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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青春雪-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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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块钱也不换的好事啊,她还能要什么,你不是就大她七、八岁吗?”见他若有所悟的样子,蒋立言又说:“你甭穷琢磨了,你是谁,我又是谁?不都是穷写乱划的吗?我刚刚结婚,我他妈就是从县里出来的,我什么不透亮儿透亮儿的?!”
张原会点头如鸡琢米。说实话,蒋立言也不知道自己何以在不知不觉中积累了这么多经验,竟如此智慧了,一时间也颇佩服自己。
有了蒋立言的“首先”与“其次”,张原会的婚姻是“闩门再顶杠子──双保险”啊,他又从蒋那里学到了“如此这般”的密诀,便照猫画虎、按图索骥了。两个月后,终于也领到了小红本本儿。办事儿的那天极为热闹,因为是“文联一怪”的婚礼,文联里能去的人都去啦,和他原来厂里的亲知旧好把喜宴闹得轰轰烈烈的,大家都诚心诚意地祝贺他,认为此喜确实来之不易,而且把自个儿以往的喜事儿都泡在酒里喝下肚了。
那天办公室黄玉河副主任没有到场,他不是因为张原会是文联临时人员人微位卑,也不是因为张原会和“议会”人员过于亲近而恨屋及乌,这样失人心、显着自己鼠肚鸡肠的事儿黄副主任不会干,他确实有事去处理,而且那事儿对他来说确实比参加婚宴重要。那事儿对大家伙也重要,只不过人家张原会的终身大事来到眼前了,不得不分分心,也就把那事冲淡了不少。
黄玉河的老婆到文联里来了,他老婆有一个比较古典的名字:桂花。桂花在市百货大楼上班,是个小组长;桂花的脾气也比较闷,一到文联不去办公室找老公黄玉河,而是直接摸到组联部,一脚把门蹬开,“找许宁娜!”
那天许宁娜不在,出去了。
桂花就“哞”地一声嚎哭起来,腔调又粗又硬,涕泪横流,既似名字又似性格;看得出来,把这个娘们儿招到这份儿上,也不容易。
大家都出来了,围着桂花听她低一声高一声、断断续续地讲自己已烂熟于心的故事,因为这,大家谁也没劝,让这嗓门响亮了十多分钟,直到江主席、陈副主席出来,大家才被轰回各屋,叽叽喳喳、神情各异去了。江、陈两位把桂花同志让进办公室,独自温习并趁机查出一些自己没听说过的情节。
黄副主任也出去了,一个小时后才被呼回来,他急匆匆地,正好被蒋立言与阿贵碰上,见他低着头的样子,蒋立言不禁百感交集,不由叫了一声:
“黄副主任。”
“哦。”闻声抬头,黄玉河才看到二人,他没再说什么,脸上一红、一白,匆匆地过去了。
蒋立言收回多种成份的目光,对着同样不知所以的阿贵说:
“我该去写我那部长篇了。”

蒋立言终于坐到书桌前了。在这之前,他去办公室要稿纸,黄玉河什么也没说就给了他五六本,他看着脸上的胡子刮得极干净但还是看上去有些憔悴和凄惶的黄玉河,心里一软:
“老黄……”
“小蒋,现在还写诗吗?”黄玉河好象要打断他的话似的。
“不怎么写了,从校园里出来,再也找不到原先的感觉了。”蒋立言只好改口。
“一样,一样啊,跟我那时候一样!”黄玉河伸手拍了他的肩一下,语气竟满是沧桑感还透露出些许的亲切,“不过不要把笔放下,生活变了,心情也就变了,笔也应随之改变,你比我小六、七岁吧,多多努力呀!”
