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绣-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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滃染云意衫逶迤翩然,同色古纹双蝶云形秋水裙流波光转。银狐轻裘披风流泻出如水般迤丽的动人魂魄。月光如雾,如纱,如梦般笼罩那女子周身上下。风吹仙袂,长袖飘飘,犹似月宫仙人霓裳羽衣舞。似真似幻,是耶非耶?似成仙羽化,如山林狐妖。不若梅之孤高,不若菊之淡漠,非似桃之妖娆,非似莲之清涟。晔兮如华,温乎如莹,沐兰含芳,佩玉携瑛,茕茕独立,遗世幽然。
蓦然间,更深雾重,风疾星逝,倏而云郁四塞,月隐长空。一时间光华辉耀尽去。王念仁急急冲上前去想要一窥芳容,然昔人已去,此地空余嗟叹阑珊。他捡起雪地中那支明珠玳瑁簪,透过忽明忽暗的月色竟惊奇地发现这支簪子居然有拉杂催烧⑶过的痕迹。因颓思不已,各处茫茫皆不见丽人仙踪。不由得惆怅万千,彷徨不已。这正是:“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⑴⑵章台柳:唐天宝年间,韩翃在长安停留,蒙李王孙宴请,席间与李王孙的舞姬相识,一见倾心,李王孙大度将舞姬柳氏赠与他,二人就此成婚。二年后韩翃及第,便留下柳氏,回老家省亲去了。谁知还未等韩翃回来,独留长安的柳氏便遇上了战乱,从此一别经年,就此失散。带到唐肃宗收复失地,韩翃便到处托友人寻访柳氏,一并带给她一袋碎金,并附《章台柳》。即流传后世的,〃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然而,此时的柳氏,已嫁做他人妇。时光不再,便还诗一首,《杨柳枝》: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离别,一叶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⑶玳瑁簪与拉杂催烧:《鼓吹曲词。有所思》中写一个女子为远方的情人准备了一支玳瑁簪子,却不料“闻君有他心”,于是她把那簪子“拉杂催烧之、当风扬其灰。”以此来表示与情人恩断意绝。由于钗有两股,而簪只有一股。因此分钗便被借用来指夫妻分离,如“破镜分钗”、“分钗断带”。而簪子也代表夫妻分离或情断。如《红楼梦》中薛宝钗的判词是“金簪雪里埋”就预示了她日后婚姻的悲剧结局。
正文 11:恐非平生魂(上)
连日来,风雪延绵,府内众人皆换上了厚厚的冬衣,缩肩耸背忙着打扫各处积雪。几个长嘴媳妇笼在红彤彤的火盆前,一边儿烤火,一边儿说着是非,家长里短的没个足够。一切平淡无奇,似乎恢复了往日里的波澜不惊。
肖夫人斜倚在临窗大炕上,靠着二色湖州百花孔雀宋锦引枕,笑容可掬,神态自若。只见她用银匙不紧不慢地轻轻儿搅动着碗中银耳百合雪梨羹:银耳香糯软滑,雪梨清脆爽润,百合甜中微苦,入口即化。只抿一点儿便有着说不出的舒适服帖。
魏昌家的在旁奉承道:“这几日阴晴不定,气燥咽干。奴婢正想着备些什么给太太调理一下。到底是大爷大奶奶孝顺,这么小个事儿都记挂在心上。前儿来请安时只听见您咳了一两声,今个就巴巴儿打发人来送了这盅羹。东西虽平常,难得的是用心呢。”
肖夫人含笑道:“这倒不枉我素日里疼他们小两口。说起来需要平肝顺气的恐怕是咱们这位郡主娘娘呢。独守空帏的滋味怕是不好过呦,这碗羹给了她倒正合适。”
魏昌家的打嘴笑道:“可是呢,瞧我这张嘴。太太这几日神清气爽、神采奕奕的,哪里用得着进补啊。瞧您这容光焕发,白嫩鲜艳的摸样,正胜过那十六七的小姑娘呢。”
肖夫人用帕掩嘴啐道:“你这猴儿嘴,抹了蜜糖不成?尽逗我喜(3UWW…提供下载)欢!也罢,剩下的这些就赏你了。难为你想了这么个好主意儿。”
魏昌家的忙笑盈盈地接了,正要收拾了退下。忽听得肖夫人问道:“你派去的那几个婆子做事儿可靠吗?这几日你可盯着了?”
