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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陌上花开缓缓归-第6章

小说: 陌上花开缓缓归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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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只是独眼。但到后来,等她反过来想巴结萧绎时,却发现怎么也迎合不上了,无论她是浓妆艳抹,还是素面朝天,他都对她不屑一顾。

无论是男人女人,自尊是每个人最要紧的衣裳,不予人自尊,就好比剥光人的衣服,逼人行走在街市上一样。以萧绎的敏感,他一定感觉的出妻子对他的不屑一顾。徐昭佩伤害了他,所以当侯景之乱平定后,萧绎即位为梁元帝,却不愿立徐氏为皇后,后位一直空着,徐氏只从王妃晋为皇妃。——即使是虚名,他也不屑给她。
 

  

  

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3)
 
她渐渐绝望了!这倔强高傲的女子,突然发现自己并不具备吸引丈夫的能力。他用当初她对他方法一样冷淡她,漠视她。她半妆以侍,犹如手握匕首般警惕,知道他伤口在哪里就刺向哪里;她饮必大醉,那醉却是身醉心清醒,不然为何每次都准确地吐在他的龙袍上?她是着意在呕他,何尝不是呕自己?而他,明明是讨厌她,对她没有感情的,却也不放她离开,除却政治的考虑,还有的,就是两人之间的计较报复了。你不是想激怒我么,你不是想叫我赶你走么?我偏偏不遂你心愿,将你自尊践踏我脚下。让你也受解脱不了的折磨。

到最后,已经不是用一只眼睛看哪边脸的问题,而是彻底——反目成仇。出尽手段比着谁践踏谁自尊更狠。

不甘寂寞更不甘凌辱的徐昭佩,开始了与人勾搭以报复老公的过程,从遥光寺的智通和尚、萧绎的随从美少年暨季江、美男子贺徽,统统有杀错无放过。其实她淫荡偏激行为是可以理解的,萧绎贵为皇帝,她不能把他怎样,不能打不能骂不能罚,只能将对萧绎的怨恨转化成另一种行为模式——与人偷情。

先是暨季江的热辣点评“徐娘虽老,犹尚多情”再到贺徽“白角枕情诗唱和”绿帽满天飞,徐昭佩越闹越离谱,萧绎再也坐不住,先将她幽闭深宫,不久借口另一个宠妃的死是徐妃因妒而暗下毒手,逼她自杀,她只好投了井。萧绎余恨未消,又把她的尸体捞起来送还她娘家,声言是“出妻”。

《南史》这样记载:既而贞惠世子方诸母王氏宠爱,未几而终,元帝归咎于妃;及方等死,愈见疾。太清三年,遂逼令自杀。妃知不免,乃透井死。帝以尸还徐氏,谓之出妻。葬江陵瓦官寺。帝制金楼子述其淫行。

透过这些清冷平直的文字,我们依稀可以想见当年那一场喧嚣,御殿金銮,他龙颜震怒,深宫静苑,她面容凄静。如流水与落花之间,风吹浪卷,波折起伏。他们彼此痛苦纠葛半生,而今终于各有去向了无干系。

我没有读过萧绎述徐妃淫行的金楼子。据我所知,金楼子好象也不是元帝专门为徐妃写的,而更像是他的学术论著。我只读过据说是他为讽刺徐妃所做的《荡妇秋思赋》。赋不短,但不难懂。

荡予之别十年,倡妇之居自怜。登楼一望惟见,远树含烟。平原如此,不知道路几千?天与水兮相逼,山与云兮共色。山则苍苍入汉,水则涓涓不测。谁复堪见鸟飞,悲鸣只翼?秋何月而不清,月何秋而不明。况乃倡楼荡妇,对此伤情。于时露萎庭蕙,霜封阶砌,坐视带长,转看腰细。重以秋水文波,秋云似罗。日黯黯而将暮,风骚骚而渡河。姜怨回文之锦,君悲出塞之歌。相思相望,路远如何?鬓飘蓬而渐乱,心怀愁而转叹。愁索翠眉敛,啼多红粉漫。已矣哉!秋风起兮秋叶飞,春花落兮春日晖。春日迟迟犹可至,容子行行终不归。

