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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燕南归-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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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想再上去,就算拼个死也要把他们拦下,从刚刚开始便不说不动的爹,拉住了她,他疼她,舍不得她伤着,他脸上隐隐露出屈辱的神色,她为他忍下了。

    一帮子族里备受尊重的长老,发疯似的发泄够了,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去。

    她爹松了她的手,有些木然地走到那印着无数脚印,横卧在地上的牌匾前,“扑咚”一声便跪了下来,抚着他一辈子最大的骄傲,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猛喘了几口气,嘴巴张了好几次,话还没出口,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妮雅吓坏了,奔到他身边,硬撑起他扶到床上,然后飞奔出家门,去找村里懂医的来帮忙。

    结果人家来了,看过了,只是说气血淤积,一时情绪激动,引得气血翻腾,所以才吐了血。

    拿了几味活血化淤的药,妮雅把人送出门,那人还特意叮嘱道,过几天,等这事过去,一定送她爹去内陆的村子里找巫医仔细看一下。妮雅在心里暗暗记下,等这事儿过了,一定要带她爹去看病。

    等她再回到屋里,却发现她爹不见了,她心里隐隐晓得她爹会去哪里。

    顺着通向燕儿洞的路,妮雅在路口那里,看到她爹倚着一块石头,微喘着气,目光就依恋地望向他们家的洞口,妮雅觉得心里酸酸的,眼眶一热,泪便流下来了。

    她忙用衣袖抹了泪,上前去扶爹,她爹回头望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任由她扶着,往回走。

    妮雅忽然觉得,就在这一眼的工夫,她爹忽然老了好几岁。

    再说郝睿,他这一夜都没合眼,他眼看着长老们押着妮雅杀进族长家里,然后一群人在议事大堂里开会,他想跟进去,却被人拦了下来,于情于理他都是个外人,这些族里的事情,他本是不该插手的。可是他回到船上,翻来覆去的,脑子里就是忘不了那名唤妮雅的女子离去前留给他的那一眼,那一眼看得他心里好生的难受,怎么样也放不下,就这样来回折磨他,让他心儿揣揣的,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最后,他索性就下了船,让五子去村子人找人打探消息。

    到了快晌午的时候,五子才气喘吁吁地回来,说是他们要将达桑家的燕儿洞收回去,现在正在族里议着具体怎么办,郝睿一听就急了,这可怎么是好?!这可不仅仅是他们族里的事儿了,达桑家的洞可是他郝家租下的啊!还有擂台这码子事呢!怎能让他们说是便是?

    郝睿心里一阵慌乱,但很快镇定了下来,问道:“达桑家的人怎么样?”

    “说是已经放回去了,还听说族长领着一帮人到达桑家里去闹了,达桑病得挺厉害的!”

    那他们有没有对那女孩怎么样?郝睿心里暗暗这样想着,对五子道:“咱们分兵两路,你接着去族里打听,咱去达桑家看看!”说着他便迈开了步子。

    从他们船停靠的地方,郝睿沿着海岸向达桑家的方向走,他走得很急,心里更是焦急。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海边上,双脚踩着浪花,他觉得这身形有些眼熟,近了,才发现,原来这就是他心里念着的人儿。

    他刚想叫她,还没开口,只见她直直地踩着海水,向海里走进去,他隐约瞧见她脸上有决绝的表情,双眼直直地望向远方,他被她的表情吓到了,扯开嗓子拼命叫她的名字,可她却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向海里走,眼看着海水便没过了肩膀。

    他朝她的位置跑过去,也不顾海水湿了鞋子,可只一下子,便没了她的影子,被海水沾湿的长衫一下子变得很重,拖住了他的步子,他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向她消失的地方,深一步浅一步地走过去,他不了解海里的情况,走着走着,怎料到这海底忽然生变,突然陡了下去,他一脚踩空,身子完全沉入海里,浪花没过了头顶。

    这下子,入眼的全是湛蓝湛蓝的海水,他第一次发现,这里的海水又清澈又美丽,阳光透过水面,亮得闪了他的眼,赞叹过后,他感到肺里像是要炸了似的被挤着,他是陆地上长大的孩子,从来不识水性,等他意识到他沉在海水里,立刻慌了手脚,手脚同时拼命地胡乱划着水,可越是慌张,沉得越深。挣扎了一阵,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然变得很轻,想来,怕是要死了,意识也模糊起来。

    这时候,一个影子游过他的身边,他也分不清是什么,隐约觉得,大概是老天爷派人来接他了,倒也不害怕,只是心里还有些牵挂。

    但还容不得他细想,那影子便拖起他的手臂带着他拼命向上划,只过了一会,他便感到自己冒出了水面,吐了几口嘴里苦涩的海水,他这才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看到前面有一个浮动的发辫,那人拖着他上了岸,让他躺在沙滩上,问道:“没事吧?”他这才发现,他原本想求的人,竟然,反过来救了他。

    “郝爷,您没事吧?”她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有什么不舒服,又重复问道。

    她跪坐在他身边,很关切地低头问他,她的眼睛,瞳仁浅得像是块上好的琥珀,油亮、油亮的,脸上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他身上,他这才想起她和他一样,全身都湿透了,薄衫贴在身上,柔美的曲线让他一览无遗。

    他赶紧爬起身,退开两步转过身,一想起刚刚看到的美丽身子,那蜜色的肌肤,他不由自主地涨红了脸。

    “您这是怎么了?”

