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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章

醉枕江山-第8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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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七章 铁锁横江
    十二骑士威风八面而来,灰头土脸而去。远处的风,掀起湖上阵阵湛蓝的波澜,也撩起了古竹婷鬓边的发丝。
    “阿郎,他们这一去,咱们跟他们就真的算是撕破脸皮了。”
    “呵呵,这层脸皮,早晚都要撕破的。”
    “可是,如果他们及时发动一切力量阻止……”
    “他们直到现在,还以为整个事件都是朝中李氏力量与武氏力量较量角逐的结果,以为只要能迫使我息事宁人,本就巴不得低调处理的武氏便会就坡下驴,结果就能保全他们在长安多年的苦心经营,却不知道我真正的目标其实就是他们。”
    远处水面上传来一声惊喜的欢呼,一个钓翁提起了钓竿,一尾活蹦乱跳的大鱼被他提出了水面,鱼在水面上跳跃挣扎,阳光反映着鱼鳞,闪闪发光。这是一个扮作钓瓮的捕快,不意竟有意外收获,这让他满面笑容。
    也许歇值之后,他会提了这尾鱼,找家馆子烹一餐鱼羹,与一同值勤湖上的兄弟美餐一顿;也许他会把鱼提回家,与家人品尝这肥鱼的美味。如果不幸的话,或者会有一个性急的孩子被鱼刺卡住喉咙,从而送了性命。
    世间无数看似本没有任何关联的事情,而且是极微小的事情,都有可能影响许多人许多事,随之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任何一种变化还没有发生的时候,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发生无法预料它接下来的发展。
    比如,这个捕快可能顺手把这尾大鱼送给某位捕头,作为一个良好的开始,双方的关系会渐渐亲密起来,因而影响到他的前程。可若是那位捕头家里性急的孩子不小心被这条鱼的鱼刺卡死呢?
    杨帆布局灞上,就是一个看似和各大世家毫无关联的事情,他一直努力排除各种意外因素对这个布局的影响,作为策划者之一,他在灞上遇刺,是一个可以影响布局的重大意外,但他最终还是把这个意外变成了意料之中的一部分。
    到了现在,一切都已不可改变,必然朝着他设定的方向走,就像那个钓到鱼的捕快,如果他把鱼送给一位捕头,而那位捕头家的孩子被鱼刺卡死,那么其它所有可能就都只成了一种假设,唯一正确的结果是:那个孩子死了。
    它若已经发生,便再不可逆转。
    “噗嗵!”
    肥鱼在即将提上船头的时候脱了钩,掉回水里,水面上溅起一片水花,肥鱼摇头摆尾,逃进了水底,水面上只留下那钓翁惋惜的大呼。杨帆笑了,对古竹婷道:“现在他们即便醒悟过来,也来不及了!”
    ……
    严粟川一手提刀,一手掩着小腹,鲜血染红了他的下腹。在罗嘉昊的搀扶下,他踉跄地逃进一条小巷,正在巷中玩耍的几个顽童看见他们这副样子,吓得尖叫而去。
    罗嘉昊也受了伤,他的**被刺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他扶着严粟川逃进巷子,严粟川扶着一棵半枯的大树,喘息着坐了下去,怨毒地道:“我早说,要分开!他们不听,就是不听,这下完了……”
    罗嘉昊扭头看看巷口,焦急地问道:“大哥,咱们的酬金,你藏在哪里?”
    严粟川睨了他一眼,道:“他们已经死定了,你带我逃出去,咱们两个平分。”
    罗嘉昊指着自己流血的**,气极败坏地道:“大哥,你看我的样子,我还能带你走吗?”
    严粟川冷笑道:“难道你想抛下我自己逃?”
    罗嘉昊暴怒道:“难道你想拖着我一起死?”
