来后,又只能回中山王府,这时徐增寿再偷偷将其擒获。并一直秘密看押到自己回京,直到自己逛街那天,再将她扔到织棉坊,让她与自己相遇,从而使自己知道玉蚕被李增枝所擒之事。自己得知玉蚕落入李增枝之手,必然会火冒三丈地去找增寿问计,增寿再因势利导,让自己跑去德州救人。而在德州,马和他们早已准备就绪。待自己到后,他们先将自己带进税客司衙门,与玉蚕相见,继而又故意走漏风声,并将地道出口堵死,使自己束手就擒,并以此为挟,说动玉蚕委身李增枝,在战事开始后寻机刺杀李景隆,从而一举改变了白沟河大战的形势,使燕藩获得全胜,从而彻底颠倒了天下气运!这个圈套布局缜密、环环相扣、阴毒至极!作为布局者,不仅一开始就将玉蚕的清白和性命算计在了其中,连自己这个徐府四小姐,也成为其中的一颗棋子!而这布局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四哥——或许还有远在北平的大姐夫!

徐增寿和燕王!将他们和这个阴谋牵连在一起,妙锦不由一阵头晕目眩。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最最信任的四哥,而另一个,更是她一直视作英雄一般膜拜,且芳心暗许的意中人。可就是他们,这两个妙锦心中最为亲近的男人,竟为了他们自己的“功业”,用最为奸险的算计,设下如此恶毒的圈套!想到这里,妙锦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妙锦眼色漂移,神情中已带着癫狂,一旁的景儿看在眼里不由大惊,忙将她扶到一边,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急声劝道:“小姐,你莫听这淫贼乱讲。四老爷多风雅的人,岂会和他狼狈为奸?依奴婢看,咱们不如回家找四爷问个明白,省得中了这淫贼的奸计!”

景儿劝了半晌,妙锦方回过神来。听了景儿劝说,她不由一阵苦笑。景儿与她徐妙锦不一样,在这盘所谓的棋局中,景儿不过是一颗小小的棋子,没有像她那般发挥穿针引线般的重要作用,所以对其中详情也不甚了解。故而,听完李增枝的话后,妙锦结合自己的经历一想,基本上已经信了,而景儿还是半信半疑。

不过景儿的话,也给了妙锦一丝希望:如果李增枝是在撒谎呢?想到这里,妙锦不由有些激动。

“恩,回去问四哥!”刹那功夫,妙锦做出了决定。尽管理智已经告诉她,李增枝之言应该是真的,可在内心深处,她仍期盼着有奇迹发生。毕竟从感情上说,她实在不能接受一向敬仰的四哥、还有大姐夫是那种心狠手辣、口蜜腹剑的奸毒之人!她希望徐增寿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将李增枝的这些“污蔑”全部推翻!

“小姐,那这个淫贼怎么办?”景儿指着被捆成麻花似的李增枝问道。

“他……”妙锦将眼光瞄向李增枝。李增枝浑身一抖,带着哭腔叫道:“小姐,该说的我都说了,事情经过你也知道了,您姑奶奶就行行好,饶我一命吧!我还不想死啊。呜嗬嗬……”

李增枝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口中哀嚎不止,妙锦看在眼里,心中又恶心又鄙夷。不过经过刚才的异变,妙锦已丧失了杀李增枝的兴趣。思索再三,妙锦摇摇头道:“罢了,将他扔在这里,任他自生自灭吧!”

“谢小姐不杀之恩,谢小姐不杀之恩!”见妙锦终于放过自己,李增枝如释重负,忙扭着身子趴到地上,对着妙锦一顿猛磕。

不过妙锦已没功夫搭理李增枝了,此时的她,心思早已飞到了城中的中山王府。她急切的需要徐增寿给她一个解释,一个能让她信服的解释。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保持住内心的安宁,使她不至于陷入绝望的沼泽和深渊!

可是,徐增寿真的可以给她一个满意的解释吗?



日上三竿,徐增寿终于大梦初醒。这几日五军都督府忙得是热火朝天,就在上个月,燕军在经历短暂休整后又重新南征,而朝廷这边,在经历了东昌大捷后也是信心高涨,平燕总兵官盛庸率德州大营倾巢而出,真定的吴杰也率兵出城,约以合击燕军。前几日军报传回,燕军已兵至夹河,盛庸正督军前往迎战。虽说决战远在千里之外,庙算也都是兵部之事,不过作为右府左都督,徐增寿也没落到清闲。这两日,年轻的天子精神抖擞,连招五府都督们入宫讲解战事。虽然徐增寿身份敏感,但这种纸上谈兵于军事并无关系,只不过是为了过瘾而已,故建文也没有特意避开他。昨日,徐增寿与王佐等几个武官陪建文讲到午时初刻,方才打道回府。连日的折腾,饶是徐增寿身强体壮,也着实给累得够呛,便趁着今日朝休好好休息一番,给自己舒缓舒缓心情。

盥洗完毕,徐增寿走出卧室,徐得已在外面候着。增寿见着他,遂问道:“大哥与二哥呢?”

“回四爷话!”徐得恭恭敬敬禀道,“一大早宫里就来话,说今日凌晨又有军报送到,盛帅五日前已在夹河与北兵遭遇,皇上急招几位老爷入宫分析战局。因四爷您昨日午夜方回,故皇上特地交代,今日就不用您过去了。”

“哦?”徐增寿脸色一变,忙问道,“战况如何?”