    他听到她疑惑的发问,脸子里立刻闪现出她带着纯真与羞涩的面容,以前,她在他心中只是个害羞的异族姑娘,模糊的脸庞和不声不响的笑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面容在他脑海里变得清晰了起来,常常忽然地浮现,也许就是昨夜那一眼,刻在她心板上,太深了。

    “这……这……咱们都湿着,这不合礼教……”他结结巴巴地说完,虽然是在民风开放的异邦,他仍恪守着应有的教术。背对着她,是守礼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

    刚刚对于他忽然站起来,又像是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逃得好远,还背过身去,妮雅原本是很纳闷的,但听了他的话,看着自己湿透的身子,这才明白过来。她娘常说,她们汉人是非常守礼教的,男女之间,没有婚约,是绝不允许有过多的接触的,听说,对于女孩子来说,别说是让人看见身子了,就是看到脚,也是要嫁给人家的。妮雅无声地笑了笑,在这岛上,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只是那位郝爷局促不安的样子,让她觉得,怎么说呢,真不像平时那个进退有道的大商人,不过少了些许,有礼到疏离的感觉,倒是像是个普通男人了。

    “你……你们族里人没难为你吧?”

    过了半晌,站在她面前背对她的男人,才这么问了句。

    “啊!没有,都是同族的人,只是……”

    他这样问,又叫她想起了她爹的样子,她这心里真是不好受,刚刚她喂她爹喝了药,他睡下了,她一个人在屋子里,看着凌乱的摆设,那写着极品两个大家的牌匾,横躺在地上,上面还有几滴她爹的鲜血,那真的是她爹心里流出来的血啊!她瞧着,心里真是难受极了。待在屋里里,她整个人都觉得烦躁,便跑到海边来,想吹吹风,可到了这,想着燕儿们的事情,心里还是放不下,索性跳进海水里,凉个通透,谁想到,在海里面听到有划水的声音,觉得不对劲,游过来一看,果然是有人淹了水,只是没想到会是他。

    “我听说了,你们族长要把你家的洞收回去……”他停了一下,像是很激动地提高声音,“办法是可以想的,但你不能寻死……”

    “寻死?”妮雅有些疑惑地重复,怀疑自己理解错了这两个字的含义,“寻死是想要去死的意思吗?”

    他听了她的话一愣,猛地转回头,“你跑到海里去,不是因为……”

    妮雅一下子笑了,明白是他搞错了,“没的事儿,只是心烦,让海水淹一下就平静了!您呢?”

    “这,咱这不是,不是……”意识到自己搞错了,闹了笑话,郝睿不禁涨红了脸,赶紧转回了头。

    妮雅见他困窘的样子,觉得很窝心,明明不会水还敢冲过来,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好心过了头,还是傻。

    “郝爷,咱们家的洞被收回去了,您知道吗?”她冲着他的背影嚷道,这个人心肠很好,她想试试看,兴许他可以帮她,她已经下了决心,为了她爹,为了他们家,她愿意豁出去试一下。

    “唉!”郝睿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对咱们都很棘手。可有,这岛上你们族里的一些规矩,虽然并不太了解,但咱毕竟是外人,不好插手。”

    “可是,你是族里的大贵人,大族长都会听你的话,你说的,他们一定会听的。”和族里做买卖的商行里,郝家是来得最早的,而且不像其他商行是在这海域里随便找岛停靠,郝家是年年必来这里,所以族里的族长们对于这笔最稳定的收入是不敢怠慢的。

    “你们家这事儿,做得实在是……”郝睿自己也很为难,不是他不想帮,是他不知道从何下手啊,“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事不合……”

    “如果是个男子,族里的人就没话可说了吧?!爹,他也不会这么痛苦了吧?!这一切就都没关系了,咱们就都好了,对吧!”妮雅一听,心里更加委屈了,“可是,咱不是,咱也没办法,爹他受伤见高就昏,洞里的燕不能不采。家里的,甚至是族里的荣誉,不能不顾,家是只有咱和爹两个人,怎么办?郝爷,您见多识广,您教教咱该怎么办!”

    郝睿听着,更加觉得这姑娘不简单,一个人撑起这许多的担子,心里不禁更加怜惜了几分。

    妮雅见他不答话,急了,也不顾得那许多,冲上前去拉住他的胳膊,“郝爷,算咱们求您了,您念在这么多年,咱们对郝家的忠心。咱们的技术,决不比任何人差啊!咱不求您多的,您就帮咱去跟族长们,就说咱愿意按族里的规矩,跟所有犯忌的采燕人一样,在众人面前采燕,如果技术过得去,东西采得好,就让咱继续干下去,不行的话,就全交由族里人安排,咱们决没有二话!”

    郝睿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湿掉的衣服贴在身上,一点也没有了平时的功用,他因为她的动作,而感到一具曲线毕露的美丽的身子,贴上了他的肩臂,他觉得自己不能控制地心神荡漾起来,涨红脸,他努力地向后退着,用手推拒出一段距离,嘴里因为紧张而断断续续地喃道:“别、别这样,我、我这样没办法……”

    妮雅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努力让他答应帮忙,她努力地抓紧他,对她来说,这是她们最后的希望。

    郝睿没有办法,尴尬得简直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合适,实在没有办法了,嘴里嚷道:“好好,答应你,快放手,快放手!”

    妮雅终于满意了,松开手,对着他笑了。

    郝睿好不容易克制住脸上的红潮,但看着她的笑,他的脸又慢慢地红了。

    既然应下了,郝睿回到船上,第一件事便是找五子,让他跟说说他探到的消息,然后重新换上套衣服,立刻带着翻译赶去了族里的议事大堂。

    大族长和长老们还在开会,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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