“哪里,我现在准备尝试着写写小说,只是想,不知行不行?”不知怎的,蒋立言也进入了两人从未有过的氛围中。
“应该写,应该写,小说反映社会现象,尽述人情事物,比诗歌开阔了许多,不过要沉得住气,多积累。”
“那是,不过到时你得不吝赐教哦,我现在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走出来,蒋立言觉得怪怪的,他和黄玉河都怪,今天这是怎么啦?“黄欲河”也有这样的时候,须知自己向他领稿纸写的就是他,生得就是他的闷气,感的就是他的慨啊。
蒋立言把自己的长篇小说处女作定名为《同居时代》,他觉得非此名不能反映这个纷杂的社会及这个纷杂的社会给他的纷杂、多味的心情:他忘不了初见许宁娜时自己不应该的心动,以至于有了日后怎么也摘扯不清的又引以为耻的好印象;他忘不了张冰十分操蛋地跟外地的与人私奔过来的女子搞在了一起,致使好好的一个春丽精神失常了。他不明内里,但触目惊心。他忘不了自己与陈玲的辛酸爱路,更对吴秀娟缠上自己而如鱼在梗……还有陈玲单位的张老师,怎么就偷情偷得自己瞎了眼、儿子坐了牢、家庭散了架?有多少啊!自己仅仅从学校里出来一年,就遭遇了这么多,就变化了这么多!这只能是一个同居的时代,正象自己与秋田、阿贵闲聊时说的,这个时代没有激情,没有理想,人们在解压后原形毕露,古不古、今也不今。而这些手段背后的、过程内里的东西,是多么的逼真而令人不忍卒读,自己如若做出了,大家──包括自己都有一种割掉大瘤、扒开陈皮的疼痛的轻快。但他知道自己面临的是怎样的工程,他没写过小说,更甭说长篇了,他读过路遥的百万字长篇《平凡的世界》,一读之下就被一种凝重击中了,这是一部时光与性情的著作,一种声音平静而绵延不绝,为了这种述说,作者英年早逝,让世人品足了人生道路的遥远及他行走的身姿。《平凡的世界》只读了一遍,但他从此崇拜──不,是敬重路遥。因为知道路遥是怎样准备长篇的,他坐在书桌前郑重其事、犹犹豫豫。他想刚才与黄玉河的谈话,那情景是与以前的忿忿、不屑格格不入的,因为有所动摇,他对黄、许的两人世界更加迷惑,不知该以什么形象落在纸上。
正当蒋立言为如何给自己小说中的人物定位而苦恼时,他得到了一些资料,可能是冥冥中已有人安排好了似的,让他得以窥视别人的内心世界。黄昏时,陈玲还没有回来,他决定清扫屋子,讨她高兴。他端着半簸箕垃圾下楼,却发现垃圾堆里露着半个硬皮本,是挺精美的那种,比他用来抄诗的本都好;他俯身将本子抽出来,却是个残本,有着一个曲折的黑边,三分之二被烧掉了。他的心一动,连忙四下里看看,都下班了,院子里没人,他知道这样豪华而又火烧的本子,肯定记着一些什么。他一手拿本,一手拎簸箕,三蹦两跳就上了楼,把房门关好,竟跟做贼一般。他掀开破损了的皮,扉页上写有三个字:黄玉河。
“……我本不想告诉她那些不快,每次见到她,我总压抑住,尽量想些高兴的事。其实每次一见到她我总是高兴的,什么都忘了。然而她是那么的聪慧……我的小心肝,你真的能补偿我的,我一下子变成幸福无比的人啦……你笑……”
“娜,你是个小精灵,是……我是幸福的,我也是幸运的,人生大多是昏暗无光的,但只要一点光亮,有一点儿就够……你是刺目的……”
“……肉体只是灵魂的家园,灵魂在肉体的栅栏里无所不在。”
“……你要我什么,眼睛、四肢、心脏,我什么都给,绝不迟疑。我要你什么呢,真的说不清,你哪里都那么好,要任何一件都有失去更多珍贵的……真的,我真的是真的……这夜是属于我们的,我们都是对方的琼浆……”
“……不能割舍……”
天啊!蒋立言在心里暗叫一声。他不傻,这些残损的、被熏黑的文字讲述的是一个爱情故事;他蒋立言写了多年的诗,谈了多年的恋爱,他知道什么是柔情、什么是蜜意,知道什么是焦渴、什么是滋润,知道什么是心有灵犀、什么是扯心撕肺。而残本上记录的是这些,黄玉河和许宁娜之间是……这些。嫖客写不出这些。偷情、越轨、乱伦─一切心理龌龊的人写不出这些。他们之间是真情相融,那我们以前唾弃与不屑……他们从对视中找回了热血和青春,我怎从许宁娜脸上看出憔悴与黑黄?
