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雪-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们不是很好吗?有时候真叫人羡慕……”
“唉!”心茹叹了一口气,她没有觉察出张冰的异样来,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张冰看得更加痴迷了,他的心重又跳得迅急起来,一种贪婪使他忘记了一切。
“张冰!张冰!”有人在院里大声喊他的名字,“你在哪屋呢,快点儿出来,出事啦!”
“是你妈。”心茹一下子听出了是谁在喊,她也急忙冲外面喊道:“大婶,张冰在这儿呢,有什么事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张冰妈急扯白裂地闯进来:
“张冰,出事了!宋圈儿这个狗操的,他……欺负春丽,你还不去看看!这个狗操的,不得好死哟!”张冰妈一边儿骂着,一边儿又象旋风一样刮出了屋子。
外面有吵闹声隐隐地传来,好象是在街上。
“张冰,你快去吧!怎么会出这种事呢!真叫人想不到!真叫人想不到!”心茹一听也急了,连声说着。
张冰没有动,那吵闹声一会儿贴近耳边,震得耳膜“嗡嗡”的;一会儿又远了,好象深夜里老房角落的小虫鸣叫一样。泪水流了下来,扑簌簌地落在膝上。
“你哭什么?不会那么严重吧,你快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心茹没想到这么大个儿的小伙子这样经不住打击,被他哭得慌了神。
“不是,不是,茹姐,我们不可能成,我们不可能成!”张冰哭出了声,悲痛终于奔突出来,他再也不想忍了,他再也不能忍了。
“什么,你说什么?”心茹被他闹懵了,“你怎么这么没信心,你还没去看呢?”
“我不能去,不能去,我们已经不可能,不是因为这个,不是……”
心茹明白他哭的原因了,她愣愣地站着,任他哭;后来她拿起一块毛巾,递了过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张冰才止住了抽泣,两眼直直的,望着墙角的一个小红桶。
“不会那么严重吧,你不会再争取争取?女孩有时会撒娇、会使蛮的,过一阵儿就好了,主要在你怎么哄。女孩的心都很软的。”心茹开始劝他。
“我们不是一般的矛盾。”张冰已然完全平静下来了,他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感到不好意思,“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根本也没法儿说!咦,你怎么不哭了?”
这回轮到心茹不好意思了,她的脸“腾”的一下红透了,低下头轻声说:
“我没什么事儿,只是……”
“没什么事你是不会那么伤心的,是不是你与江哥──对了,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呀?”
见张冰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着想,心茹心头一热,心里的愁思也压不住了:
“我们也很难长久的,有时候,两人之间光有爱情也不行,爱情离能存在下去的婚姻其实很远。强哥有家,有孩子,从什么角度上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就抛开。”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呢?”张冰关切地问。
“长痛不如短痛。”心茹的目光也有些发直了。
“长痛不如短痛。”张冰重复了一句,好象也在说自己,“那你,你怎么办呢?”
心茹被他问得一怔,继而迷惘万分地说:
“不知道,回去──我已经不能回去了,不知道……”
张冰盯着心茹被愁云笼罩的脸,心里充满了怜惜,这是一张美丽的脸,这是一张不该承担这么沉重忧思的脸,就在这时,张冰再一次接受了人生对他的某种邀请,也再一次影响自己命运的冲动了,他猛得伸手抓住心茹:
“你、你不要再回去了!”
“怎么?!”心茹被他吓了一跳,“你说什么?我怎么不回去了,我──”
“我理解你的处境,你这样回去只能承受一生的苦难,那又何苦呢?干脆你甭回去了,就在这里生活,就在这里!”张冰激动地说着。
“你是说,让我自己留在这里,怎么行呢,我自己怎么行呢?”心茹喃喃着。
“怎么不行?有我呢,我们在一起!茹姐,我喜欢你!”张冰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
“张冰,你糊涂了吧?!”心茹好象从噩梦中惊醒一样,脸色惶恐。
“不,我很清醒,茹姐,我做了对不起春丽的事,我们俩已经不可能了,我现在只能这样做了!其实,我一开始就对你有好感,我根本就不想管你叫嫂子,也从来没管你叫过。我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你相信我吗,茹姐?”
心茹大睁着眼睛看着张冰,不知该说些什么。
喧闹了一天的村子此刻安静了下来,好象白天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是一个有月亮的夜,一弯上弦月静静地悬在夜空中,不易察觉地缓缓运行。
已经十点多了,小西屋里的灯还亮着,屋里的人对着眼前的电报发呆。
“强哥,你回去吧!孩子若不是病得厉害,大哥也不会发电报给你的。”
“其实我不用回去。孩子又不是没有妈!”
“妈是妈,爸是爸,孩子有什么错啊,你回去吧,再说你迟早也要回去的,虽然咱俩都不说,但不说不等于问题不存在,逃避也没有用。”
“其实我不用回去。我回去了你怎么办?”
“你不要管我,我有自己的打算。”
“你有自己的打算?你能有什么打算?你不要胡思乱想,什么事也没有,不需要我回去!”
“强哥,你不要固执了,你冷静下来想想,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长痛不如短痛!”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你──”
“不是我早已决定,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强哥……”
“茹妹,我对不起你呀,我……”
“现在还说那个干什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不会忘记咱们的这一段,我也会为自己重新选择的,强哥,你不会怪我吧?”
“我、我……茹妹,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呀!呜──呜……”
张冰屋里的灯也亮着,张冰和妈妈进行着同样艰难的对话:
“你告诉我,今天你为什么囚在家里没去?你知道今天你对春丽有多重要?”
“……”
“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故意气妈是不是?”
