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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前汉演义-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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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城中无兵无饷,只有一班穷苦百姓,不能抵敌,没奈何向他暂降。百姓本意,仍日望
大兵来援,脱离苦厄,今幸大王驾临,逐去彭越,使百姓重见天日,感戴何如?乃大王军
中,忽有一种讹传,想把十五岁以上的丁口,统皆坑死,小臣以为大王德同尧舜,威过汤
武,断不忍将一班赤子,屠戮净尽。况屠戮以后,与大王不但无益,反且有损。所以小臣斗
胆进来,请大王颁下明令,慰谕大众,免得人人危疑。”好一番说词,恐郦生等尚恐勿如。
项王道:“汝说彭越劫制人民,也还有理,但我已引兵到此,为何尚助越拒我?我所以情不
甘休。且我要坑死人民,就使无益,何致有损!汝能说出理由,我便下令安民;否则连汝都
要坑死了!”小儿并不慌忙,反正容答说道:“彭越入据城中,部兵甚多,闻得大王亲征,
但恐百姓作为内应,就将四面城门,各派亲兵把守,百姓手无寸铁,无从斩关出迎,只好由
他守着,惟心中总想设法驱越,所有越令,均不承认,越见人心未附,所以夤夜北遁。若百
姓甘心助逆,还要拚死坚守,等到全城死亡,方得由大王入城,最速亦须经过五日十日,今
彭越一去,立即开城迎驾,可见百姓并不助越,实是效顺大王。大王不察民情,反欲坑死壮
丁,大众原是没法违抗,不得不俯首就死,但外黄以东,尚有十数城,听说大王坑死百姓,
何人再敢效顺?降亦死,不降亦死,何如始终抗命,尚有一线希望。试想彭越从汉,必且向
汉乞师,来敌大王,大王处处受敌,纵使处处得胜,也要费尽心力,照此看来,便是无益有
损了。”说得明明白白,不怕项王不依。项王一想,这个小儿,却是语语不错,况与曹咎期
约半月,便回成皋,今已过了数日,倘或前途十余城,果如小儿所言,统皆固守,多费心
力,倒也罢了;倘或误过时日,成皋被汉兵夺去,关系甚大,如何使得?因面嘱小儿道:
“我就依汝,赦免全城百姓罢。”小儿正要拜辞,项王又令左右取过白银数两,赏赐小儿,
小儿领谢而出。
项王即传出军令,收回前命,所有全城百姓,一体免罪,部兵不准侵扰。这令一下,百
姓变哭为笑,易忧为喜。起初还道由项王大发慈悲,相率称颂,后来知是舍人儿为民请命,
才得幸免,于是感念项王的情意,统移到舍人儿身上。一介黄童,竟得保全千万苍生,真是
从古以来,得未曾有了。可惜史家不留姓名。项王复引兵出外黄城,向东进发,沿途所过郡
县,统畏楚军声威,不敢与抗。且闻外黄人民,毫不遭害,乐得望风投诚。彭越已向谷城奔
去,把前时略定十七城的功劳,化为乌有。项王得唾手取来,行至睢阳,差不多要半个月了。
时已秋尽冬来,照着秦时旧制,又要过年。项王就在睢阳暂住,待将佐庆贺元旦,方才
启行。转眼间已是元旦,即汉王四年。项王就在行辕中,升帐受贺。将佐等统肃队趋入,行
过了礼,即由项王赐宴,内外列座,开怀畅饮,兴会淋漓。忽有急足从成皋驰来,报称城已
失守,大司马曹咎阵亡。项王大惊道:“我叫曹咎谨守成皋,奈何被汉兵夺去?”报子说
道:“曹咎违命出战,被汉兵截住汜水,不能退回,因致自尽。”项王又顿足道:“司马欣
呢?”报子又说道:“司马欣也殉难了。”项王忙即起座,命左右撤去酒肴,立刻传集三
军,西赴成皋,小子有诗叹道:
圣王耀德不劳兵,得国何从仗力征,
试问乌骓奔命后,到头曾否告成功!