蒋立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相信本上的东西不是假造的,这是造不来的,况且黄玉河这个岁数,用不着编这些少男少女的感觉。许宁娜从他的大脑里浮现,白静、恬然、“目光明亮”,怎么和黄玉河这样的人……他的心一痛。蒋立言明白了(这一切又不能和秋田、阿贵去说):他们,结婚生子、为人父为人母的他们,在时光的河上,进行了一段令人想象不到的、不合时宜的回溯;他们,原先驶在前面的他们,又回来了,“唰”地从自己的身边过去,留下一船清脆如昨的笑。黄玉河,粗糙、不敢恭维的面貌,擅写地摊文学的他,也曾经
写诗吧?也曾经被现实之剑刺得雪雪呼痛吧?那颗心竟是柔软的,竟一如先前的自己,他不禁骇住了,内心一酸,然后痛得绵绵不绝。然而爱是个周而复始的东西,每一个女人都是一
个圆,每一次相恋都是一个圆,你站在这圈儿的末尾了,也就站在了另一圈儿的开始,然而
同时有一个同样的圆的末尾已在等你了!痛苦!而这些是自己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的,若没有这些残损的文字。蒋立言忽得一怔,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无独有偶。陈玲回来了,急急地,叫蒋立言赶快出去吃饭,完后去看片儿,学校包的场。
“什么片让你这么急?”
“美国大片《廊桥遗梦》,讲婚外恋的。”
蒋立言早听说过这片了,听说还有小说译本出版,一抢而空。他没看过,却有不少人向他提起过,所以他知道写的是一对中年男女的婚外情,据说很真切,也很深刻,触着现代人的心灵软区了。然而蒋立言坐在影剧院里,影片情节在眼前展开时,他却禁不住连连冷笑:一个有丈夫儿女的中年妇女,一个离了婚的四处乱走的中年男人,却象少男少女一样容易幻想、容易激动,孰不知少女有年少无知的正当理由,而已届中年的人,则有放荡淫乱之嫌!而且话题陈旧,泡妞儿手法落后,认识第二天就上了床,不是干柴烈火是什么?!不是偷情寻刺激是什么?!──这是不是黄玉河、许宁娜的艺术样本呢?──寻求“真情,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最真最烈的感觉”,这样的年龄、这样的阅历,就没有过动心真爱吗?事已至今,能去寻求吗?即使寻求到了能留住吗?──黄、许二人或许真有不幸和隐藏不露的痛苦,他们算是寻到了吧──最后强调起“责任”来了,对,这算是升华了,如不这样,一个俗气的故事、一套粗糙的表演怎能称大片?对,一强调“责任”倒显得两个之间的爱是真切的了,一切的行为也为人理解了;雨中邂逅、泪不能止,终生深藏、骨灰相依,这一退让,人们也为你们而感动了……
影片放到最后,蒋立言的眼湿润了。

蒋立言收到了一封寄自省城的信,落款处印着《文学与社会》杂志社。蒋立言是圈里人,知道这份杂志的背景:省作协几个好事者,出面成立了“省作家企业家联谊会”;所谓“联谊”,无非是“文艺搭台,经济唱戏”,无非是企业家有了名、作家得了钱,大家联合受益而已。有了组织后,又从省出版局搞来一个报刊登记证,弄起了这份杂志,主要刊发企业家附庸风雅的顺口溜和诸文人被铜臭熏黑了的报告文学。蒋立言跟这份省内发行的双月刊只有过一次“联谊”,那就是去年与陈秋田写市粮局局长的报告文学在文联《文泽》杂志上发表后,又被它登了一回,当然又给粮局收了一回钱,可他俩也多得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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