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梦-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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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竹只当她在安慰自己,也没心思回答,还是余悸未消,真险,要不是今天碰巧遇到老和尚,否则在这个头发等于半条命的时代,自己会面临什么?苦笑了一下,一直不屑于争斗,面对那些小打小闹也只是应付着,没想到会栽这么大一个跟头。她叹了口气,最近日子太惬意,人就松懈了,还真是不应该啊。
华箬敏感的感受到自家小姐身上散发的寒气,不敢多言,梳好了头发就默默站到了一边,心里为那个敢对付小姐的人默哀。
第61章奇怪的反应
禅业寺厢房在寺西南,因寺中不设专供达官贵人休息的精舍,所以一般会客就在这厢房中。说是厢房,其实简陋的很,还不如豪门大宅中的下人房。厢房旁边是一棵高大茂盛的菩提树,一看就是颇有年月,早已绿荫覆地,亭亭如盖。几间厢房就掩映在花草树荫之中,倍显清雅。
幽静的禅房,只一桌二椅,屋角一只香炉正燃着香,不同于市面上卖的各种浓郁花香,而是充盈着草汁树液的清新淡雅,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阳光透过雕着古朴莲瓣花纹的窗户照在墙上的两幅狂草书写的经文上,透出几分出尘的潇洒。
程巽勋穿着一件元青色潞绸的大袖衣,世代的高祖豪门积淀出的贵冑风华显露无疑,俊逸的眉眼间再无一丝军营中的铁血冷厉,熟练的洗杯子泡茶,烫壶、倒水、置茶、注水一气呵成,等智远老和尚拎着小猫气喘吁吁的进来时,他已经做完了“关公巡城”,将分好的茶放在了桌上。
“今天怎么有空来了?”老和尚随手将手中不断挣扎的小奶猫扔在桌上,端起茶杯就灌,白色的毛球转了两圈,果断决定远离那个一路揪着自己的老头子,跑到旁边那个隐隐熟悉的高大男人面前撒娇了。
程巽勋轻轻揉了揉小猫崽子毛茸茸的头顶,听着小东西惬意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笑意便柔和了眼角:“小家伙又闯祸了?”
“别提了,那陪了我大半生的木鱼被它灌了半家伙尿,早上一摇西里呼噜的响。”想到当时的情形,智远老和尚又忍不住狠狠瞪了某只找到靠山的猫。
小东西瑟缩了一下,干脆从桌上跳到程巽勋怀里,在那硬邦邦暖烘烘的肌肉上踩了两脚,满意的找了个合心意的地方就呼呼开睡,刚刚折腾了这么久它也累了。
程巽勋那平常黑如深渊的眼瞳一反常态地有熠熠华光流转其中,点点漫溢成星空。
“你丫的能不能别对只猫笑得这般春光灿烂,这么大年纪了还讨不到媳妇,丢死个人了。”老和尚眯起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晦涩,嘴巴却仍然刻薄。
这些话显然早已听过不少次,程巽勋连一丝反应都欠奉,老和尚急了,将茶杯往桌上一拍,就要发火。
小白猫被那声响惊醒了,一个机灵就滚了起来,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老和尚一怔,仿佛想起了什么,咧着嘴巴笑得很狡诈,道:“今儿后寺桃林里来了个女娃娃,虽小了点,可那模样气度都是少见的,是宁远侯府上史老太君的孙女儿,配你也竟够了,要不回去就让你娘上门提亲?”
程巽勋墨染的眉微微挑起,一直平静无波的声音里首次染上了情绪:“宁远侯府史老太君的孙女儿?”
智远老和尚也惊呆了,他刚才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哪知道竟然有反应,这其中的成就感简直比当年自己在佛道上胜过师傅还要大。“你真看上人家啦。”老和尚眉开眼笑,继续念叨着:“那小姑娘不错,胆子够大,头发上被人下了鬼头虱都没被吓哭,就是笨了点,怎么那么容易就着了道呢……”
“什么,鬼头虱?谁干的?”程巽勋第一反应就是她一定吓坏了,会为哥哥细心准备吃食衣裳的小姑娘,一定是个很美好的女子,要是没了头发……会哭的吧,他眯起了那双狭长的眼,随意搭在桌面上的手臂缓缓收起,声音里也带上了丝丝狠戾:“又是后宅之争?”
