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流光(耽美)-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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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脆弱不该在这个时候向徐冉袭来，这是该死的就是他忽然觉得有些忍不住。他不想在院长，方纳言面前暴露的脆弱，可此时此刻却不知为何的HOLD不住了。
我不回头，我不要回头，我不要看到老师的脸，不可以，我不可以。。。。。。
“臭小子，不敢回头是不是？不敢解释为什么当逃兵是不是？”
徐冉背对着李阳点点头。“是！”
“好，你有种？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回来？”
徐冉沉默，直觉老师提前回来一定和自己有关，可是他更不敢面对风尘仆仆的老师了。
“好，我就告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臭小子吧，一听说徐子健成植物人的事情我就匆匆忙忙赶完手头上事情，订飞机票回来了，沿路我就在想，徐冉这小子一定快崩溃了到时候见着面我一定不能骂他，要好好陪着他，我们爷俩也喝几杯，哪怕喝他个酩酊大醉。于是我下飞机后没回家，没看宝宝一眼就直奔超市，买了一大瓶酒，杀奔到医院，我他妈就没成想你小子居然给我玩这手！”
徐冉低下头，哑着声音，“我真的，很想老师，这段时间。”
站在徐冉背后的李阳听了这句话，眉心竖起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徐冉并没有骗李阳。这段老师不在的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他个人感情是一方面，还有工作，思想，以及信念。好像没一方是顺的，徐冉都觉得自己快绷不住了，却找不到适当的人来倾诉，于是他特别想问问老师，他是怎么走过来的，这么苦的这么些年，为什么能够坚持自己做人的准则直走到今天？为什么能干干净净洁身自好到今天？
“徐冉，为什么要辞职？这份工作难道对你小子来说就这么微不足道吗？你以为出了SH，就凭你那SH大的破本科文凭，和几年SH千疮百孔的工作经历，就真能找一份多大多了不起的工作吗？年轻人，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无知者无畏！”
这份工作对他个人而言岂止是用举足轻重几个字形容那么简单！老师不知道，SH对徐冉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一辈子的梦想，儿时就起航的梦想。他人生所有的信念和追求。一直一直向着这个梦想努力着，拼劲他所有的力量，甚至不惜卑鄙，龌龊和利己。放弃SH，就等于放弃他整个人的理想，生活，建筑的梦还有，爱情。
可是，除了放弃，我又能做什么挽回眼前这一切呢？
“回去，找大主任，把你的报告收回来，马上，去！”粗暴简单的命令，用暴跳如雷的方式，徐冉却知道，偌大一个SH，只有身后这么一个看起来粗粗拉拉的男人才是自己在这么一个地方唯一一个真正意义的朋友，心灵相通的朋友。
“我不！”
听到“我不”这两个坚决的字，火冒三丈的李阳终于违背了一路上他想和徐冉这家伙好好说好好沟通的宗旨，握紧的拳头松开了，牢牢卡在徐冉并不宽阔的肩膀上，用尽全身力气把这倔驴一般的臭小子别过来，让徐冉的脸冲向自己。
“你有种！”咬牙切齿地，李阳说。
“说放弃就放弃，是吧？如果我告诉你，这次从这里离开，你可能再也当不成医生，走不回原点，也就是说，你可能几年的医大也白白念了，你还会说不吗？”
既然能放弃，自然是方方面面都设想过了。但是，如果这条路对徐冉是简单的话，可能早早的就痛下决心了，还能挨到今日？
“嗯，是的，老师，一切后果，我都能承担。但是，请您放开我。”徐冉有点不敢直视老师灼灼发亮的眼神，在这种强烈失望混杂逼迫的视线下，他有点被火烧糊了的感觉。“痛！”
“痛？你也知道痛？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吓，此话一出，有几条视线远远近近的，就聚焦在李阳和徐冉身上来，徐冉暗暗抹汗，老师这句话说的，也忒文艺了点，而且，自己这段时间在医院里已经够吸睛。他不想再因为自己而给老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放开我。”
李阳老师十根手指头蜷了起来。乱糟糟的头发，眼睛里跳动的两团火让他看起来即严肃又可怕。但是，就是因为李阳的大为光火才让徐冉意识到，这个人对他有多好，也许比之前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很多。
“好，是不是无论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对不对？很好，徐冉，我老实给你说，只要你再点点头，说，对，你要离开，我就用手里的家伙打爆你的头！”说着，李阳扬起手里的那瓶被阳光照射下愈发显得色泽浓艳的酒，猩红色的液体在里面轻轻晃荡着。
徐冉咧咧嘴，明明眼前有人在威胁他，可他就是想笑。
骨外的人都知道，只要李阳还想骂你，就是他还没对你失望透顶。老师是骂过他很多次不假，如果真能在临走前被他狠狠再骂那么一顿，甚至招惹老师再动动拳头，也至少能证明他徐冉这么个人没白白来SH这么一趟。