魏昌家的忙回道:“太太放心,都是家生子,翻不了天的。前儿还去瞧过,她们可是一丁点儿也不敢马虎呢。奴婢还顺道去暗香阁转了转,死气沉沉的。听底下伺候的议论,郡主娘娘好似病了,听说还不轻呢,都下不来床了。”
肖夫人顿时哈哈大笑道:“该!真是报应,索性一病死了才好呢。可见也是个贱胚子,才几日没见男人啊,就害了相思病儿了不成?”
魏昌家的一听这话,吓得脸色儿都变了,忙摆着手儿,蝎蝎螫螫走到门前,掀帘子向外看看无人,方进来悄悄说:“太太可轻声点,现在府里谁不私下议论这事儿呢。都说看上去端庄雍容,知书达理的王府千金,居然这么不知自重自爱,竟连小门小户的丫头都不如了。前几日还派人去催,真真丢死人了呢。”
肖夫人鼻子里一哼,不悦道:“我为什么要小声?她做的出,咱们就说不得了?这一回我保管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敢和我斗,也不看看自个儿有几斤几两重。不过是个毛丫头罢了,能掀出多大的风浪。你且看着吧,今后有她哭的日子呢。”
魏昌家的只在一旁陪笑着,再也不敢多言。毕竟这牵扯主子们的事儿,还是小心谨慎点好。难保一个万一说错话儿,遭殃的可就是做奴才的了。
正想着,腊梅在外传话道:“太太,郡主使人来请您去暗香阁品茶呢。”
肖夫人一愣,半晌方和魏昌家的冷笑道:“这可奇了,怎么想起我来了?她不是金贵得很吗?也不怕我踩脏了她的地儿?”
魏昌家的笑答道:“怕是晓得了轻重,向您服软来了。”
肖夫人哈哈大笑,拍手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才知道厉害,不嫌太晚了吗?”
魏昌家的扶着肖夫人穿上了金丝杜鹃吐艳绣鞋,陪笑道:“既然那边肯低头了,太太您大人有大量,不如就过去看看吧。这可是立威的好机会呢。”
肖夫人拍了拍紫金镶银狐毛边皮裙摆上的灰尘,对着八角菱花形铜镜儿抿了抿鬓角。得意道:“既如此,我也就卖她个面子,咱们且瞧瞧去。”
一行人遂浩浩荡荡地往暗香阁而去。
话说肖夫人这边扬眉吐气,得意洋洋。大奶奶杜芷善这边却是愁云密布,抑郁难舒。
自从王念仁负气而去,已有好些时候未曾到自己房中了。即便去上房请安,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摸样。最令人烦闷的是他似乎还心不在焉,神思恍惚。有时坐在那儿竟会旁若无人地微笑。瞅这情形,怕是又被哪里的狐媚子给迷住了。杜芷善这几日是食不下咽,寝不安枕的,总觉着心惊肉跳,仿佛有什么事儿就要不受自个儿控制地发生了。
这么想着,更觉踌躇,坐立难安。丫头婆子们屏声息气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迁怒遭受池鱼之殃。良久忽听到里面喝道:“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一个个的都踩着我的头下去了,早晚揭了你们的皮儿,那时才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呢!”
吓得众人皆不敢答话。半日,若柔方慢慢儿蹭了进来,问道:“大奶奶有什么吩咐?”
杜芷善一见若柔,眼睛里顿时冒出火来,怒骂道:“好个浪蹄子,我不叫你你还不过来呢。若是你们大爷此刻在这儿,你还不打扮得妖妖调调,赶着过来卖弄风骚?到底是身份不同了,行动有人护庇着。我哪敢叫你服侍啊!这会子又等什么,还不快弄死了我,好和你大爷一心一意地快活啊!”
