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5魔龙狂舞-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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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深坑斗士。巴利斯坦爵士并不惊讶。希兹达赫·佐·洛拉克在新王座上坐得并不安心。弥林最后一次有国王已经是一千年之前的事情了,即便在这些古老的血脉之间也有一些人认为自己比他更适合王位。城市外面有带着佣兵的渊凯人和他们的同盟;城市里面还有鹰身女妖之子。
况且国王的保卫者也日益减少。希兹达赫对灰虫子的所为令他失去了无垢者。国王曾试图将他们安排在他掌管铜面兽的堂弟麾下,可灰虫子告诉国王说他们是自由人,只听从龙母的差遣。至于铜面兽,一半是自由人,其余的则是剃顶之人,后者仍然忠于斯卡哈兹·莫·坎达克。这些深坑斗士是希兹达赫国王仅存的可信赖的拥护者,来对抗浩瀚如海的敌人。
“但愿他们能为陛下阻挡一切危险。”巴利斯坦爵士的腔调一点也没透露出他真实的情绪;多年前他在君临时就已经学会了隐藏思绪。
“庄严之人,”莱兹纳克·莫·莱兹纳强调道。“你的另一项职责仍然没有改变,爵士。假如没能达成和平协议,崇高之人仍然希望由你来统领他的部队,对抗我们的敌人。”
他至少还有这点判断力。碎骨者贝拉寇和巨人高古尔可以作为希兹达赫的护卫,但想到他们带领着军队作战的滑稽模样,老骑士差点笑了出来。“我遵从陛下的命令。”
“不是陛下,”总管抱怨着。“那是维斯特洛的说法。庄严之人;光辉之人;崇高之人。”
虚荣之人对他更合适。“如你所言。”
雷兹纳克舔了添嘴唇,“那我们谈妥了。”这一次他油滑的笑容预示着免职。巴利斯坦爵士转身告辞,很高兴能将总管那刺鼻的香水味抛在身后。男人闻起来应是汗水的味道,不该像朵花。
弥林的大金字塔从底部到顶尖有八百尺高。总管的房间在第二层。而女王的寝宫,还有他自己的房间位于顶层。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是一段漫长的路,巴利斯坦爵士这样想着,开始动身攀登。他之前为女王办事时,曾有一天爬了五或者六次,双膝和后腰的疼痛可以作证。它们总有一天会发作,而我将无法应付这些台阶,他想,而且那一天会比我希望的来得更早。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至少要确保有几个孩子做好准备接替他的位置,站在女王的身旁。当他们能称职时,我会亲自册封他们为骑士,送给每个人一匹坐骑和一对金马刺。
王室的寝宫寂静无声。希兹达赫还没开始在这里居住,他更愿意把自己安置在位于大金字塔中央属于他自己的套房里,那里有厚重的砖墙从四周环绕着他。梅扎拉,米克拉兹,奎扎,还有其他女王的年轻侍酒——她们虽然只是人质,但赛尔弥和女王都开始喜爱上她们了,尽管对他来说很难从那个方向上去想她们——也已跟随国王离开了。伊丽和姬琪与其他多拉斯克人死在了一起。只有弥桑黛活了下来,一个被遗弃的小幽灵在金字塔尖女王的房间里游荡。
巴利斯坦爵士登上露台。弥林上方天空的颜色像是尸肉,灰暗、苍白而又阴沉,大片的乌云从一侧的地平线延续到另一侧。太阳被隐藏在云墙之后。它会在不知不觉中落山,就像早上也没有人看到它升起。这里的夜晚相当闷热,那是一种让人窒息,多汗,浑身黏腻而又没有一丝风的夜晚。这三天的天气预示着降雨,但还没有一滴雨落下。雨水将会成为一种救赎。它能将这座城市清洗干净。
