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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醉枕江山-第19章

小说: 醉枕江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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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朽干裂的泥坯墙皮掉下来一大块,杨帆很狼狈地摔到地上,他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过了一阵儿,见没有惊动什么人,这才轻轻爬起来,“呸呸”的好象在吐口中的泥土。
    隐在暗处的天爱奴赶紧掩住了口,生怕笑出声来。
    杨帆探头探脑地四下看看,再接再励地继续爬墙,这一回他成功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高高的坊墙,呼呼地喘息一阵,翻过了墙头。天爱奴轻轻摇了摇头,纤影一闪,掠回了他们的住处。
    杨帆装模作样地扮出偷东西的样子,在人家院舍里转悠了几圈,又从另一侧墙头翻出,在一条条巷弄间继续穿梭,做出一副寻找下手目标的样子,如此这般周旋了小半个时辰,确信天爱奴已然离去,这才加快步伐,向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赶去。
    杨帆晃过几片宅子,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这里是一片住宅的街角,在巷子最里端,左右两户人家,都是对着另一侧大街开门,中间这条巷弄是死胡同,只留了后门,因此异常的僻静。
    巷底生着一棵龙爪槐,树高十余丈,枝繁叶茂。杨帆看看四下无人,突地腾身纵起,仿佛一只灵猿,猱身直上,飞一般窜上了树顶,隐身于树冠之中,四下更是无人看见。
    树顶有一个几根树杈撑起的地方,放着一个油布包袱,杨帆打开包袱,就在树上穿戴起来,很快,他就变成了另外一副形像。
    一套青色轻装,青色的头套,装扮停当,一柄短剑插进绑腿,一口短刀插在腰带上最容易拔出来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在树顶向四下一扫,杨帆便飞身掠出树冠,轻盈地落在一户人家的屋脊上,穿房过屋,飞奔而去。
    ※※※※※※※※※※※※※※※※※※※※※
    “阿母,我出去啦。”
    马桥家里,马桥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对母亲说道。
    马桥的老娘嗔怪地道:“去吧去吧,你这孩子,老是晚上出门,小心叫武侯撞见,寻你的不是。”
    马桥道:“阿娘不用担心,我是坊丁嘛,本来就是帮武侯们做事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要叫他们撞见,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儿子只与杨二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们小聚片刻,打会儿叶子牌,很快就回来。”
    “嗯,你自己小心着些,玩牌归玩牌,可不兴赌钱!”
    马母叮嘱了一句,用针挠了挠头发,又低下头来,就着灯光,把一缕捻好的猪鬃小心地穿过牛骨上钻好的小孔,又伸手取过备好的麻绳。进行捆扎绑定。旁边有一套钻孔工具和一大堆已经钻好孔的牛骨头,那是马桥刚刚做出来的。
    马桥只要回了家,总是陪母亲一块做家务,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是这样,那时候马母常给人做鞋垫赚些钱养家,马桥每天都会在家里帮着母亲把剪碎的小布头一块块的拼成鞋垫的样子,常常忙到日光西斜,才能出去与坊内的小伙伴们玩耍一阵。
    从小到大,他都帮着老母做事情,如今做了坊丁,有了工钱拿,虽说坊丁的收入非常低微,不过据他说帮着武侯们做事,时不时总有些意外之财,所以家境比起从前已经好了许多,不过老人家闲不下来,儿子长大了,该娶媳妇了,自然要帮他攒老婆本儿,所以依旧每日勤劳做工。
    马母听说市面上现在牙刷子既赚钱又好卖,便叫儿子花钱买了一支回来仔细琢磨了一阵儿,然后就买了些原材料回来,尝试着自己做牙刷子。
    马母知道儿子孝顺、听话,倒不担心他去为非作歹,因此只是嘱咐一句,便放心地干活了。却不知在她眼中,儿子固然依旧是那个孝顺听话的好儿子,可儿子毕竟已长大成人,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幼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长大成人的儿子,更不可能将所有秘密与老母分享。
    马桥走出房门,将门掩好,在院中悄悄站立片刻,便向夜色中遁去。
    今夜无月,星光黯淡。
    马桥鬼鬼祟祟地穿行在小巷里,虽然晚间坊里有武侯巡逻,但武侯们一般只巡弋大街,不会到小巷里行走,所以倒不虞被人撞到。
    小巷里黑漆漆的,他却熟门熟路,马桥并没有看到,夜色中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正攸然从一座座房顶掠过。那从房顶飞掠而过的人影正是杨帆,杨帆却也没有注意到小心翼翼贴着墙根潜行的马桥。
    马桥悄悄摸到一扇门前,回头看看巷中无人,便探手一推院门,院门没闩,“吱呀”一声门开了,马桥闪身入内,轻轻掩好院门,蹑手蹑脚地往正房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唤道:“银银,银银……”
    房门开了,一个人影裹着一阵香风猛地扑到了他的怀里,两片灼热肉感的丰唇随即印上了他的嘴巴,狠狠地亲了个嘴儿,那女子声音便喘息地道:“你这小冤家,叫人等得好不心焦,怎地才来!”