“妈──不是我不想说,我怕我说出来你更着急……我和春丽已经不可能了。”
“什么?你说什么?!前几天你们不是还好好儿的吗?怎么这会儿就要裂,为什么呀
?就为宋圈儿欺负她呀,宋圈儿并没有做成什么呀,你就为这个跟春丽吹呀?”
“不是为那个,妈,有些事儿是说不清的,你不要逼我,我不想气你!”
“你这臭小子,你还不想气我啊?你说,你究竟是为什么?春丽是多好的丫头呀,你这一变卦,村里人不定怎么看咱们呢,你说,是不是你变了心,又看上了一个?”
“是,我又看上了一个。我非跟她断不可!”
“谁?你告诉我她是谁?你甭想不通过我和你爸就决定这么大的事,你哭什么?你给我说!”“妈,你不要逼我,你逼急了,我就象小西屋那两个一样离开这个家。”
“你在吓唬我是不是?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对我啊,你、你──”
“妈,妈,我也有难言之隐呀……我、我──妈,儿子不孝……”
“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这是干什么呀?!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呀!冰,你伤透妈的心啦,哎呀……”
3、
一直尾随着蒋立言和陈玲的命运之神,终于不怀好意地推了他们一下。这一个月,陈玲的“好朋友”没有按时来,十天后她才惊慌起来,跑到市医院妇科一查,她的肚子里已有了一个四十余天的小生命,蒋立言的“大肚子论”不幸一语成畿。
当陈玲语气沉重地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蒋立言时,蒋立言先是一愣,而后又一厢情愿地兴奋起来,陈玲却觉得他有些幸灾乐祸。
“你怎么这么高兴?”
“我为什么不高兴,你知道吗?爱情的结晶,可爱的天使,家庭的纽带,父精母血……你还让我说出多少来?我们都凭空晋升一级,要当爸爸妈妈了,你难道不高兴?”
“你难道让我当未婚妈妈?”
“那又怎样?”蒋立言唱了起来,“如果你有一个孩子的话,如果我是孩子的爸……”
“甭贫,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也跟你说正经的,我们现在就准备结婚,现成的人怕什么?正好几个月后孩子就出世了!”
“说得轻巧!我爸知道了还不气死?你甭拿这个做为砝码啊!”陈玲警觉地说。
“你这是怎么说的?我还用这个要挟你啊?你们家也忒不象话啦,他们到底想怎么着?!”蒋立言被激怒了。
“这孩子不能要!”
“你说什么?孩子是咱俩的,不能你自己说了算,我告诉你,在这事儿上我绝对不让步!”
“你就不为别人想想!”
“我为别人想,谁又为我想了?谁啊?!你,还是你们家?我成了什么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涮傻小子呐?!”
“我不跟你说了,走,跟我去。”
“去哪儿?”
“去医院,把孩子做了!”
“要去你自己去,你不是眼里没我吗,我不管,这事跟我没关系!”
“这可是你说的。”陈玲抄起包来向外就走,蒋立言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却没说出什么来,她一争,“躲开,不用你管!”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蒋立言气得一跺脚,恨不得一拳击碎什么,刚才陈玲含泪的眼又让他的心一阵儿发紧,他怕这个伤心的倔丫头做出点儿什么来,就骂了一句追了出来。
大街上,陈玲气冲冲地走着,头也不回;蒋立言紧赶几步,一把抓起她的手,“走,我跟你一块儿去!是我不对,我他妈的窝囊废!他妈妈的……”
他俩上了三楼来到了妇科诊室,女大夫问了陈玲一些问题后,就板着脸说:
“四十多天还不算迟,药物流产估计问题不大……”
“是不是很痛苦啊?”蒋立言担心地问。
“痛苦当然要痛苦了,怎么也得疼两三天,不过,作为医生,我得提醒你们,虽然药物流产保险系数大,可也不是说一点儿风险也没有,我事先告诉你们……”
“会有什么风险啊,医生?”蒋立言有些紧张。
“大出血什么的,虽然出现的可能性不大,不过服药期间尽量不要外出,不要做剧烈运动,一发生情况立刻送医院。而且,还有一种可能──当然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就是有的人流产后,子宫内部发生变化,会出现习惯性流产或不再怀孕。所以第一胎不提倡流产。”
蒋立言象挨了重击一样瘫坐在那里,脸色发灰。陈玲倒没什么,还与医生一句一句地说着,终于,他忍不住,拉着陈玲往外走,还对医生陪着笑:“我们考虑考虑,谢谢您啊!”
“干什么,你?”一出门陈玲就挣脱了蒋立言的手。
“干什么?有我这么孙子的吗?花钱打掉自己的孩子,再让你担那么大的风险,回去!咱们回去,我就不信我养不活自己的儿子!”
“你干嘛呀?这么大声,让人听见。医院都会这样说的,干什么没有风险,就是割个盲肠他们也会这样说;什么不能再怀孕了,人家有多少人想要儿子而把女儿一个一个都做掉,不是照样一次一次地怀上吗?这叫丑话说在前头。因为他们不是江湖游医,正规的医院都事先提醒你,其实没事儿!”
“没事儿?就是一万中有个一,咱也受不了,你要出了什么事,我能担得起吗?”
“不会的,我想那么倒霉的事不会让咱们碰上的。”陈玲竟然还笑了一下。
蒋立言被她的凄然击中了,心一下子疼了起来:“陈玲,何苦呢?咱们没必要担这个风险。”
“不,我不能让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个好环境。”陈玲坚决地说,扭身又走进了诊室……
气愤、无奈、焦虑、愁苦塞满了蒋立言的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