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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南有乔木-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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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支【江儿水】唱完后,病房内静默了下来,两人各自定定的看着前面,谁也没有马上说话。
  还是田蜜的嗓子不争气,带病唱了这么一段,没忍多久就开始连声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了,伸手就接来韩林倒来的水喝了。
  “田蜜……”韩林摸着她的头。
  “我没事。”
  “是我不好。”
  “你有什么不好呢?”田蜜看着他,“韩林,你没有什么不好,不好的是我,我谁也不怨。”
  韩林擦着她的眼泪,“我知道,是我不好,一直都是我不好。”
  田蜜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伏在他胸前流泪。
  韩林抱着她,摸着她的头重复着说:“是我不好……”
  他越说她哭的越厉害,直到声嘶力竭。
  八岁时,他戴着眼镜在校园的花坛边对她笑,带她去看他种的花。他说,我叫韩林,姓韩的韩,双木林。
  十六岁时,他们一起看游园惊梦,她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二十二岁时,他给她戴上玉镯,对她说“君已知”。 她记得清清楚楚,他说,等我毕业了,我带你回去,如果你怕冷我们就留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然而,到了二十九岁,他只能重复着说,是我不好。
  她等了七年,等到他带她回家了,等来了这么一句话,唯有流泪。
  她还有几个七年,又有几个二十一年?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他依然是戴着眼镜的小男生,她依然是抱着玻璃瓶子的小女孩,相看好处却无言,不曾长大,也不曾哭泣。
  
  窗外微风轻送,凉凉的吹拂到脸上,空气中仿佛带有晚上露水的清香,远处响起了稀稀疏疏的蝉鸣,啾啾的叫声,像是以前夏日里大院槐树上的声音,从斑驳的时光墙后面传来。
  田蜜从那些久远的记忆中醒来,听见背后陪护床咯吱了几下,然后是拖鞋踩在地上的塔塔声,很细弱的声音,不仔细的话根本听不见。她依然紧闭双眼一动也不动,感觉到韩林走到了窗户边,把窗户关严实了,然后脚步身又走回来了,这次停在了她的床边。
  过了很久,有一团黑影慢慢的俯下来,温热的唇落到了她的左边眼角,轻啄一下离开,然后是右边眼角,最后停在了她的唇上,嘴唇挨着嘴唇,浅浅的碰触着,良久才起身,掖好她的被角。
  他在床边又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田蜜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窗户,察觉到他在背后的陪护床上缓慢的躺下来了。
  黑暗的病房内彻底安静了,只余下微弱的呼吸声。
  她那个尘封了很久的宝盒在这个夜晚静悄悄的抚平时间的褶皱拂掉尘灰开启了,里面只写着两个字——韩林。姓韩的韩,双木林。 
  
  无论多么漫长的夜晚总会过去,晨光透过窗户丝丝缕缕的照进室内,他们一起迎接朝霞。
  韩林出去买来了早餐,皮蛋瘦肉粥还有鸡蛋羹,汩汩的冒着热气。他还带回了一瓶蜂蜜,先冲了一杯淡蜂蜜水给田蜜喝了。临走之前,他说:“晚餐等我下班了给你带来,别吃医院的饭菜了。”
  “医院的饭菜味道还不错。”田蜜低头喝粥。“你不用来看我了,有空就回家陪枝枝和甜甜吧。”
  “我还是给你带点吃的来吧,医院的饭菜吃久了也腻了,你今天没事就别下床了,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我晚上一起带来。”
  田蜜放下勺子。“韩林,你别再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挺好的,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韩林脸色不再平和,低低的说:“田蜜,你别这样。我昨天晚上就说了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田蜜抬起头来看他,不知道怎么就说出口了。“我又不是没一个人在医院呆过,以前三个月我都过来了,何况现在这点小病?”她无所谓的笑笑,“我早就习惯了,你真的别再来了。”
  韩林瞬间怔在那里,似惊似楞,定定看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只是不能言语。半晌后,他还是说:“我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呆在医院的。”
  他语气里的坚定让田密依然肿胀的眼眶发涩,答不了话。
  他又补充说:“我晚上会早点下班。”说完像避开什么似的快速转身往门口走去。
  田密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在他拉开门的那一刻,还是问出来了。“为什么?”
  韩林的脚步停住了,没有回头。“是我不好,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的。”
  
  田蜜终究没有吃完早餐,下床换了身衣服去了墓园。
  再次在这里碰见才子她已经不意外了,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就是必然了,她怀疑才子也许天天都来这里。
  他也没有否认。“每天没事就想来这里转转,暑假也要结束了,我明天回北京,以后就不能天天来了,下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田蜜看着墓碑旁边的两束白玫瑰,感叹道:“甜甜从小就喜欢白玫瑰,讨厌红玫瑰。”
  “她从来没对我说喜欢白玫瑰,我是猜出来的。”才子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才子离开之前,难得的居然关心起了田蜜。“我看你脸色不好,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生了场小病,没事。”田蜜伸手捋顺被风吹乱的发丝。
  “你离婚了?”
  田蜜看他的眼光停留在她的左手上,那上面的戒指已经拿下来了,还是乔楠带她去店里让人取下来的。
  她点了点头。“嗯”
  他没说什么,走了两步,忽然回头说:“要不然我们结婚吧。”
  田蜜没被这句忽然蹦出来的话吓到,反而笑道:“好啊!不过结婚之前我要先提醒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才子下意识的看了眼她的肚子,楞了楞,也笑道:“那还是算了,我是不反对做丁克家族,不过就我们两人恐怕很难过一辈子。”
  田蜜认真了,“为什么我们两人不能过一辈子?”
  “怪吧,有个孩子还勉强凑合着像一家人,没有孩子那就是三不像。”
  田蜜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是爱人,不是亲人,不是朋友。
  