若柔闻言已唬去了半个神儿,不觉跪下痛哭道:“奶奶这样说,真真冤死奴婢了。奴婢从不敢有什么痴心妄想。若是有一点这样的念头,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杜芷善冷笑一声,啐道:“少红口白舌地乱发誓儿,做给谁看呢?没得教我恶心!你那多情的爷儿可是夜夜都离不了你呢,哪里还舍得你受半点委屈?”说罢,用二寸来长尖利的护甲慢慢儿划过若柔的脸庞,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痕,印在那吹弹得破的玉肤上更令人触目惊心。
这杜奶奶不顾若柔的哭喊,冷笑道:“多么滑嫩细腻的肌肤啊,真是个美人儿。这轻曼纤弱的摸样倒真有点像那个死鬼。你就是凭着这股骚劲哄得大爷对我不理不睬的是不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枕边的一丈青,死命地往若柔身上戳着。歇斯底里地骂道:“下作的东西,我让你哭,让你浪,倒要看看没了这副好皮相,你还怎么勾引爷们。”
若柔一边哭,一边躲,不住地求道:“饶了我吧,大奶奶,我再也不敢了。”丫鬟婆子面面相觑,有的幸灾乐祸巴不得她多挨几下子,有的向来和她交好,不忍此景,却也不敢上前相劝。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杜芷善觉着累了,这才停了手,歪在五屏螺钿榻上喘着粗气儿,眼睛直勾勾剜着在地下趴着狼狈不堪的若柔,因说道:“我且问你,大爷这几晚都在哪里歇着的?”
若柔颤颤微微起身来跪着回道:“奴婢真的不知,请奶奶赎罪。”
杜芷善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抓起几上茶盅重重地掼在地上,怒骂道:“扯你娘的臊,说这话就该打嘴。大爷的饮食起居都不留心,你们这些贴身伏侍的都是死人不成?”
若柔一时答不上来,只管低声抽泣。
杜芷善厌恶地扫了一眼,撇过脸去喝道:“滚出去!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在这儿号丧。去给我把大爷身边的扆儿叫来。我倒要好好地问个明白。”
正文 12:恐非平生魂(下)
不一会工夫,扆儿便被找来了,请过安。杜芷善命他到里间门口站定,方问道:“这几日,都是你服侍大爷的?”
扆儿磕头连声答是
杜芷善又问道:“那你可知这几晚都是谁伺候爷就寝的?”
扆儿打着千儿回道:“这些天大爷越发用功了,成日家挑灯夜战到三四更天,怕扰了奶奶,回回都是在书房歇息的。”
杜芷善啐道:“你倒是忠心,知道替他遮掩。难道他不去寻别人,那些浪蹄子小娼妇就不会赶着去招惹他?还是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收了好处,帮着在内里选人出火不成?打量我不知道呢。你好生招了便是,要不然看我不活揭了你的皮!”
扆儿忙跪下回道:“奶奶饶命,奴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就是给奴才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奶奶。”突然眉头一紧,似想起了什么,只是支支吾吾地不敢说。
杜芷善见他似有隐瞒,就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因重重地拍了下榻沿,呵命:“来人,把这猴崽子带出去打,我没发话就不准停。看看是你大爷的金裸子硬,还是奶奶我的板子硬!”
扆儿顿时慌了神,只知道一下下地碰着青石板地面,发出砰砰的闷雷响声,口内哀求道:“奴才求奶奶饶了这回,奴才再不敢有一个字儿虚的。大爷的确每夜歇在书房,只一件事儿觉着蹊跷,爷每晚都去如眉苑湖边呆上一阵子。”
杜芷善从鼻孔里哧了一声,怒极反笑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谁叫咱们爷是个难得的情种呢。”说罢瞥了侍立在旁的若柔一眼,接着说道:“他对身边的丫头都怜香惜玉的,更何况是曾经的枕边人。我可是万万不及那位呢,也不知等我去了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扆儿又磕了回头,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回道:“奶奶不知道,这回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