究竟成皋如何归汉,下回再当叙明。
自汉王起兵以来,所有军谋,似皆出诸他人之口,几若汉王无所用心,不过好受人言,
虚怀若谷而已。然观他驰入赵营,潜夺兵符,并不由旁人之授计,乃知汉王未尝无谋,且谋
出韩信诸人之上,此张子房之所以称为天授也。但韩信号为名将,而防禁乃疏阔若此,岂古
所谓节制之兵者?张耳更无论已。彼十三岁之外黄儿,竟能说动暴主,救出万人生命,智不
可及,仁亦有余。昔项王坑秦降卒二十万人,未有能进阻之者,使当时有如外黄儿之善谏,
宁有不足动项王之心乎?故项王若能得人,非不足与为善,惜乎其部下将佐,均不逮一黄口
小儿,范增以人杰称,对外黄儿且有愧色,遑问其他!无惑乎项王之终亡也。
第二十九回 贪功得祸郦生就烹 数罪陈言汉王中箭
    却说楚大司马曹咎,与塞王司马欣,统是项王故人,始终倚任。咎与欣尝有德项梁,事
见十二回。项王且封咎为海春侯,叫他坚守成皋,原是特别重委,再派司马欣为助,总道是
万稳万当,可无他虞。曹咎也依命守着,不欲轻动。偏汉兵屡来挑战,一连数日,未见曹咎
出兵,倒也索然无味,还报汉王,汉王与张良陈平等人,商就一计,用了激怒的方法,使兵
士往诱曹咎。一面派遣各将,埋伏汜水左右,专等曹咎出击,好教他入网受擒。布置已定,
遂由兵士再逼城下,百般辱骂,语语不堪入耳。城中守兵,都听得懊恼异常,争向曹咎请
战。曹咎素性刚暴,也欲开城厮杀,独司马欣谏阻道:“项王临行,曾有要言嘱托足下,但
守毋战,今汉兵前来挑动,明明是一条诱敌计,请足下万勿气忿,静候项王到来,与他会
战,不怕不胜。”曹咎听了,只得勉强忍耐,饬令兵士静守,不准出战。汉兵骂了一日,不
见城中动静,方才退出。越日天晓,又到城下喊闹,人数越多,骂声越高,甚至四面八方,
环集痛詈。到了日已亭午,未免疲倦,就解衣坐着,取出怀中干粮,饱食一顿,又复精神勃
发,仍然叫骂不绝。直到暮色凄凉,乃复收队回营。至第三四日间,汉兵且各持白布幡,写
着曹咎姓名,下绘猪狗畜生等类,描摹丑态,众口中仍然一派讥嘲。曹咎登城俯望,不由的
怒气填胸,且见汉兵或立或坐,或卧或舞,手中用着兵械,乱戳土石,齐声喧呼,当做剁解
曹咎一般。若非诱敌,宁作此态。咎实不能再耐,便一声号令,召集兵马,杀出城来。红曲
鳝上钩了。司马欣不及拦阻,也只好跟了曹咎,一同出城。
汉兵不及整甲,连衣盔旗帜等类,一齐抛弃,都纷纷向北逃走。咎与欣从后追赶,但见
汉兵到了汜水,陆续跃下,凫水遁去。咎愤愤道:“我军也能凫水,难道怕汝贼军不成!”