    两个人抱在一块儿,一边亲嘴,一边手忙脚乱地脱着彼此的衣服,以一种高难度的动作转进了房间。房门一掩,马桥屁股后面一片袍袂便夹在门缝里,随着一声女人的娇吟,那片衣角“唰”地一下不见了。
    片刻功夫,床榻的吱吱嘎嘎声、肉体撞击的噼噼啪啪声和断断续续、支离破碎、意味难明的呻吟声便从房中隐隐地传出来,干柴烈火熊熊地燃烧了。
    “哼哼,哼哼……”
    这不是猪的叫声,而是马桥有异于常人的独特笑声。
    ※※※※※※※※※※※※※※※※※※※※※※
    杨帆悄悄出现在夏官衙门,夏官衙门,也就是大唐兵部。
    杨帆静静地候在墙角阴影下,等那一队巡弋的兵丁走过去,便化作一缕轻烟,攸然闪到长廊阴影下,双脚稍一沾地,就像飞鸟般扑出,沿着长廊,足不沾尘地消失在长廊尽头,如同鬼魅一般。
    他已不是头一回来兵部,对这里的地形已经非常熟悉,杨帆轻车熟路地潜到后衙,遁入一处比较荒凉的院落,翻身掠进院子,回头望了望,便拔身而起,跃到了二楼栏杆处,伸手一搭,灵巧地翻了上去。
    朝廷拥有无限大的力量,可是他们要做些事,也不可能洞察九地之下,正如一个刺客藏进茫茫人海,哪怕只是洛阳城一地,他们也没有能力把这里掘地三尺,找出那个刺客来,他们甚至要动用武侯和坊丁,才能完成一次全城的搜查。
    同样的,居于九地之下的蝼蚁,想要一窥九天之上的朝堂上的消息,甚至是在朝堂上诸多官员间也属于绝大机密的一个消息,同样是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任务。杨帆只有一条线索,就是那个长着法令纹的凹目鹰鼻的酷吏。
    这个人在当年穿的是青色官袍,那只是一个八九品的小官,杨帆不可能画影图形,张贴于大街小巷地寻人,也不可能持着那人的画像满大街的问人,更不可能逐一潜入大唐官员的府邸,窥视他们的相貌,凭这一条线索,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更何况,这些年来,随着武后权力的一步步集中,朝中官吏起起伏伏,风风雨雨,有太多的官员因为权力斗争的失败而贬官甚至亡命。谁知道当年那个青袍小吏如今是青云直上,还是贬谪边疆,亦或是抄家砍头了。
    即便是那个京中小吏如今已然外放地方为官,他就再也无从查起,所以尽管杨帆印象中最深刻的只有那个酷吏的模样,却并没有把查访的重点放在寻找这个人上,而是从那支军队着手。
    想找当年的一个长着深深的法令纹的八九品小吏虽然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要找一支出京公干的禁军就要容易很多。从那浩瀚繁多的一捆捆卷宗、公函里,总能找出一点珠丝马迹的。
    杨帆潜入的是兵部库部,储放公函案牍的地方。禁卫军三百余人出京公干,这么多人马的调动,如果是奉了朝廷的命令,兵部必有记载。如果屠村的命令不是出自朝廷,调动这么多人马出京,也必然要找个出京公干的借口,同样要经过兵部,否则就是迹同谋反了。
    所以,杨帆相信,只要那支禁军不是山贼土匪假扮的,就一定会留下记载。;


第二十三章 我有个秘密
    杨帆已经来过几次,查阅了许多永朔二年的公函,目前还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却知道了许多并不为民间所熟知的其它消息,比如梅花内卫的一些资料,就是从这儿得到的。
