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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亲爱的,我错了!-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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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话了,因此语气不由得放软,但她的心底却知道,不管任何人或任何事都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你认为我是你的绊脚石?」他抿紧双唇,脸色铁青。
江咏曦见状,心跳更是漏了半拍。「我只是想要独立而已……」
「你不用因为六年前的事情而耿耿於怀,毕竟你那时候只有十七岁,很多事情不是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可以扛起来的。我知道你一直想让自己更独立,就是要证明自己能够不再受人摆布,所有事情也能够自己决定,但是你难道不愿回来和大哥一起住吗?」
江咏曦一僵,瞬间苍白了脸。对她而言,那件事一直是她想遗忘的过去,她一点也不想再提起。
「大哥,你不用为了我而想把我接回来一起住,也不用替爸爸补偿我,更不用想尽办法补偿我失去的一切,过去的一切都算了。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你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不用把我考虑进去。」
「我只有你这个妹妹,要求自己的妹妹回来和我一起住有什么不对吗?」江永岷眉头一皱,很不喜欢听到她这么说。她话里的涵义很明显,根本就是打算和他划清界限。
「大哥,你以为自己几岁了呀?」她也皱起眉头。「你应该去找个老婆,组织自己的家庭,而不是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
她不要大哥忘却自己的终身大事,反而只关心她这个妹妹,这样似乎本末倒置了。
「我当然知道。我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他淡淡地说。「时机到了,我会带个老婆回家的。我反而比较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一脸不解。「只要你不要插手管我的事,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将大小琐事处理得非常合宜。」
「是谁上次自己一个人到纽西兰玩还迷路的?又是谁哭著打电话回来求援?」他凉凉地提醒她的「可怕」事迹。
她脸色微赧。「我只是很容易迷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是吗?」他很不以为然。
江咏曦一天到晚嚷嚷要独立,结果连去澳洲附近的纽西兰旅游也会因为迷路而哭著打电话回来,凭她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行为,要说服人她是可以独立生活的,相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当然是啰!我好歹书念得不错,硕士学位也唾手可得,在社会上历练一番之後,相信也能闯荡出一片天。」她得意洋洋地说,一点都不将大哥戏谵的眼神放在眼里。
「我真的怀疑,出国念书六年,你到底学会了什么?难道只学会了狡辩吗?那我还真是浪费钱了。」他故意叹口气。
「胡说!」她听了很火大。「都是因为你惹我生气,我才会和你辩论。听清楚了,我是辩论不是狡辩,这样差很多哩!」她正色说道。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花费这么多时间和她唠叨实在太没效率了。她只要乖乖听从他的安排,相信她一定可以在他的监督和照应下,过著幸福稳定的生活。
「反正你只要照著我的方式做就是了。」他淡淡地下达命令,觉得自己的安排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我才不要。」她觉得这一切很荒谬,「你不要试图主宰我的人生,我可以自己规画和掌握,而且一定过得比你安排的人生还要幸福。」
「我没有控制你的人生,我只是建议。」当然囉,如果她不接受建议,就直接把她绑回来,到时还怕她脱离他的掌握吗?
「是喔!」她睨他一眼。「没有控制,只有强迫性的建议。」
「小曦,你就先回来和大哥一起住,顺便到公司上班,帮我处理一些简单的行政事务,如果你真的不习惯,大哥再把你送出国好吗?」江永岷放柔声音,开始动之以情。
「我……」她一愣,没想到大哥会这么说。
「我们兄妹俩这么生疏,一点都不像是亲兄妹,你就让大哥亲自照顾你一阵子好吗?」他继续劝说。「你我各自成家之後,这种机会应该不会再有了。」
江咏曦迟疑著。大哥的语调非常轻柔,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继续和他唱反调似乎也不对。而且其实他根本不用照顾她,如果不是他,她这几年也不可能过得那么优渥,她也应该报答大哥这几年对她的照顾。
忖思片刻,她呼了口气。「好吧!但是如果我真的想要出国,你不能拦我唷!」 
「那当然。」江永岷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既然这样,你就尽快打包行李回家来吧!」
「好。」她应允。
虽然答应了大哥留在台湾,但她的内心深处却非常不安,害怕内心的记忆再度被开启,再度撕裂她的心。
一个人的一颗心被撕裂一次就够了,因为那伤痕永远不会抚平……
★☆★☆★
不要!停下来!不要!我才十七岁呀!
对不起,我伤害了自己;对不起,我的身体。
对不起,不管是幸福还是未来,都无法给你。
好痛、好痛,不仅是肚子痛,心也好痛……
真的,很对不起……
砰地一声巨响,被惊醒的江咏曦睁开双眼,迅速从床上坐起身,茫然一望,才发现窗户被风吹开,撞击到窗框,发出声响。
唉!怎么会作这种梦呢?明明几乎已经忘记了……
她双掌掩住在睡梦中泪湿的双颊,右手下意识地摸著肚子,仿佛想要寻找什么,那儿曾经有过什么,但是,现在空空的……
一定是地理环境的关系!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待在台湾,明明触景伤情是真有其事,偏偏还要故作坚强。
江咏曦望著灯火通明的卧室,微微叹口气。十七岁之後,她就习惯睡觉要开灯,因为处在黑暗的环境会让她心慌意乱。尤其母亲过世之後,她的症状更严重,只要一待在黑暗的地方就会恐慌。
她瞄了瞄床头的时钟,现在才凌晨三点钟,一片寂静无声。在大家都在睡梦中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清醒著,而且是痛苦地清醒著,这会让她觉得更孤独,乾脆起来上网找个夜猫子网友聊天吧!