他从这里能够看到四座小金字塔,城市西侧的城墙,还有位于奴隶湾的渊凯人营地,一道浓重油腻的柱状烟雾从那里滚滚升起,就像是一条畸形的蛇。渊凯人在焚烧死者,他意识到。苍白母马在他们的帐篷之间飞驰。尽管女王都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但疾病还是已经开始蔓延,无论在城墙内外。弥林的市场被关闭,街道上空空如也。希兹达赫国王允许角斗深坑保持开放,观众却很稀少。传闻弥林人甚至已经开始回避圣恩神庙。
那些奴隶为此总会用某种方式来责怪丹妮丝莉,巴利斯坦爵士苦涩地想。他几乎可以听到他们的耳语——那些伟主大人们,鹰身女妖之子和渊凯人正在一个个地传言——他的女王死了。城市里有一半人相信这句话,尽管目前他们还不敢大声说出来。可我想很快就会了。
巴利斯坦爵士感觉又老又疲惫。那些岁月都到哪儿去了?近来这段时日,只要他跪在水池前喝水,总能在水池深处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凝视着自己。那些鱼尾纹是何时开始出现在他淡蓝色的眼睛旁的?他阳光般的头发又是在何时变得雪白?在多年之前,老家伙,数十年前。
可他在君临的比武大会上获得骑士身份的那一刻好像还是只在昨天。他仍然能够记≮ 奇书网电子书≯起伊耿国王将长剑放在他的肩头,轻如少女的亲吻。当他立誓时,那些词句早已在喉头悬而待发。当天的晚宴上他吃的是野猪肋骨,那是用龙胡椒粉以多恩配方烹制的,辣得他嘴里像是被火烧过。四十七年了,那味道始终留在他的记忆里,可他却不能说出十天前的晚餐吃的是什么,尽管七大王国都压在上面。煮狗肉,好象是这个。或是别的某道尝起来一样糟的菜。
赛尔弥不只一次感叹带他来这儿的命运是何其不可思议。他曾是一名维斯特洛的骑士,一个来自风暴之地与多恩疆界的男人;他的位置在七大王国,而不是在这个闷热的奴隶湾海岸边。我是来带丹妮莉丝回家的。可他失去了她,正如他失去了他的父亲和他的兄弟。即使是劳勃,我也辜负了他。
也许希兹达赫比他所知的更明智。若是十年前,我就能察觉到丹妮莉丝想要做什么。若是十年前,我就有足够快的身手来阻止她。相反他只是困惑地看着她跳进斗技场,徒劳地呼喊着她的名字,追在她身后跑过猩红的沙地。我变得又老又迟钝。难怪纳哈里斯嘲弄地称他作祖父爵士。倘若那天换作达里奥陪在女王身边,他能行动得更快吗?赛尔弥认为自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尽管那不是他喜欢的答案。
昨天晚上他又一次梦到了它:贝沃斯跪倒在地,吐出胆汁和鲜血,希兹达赫催促着屠龙者们,人们在恐惧中逃跑,在看台上打斗,从别人的身上爬过去,尖叫着,呼喊着。而丹妮莉丝……
她的长发跃动如火。她手持长鞭,高声呼喊,旋即骑在龙背上,飞向空中。卓耿展开双翼时扬起的沙粒迷进了巴利斯坦爵士的双眼,但透过泪水他看见那条龙飞离了斗技场,他拍打着巨大的黑色双翼,飞过门前青铜勇士的肩膀。
其余的部分他是后来才知道的。在大门上方有大量拥挤的人群。而下面的马匹嗅到龙的味道,发狂地扬起前蹄,掀翻了水果摊和轿子,踩伤了人群。长矛横飞,弩箭齐射。卓耿被击中了要害,他在空中剧烈地扭动,伤口冒出滚滚浓烟,而女孩始终紧紧贴在他的背上。随后,他肆意地喷洒出火焰。
铜面兽在当天余下的时间都在搜集尸体,直至深夜。最终确认的死亡人数是两百一十四人,受伤的人数则有三倍。那时卓耿已经离开了城市,最后有人见到他在斯卡札丹的上空,飞向北方。没有人找到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的踪迹,有些人发誓看到她掉了下来,其他人则坚持那条龙吞了她。他们全都错了。
巴利斯坦爵士对龙的了解并不比小孩子从故事里听到的更多,但是他了解坦格利安家族。丹妮莉丝一直骑在那条龙背上,就像伊耿曾经骑过老迈的贝勒里恩。
“她也许正飞向家乡,”他大声对自己说。“不,”一个低柔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她不会那样做,爵士。她不会撇下我们自己回家。”
巴利斯坦爵士转过身。“弥桑黛。孩子。你在那儿站了多久了?”