智远和尚摊了摊手,道:“不知道,反正是她身边一个丫鬟做的。”摸了摸胡子,忍不住又伸手倒了一杯茶,一边砸吧着喝茶一边漫不经心道:“那丫鬟倒是有几分机灵,选的时机好,那时没人注意到她,嗯,唯一的机会被她抓住了。”
程巽勋怒极,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老和尚慌忙上前护住摇摇欲坠的杯子和茶壶,心有余悸的摸了把冷汗,咕哝着:“功夫又进步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胎。”
“没事,没事,当时就被我捉了一只,然后又给了药。”转眼又换了副心疼的要死的模样:“那药费了我多少功夫哦,今儿真是发昏了,竟大材小用的给小丫头拿来打虱子,哎呀,这回儿心疼肝也疼喔。”
正当老和尚板着手指头念叨着自己费了多少钟药材时,小沙弥在外头来报:“林家三小姐来道谢。”
接着就听到少女清甜的声音:“知道大师有客来访,本不欲打扰,但出来已久,再不回去恐母亲担忧,特来多谢大师赐药。”没有大家闺秀常见的矜持清高,那声音水水脆脆,满是真诚和感激,似乎还带着笑意,让人听了就心生喜欢。
“走吧,走吧,跟出家人谢什么。”
显然这个主持大师还有些记仇,雨竹也没回嘴,她是真感谢,做人就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微微行了个蹲礼,转头就要走。
“林姑娘——”低沉好听的男声突然响起。
流光刹那,电光石火,周遭光景俱褪了颜色,点化为淡淡黑白水墨。
雨竹脑海中忽然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腿就一软,急忙向前跳了一步掩饰过去,惊惧的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就是这个声音!上次在城门口听到了,身体也是这般反应。
欲哭无泪的蹭了蹭竖起的寒毛,雨竹勉力平稳了心绪。
“以后一定不要大意,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对手。”程巽勋只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但不说又觉得不放心那小丫头,最后还是干巴巴的说出了口。
雨竹被这身子奇怪的反应弄怕了,赶紧答应下来,带着丫鬟逃也似地走了。
因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府,所以尽管对这美景仍然恋恋不舍,雨竹也只得忍痛离开。
到了门口才发现雨梅早就等在了马车边,正亲亲热热的含笑看着她。
雨竹不确定那个三等丫鬟背后的主子是谁,但一心撺掇自己出门的雨梅显然嫌疑最大,毕竟要不是出门,三等丫鬟根本近不得自己的身。雨竹刚才就打定主意试探一下,看了眼匆匆跟上来的解妈妈,解妈妈了然的点了点头,从身后将那个丫鬟拖了出来,不知道解妈妈说了什么,刚才被发现后面色惨白的小丫鬟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垂头恭敬的样子和来的时候一般无二。
当马车摇摇晃晃的回程的时候,雨竹很自然的打起了哈欠,眼睛也越睁越小,仿佛玩累了困倦不堪的样子。最后竟然一下子扑到了雨梅的身上,睡眼朦胧的嘟哝着:“梅姐姐,我好困喔,睡一会儿,到家了叫我。”头一歪就偎在雨梅肩上睡过去了。
“竹妹妹,这样睡不舒服,还是睡到垫子上吧。”
雨竹感受着靠着的身子僵硬之后的颤抖,嘴角微不可见的翘起,任凭雨梅死命的推拒着,身子却死死靠着不动,还贴的更紧了些。
哼,敢算计我,先膈应你一路,讨些利息。
第62章暗潮
不出雨竹所料,一马车刚停下,雨梅就匆匆丢下一句:“屋里丫鬟吵架了,我得赶紧回去。”也不等回应就没命似地提着裙子跑了。
早园过来扶着雨竹下车,惊叹道:“原来大小姐身手这么利索,居然直接从马车上跳下去了,踏脚凳摆在一边看都不看一眼。”
