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命运启示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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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韩童与哥哥（1）
我们打的去老家。在车上，韩童让我听一首曲子。我把耳机塞到耳朵上听起来，韩童叫司机把车内的音乐关掉。
这首曲子有七分多钟，听第二遍的时候觉得与第一遍所听到的不同，听第三遍又与前两遍都有些不同。曲子有低沉的管音，悲壮但遥远的万人演唱声，空灵但轻轻环绕耳边的低吟，等等，几种元素很好地组合在一起，似悲伤又不止于悲伤，像在朝命运怒吼但又化解成面对命运的承受，给人的意境是超度现实的，所制造的境象渐渐令我的脑前清晰地浮现起哥哥跳楼时的绝望与痛苦，父亲面对手术和最后那点残余生命的脆弱与迷惘，妻将被飞驰而来的车要撞倒时的恐惧，不甘与无能为力，画面感越来越强烈，我似乎能完全想像他们最后的痛苦与慰籍，终究，就那样结束了，不管怎样，总归要结束的……
韩童拍了拍我的肩。我从第三遍里回过神来，妻，父亲，哥哥，他们的身影渐渐离我远去。
"；这首曲子很神秘吧。"；韩童说。我点点头。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这个世界还存在另一半的神秘未知，特别是你哥哥的跳楼自杀，我觉得我很了解你哥哥的性格，毕业后我没和他联系过，从理论上讲，毕业两年所遇到的挫折只会令他更坚定，目光更清晰更长远，他没有理由会自杀，他不应该是那样的人，你哥哥是一个越斗越勇，又有天赋的人，不可能选择自杀。”韩童竟有些神经质地说。
“但事实就是如此。”我说。哥哥的身体坠落到高三十三层的楼下，手机在裤兜里也粉碎了，现场的人取出手机卡，按手机卡上的最近通话人最先通知了我，因为哥哥在跳楼的二十分钟前打了电话给我，我们聊了三分多钟，然后我说有点事了，哥便说你去忙吧。当时我们的谈话内容我还记得。
“哥，有空啊，在休息吧。”那一刻我们刚完成早训，我打算去清洗自己的衣物，半个小时后还有文化课。忽然接到了哥哥的电话。
“是啊，我辞职了，我在外面逛。”哥哥说。
“身体还好吧。”我问。
“还好。你呢？”哥哥说。听得出，他情绪有些低落。
“我身体壮得很，我上次看你身体很瘦的，你自己多注意点啊，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说。
“知道。在军校里比在部队要轻松些吧。”哥哥问。
“还好，每天既要训练又要学文化课。你最近打电话回家了吗？”我说。
“有一个月没打了。你呢？”哥哥带些歉疚地笑了笑。
“我也快一个月了，上次打电话回去家里的母猪下了十六头崽，以前最多才十二个的。”我说。
“呵呵。但不知道能活成多少。”哥哥说。
“也是。多了还难活些。”我说。
哥哥沉默了。
我便说：“哥，我现在有事了。”
“好的，你去忙吧。有空多给家里打电话。”
“知道了。”
“好的，你去忙。拜拜。”
“拜拜。”
其实完全可以中午再去洗衣服的。从宿舍到上课的地方走三四分钟就够了。主要是一直和哥哥在电话里通话时都感到有些别扭，不自然，没什么话说且又担心着没话说。说的大部分话也都是重复的，以前曾说过的，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反而觉得彼此的距离更远更陌生了，若是长时间没有通话，想起来了对方，倒还觉得有种亲切和想念。
但我克制自己不为这种局面怎样怎样耿耿于怀，一般放下电话几分钟后，我的生活与情绪便又恢复了原状。如今想来，哥哥当时一定会比我更为这种局面感到难受些的。
“也许，那时候你哥和某个神秘组织联系上了，他们拥有难以想象的超前科学技术，比如他们花几个月的时间用一种复杂的复制术制造了外表和你哥哥一样的人，因为他们最终目标的需要，所以必须让每一个成员都在现实世界里死去。”韩童过完了嘴瘾，大概见我脸色有些凝重，便又用歉意的口吻说：“不好意思，我这人小说写多了，又有点离谱了。”
“没事。”我说。
韩童又说：“神秘的东西之所以神秘，就是不为人轻易地知道，轻易地能想象出来，但又也许存在着，在某些时机到来时就会出现，现实世界里的人每天关注着现实的事情，离神秘太远。”
我说：“我倒觉得，这个世界上真会有神秘，但说不定就象陆地上的某个城市对于海底的某之鱼来说，很神秘但也太遥远。”
“比喻得很恰当。”
“你说的能源项目，你们打算怎样投资？”我说。
“我现在正联系合伙人，我等于帮那几个神秘科学家做代理人，到时候要投资上百亿才合适吧，利润一年就能达到百亿，按目前的石油价格，效益很高，到时候我也想你做我的代理人，我给你20％的股份，我以后也没时间打理那些事，我这个人自由惯了，现在不能不想着赚钱，江郎才尽，写小说也没灵感了，也觉得太虚幻。”他认真地说。
“你自己也有亲戚朋友，干嘛真找我，我哥的文章和思想对你真有启发，那也是我哥的幸运，总比那些创意和思想沉入海底的好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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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韩童与哥哥（2）