缓缓起身穿上厚棉外套,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明,她打开卧房门,走进明亮的走道,卧房对面的书房门稍稍开启,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里头一样光亮。
看来只有和陌生人闲扯淡可以让她暂时忘却痛楚……
★☆★☆★
「永晔,你终於回来了!我打了好多通电话给孔繁毅,希望他转达消息呢!」范永晔的母亲高兴得阖不拢嘴。她千盼万盼这个儿子能回家探视父母,没想到他如此狠心,六年来只是寄明信片回家报平安,连一通电话都不打。
「妈,你好吗?」范永晔淡淡地问候母亲,但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我很好,我很好。」范母眼角含泪,欣慰儿子终於回家了。「你爸爸身体也很好,只是头发白了很多。」
「他还在生我的气吗?」
范永晔的语气淡得不能再淡,仿佛只是陌生人的对话。范母听出儿于刻意的切割,纤细的身子倏然一僵,淡淡的哀伤浮现在眼角,一阵沉默的对视阻隔了彼此,但她硬是压抑悲伤的情绪,强打起精神,展颜面对儿子。
「你爸爸他……表面上是这样,但我知道他其实很想念你。幸好今天你回来帮他祝寿,他等会儿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依旧淡漠的范永晔踩著沉重的脚步走进客厅,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爸,生日快乐。」这是他们父子六年来第一次见面,却生疏得让人心寒。
范立凯迅速放下报纸,抬起头看著好久不见的儿子,双眼瞪大,没有欣喜反而一脸怒气。
「你这个不肖子,竟然无声无息地离家出走!要不是你会寄明信片回来报平安,我们都以为你消失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在台中。」范永晔淡淡地解释,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你去台中做什么?」
「念大学,然後工作。」简洁的回答,仿佛多说一句话是种浪费。
「你不知道我们会担心吗?」范父脸一沉,神情执拗。
「我知道。所以我有寄明信片。」范永晔的回答依旧平声静气,毫无起伏。
「明信片上没住址,要不是你妈去年在路上碰到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孔繁毅,恐怕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你在哪里……我真是白养了你这儿子!」范父全身微颤,气得脸都白了。
「爸,平心静气,火气不要太大。」他淡淡地说。「你年纪不小了。」
「你也知道我年纪不小了?那你竟然还让父母亲这么担心!」范凯立越说越气。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照顾自己。」他的语气不是很在乎,还有点淡淡的不以为然和疏离,但范凯立没注意到,一旁的范母倒是注意到了,一脸忧心忡忡。
「你这是什么话?」范凯立的语气又激动起来。「你别忘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你还有一个儿子,不是只有我。」范永晔淡淡地反驳。
「我早就不把他当我的儿子了。」
「是吗?」范永晔讥嘲地说。虽然他从未见过唯一的哥哥范育民,但对父亲如此绝情感到心灰意冷。
范永晔出生於宗教世家,他的父亲范凯立是基督教会牧师。范凯立在娶范永晔的母亲陈家华前,曾经有过一段婚姻,育有一子范育民,後来双方离异,儿子归给女方,尔後范凯立又娶了陈家华,生了一个儿子范永晔。
小时候,住在知识不流通乡下的范永晔经常遭同学取笑,同学们搞不清楚牧师和神父的差别,讥讽他的父亲「牧师还能结婚生子?而且还娶两次!」从小安静乖巧的范永晔就在这种被取笑的童年阴影中长大,造就他在青春期的叛逆、张狂与自私,也铸成了一项人生中的大错。
范母眼见丈夫与儿子开始针锋相对,急忙当和事佬,转移话题。「永晔,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些东西?」
「妈,我不饿。」他只是经过这儿,顺便回来看看而已,进家门根本不在他的行事历里。
「那吃些水果吧!」范母连忙帮儿子张罗。
「好。」对母亲,范永晔一向不会怒气相向,但想到当年她没有站在他这边支持他,内心中仍有许多怨怼。
「你在台中做什么工作?为什么不回家来?」范凯立又急著想知道儿子的行踪。
「我想要训练自己独立。」范永晔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漠和讥嘲,「毕竟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一直靠著父母。」
「但也不能失去联络啊!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从小是这样教你的吗?」范凯立火气一来,又开始怒目相向。
「爸,你别管,反正我做事会有分寸。」
「什么?你敢这样对我说话?」范凯立咆哮道。
懒得听父亲怒火四射的抱怨与咆哮,范永晔拿下眼镜,揉揉发酸的鼻梁和酸涩的眼睛,觉得异常疲倦。
昨天知道母亲打电话来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宁,连他最爱的工业设计工作也无法继续,晚上更是失眠一整夜,脑海中想的全都是她,想到自己当时的自私和愚蠢,就算是千刀万剐,也无法抹去他内心的歉疚。
「你怎么不说话?当我的话是放屁吗?」父亲依旧在他耳边咆哮。
他戴上眼镜,「爸,既然你那么讨厌见到我,我就先离开了。」
不待父母亲反应过来,他倏然转身离去,不管背後的吼叫声与啜泣声。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他们父子之间本来就有点生疏,父亲忙於宗教工作,母亲则专心照顾父亲的需求,至於他,在发现自己常被附近邻居的小孩取笑之後,他变得自闭与内向,常常逃学躲到树上,直到放学之後才回家。很可笑的是,父亲都不知道这一切。
趁夜驱车赶回台中的住处,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疲倦地瘫软在床上,试图休息片刻以应付明天的工作,但过了半晌,依旧无法成眠。
他睁开眼睛,起身打开床边桌子的抽屉,拿起他的收藏宝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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