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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宛若一梦 正文完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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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那时常听娘亲念叨,虽经了过年的大热闹,对正月十五宛若仍然颇为期待,到了这日才知道娘亲真没哄她。

承安十五一早便过来了,到了晚半晌儿掌灯的时节,门口已是一片喧闹,竟比过年还热闹几分,沿着府门前的街巷,一直通到西市前头的怀远坊,绵延足足十里,蜃楼海市落星雨,火树银花不夜天,一眼望去,皆是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这一趟街上,从这边王府一溜数过去,翰林府,谢府,哪个不是鼎盛之家,平日这边街上是不许百姓来往的,今日却放开了,各府都把扎好的灯挂起来,各式各样绚丽非常,引得人来人往前来观赏。

这一日女子也可外出,无论闺秀媳妇儿夫人太太,都出来赏花灯应节气,一开头,宛若拉着承安的手,跟在老太太边上瞧热闹,后来嫌老太太一群人走的慢,且听那边锣鼓喧天,竟比这边热闹许多,便磨着要去逛。

老太太没法,挑了身边两个精细婆子并他们俩的大丫头跟着,嘱咐了几遍,才放了她俩去,躲开大人,两人便一路逛了过去。

直逛到西市边上的怀远桥头,正好遇上大表哥王渊跟着四皇子赵昶出来赏灯,赵昶今年不过十四,却稳重老成,其实天家几位皇子,除了十一哪个死小孩,面上看去都异常稳重,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尊贵,颇有距离感。

行过礼,宛若刚打算辞了,自己去逛个自在,却被从后面钻出的赵睎一把抓住:

“好啊!宛若,我就说以你的性子,今儿这么热闹的日子指定要出来逛,因此我缠着四哥跟了出来,怎样?被我逮了正着吧!”

宛若翻翻白眼,真懒得理他,这十一不知道哪根筋儿搭错了,只要遇上她便会凑上来,非要她跟着一起看热闹。

偏偏是第一次出宫来,看什么都新鲜,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他拽着宛若的手,宛若拉着承安,三人跟一串拴在一起的蚂蚱一样,东钻西钻,人多,她们几个子又小,不大会儿功夫,就连影儿都瞧不见了。

四皇子赵昶发现几个小的不见了,急忙让跟着的侍卫婆子丫头四处去寻,却哪里找得到。




☆、逃出生天

冷,怎么这么冷,冷的有点刺骨,宛若是被冻醒的,醒了发现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塞着着布团,四周黑漆漆,身体摇摇晃晃,仿佛在一辆走着的马车上。

过了很久,才略适应了黑暗,正是十五,月光从破旧的窗缝里透进来,能隐约看清楚马车里的情况,承安不知道哪儿去了,只有赵睎那个混小子在她身边,手脚也被捆着,现在还没醒过来。

马车不算小,那边对着一堆破麻袋烂棉被什么的东西,急促的马蹄声从外面传进来,忽听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道:

“癞子头,你这么拼命干啥?都快把老子的鸡蛋黄摇晃出来了,你就不怕你这辆车散了架,是不是这桩买卖做得如意了,连家伙什都不想要了?”

另一个声音道:

“周四儿,你少他娘的吃甜咬脆儿,别以为我没瞧见,刚才你捆两个孩子的时候,可得了不少好东西,这桩买卖虽是你牵的线,可到了这会儿,你也该和我撂下个实话了吧,就是我再没眼力劲儿,车里头这俩孩子,我也瞧得出来,不是平常人家的,这桩买卖虽大,若是出了事,老子的脑袋都没了,要银子还有他娘屁用”

周四儿嘿嘿一笑:

“谁不知道你癞子三是个没王法的东西,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能算好买卖吗?这俩孩子生得齐整,你管他谁家?什么来历?你把里头那丫头远远卖到扬州去,那小子说不准比那丫头的价还高,南夏那位国舅爷就稀罕这口,要不那么多小馆专门开在夏都里头……”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宛若即便没再听清下面的话,心里也不禁暗惊,可是承安呢,去哪儿了,怎会只有赵睎……