“没有你哥的那几篇小说和思想论文，我觉得我无法有创意去构思那部小说，靠写小说能混口饭吃都难。而且，我总觉得我以后还要和你哥的思想发生一些联系，我总觉得我在受他的引导。我的一些亲戚朋友，我也不是信不过，反正直觉上觉得不合适，不应该让他们卷进来，我跟那几个非主流科学家见过面，这件事我的朋友之中我只跟你说过，我现在在联系一些钱赚得很容易的那些财团，比如开赌场的，投资电影的，这个项目绝对是能成功的，我甚至怀疑搞那项目的几个科学家背后还有很强大的神秘组织，我这人其实很普通，只是学乖了，现在我从直觉上觉得你很适合，反正我已经欠了你哥哥的，物质上的利益不会亏待你，也不会触犯法律，惹什么麻烦。”他倒真情流露了，让我看到了他的真诚。他本来给我的感觉是很厉害，又神秘，不会有什么困扰。看来，哥哥其实就是他最大的困扰吧。但善于写小说的他，可能事先就能想像我的反应。
“那到时候再说，股份不必给，把年薪高点开就行了，比如年薪千万，你随时反悔也行。”我说。
“行。具体需要你做事恐怕还要等半年多，以后有相关活动你有空，我们就一起去参加。”他松了口气。
“好的。你那时候和我哥的关系到底怎样？”我问。
“表面上可以，但心里面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味道。我们一个专业两个班嘛，所有课程在一起上，其实等于是一个班，我和你哥各在一个班，那时我们都不喜欢听课，总坐在后面，所以和你哥就很熟，我们住的寝室倒隔得很远，后来我为了写小说又租出去住了，反正我和你哥交往得不算深，上课时我们一帮人坐在后面谈天说地，都是些读了点书自命有点想法的人，每次会聊一些时事新闻，国际形势，后来又探讨宇宙和人类的未来，坐在后面不听课的人有十多个，常常我们十几个人就以我和你哥为中心谈这些东西，我和你哥的水平都被公认为绝对是高于他们一个级别的高手，不过我和你哥倒也不能一下子分出雌雄，你哥也说我是一个有想象天赋的人，想象得不错，不如写小说吧，你哥则善于逻辑推论，有哲学思维天赋，他大二的时候就可以指出尼采，弗洛伊德的缺点了，那时他还比较活跃，自信，到了大三大四则越来越深沉了，他也不再看那些什么哲学书，我偷偷观察他，他大一大二主要看哲学心理学方面的，大三主要经济和科学方面的，到了大四就只看一些经典的武侠小说和推理小说，从不看名著和一些所谓的文学小说，但我那时一直痛苦地逼自己看文学名著。我到了大二第一学期，就像时来运转，灵感也多了，差不多每半个月都能在一些杂志上发表短中篇小说，后来整个大二一年，我拿的稿费基本上可以供自己的生活费，你哥则仍旧默默无闻，大二第二学期快放假时你哥找我要我发表的那几篇小说看，我把十几本杂志给了他，告诉他我的笔名，你哥三天后还给了我，对我说：‘不错，想象力和语言都蛮吸引人的，还有点主题的高度，比我在网站上看的那些小说要有分量些，你可以写长篇啊？’你哥的态度很诚恳。
我说：‘长篇一定要有好的构思，要有能写下去的冲动，不然会白忙一场，我觉得还是毕业以后有了社会经验再写吧。’ 你哥说：‘那未必，你有想象力，如果你从哲学上寻找主题与构思，以心理学为依据想象各种情感体验，就能走在生活经验的前面，当然，要很好地理解哲学和心理学也必须要有生活经验，我觉得你到了大四的时候可以尝试写长篇，如果你不打算考研的话，这一两年你可以多看点哲学和心理学方面的书。’ ‘好的，我的思维力不是很强，到时候可以向你请教一下。’我说。我觉得当时我们两人都说得很诚恳。
‘大家一起交流嘛，我建议你先看看尼采的哲学，他的语言简洁些，你看多了也能渐渐理解的。’你哥有些兴奋地说。
‘哇，不是说有人看了他的著作要跳楼的嘛？你也看了，我怕我自己看了承受不住啊。’我说。
‘没那么夸张。看他的书你可以拓展自己的思维容量，倒没有必要计较对与错，哲学最重要的是一种观念范围的拓展，你懂了一点某种哲学，你自己的想法就得到一次拓展，对于像你们写小说的人来说，以后发现主题就容易多了。’ ‘你也可以写小说啊。’我说。
‘我没有耐心，我的语言也不够好，我写的一些东西都是哲理性太强。我其实这学期刚开学时就想写部长篇，但我现在宁愿去想像中奖的号码买彩票了，可能最主要的是我没有这种爱好，我的性格决定了我偏重于理性。’ ‘那可以写推理小说。’ ‘没兴趣。我在网上写了几个短篇小说，大家都说难读，我写的论文倒有人喜欢。’ ‘把网址告诉我，让我看看。’你哥便告诉了我网址和他的笔名，我也告诉了他我在另一个网站上的文集。看了你哥的那几篇小说和一些论文，我马上觉得自己受了不少启发，但又不愿以这些启发来进行构思。我大三的时候就开始写一部长篇，短篇也懒得写了，你哥也知道了我写长篇的事，后来我们在这方面上的交流就很少，总像是在暗中较劲吧，大四时我自费出版了自己的长篇小说，我给了你哥一本，我特意告诉他我是自费出版的，他收下时淡淡一笑，我们学的是工科嘛，毕业后我在工厂做现场管理方面的，毕业后整整一年都没写小说，毕业后第二年又写一部长篇，写了一半时就得知你哥跳楼的消息，我于是搁下了小说，在那部小说刚开头时我和一个女孩子谈起恋爱，那时还是把目标放在工作上，后来我和那女孩分了手，过了半年，那女孩和一个男人煤气中毒死了，我就辞了工作，一边做业务一边晚上写小说，但一直都算不上成功，我三十岁那年，七年前，我终于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