雨竹伸展着因长期保持着一个动作而有些僵硬的手臂,嗤笑道:“那是,我也是才知道我这大姐不像表面上这么温厚呢。”
穿过垂花门,走过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阮妈妈忽然拦住雨竹就要右转的步伐,提醒道:“小姐,先要去老太太那儿……”
“你,代我去老太太那儿说一声,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意思就是今儿实在是太累了,明儿再去。”伸手点了点银链。
周围环绕的丫鬟都怔住了,没想到自己小姐居然这般大胆,雨竹冷笑一声:“反正大姐姐现在也去不了。”
三个管事妈妈都是人精,顿时会意过来,姚妈妈要拉银链到一边指点说什么话,雨竹却止住了,道:“不用教,万一待会儿她背书似地说话,老太太一准儿就发现了,还是让她自己想、自己说。”说罢扭头就进了崔氏的院子。
她心眼小着哪,别指望自己被欺负了还要上前去掩饰太平,前世为生活不知多少次妥协、多少次的忍下委屈的泪水点头哈腰,这辈子她的身世决定了自己完全不用再受这些不必要的委屈。
崔氏正听着陪嫁庄子上的庄头媳妇报账,见一天没见着的女儿回来了,赶紧把那老实巴交、说话结结巴巴的媳妇子打发走,还没来得及开口,怀里就冲进软软香香一小团。
听着雨竹呜呜咽咽好不可怜的哭声,崔氏急的不行,只觉得心疼的要命,轻拍着女儿的背,柔声哄到:“不哭不哭,这么大了还哭羞不羞,快跟娘说说,到底怎么啦。”
雨竹哭的哪里是因为今天的事啊,她是典型的不能惯,前世风里来雨里去的也能活得很坚强,这一有依靠就娇气了,受了委屈能哭出来真好,哭的时候有人安慰的感觉真好。
崔氏被那种储了一世的泪水吓坏了,急的直骂人:“你们怎么回事,今天出门是怎么伺候的,待会儿都去领三十手板。”
姚妈妈听到三十手板就一个机灵,赶紧一五一十的把在禅业寺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末了犹豫了一下,把雨竹后来试探的事也说了出来。
听到马车一停雨梅就跑了下去,雨竹忽然觉得崔氏身体一紧,然后就听到瓷器摔落的清脆声响,睁眼一看,旁边那个榆木雕花炕桌上的茶壶茶杯都不见了,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崔氏怒极而笑:“哼,平常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轻狂样,害起人来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东西。”
温柔的拿帕子擦着雨竹脸上的眼泪,崔氏的声音却是极其冷硬:“竹丫头,自我们归京后日子都是顺顺遂遂的,娘也就没有刻意的教过你这些,因为你也机灵,一般的手段难不倒你,再不济还有解妈妈呢,这是娘的错,以后再不会了。这次娘不会替你想主意,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为什么会让人得逞。”
说罢狠心不去看女儿哭后直打嗝的可怜模样,让阮妈妈领着她回去了。
刘妈妈吩咐小丫鬟进来收拾碎瓷,换上新的茶盏,咬牙道:“一定是因为大太太的侄子,上次见面时大小姐就一副思春的模样,后来范家大太太又中意我们小姐。”
崔氏端起茶抿了一口,眼里冷芒一闪而过:“这种话再也不准说了,没的坏了竹姐儿闺誉,我们竹丫头在京里声誉可是好的很,只要不出事不愁没有好人家上门求娶。”顿了顿,崔氏伸手把骨瓷清花手绘小杯清花缠枝莲纹小杯放在炕桌上,淡笑道“对了,听说今天学里也不平静,我倒奇怪,那些小丫头心思怎么这么大,王府世子是她们那些破落户能够肖想的吗?”
“主子是想留……”
“你别轻举妄动,这小世子听说是个好的,可这传言能不能听还不一定呢,毕竟汝南王好色的名声满京城都知道。”崔氏压低了声音:“左右我不急,竹丫头今年才十一,且慢慢给她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