    话音未落,墙头衣袂飘风,四个面色阴冷的青袍中年人相继落下,恰好将他们围在中间,罗嘉昊扬起刀,色厉内茬地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这些灞上的狗腿子们,来吧,大爷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严粟川也扶着大树站了起来,把染血的钢刀横在了胸前,四个青袍中年人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三人站着不动,只有一人举步上前,罗嘉昊一咬牙,“呀”地一声大叫,举起钢刀扑了上去。
    眼前人影一闪,罗嘉昊手腕巨震,半条臂膀发麻,他骇然看着站着面前的青袍中年人,他的刀就握在那人手上,那人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拈住刀尖,轻轻一拗,“嘣”地一声,一柄钢口极好的刀,便被那人拗成了两段。
    罗嘉昊和严粟川呆若木鸡。
    ……
    “快快快,带了人出城!”
    一共六名刺客,逃了罗嘉昊和严粟川后,剩下四人拼死反抗,当场死了两个,另外两个身上带伤,被漕帮好汉们拖着向巷口疾奔而去。
    眼下长安城中风声鹤唳,随时可能会有巡捕闻讯赶来,他们得速战速决,把这两个活口带出城去,还他们清白。他们拖着两个活口还没奔到巷口,两个青袍中年人便鬼魅般地从长巷两侧的墙头掠过来。
    “杀!”
    几个漕帮好汉一见来者不善,虽不知其身份,也知道必是敌人,连忙放开两个半死不活的俘虏,挥舞着兵刃扑了上去。
    “铿铿铿铿!”
    一连急骤的兵刃撞击声,两个青袍人就像一阵清风似的逸出他们的攻击圈,一人抓起一个刺客,向两侧墙外一抛,随之风一般掠了过去。
    几个漕帮好汉手中煮熟的鸭子都飞了,一个个怒不可遏,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不能飞檐走壁,但这坊中的墙却也难不倒他们,但是当他们费力地爬上墙头时,却倒吸一口冷气,一个个僵在那儿。
    两侧墙外早有人接应,远远的就见有人负着那两个刺客,迅速消失在一片丛林之中,而他们面前,几个青衣汉子平端着小弩,乌中透亮的箭簇正对着他们,持弩的青衣人脸上带着森然的笑意。
    他们持弩对着墙上的漕帮好汉缓缓后退,漕帮汉子以一种古怪的姿势伏在墙头,一动也不敢动。
    ※※※※※※※※※※※※※※※※※※※※※※※※※※
    灞上,顺字门聚义大厅。
    灞上东西两盟、各帮各派的掌舵和管事们济济一堂。大厅正前方巨大无朋的三十六扇山河风景屏前,摆着一正四偏五副公案,正案后端坐长安府令柳徇天,偏案后分别是刑部侍郎裘零之、刑部郎中郑中博、佥都御史胡元礼、刑部郎中陈东。
    柳徇天手捧黄缎金凤圣旨,声音朗朗,回荡全场:“……赋取所资,漕挽所出,乃军国大计也!通彼漕运,京师赖之。漕运不通,漕政崩坏,则不免斗钱斗米,靡费之巨,不可计数。
    我朝漕运,水溢则泄之,岸崩则塞之,淤则疏之,浅则导之,规例如此,少有更改。然制国虽有成法,法久必坏,坏必更始,然后再生新例。例也者,所以辅法而植事者也。故观法可以知其常,观例可以知其变。
    今立新法,以文武重臣各一员总理漕务事,文以户部侍郎裘零之总理之,武以忠武将军杨帆总理之。漕上夫丁散漫,当有约束。然夫丁自立帮派,争利斗殴,反致成法大坏,朕恤其苦而恶之不法,故取缔诸帮,统结一派,报备官府,此为新例!”
