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风暴-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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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如仪副行长又说,她知道贵先生家不在汤谷,孤单单一个人,无论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会面临不少困难。她说以前关心不够,要贵先生以后凡有困难就去找她,办公室找不着就去她家里。
第十章 扶摇直上(5)
曾如仪副行长四十五六岁,白白胖胖,鼻尖上的痣有点碍眼,否则穿上佛袍就像观音菩萨了。
贵先生有种依靠母亲的温暖感觉。他表示,曾如仪副行长如有召唤,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曾如仪副行长说:上班我是你领导,下班后你就跟我孩子一样。你要不听我的话,不是批评两句,我是要骂人的。她说她要去看望一个做钢材生意的客户,上楼去了。
外面“嘎吱”一声,从出租车下来一位英俊青年,元子跟在他身后。
贵先生浑身冰凉,仿佛脊背冒出一股寒气。他不想知道那英俊青年是谁,但又猜出那人是谁。他面无表情地上去迎接,元子介绍这位英俊青年叫刘冠英。
贵先生想对刘冠英笑一笑,可刘冠英对他不屑一顾。贵先生要跟刘冠英握手,刘冠英双手拎着行李,贵先生便把伸出去的手改为帮他拎左手的包,他却把右手的箱子递过来,把贵先生做当搬运工。
办好登记手续,贵先生拎上箱子尾随其后,刘冠英转身接过箱子说:你跟去房间不方便。贵先生看了元子一眼,似乎元子很不好意思,她没有迎接贵先生的目光,径直上楼去了,贵先生只得悻悻离开。
香香问:快七点了,还要等元子一起吃晚饭吗?贵先生默不作声。香香说她不想等了,要去食堂。贵先生也不想等,可是他说去饭店。显然他十分郁闷,要借酒浇愁。
经过半岛公园门口喷水池时,正好元子、刘冠英从外面回来。香香责备元子:我们都饿昏了,你才回来。元子说她有些昏昏沉沉,一点不饿,把时间忘记了。于是大家一起去打平伙饭店。
坐定后贵先生问刘冠英:刘哥你口味上有什么讲究?刘冠英说:入乡随俗。贵先生吩咐堂倌:有特色的菜尽管上来。他回头又问刘冠英:刘哥你喝点什么酒?刘冠英扭头问元子:你看呢?元子说,上白酒。刘冠英笑着说:我在德国读博士学位的时候,他们问我,中国人为什么喜欢喝白酒?我给他们解释……他偏过头问元子,知道我怎么解释的吗?元子像背诵课文一样说:中国人好冲动,几杯白酒下肚就热血沸腾,什么都不管了。德国人理智,又甜又酸又涩的葡萄酒,一边喝一边思考人生。刘冠英笑笑说:忘记了,跟你讲过的。元子说:你以为你的回答很幽默?讲过三遍了。刘冠英有点窘,他本来想再次幽默,元子却没给他面子。
凉菜上来,贵先生斟上酒,他举杯敬刘冠英博士。刘冠英博士却要贵先生稍等,他先敬过元子,再彬彬有礼地敬过香香,然后等待贵先生敬他。
贵先生起身敬过,他并不回敬,贵先生再敬一次,他还是不回敬,贵先生便自个儿喝闷酒。
香香要先走一步,还要贵先生送她回去。一上出租车香香就埋怨:我说不该来的,我们在多碍事呀。
贵先生只顾望着车窗外。夜晚的街道光彩夺目,不仅有五彩灯光,还有艳服男女和高档轿车。没有轿车没有华贵服饰,即使经过那闪亮之地也是匆忙惊慌,不敢自信地高昂起头。隐入黑暗反倒气神安定,可以缓缓踱步……
贵先生脑子里冒出一句警句:美女和尊严永远跟随金钱!他再次感到自己好猥琐,那种深刻的自卑感又翻涌起来,他长叹一口气。香香问:为什么叹气了?他觉得香香好烦人,叹口气也要追问究竟,不就是叹口气吗!他没有回答香香,香香还要问,贵先生终于按捺不住大吼一声:你烦不烦人呀!香香只好忧伤地低下头。
贵先生没有洗漱就上床睡觉。香香接了热水端到床前,替他脱去袜子,要伺候他洗漱。贵先生不肯,说姐姐怎么能干丫鬟的活。他急忙起来洗漱,然后钻进被窝。
香香也钻进来,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上,一言不发。贵先生捧起她的脸问:生我气了?香香摇摇头。贵先生抱她枕在自己手臂上,侧过身问:我怎么想哭呢?香香倒先流泪了。贵先生问她怎么会掉泪,她不说,只是要贵先生抱紧她,她一样的难过。
第二天贵先生接到电话,公孙主任找他。他急忙赶去公孙主任办公室,公孙主任要他关上门。
坐定后公孙主任说:叫你出来做信贷股副股长,肯定没有思想准备吧?