马车晃晃荡荡走了半宿,直到天蒙蒙亮了才停下来,车门一开,宛若急忙闭上眼睛,装着没醒过来,就听那个周四儿道:

“你下手的时候,是不是那迷糊药使多了,怎么这半宿过去,还没醒过来”

另一个叫癞子头道:

“这富贵家的孩子都生的娇贵,不醒过来更好,要不然一叫唤起来也是麻烦,你背着那个小子,我背着这丫头,把马放了,车推进山沟儿里,咱们从这山道过去,翻过前面那个岭,下面就是个小山村,我有个相好的婆娘在那边,我就去她家里躲上一阵,等京里头的风声小了,再出来,这事儿就成了,不过这次我这血本可下的大,这马车还有几个月的嚼谷辛苦,可都得算你身上”

“得得得……知道了,回头到了地方,这俩孩子身上的物件全给你成了吧!我算白忙活一场”

“嘿嘿”癞子头笑了两声:

“得了,谁不知道你都上了你们家主子的炕,都揉搓到主子身上了,你这体面还小吗,还贪这点东西……”

两人一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到了他们说的哪个村子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宛若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扫了一眼,还没看清楚,就进了一个篱笆门的院子,急忙闭上眼,一个女声响起:

“你这个鬼还知道来,我以为你死外头了呢?”

“哪能,哪能……我这日夜都惦记着你的好处呢”

一听便不是个正经女子的声儿气。

“丁香,你不是说你男人活着的时候,在你家院子后头挖了个地窖吗,现如今还能用不能用了?”

可见这男人时常干这买卖,那个叫丁香的道:

“呦,这回儿倒新鲜,那边柴火房不是巴巴的闲着,放里头捆着还能跑了,非得弄地窖里去干啥?没得上上下下送饭,还要劳烦老娘的辛苦”

“你放心,放心,这饭你只管做熟了,不用你,我自己来自己来……”

宛若和赵睎直接被塞到了地窖里,地窖不算太深,可这个村儿人本来就少,加上这院子靠着村边上,女主人又不是个正经女人,便更少有人来,也不怕俩孩子吵嚷坏事,便直接把绳子松了,嘴上的东西也拽了下来。

估摸赵睎身上使得迷药多,直到这会儿,才醒过来:

“呦,真是个俊俏的小子,比这个丫头还强远了呢?”

哪个叫丁香的女人伸手就来摸赵睎的脸,赵睎被捆麻了的脚正好缓过劲儿来:

“放肆,你知道爷是谁?”

抬腿狠狠就是一脚,那叫丁香没防备,被他一脚踹中膝盖,疼的不行,上来按住赵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巴掌:

“你个小畜生,落到老娘手里还狂,今后有的你受了,敢踹我……”

赵睎再魔王,毕竟是个才八岁的孩子,平常在宫里那是没人敢反抗他,这会儿却真吃了大亏,被那个癞子头按在地上,女人打了一顿巴掌还不解气,抄起边上一个不算细的树枝子,狠狠抽了十几下。

说真的,宛若此时忽然觉得这别是报应吧,平常赵睎打骂那些宫女太监,这会儿被这么抽一顿,还便宜了他,可眼看他被抽,宛若又觉不忍起来。

他跟一个小兽一样,被按在地上,脸贴在地上,沾了一脸土,脸上被树枝子抽出两道血檩子,眼睛却睁的大大,死死盯着打她的丁香,嘴里狠狠的道:

“等爷出去了,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剃了你的肉剁成馅儿包包子喂狗”

他说这话的时候阴阴沉沉的,被打这么半天一声没坑,就说出这么句话来,丁香不自禁一抖,手上的树枝掉在地上,不知道是真怕了还是怎的,拉扯着那个癞子头上去了。

宛若伸脚踢了赵睎一下:

“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赵睎却缓慢的挪动过来,一把抱住宛若:

“还好,你和我在一起,还好,你和我在一起……”

嘴里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宛若真想翻白眼,可很快宛若就发现,赵睎身体烫的不行,地窖里不能生火,那女人就抱了一条破棉被下来,两人身上的衣裳也早没了,换上一身破烂的棉袄棉裤,根本挡不了什么寒。

宛若侧头看他,见他眼睛闭上了,靠在自己肩头,呼出的气都滚烫滚烫的,嘴里呢喃有些迷迷糊糊的,宛若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手的热:

“十一爷,十一爷……赵睎,赵睎……你醒醒,你醒醒……”

“还好,你和我在一起,还好,你和我在一起……”

赵睎嘴里还是这句话,宛若费劲儿把他拖拉到那边的一堆干草上,拉过破棉被紧紧裹住他。束手无策,宛若发现,即使自己有成年人的智慧,面对如此境况,竟也束手无策。

这么大的孩子如果发烧下去,很可能烧出什么后遗症,好在哪个癞子头送饭下来的时候,看到这情况,估摸也不想赵睎死,不大会儿功夫,哪个叫丁香的女人就熬了碗不知道什么的汤药断下来,没好气的扔在颇桌子上:

“真不知道欠了谁的,被踹了一脚,还得老娘伺候着熬药,灌不死你。”

牢骚完就上去了,宛若抬头却发现癞子头正直眉瞪眼的看着她,癞子头突然发现,这次弄来的这俩个孩子不对劲儿。

癞子头是个胆大没王法的,也不是北辰这边的人,原是南夏人氏,因发现家里的婆娘与野男人私通,直接拿菜刀杀了狗男女,逃到北辰,做了人贩子,什么人都敢下手,当官的富贵人家孩子更好,细皮嫩肉能卖个好价钱。

干了这几年买卖,这次是周四儿特意找上的他,大家宅门里的事儿更脏,以前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干过,那主母嫉恨受宠的妾氏,寻了他去,订好了时候把孩子拐走,神不知鬼不觉的,又得了银子好处,孩子还能卖上钱,是癞子头最得意的买卖。

因此周四儿这回找上他,连想都没想就应了,一开头说,就一个丫头来着,可谁知道他远远跟了好大会儿子,这三孩子就是不松开手,看什么热闹都在一起,好在人群多,挤来挤去,终于剩下了俩。

反正那丫头是正主,癞子头也等不起功夫,索性一块儿绑了来,刚头没怎么注意,这会儿才发现,这个丫头真有点诡异,你说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不害怕还罢了,她做的事儿有条理的过分,根本一点都不慌乱,还有哪个小子……

想到此,他不禁心惊肉跳起来,别是自己惹上大祸了吧,急忙堆起一个笑容问:

“小丫头你告诉我,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我送你们回去好不好?”

语气明显是哄骗,宛若心里不禁哼了一声,非常明白,如果他们不知道自己和赵睎的身世,他们还能活命,找个机会跑出去,或者等着人来救,她就不信,丢了一个皇子的京城还能太平的了。

可如果她们的身份被这人贩子知道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深山旮旯的地方,把她和赵睎弄死,挖个坑埋了,谁能知道?

想到此,大眼睛闪了闪,露出明显的害怕,往后缩了缩,哇哇哭了起来,这才对嘛?这才像个孩子的样儿。

癞子头倒是松了口气,也懒得再问下去,直接上去了,宛若知道这地方不能久待,就是现在混过去了,那癞子头如果精明,把他们的衣裳首饰翻出来一看,也能猜出七八分。

撑起赵睎的头,用力拍了拍他的小脸儿:

“醒醒,醒醒,把药喝了,快,我不想跟着你死在这儿,如果你再不醒,我就自己跑了……”

或许是宛若的话真起了作用,药是灌下去了,捂着被子出了一身汗,到了晚上,赵睎的烧退了,人也清醒了过来。

宛若已经看了几次,每次癞子头和那个女人下来,都会从上面放下一把梯子,等走了,再把梯子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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