“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疯了，你真是。。。。。。”李阳被徐冉嘴角那抹笑容给激怒了，一时间大脑短路，失去了对行为能力的正常范围控制，等到李阳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候，一记凌厉的耳光已然煽在了徐冉左脸颊上。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继续！对不起宝贝们！
63
63、第 63 章 。。。
一记耳光，没把徐冉怎么着，倒是把李阳给弄怔忡了。
也不是第一次挨老师的耳光，上次打出的是徐冉一肚子的委屈，可这回，说也奇怪，徐冉倒觉得满心的烦闷一下子都烟消云散起来。
很酣畅淋漓的痛快和着腮帮子火辣辣的疼。眼睛里不由自主还转动着晶莹的泪花，直愣愣看着老师。
舍不得老师。这是此时最明晰的感觉。这个医院，徐冉知道，无论现在多舍不得，终将会变成他记忆里渐渐淡化掉的影子，而只有老师这个人，却永远停留在他心里最宝贵的角落。
“对不起。”过了好半天，老师才想起结结巴巴说这么一句。
徐冉浅浅笑了，伸手抚了抚嘴角，“不痛。如果老师能解气的话，这边也可以供你打呢。”说完，还真的涎着脸对住老师。
李阳愧疚的心一下子给弄的七零八落的，忍不住抬手对着徐冉伸给他的脸摁了又摁，但这次下手有分寸多了，收手的时候，李阳视线停留在徐冉侧脸颊上。
他原来就觉得徐冉是生的天生有几分颜色，可这次近距离看徐冉的左脸上的那眼睛，瞳仁极清亮，这个年纪的男生多沉迷于网络游戏中，这般清亮的美目已然极为难得，更不要说那目光里有隐隐的东西存在。
他见过更多的是眼睛里的贪婪，倦怠，淡漠和黯淡无光，正因为他对眼前孩子的爱越来越与日俱增，所以他胸中唯恐失去的恐惧便越来越大。
他的拳头不由自主握了起来，贴着裤腿微微地抖。
“我再问最后一句，你真的不准备收回你的辞职信了？”
徐冉看着他，至少三十秒钟之后才郑重点点头。
“妈的！”李阳恶狠狠骂了一句娘，箭拔弩张的，整个人头发几乎都根根竖起，“臭小子！忘本的臭小子！不记得进SH医科大学时候的校训了吧？不记得来SH医院时候的宣誓了吧？给老子念念！”
念？徐冉微侧着脸环视四周一圈。越来越密集的视线朝他和老师站着的这个SH一隅笼罩过来，让即使平日里大大咧咧不在乎旁人的徐冉也汗哒哒起来。
“就知道你们现在的孩子都一个一个的，冷漠，没感情，就压根不记得这些，对吧？”徐冉知道，只要他不吭气，后面还不知有多少挑衅的话还一串一串的等着他在。
被老师骂徐冉并不怕，但老师可能不知道，苏格拉底誓言的一字一句，都铭刻在他心底。
徐冉转头，背对老师，抬脚往SH医院大门方向走去，李阳跳了起来，两条长腿竭力的一路迈着小跑，也努力跟上了徐冉臭小子的步伐。
两人沉默着疾走了好久，徐冉才在一个SH对街的小酒馆门口站住。双手插在兜里，大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抬脚进去，在靠窗的角落里坐下。
李阳明明觉得自己被小子弄得快要气死了，也很下不了台，可还是没有掉头离开，而是一路跟徐冉绝尘而奔到这里，又闷声不响挨着他坐下。
“健康所系，性命所托。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当徐冉低低的声音扬起，李阳彻底呆住。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祝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社会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余音袅袅。
一字不漏。
原来这孩子什么都记得。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铺排在心底。
“徐冉，其实，你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错事，相信我，别过于自责了，年轻时候，我困惑比你还多呢，比你现在都毛毛躁躁多了。不是这么多年遇到许多事，身上的棱角该磨得都磨得差不多了，我比你还爱往死胡同里钻呢。”
徐冉嘴角微翘一下。老师这人，别看粗粗拉拉的，其实心有时候细着呢，知道自己现在囧，便硬是把他说得更逊。
“后悔了，过去对你，挺狠的，我这次出差，遇到结账处的小张，他跟我说，你还帮病人交住院费？老实告诉我，白雪，你是不是悄悄给小姑娘交了钱？”
徐冉没说话。只是微皱眉头看着老师。
“怎么不早说，你是想让人日后猛不丁知道了，心疼死吗？”李阳跺脚。
徐冉头低下去，还是嘴角上扬，带着点玩世不恭，“没关系的，老师，我这人不值当，再说，给白雪交的那些钱，是不应该我拿的，跟着顾教授时候，得的，那叫不义之财，我觉得那钱拿着扎手，也不好意思大肆宣扬，再说，过去那么久了，如果当初我对白雪再努力点，指不定小家伙还活得好好的呢，是我对不住她。”
说完，碎碎细细的小水珠悄悄挂在那弯弯浓密的睫毛上。这么久了，都不能释然的徐冉，当时他该有多难过啊，为什么李阳却一点都没察觉呢。
他真悔啊，后悔当时一直的恶言相向对徐冉。“别走，我一定拼命找院长说说看，把你要过来，以后谁也别想欺负你，只要有我李阳在SH的一天就有你的一天，行吗，算我求你了好吗？”
话都到这个地步了。老师都快卑躬屈膝求自己了。徐冉忽然捂住脸，空气凝滞很长一段时间，李阳才瞅见大滴大滴的泪珠从那孩子的指缝里冒出来。
李阳起身，试图去擦拭那些透明晶莹的液体，可是越擦却越潮湿，越积聚得多。
“别，别这样，冉，冉，我真的，舍不得，你真让我说不出该如何是好了，重新开始，过去的都当翻过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好吗，我这个人是粗人，说不好话，但是给我机会，给我当你老师，朋友，战友的机会，好不好啊徐冉！”
“来，不，及了，老师，如果，能回头，我早都不想走这步了，明白吗，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