这荡子不是浪荡子,而是游子。这个倡妇也不是女字旁以肉事人的娼妇。元帝所写的,是那个时代常有的别情,那时代相爱的没有婚姻关系的两个人,类似于现世中的

同居男女。而不是特写他和徐妃。 这里倒见出他的心胸,他没有借题发挥,冷嘲热讽。本来嘛,夫妻之间的恩怨纠葛,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嚷嚷得天下皆知。至于一时意气落入诗文,遗传后世,更是不明智的。
 

  

  

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4)
 
所以我是不大觉得这赋文是萧绎特地为讥讽徐昭佩写的,徐也许不过是引出这文字的一点小苗头。这篇赋的意境气象俨然跳脱出夫妻两人之间的怨恨矛盾,而成为一种游思,放到盛唐诗赋里也毫不逊色。不知道这段史实的人,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受了老婆气,戴了绿帽子的男子的“发泄之作”,更不会相信现实中这两人之间根本没一点缱绻相思,早已恩冷情断。后世的诗文少伟大作品是因为自我色彩过重,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其实越是好的诗文,越是能够叫人忘却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萧绎固然不能做到在床第间与众男士无差别,但在诗文里,他做到了。

徐妃事,后代多有咏及,是李义山咏的最好,好在不拘泥于儿女情事。《南朝》诗云:地险悠悠天险长,金陵王气应瑶光。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

义山诗是吸纳的,由帝王宫闱一笔带入逐鹿天下,数千年风月揽入指间,不着一字,尽得风流。那些王侯将相那些曾经以为不可一世的帝王,其实都是一叶障目,妄自尊大而已,即使是梁元帝,也只得到徐妃半面妆的对待罢了。

但诗人是自我中心的,冷静而客观的咏史,亦难掩自己对现实功名的失落,帝王和小臣没有分别,似乎还不如,他李商隐有共剪西窗烛的妻子,殷殷等待他归家。而元帝只有嘲弄他的女子。——这样想,现实的失落也许会稍稍减轻。

萧绎是委屈的,贵为皇帝也护不住自己被践踏的自尊,无论徐妃生前死后,都难免为这个女人耿耿于怀,更为世人取笑至今。徐昭佩更是委屈,不怨萧郎眇一目,却笑徐妃半面妆。世事这样不公。人们多视她为淫娃荡妇,却不知她是婚姻生活的不和谐导致严重性苦闷,才会心理扭曲,行为出轨。

从半面妆开始,她就已经不再畏惧死亡,不再畏惧他的帝王权威,而是作为一个有自觉意识的女子去抗争,比起经年累月的寂寞,他肯承认她的存在,肯一怒赐死她,未尝不是解脱。但这心意终究还是卑微。

清末,皇妃文绣和溥仪离婚的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有赞好的,也有号哭唾骂说她不守妇道的,不管社会历史赋予的意义如何,文绣终还是离了婚,我所崇敬的是,她能够在庞大的社会压力下坚持自己的选择。从今而后她作为一个女人,可以有自我的选择,不论是婚姻还是生活。

现在,我们能够自由。你如原野碧树,我是天地沙鸥,虽然也有一时眼花落错枝头的时候,然而不是自己自愿,别人是不能逼着你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不合适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的难度,大过再找一个。

参考书目、篇目:

《南史·梁本纪》
 

  

  

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1)
 
以诗词做筏,我看见的不止是缓缓展开的历史,那些悲辛的,欢跃的,微小的,宏大的事件,还有一个个寂寞的,丰饶的人生。上篇未尽的一些事,因着萧纲的一句: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有了继续言说的可能。

杨柳乱成丝,攀折上春时。叶密鸟飞碍,风轻花落迟。城高短箫发,林空画角悲。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