“没多久。小人很抱歉,假如她打扰了您。”她犹豫着。“斯卡哈兹·莫·坎达克希望和您说话。”
“剃顶之人?你和他讲过话了?”那太轻率了,太轻率了。斯卡哈兹和国王之间的敌意日益加深,这个女孩足够聪明到明白这一点。斯卡哈兹曾经直言反对女王的婚姻,希兹达赫还没有忘记他的所作所为。“他在这里吗?在金字塔里?”
“他愿意的时候。他来了又去,爵士。”
是的,他能办到。”是谁告诉你他要和我讲话?”
“一个铜面兽。。他戴着猫头鹰面具。”
他和你说话时戴着一顶猫头鹰面具。现在他可能是条豺狼,一只猛虎,一个树懒。巴利斯坦爵士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些面具,而现在更是厌恶至极。正直的人从不需要隐藏他们的面孔,可那个剃顶之人……
他在想什么?在希兹达赫将铜面兽的指挥权交给他的堂弟玛迦兹·佐·洛拉克之后,斯卡哈兹被任命为运河守护,负责掌管所有的渡口,渔船和斯卡札丹河沿岸五十里格的水渠。希兹达赫称这是一个古老而光荣的职位,可剃顶之人拒绝了他,提出希望隐退于坎达克的小金字塔。没有女王的保护,他来这里都冒着的巨大风险。假如巴利斯坦爵士被看到与他交谈,怀疑也将落在老骑士身上。
他不喜欢这种味道。那闻起来像是欺骗的味道,耳语,谎言还有暗地里的密谋的味道。他希望把这种事留给八爪蜘蛛和小指头那种人。巴利斯坦·赛尔弥不是一个好学的人,但他常常从头至尾翻阅白典,上面记录着他前任的事迹。有些人成了英雄,有些人则是弱者,暴徒或是懦夫。但大多数人只是人——比常人更迅速更强壮,更善于使用长剑和盾牌,却仍然难免骄傲,野心,欲望,情爱,愤怒,嫉妒,对财富的贪婪和对权力的渴望,还有其他所有令凡人困扰的弱点。他们当中最优秀的人能够克服这些弱点,完成自身的职责,持剑而终。而最糟的……
最糟的就是那些参与权力游戏的人。“你能再找到这只猫头鹰吗?”他问弥桑黛。
“小人可以试试,爵士。”
“告诉他我愿意和……和我们的朋友谈谈……天黑以后,在马厩旁。”日落后金字塔的大门将会关闭,并插上门闩。马厩在那个时候会相当安静。“要确定是同一只猫头鹰。”若是别的铜面兽听到就不会有事发生。
“小人明白。”弥桑黛转身要走,却又停下来说,“他们说渊凯人已经用攻城弩围住了城市,准备在卓耿回来的时候向天上发射铁弩箭。”
巴利斯坦爵士也听说过这件事。“射杀一条飞在空中的龙不是件容易的事。在维斯特洛有许多人试图将伊耿和他的姐妹射下来。但没人成功过。”
弥桑黛点了点头。很难说她有没有安心。“你认为他们会找到她吗,爵士?草原是那么广阔,龙在天上飞过也不会留下痕迹。”
“阿戈和拉卡洛是她的血盟卫……况且有谁能比多斯拉克人更了解多斯拉克海?”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们会找到她,只要她能被找到。”只要她还活着。还有其他卡奥在草原上巡游,手下拥有数以万计的卡拉萨骑手。但这个女孩没必要听到这些。“我知道你很爱她。我发誓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这些话似乎给了女孩一些安慰。言语不过是一阵风,巴利斯坦爵士想,若我不在女王身边,又怎么能保护她?
巴利斯坦·赛尔弥了解许多国王。他生于不该成王的伊耿--他深受平民爱戴--统治的动荡年代。在他二十三岁那年,杰赫里斯为他披上了白袍。随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