  夕阳西坠,天空披上了夜的袈裟,暮色里的墓园也沉甸甸的笼上了一层阴森森的气息。
  田蜜靠着墓碑眯眼坐着,意识渐渐恍惚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韩林还是找到这里来了,伸手拉她起来。
  田蜜攀着他的手,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才挪动脚步,就趔趄了一下,坐了太久,腿已经麻了。
  韩林叹了口气,蹲下来帮她揉了几下。
  
  坐进车子后,韩林才皱眉说:“你怎么能坐在地下?水泥地多凉。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别下床吗?”他不容她说话,一句紧接一句劈头盖脸一顿责备。 
  田蜜起初并不在意,以为他是关心则乱,直到回到医院看见床上的东西才完全明白过来。她不奇怪他还记得这个日子,他一向都心细,何况以前她在他面前是从来都不隐瞒任何事情的,七年前那个月的这一天,他那句“要热的”温暖了她的心,当初暖融融的感觉犹在,然而,这么多年了,还是有很多事情都变了。那是他们控制不了的。
  “韩林,我的生理期上个星期就过了。”她不忍心让他失望,又添了一句,“我这个现在都不准了。”
  韩林的语气还是低落了下来,“我不知道。”
  田蜜收起床上的东西,“现在知道了也不迟,这些我留着下个月也照样用。”
  韩林笑了起来。
  
  田蜜出院后,怕没好彻底,过给了小甜甜,在家呆了几天才去看她。保姆说这半个月她明显吃少了,又不好好睡觉。田蜜本来陡然一看就觉得小甜甜瘦了,现在听了保姆的话,更是心疼的不得了,把她抱在怀里亲个不停。小甜甜张着嘴,伸着小手在空中挥舞,逗的田蜜咯咯笑。孩子的眼角弯起来时像韩林,可不笑的时候又像甜甜,一对又黑又大的眼睛,眨巴着眼睫毛看着她。田蜜这下抱着都不舍得放下了,这里摸摸那里亲亲,一直笑吟吟的忙活着喂奶换尿布。
  这天下午,田蜜再也没有想过要留意时间,韩林回来时,她抱着小甜甜在看电视,旁边还依偎着枝枝。她对着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继续和枝枝两人津津有味的对小甜甜讲解喜羊羊是怎么把灰太狼气得毛都竖了起来。
  韩家的晚餐桌上终于又有了点人气,孩子的笑闹声,大人的说话声不绝于耳。
  饭后,田蜜也没有急着离去,把小甜甜哄睡着了,又在枝枝房间看她画画。枝枝因为父母的关系,很小就开始学画画了,把自己新完成的一幅油画送给了田蜜。一片金黄色的麦田,田埂上有着碧绿的野草和颜色鲜艳的花朵,孩子的笔触是幼稚笨拙的,可正是这样,才越发显得笔下的那个世界纯真简单。
  田蜜和韩林一起讲童话故事给她听,一篇《海的女儿》结束了,看她还闭着眼睛,才试着抽出手。
  枝枝恰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喃喃着说:“妈妈,你不要走,我不要你再离开。”
  面对着那双熟悉的满含着乞求的眼睛,田蜜几乎是马上就脱口而出,“好,好,我不走,枝枝乖,闭上眼睛睡觉。”
  枝枝却不愿意,摇着头,“妈妈骗人,我不睡,睡醒了,妈妈就又不见了。”
  田蜜没办法,下意识的偏头和韩林对看一眼。
  韩林的眼神从尴尬到安抚,然后对着床上的枝枝哄道:“枝枝要听话,你不睡觉妈妈也不能睡觉啊。”
  枝枝露出为难的眼神,眼眶里很快就胀满了泪水,可还是抓着田蜜的手不愿意放开。
  田蜜心软了,摸着她的脸,柔声说:“妈妈不走,枝枝明天早上睁开眼睛,妈妈还在这里。”
  “真的吗?妈妈不会骗我?”
  “真的。”田蜜保证。
  这天晚上,田蜜睡在了韩林家的客房。孩子的要求是难以拒绝的,有一就有了二,很快的,田蜜在韩家留宿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一个星期倒有大半都在那里。
  
  礼拜六的下午,韩林陪田蜜回家收拾了一些衣物,然后两人去江边一家餐厅吃晚餐。
  进去时,田蜜已经敏感的探测到了气氛不同寻常,诺大的餐厅一桌客人都没有,他们靠窗临江而坐。
  滑嫩酥软的乳鸽肉,清甜温热的椰汁木瓜炖雪蛤,耳边是缠绵婉转的小调。
  透过玻璃窗外江边的万家灯火,恍惚中她再次回到了那个灯光灿烂的夜晚,清凉的江风,白衣翩翩的少年,顾盼生辉眉目含情的少女。她拉着他的手,对着他唱歌,“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歌声停歇,他对她说:“田密,我们结婚吧。”
  她还沉浸在如梦似幻中,分不清真假,看着他笑,“你说什么?”
  “田密,我们结婚吧。”
  这一次她听的真真切切,可又疑惑她的耳朵出了问题,这分明是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话,怎么能是真的呢?甚至连他捧到眼前的一大把牡丹花也不像真的,她的那把牡丹花早就枯了,后来无数年看到的那一团团红的白的都是梦中的海市蜃楼,只一个眨眼间就一丝香气也无。
  她想要说好,像幻想中一样说一千一万遍好,可她又惶恐,怕只要说了,这一切就又都会转瞬间消失,然后剩下她一个人站在树下哭。
  韩林不等她说话,把花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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