尽管元旦前贵先生就意识到他已被领导看重,但仍是惊得目瞪口呆。他感慨万千,对公孙主任千恩万谢,表示将唯公孙主任马首是瞻。
公孙主任却不以为然,说:这不是我的意见,我并不主张马上提拔你。是光震行长太急于提拔年轻干部,甚至要求“先到位再培养”。我一直倾向于成熟了再提拔,不然拔苗助长害人害己。两千多年前子产就说过,不会织布可以学,不会耕种可以学,唯有当官不能学。一旦当上官就进入短兵相接战斗,不能战胜对手就被对手战胜,哪里有你学习的机会!可我改变不了光震行长的决定,我只能提醒你,千万不要把当官看成成就,必须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一步踩空你就粉身碎骨了。
贵先生完全不能理解公孙主任谆谆告诫的深层含义,他只有喜悦。他不由得想到,昨天曾如仪副行长对他那么热情,难道就是因为他要当副股长了?他油然间沾沾自喜,连曾如仪副行长都要跟他套近乎,怎么公孙主任还说当官不好呢!
与此同时,元子也调去计划科担任资产负债管理股副股长。
贵先生搬到股长办公室,这是一个套间,商淇股长在里间,贵先生坐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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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淇股长永远一身银行制服,给人的印象很规矩很正派,还有些古板,不过很好相处,待人很诚恳。
他对贵先生说:从今以后你就是股长,你要放开手脚工作,全面负起责来。我有我的事,你不要打搅我。
贵先生只当是客气话。不久他就发现,商淇股长果然不再理事,他整天关了门,不知道在做什么,可能他真是在练什么功。
第十一章 金钱道路(1)
分管物资流通企业的信贷员水娆,来对贵先生说:当了领导,你应该请我们吃顿饭。贵先生满口答应,并委托水娆代他张罗。
他以为水娆只会安排在打平伙那样的小饭店,没想到安排在了汤谷宾馆。三十多人挤成三桌,好酒好菜不断呼叫,贵先生暗暗叫苦,这顿饭没两千元难以收场。
中途他托言溜出,坐出租车回去,要香香赶紧问元子借点钱,不然结不了账当场出丑。香香问:你不好找元子借吗,干吗非要我去?贵先生不回答,香香也就不再多问。
借上钱再去饭店的路上,贵先生反复盘算,接下来怎么还钱,旷君那儿还欠着一万呢。虽说现在收入增加了不少,到底两个人开支,而且他非要香香跟元子比讲究,自然开销很大,几乎没有结余。
他想动用红房公司消费卡上的钱,却又一阵心紧,不知道动用了将是什么后果。万一不是方红亮保证的那样安全,那元子也要被牵连。一想到可能牵连元子,他的心一阵哆嗦,很想把消费卡退还方红亮。可他又在担心,事隔这么久了突然去退还,方红亮会怎么想?如果方红亮不肯收回,弄不好就反目成仇,值得吗?