遂催动人马,趋至水滨,不管前后左右,有无埋伏,就督兵渡将过去。才渡一半,便有两岸
汉兵,摇旗呐喊,踊跃前来。左岸统将为樊哙,右岸统将为靳歙,各持长枪大戟,来杀楚
兵。楚兵行伍已乱,不能抵敌,咎在水中,欣尚在岸上,两人又无从相顾,慌张的了不得。
欣心中埋怨曹咎,想收集岸上人马,自返成皋,偏汉兵已经杀到,无从脱身,只好拚命敌
住。那曹咎进退两难,还想渡到对岸,冒死一战,谁知对岸又来了许多兵马,隐隐拥着麾
盖,竟是汉王带领众将,亲来接应。咎料难再渡,不得已招兵渡回,忽听得鼓声一响,箭似
飞蝗般射来。楚兵泅在水中,不能昂头,多半淹毙。咎亦身中数箭,受伤甚重,慌忙登岸,
又被汉兵截住,没奈何拔出佩刀,自刎而亡。司马欣左冲右突,好多时不能脱身,手下残
兵,只有数十骑随着,眼见得死在目前,不如自尽,索性也举枪自刺,断喉毕命。
汉王见前军大胜,便令停止放箭,安渡汜水,会同樊哙靳歙两军,直入成皋。成皋已无
守将,百姓都开城迎接,由汉王慰谕一番,尽命安居复业,百姓大悦。还有项王遗下的金银
财宝,一古脑儿归入汉王。汉王取出数成,分赏将士,将士亦喜出望外,欢跃异常。休息三
日,汉王命向敖仑运粟,接济军粮。待粮已运至,复引兵出屯广武,据险设营,阻住项王回
军,一面探听齐地,专望齐地得平,便可调回韩信,共同御楚。
小子叙到此处,更要补叙数语,方能前后贯通。原来韩信奉汉王命,往招赵地兵丁,东
出击齐,免不得费时需日。汉王部下的郦食其,志在邀功,独请命汉王,自愿招降齐王,省
得劳兵。汉王乃遣令赴齐。是时齐王为谁?就是田横兄子田广,即田荣子。由田横拥立起
来,横为齐相,佐广守齐。齐经过城阳一役,严兵设戍,力拒楚兵。城阳事见二十三回。项
王为了彭城失守,南归败汉,嗣后专与汉王战争,无暇顾齐。就是留攻城阳的楚将,也因齐
地难下,次第调归,所以齐地已有年余,不遭兵革。回顾前文,笔不渗漏。至韩信募兵击
齐,颇有风声传入齐都。齐都便是临淄城,齐王广与齐相横,由城阳还都故土,一闻韩信将
要来攻,亟遣族人田解,与部将华无伤等,带同重兵,出戍历下。可巧郦食其驰至,求见齐
王,齐王广便即召入,两下相见,郦生就进说道:“方今楚汉相争,连年未解,大王可料得
将来结果,究应归属何人?”齐王道:“这事怎能预料?”郦生道:“将来定当归汉。”齐
王道:“先生从何处看来?”郦生道:“汉楚二王,同受义帝差遣,分道攻秦。当时楚强汉
弱,何人不知,乃汉王得先入咸阳,是明明为天意所归,不假兵力。偏项王违天负约,徒靠
着一时强暴,迫令汉王移入汉中,又将义帝迁弑郴地,海内人心,无不痛恨。自从汉王仗义
兴师,出定三秦,即为义帝缟素发丧,传檄讨贼,名正言顺,天下向风。所过城邑,但教降
顺,悉仍旧封,所得财货,不愿私取,尽给士卒,与天下共享乐利,所以豪杰贤才,俱愿为
用。项王背约不信,弑主不忠,勒惜爵赏,专用私亲,人民背畔,贤才交怨,怎能不败!怎
能不亡!照此看来,便可见天下归汉,无庸疑议了。况且汉王起兵蜀汉,所向皆克,三秦既
定,复涉西河,破北魏,出井陉,诛成安君,势如破竹,若单靠人力,那有这般神速!今又
据敖仓,塞成皋,守白马津,杜太行坂,距蜚狐口,地利人和,无往不胜,楚兵不久必破。
各地诸侯王,已皆服汉,惟齐国尚未归附,大王诚知几助顺,向汉输款,齐国尚可保全,否
则大兵将至,危亡就在眼前了!”齐王广乃答说道:“寡人依言归汉,汉兵便可不来么?”
郦生道:“仆此来并非私行,乃由汉王顾惜齐民,不忍涂炭,特遣仆先来探问。如果大王诚
心归汉,免动兵戈,汉王自然心喜,便当止住韩信,不复进兵。尽请大王放心!”郦生此时
可谓踌躇满志,那知后来偏不如此。
田横在旁接入道:“这也须由先生修书,先与韩信接洽,方免他虑。”郦生毫不推辞,
就索了书笺,写明情迹,请韩信不必进兵,即差从人赍书,偕同齐使,往报韩信。信正招足
赵兵,东至平原,接着郦生书信,展阅一周,即对着来使道:“郦大夫既说下齐国,还有何
求?我当旋师南下便了。”随即写了复书,交付来使,遣还齐国。郦生接到复函,立白齐国
君相,齐王广与齐相横,互阅来书,当然勿疑,且有齐使作证,更加相信。遂传令历下各
军,一律解严,并款留郦生数日,昼夜纵饮,不问外情。郦生本高阳酒徒,见了这杯中物,
也是恋恋不舍,今日不行,明日复不行,一连数日,仍然不行,遂致一条老性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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