    这里存放的都是旧公函,平时根本无人登楼,室中不管是书架还是公文,上面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杨帆在墙角摸出以前留下的蜡烛和火石,转到几层书架之后,打着火石,点起蜡烛,放到了公文架上。
    昏暗的灯光被一层层书架挡住,外边毫无察觉。
    杨帆找到上次做了记号的地方,抽出一份公函,仔细地看起来。
    “永淳二年,**骨咄禄重建汗国,汗国甫立,即扰定州,霍王李元轨击退之……”
    专注地看完全文,杨帆轻轻摇头,将它放了回去,依次又拿出下一份:“骨咄禄扰妫州,围单于都护府,杀司马张行师。胜州都督王立本、夏州都督李崇义分道救之……”
    “骨咄禄扰蔚州,杀刺史李思俭,俘丰州都督崔智辩……”
    “骨咄禄掠岚州,偏将杨玄基击走之……”
    这一年,突厥王骨咄禄无异是一个重要的主角,如许之多的兵部案牍全是关于他的,杨帆眉头紧锁,却不敢跳跃着抽检,他之所为,本就是剥丝抽茧的耐心活儿,容不得一点马虎,焉知这个题目下,没有与他想要找的东西有关的线索呢。
    一份份看完,他又拿出一份,这一份却是关于大唐名将薛仁贵身故,兵部奏请抚恤追赐的。仔细看完全文,放回去,又拿出一份,杨帆一份份认真地阅读着,也不知道又看了多少份,当他再拿出一份时,写的却是武后将废太子李贤迁禁巴州的消息,仔细浏览一下,一行刺目的字迹赫然跃入眼帘:
    “着龙武军派兵押送。”
    杨帆的心急跳起来,迄今为止,他已查阅了不下三百份公函,这是唯一一份提到龙武军出京消息的。可巴州在蜀中,他要查的那群人却是出现岭南韶州,着实的南辕北辙,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么?
    杨帆凝眸思索良久,将这一页公文小心地撕下来揣进了怀中,天色已经太晚了,他今晚只能查到这里,否则天光一亮,他就无法安然离开了。
    杨帆将公函案牍一一归位,吹熄蜡烛,塞回原来掩藏的地方,悄然离开了兵部库房。
    ※※※※※※※※※※※※※※※※※※※※※※※※※※
    清晨,吱呀一声,后门儿开了,天爱奴大大方方地走进来,杨帆已经起身,两个人互相看着,杨帆的衣裳依旧皱皱巴巴的,而天爱奴的衣裳却很整洁,甚至连衣角儿都没卷起一丝褶皱。
    杨帆绝不相信仅有一套衣裳的她,晚上敢脱光了睡觉,所以对她如何将衣服保持的如此整洁非常好奇。
    “早,要不要刷牙?”
    这是杨帆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招待客人的东西,天爱奴想起那被杨帆吹捧不已的掉毛牙刷,眸中不禁微微露出一丝好笑的意味。
    “给!”
    杨帆顺手递过一枝崭新的牙刷子,两个人依旧走到院子里,在晨曦下,在钟鼓声中,呸呸地刷着牙,这种在一起的感觉很是奇妙,但是杨帆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等他们刷净了牙齿,牙刷子也就报废了,牙刷子稍稍有些粗糙,以致牙龈有些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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