同是一阕“折杨柳”,萧纲比他的七弟萧绎更多了一些化外之思。萧绎的曲中还有人,景是人眼中观望之物,一山一水艳不可当却还有个具体形质,到了萧纲这里,景已化作了境界,看过去却还是景。合了禅宗第三层:“见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烽烟四起又风花雪月的南朝,那些被江南水烟迷离了双眼的帝王,注定只能做一时的龙廷。大一统的年代像江心的

芙蓉,一时半会还采不到手。

历史不止一次地错位。以南梁为例,萧氏家族有着超优良的文学艺术基因,梁武帝和他的几个儿子,都是相当优秀的诗人、画家和音乐家。梁武帝萧衍除了热爱做和尚,致力于发展宗教事业。也长文学,善书法,精乐律,他曾创制准音器四具,和长短不同的笛子十二支以应十二律。

梁武帝的长子萧统,即大名鼎鼎的昭明太子,英年早逝,却编成了著名的《昭明文选》,全书达三十卷,收录作家一百三十人,作品五百一四件,成为后人研究先秦至梁初七八百年间文学发展的最重要资料。

三子萧纲,即被侯景用沙袋压死的简文帝,是宫体诗的重要代表,继立为太子前后,与徐摛,庾肩吾等创作了大量以姬人娼女为描写对象的诗作,时人称为“宫体”。 开一代声色犬马之文风。

七子萧绎,即焚书后被萧誉用沙袋压死的元帝,既是诗人也是画家。元帝萧绎在荆州的任上,凡军书檄文,文章诗赋,皆挥笔而就,他评价自己说:“我韬于文字,愧于武夫。”我上篇提到的“山似莲花艳,流如明月光。”即是出自他的《折杨柳》,诗曰:“巫山巫峡长,垂柳复垂杨。同心且同折,故人怀故乡。山似莲花艳,流如明月光。寒夜猿声啼,游子泪沾裳。”他画的《职贡图》,绘有当时来朝中土的方外二十五国之使者,人物栩栩如生,形态精妙。为画史上名作。

这帮人,随便哪个站出来做个文学家怕是绰绰有余,卓有成就,轻松写意的很,偏偏做了皇帝,于是昏庸的昏庸,无能的无能。这个文人家族对南方的统治,仅仅存在了五十余年便土崩瓦解。而这份文化上的履历,比起他们仅仅存在了五十年的国祚不知要源远流长几千年?

我所心许的那个男子——昭明太子萧统。他所留下的《昭明文选》足以光耀后世,比短命的梁王朝更为人尊崇。我很庆幸他是在太子位上便死去了,作为一个完备的太子,成功的文人留在后世人心里。不用捱到皇帝位上,不用被后代品评当皇帝是否称职成功。后来的历史证明,比起他的父亲兄弟,他是幸运的。

笃信佛教的梁武帝。很运气的建立了梁朝,又很莫名其妙地昏聩起来,酿成了“侯景之乱”,八十多岁的老皇帝被饿的生不如死,临死前想要一杯蜜水喝也不能。就这样死去了。不知道,这是对他四次舍身同泰寺,折腾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的惩罚;还是佛祖对他的奖励,尽快还清你所欠的债吧。下一世许你个寿终正寝。
 

  

  

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2)
 
现在,翻开史书南梁那一页,还是觉得很悲哀,不是为粱武帝被饿死悲哀,不是为简文帝和元帝被人拿土袋活活压着闷死悲哀。而仅仅是因为一个人的昏聩无知,要拖累万千小民陪上性命。

祭奠一个人的错误,需要成千上万人的鲜血做祭礼这未免太不该!

南梁太清元年,梁武帝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就这个梦本身来说,我们应该说这是个好梦,因为梁武帝梦见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取得了大片土地,这土地是别人的,所以即使是做梦,也够他兴奋半天。可是就后来发生的事情而言,我们又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是个好梦。就在武帝天上掉馅饼的美梦做了没几天,东魏的南道行台侯景就派使者来送信,信中说他:“臣侯景与高澄有隙,愿举函谷关以东、瑕丘以西之豫、广、颍、荆、襄、兖、南兖、济、东豫、洛、阳、北荆、北扬等十三州内附。”

这么乱七八糟的地名我们就不用细究了,只需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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