    柳徇天滔滔不绝,下边许多人目不识丁,只听的半懂不懂,只有许多漕口上的管事识文断字、颇通文学,是以一听就懂。
    敢情灞上东西两盟各帮争利斗殴,新春雪化冰消,他们却迟迟不能南下扬州,连皇**惊动了。皇帝为此更改了漕运旧法,以户部侍郎裘零之、禁军忠武将军、纠风察非处置使杨帆为管理漕运的文武两大臣。
    户部侍郎督管漕运,这倒好说,漕运运的是粮,跟他正接口。漕运直接归了户部管,就少了许多中间环节,粮食一旦输运不畅,皇帝追究下来,户部也有责任,所以户部既管着他们,又算是他们的靠山,以后漕运上面所受的盘剥必然少了,这是好事。
    可这位纠风察非处置使,手握兵权的禁军忠武将军总理漕运事,他想管什么?这还用说么,一个管兵的叫他兼管漕运,这就是一手软一手硬啊。一旦他们不识时务,再惹出什么乱子来,只怕就要出动军队**了。
    再一个,皇帝虽然认可了漕上丁夫们结帮立派的事实,却下旨取缔了这个帮那个门,要他们结成一个统一的帮派,眼下柳徇天在顺字门里召集各帮派管事传达圣旨,明摆着是要以顺字门为基础,整合灞上诸帮了。
    没想到自隋末以来,曾经辉煌无比的顺字门本已没落到奄奄一息,转瞬之间它却又东山再起了,从此以后,又将是顺字门一统江湖的局面。
    不答应?
    不答应成么?他们双方的首脑人物都在牢里头关着呢。虽说一方是嫌犯,一方是证人,可官字两张口,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最重要的是,还有那位总理漕务的大将军呢,虽说那位大将军谁都没见过,今天这种场面他都没来,可他却派了人来。那位名叫独孤讳之的郎将正带了八百铁骑,杀气腾腾地守在聚义大厅门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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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八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长安,原属郑家的一幢大宅,角门儿开着,郑宇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口。这幢宅子现在姓刘,实际上还是郑家的产业,只是在确定皇帝将迁都长安后,常年活动于长安的各大世家主要人物纷纷撤离,一些产业也都做了处理。
    武则天是个很爱记仇的人,他们在武则天当皇后、当皇帝、施行新政的过程中一次次阻挠刁难,武则天不是那么健忘的人;一向重视集权的武则天更是不会容许这些世家来分享她的权力。
    所以于公于私,他们都是女皇的眼中钉。如今女皇将迁都长安,在这位女皇的眼皮子底下过日子,一定会很不好过,所以他们早早的就避了开去。
    一辆轻车笔直地驶入,停在一片绚丽的花丛边,蝶与蜂并未收到惊吓,仍在花丛中恋栈不去,就像此刻郑宇的心情。车门打开,一袭轻袍的沈沐缓缓走了出来,郑宇勉强挤出一副笑容迎了上前。
    “沈兄!”
    “郑兄!”
    沈沐敷衍地向他拱了拱手,郑宇心中不悦,却又不好表现出来,他勉强维持着面上的笑容,道:“沈兄一路辛苦,一应事物,小弟都已准备妥当,只等沈兄前来交接。小弟家中骤遇急事,需要赶回去办理,长安这边只好拜托沈兄了。”
    “好说!好说!”
    沈沐懒洋洋的,毫不客气:“这个烂摊子,丢给谁怕都不好收拾。杨帆此人,性如绵里针,用强只会适得其反。这一次杨帆无端受害,各位长者本应以安抚为宜,更该助他找出凶手,还他一个公道。
    结果呢,各大世家却只顾着自身的利益,一味要求他以你们的大局为重,此举难免会让他为之心寒。事情已经办砸了,如今沈某来,也只能尽人力而听天命罢了。”
    郑宇道:“沈兄,此事郑某已经查过,刺客来路不明,实非哪个世家擅自动了刀兵……”
    沈沐打断他的话道:“这件事,你还是跟杨帆解释吧,我本就无所谓。不过,这件事和他说了怕也没用,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女皇这是有意借题发挥,以此理由扫荡关内所有不稳定、不可靠的因素,为她迁都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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