“这个小人哪里晓得?”徐得干笑一声。

徐增寿陷入沉思:五日前两军遭遇,那结果现在应已出来了,只是尚未送到京城而已。自盛庸迎击燕军以来,每日都会有战报送至。这也就是说,最迟这一两日内,夹河决战的战况就会传至京师。东昌一战后,燕藩之前取得的优势已基本上化为乌有,现在两军大致上应该是势均力敌。这也就是说,夹河决战,将再次决定天下气运:南军若胜,则燕藩纵不至于败亡,也会重新回到开战初期左右支绌的境地;相反,若燕军获胜,南军好不容易扳回的局面又将被彻底颠转。想到这里,徐增寿顿时有些发急,他迫切地想知道战役的结果。不过眼下消息未至,他纵是望穿秋水,却也只能无可奈何。想到这里,增寿按捺住心中焦虑,慢慢踱到西花园的池塘边,望着一池春水怔怔不语。

“四哥!”忽然,一阵叫声传来,徐增寿吓了一跳。扭头一看,¨、w、é、n、 、r、é、n、 、s、h、ū、 w、ū、¨妙锦已怒气冲冲闯了过来。

“呵呵!”徐增寿露出一丝亲和的笑容,“谁又招惹我们徐四小姐了?说出来,四哥帮你出头!”

“你不要装腔作势!”妙锦怒哼一声,打断了增寿的调笑,“我有事问你,你要跟我说个明白!”

“什么事?”徐增寿感到有点不对劲,脸色也变得正经。

“你是不是和大姐夫暗中勾结,故意把玉蚕姐姐送给李增枝糟蹋,然后又逼她在白沟河刺杀李景隆?”

“什么?”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徐增寿当即被惊得面如土色。愣了半晌,他方反应过来,立即语含怒意斥道:“胡说八道!你从哪听来这些谣言?”

“你勿要骗我!”妙锦气咻咻地道,“我什么都知道了。是李增枝告诉我的!”说完这些,她又把今日凌晨劫持李增枝,从他口中得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末了盯着徐增寿的脸狠狠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徐增寿的脸色瞬时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有立刻回答妙锦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湖面,足足呆滞了有一盏茶功夫,才缓缓转过身子,对着妙锦冷冷道:“李增枝说得没错,玉蚕是我送给他的!”

“啊!”尽管内心早有准备,但徐增寿的回答,仍让妙锦震惊万分。就在回府的路上,妙锦还一直抱着侥幸,甚至,她内心中还产生了这样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想法:只要四哥矢口否认,那她即便不能完全排除疑虑,也愿意去相信他的说辞。毕竟,她实在不想把一直敬爱的四哥与这种奸邪恶毒之流联系在一起。

可是,结果事与愿违。徐增寿没有狡辩,反而痛快的予以承认。这一下,轮到妙锦不知所措了。面对徐增寿的回答,她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呆呆地立在那里。

“不仅玉蚕是我送的,就是当初你偷偷去北平,也是我在暗中操纵!”妙锦已是心如刀绞,徐增寿不仅不去安抚,反而却接着竹筒倒豆子,把妙锦不知道的也尽数讲出,“耿侯北上之前,我与二哥曾在书房密议。当时我故意事先在玉蚕面前走漏些风声,好引起你的好奇之心。你果然中计。那次你在窗外偷听,其实我一清二楚,只是装作不知,就是你引起异响,我也只当是野猫作祟,在二哥面前遮掩过去,其目的就是把朝廷大军的动态透给你知,然后引你去北平!”

“你怎知我定会去北平?”妙锦的神志已经陷于迷乱,只呐呐问道。

“妹子,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徐增寿苦笑一声道,“自打前年燕王来我们府上,我便察觉你对他有意。而你这人,又一向善善恶恶,兼又生得一副古道热肠的性子。大姐夫无罪受难,危在旦夕,你知道了岂能置之不理?”

“可为什么是我?”妙锦此时眼中已饱含泪光。

“只能是你!”徐增寿的语气中稍有几丝无奈,“当时燕藩刚反,朝廷有无数暗探盯着我们兄弟,就连大哥也都把我看得死死的。我若派下人北上,就算不被朝廷抓住,也会被大哥知晓。大哥一向忠于朝廷,得知此事,必然和我翻脸。只有你,一来不会引起朝廷注意,二来即便大哥知你北上,也只当是瞎胡闹,万想不到你是去传递军情!”

“真是一番好算计!”妙锦终于稍稍稳定住了情绪,听得徐增寿这番叙说,她不由一阵冷笑。

“妹子,你不要这么说!”增寿摇摇头道,“我与大姐夫是什么交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你不知道我暗通燕藩时,不还骂我不顾亲情吗?其实我与你一样,都是一心在帮大姐夫。只不过你在明面上,我是隐于暗中罢了。说到底,我们是殊途同归!”

“谁和你殊途同归?”妙锦突然厉声大叫道,“你暗中帮大姐夫,我无话可说。可你怎能为了帮大姐夫,把玉蚕送给李增枝那淫贼!玉蚕姐姐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为什么要把她的清白和性命搭上?”说到这里,妙锦已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徐增寿的鼻子哆嗦道:“你早就将这一切都算计好了,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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