如果动用浴缸底下的十万美元,那将是更加危险。案子还没了结,万一警察正张网以待,动用一美元都可能自投罗网。
在贵先生还是一个可怜虫时,还是一个弱者时,还是一个遭人欺负的小人物时,他倒不怕警察,总是觉得警察跟他毫不相干。自从他负案在身后,在他步步攀高后,在他越来越壮大后,他反而怕警察,时刻都感到警察在盯住他,警察像一种未知的神秘力量,总是梦魇般缠住他。
他不止一次想过,要不要把十万美元销毁,从此摆脱恐惧?
可是一想到,按照黑市价十万美元接近百万人民币,还是火中取栗弄到手的,他又实在舍不得销毁。
他尽量安慰自己:只要不去动用,就不至于*烧身;只要一直深藏不露,就不会有人知道。况且拥有也是满足,他只要想到自己拥有百万财富,即使一分不用,也有富足感、成就感……
不待他想出办法,出租车已在饭店门口停下。
见他重新出现,金煌取笑:还当你怕结账,先溜了哩。贵先生强撑着面子说:哪里话,酒和饮料尽管上!如此一来就喧闹到深夜才散。
贵先生留下来结账,水娆过来低声对他说:发票我来处理。
贵先生知道,有的信贷员爱去客户那里报销一些发票,这样做很容易授人以柄,非常危险。况且他对水娆的为人还不了解,于是他说:这么点钱我自己付了,以后有事再麻烦你。水娆马上明白了,贵先生还不信任她,也就不勉强。
等到账单拿来,贵先生惊得眼冒金星,竟然花去四千多元。有水娆在旁边,贵先生要装出豪迈气派,假装眉头都不皱就把钱付了。
第二天商淇股长冲着贵先生大发雷霆,商淇股长很少发怒,显然是商淇股长恨铁不成钢。
商淇股长脸红脖子粗地数落贵先生:这种请客的事你要考虑周全。你现在的身份是信贷股长,你一个人张嘴就牵动一群嘴巴。你光请了信贷员,那会计股、储蓄股、出纳股几个股长要不要请一请?计划科管贷款指标的要不要请一请?人事科管干部的要不要请一请?一个都不请倒也算了,你请一些又有一些不请,这不是制造矛盾吗。不是他们就缺你这顿饭吃,而是在看你这个新上任的股长,把他们放在什么位置。
第十一章 金钱道路(2)
贵先生确实没想到这一层,他只当是一伙人图个热闹,所以他连商淇股长都没请去。
按照商淇股长的说法延伸,要请的人还不止这些。几个行长、营业部除公孙主任外还有位叫余从礼的副主任,这些都是可以推动他进步也可以阻止他进步的人,当上股长了不能谢都不去谢一声。还有人事科长、计划科长、财会科长、办公室主任、儆肃科长……这一串都是掷地有声的人物,跟哪个结了怨都难免招惹麻烦。可是一路都请到,那得花去多少钱呀,他又不便对商淇股长说,他拿不出钱来。
他回来跟香香商量,香香嫌烦,要他直接找公孙主任商量。
公孙主任说:关键人物是要应酬的,包括有些关键部门的副科长和股长。这才仅仅是开头,往后类似的事很多。端午、中秋、春节,再包括上司夫妇的生日,以前称为“三节两寿”,都是要考虑的,这叫礼情,几千年的传统。尤其你,没有背景,年纪又轻,每走一步都比别人艰难得多,需要各个方面支持你,不要挖沟垒坎阻拦你。可是他们为什么不阻拦你?除非你礼情周到。照理我来说这种话不应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贵先生说:我还是不明白,哪里来那么多钱去送礼情?
公孙主任默默看着贵先生,他不回答,几次要张嘴都欲言又止。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但他又分明知道,这样做违反《金融系统工作人员廉洁自律的若干规定》,还可能违法。作为顶头上司,他不能不担心,如果因为贵先生掌握不好分寸,倒变成他教唆犯罪。
苏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