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浮生-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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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个年纪谈恋爱的坏处吗?范正章以一副长辈的声调,语重心长地问道。
知道,严严低沉地答道,她像背老师的教导一样,说,早恋会影响学业,而且由于判断不清,认人不准,容易上当受骗,影响身心健康。
你学习成绩是不是下降了?
是,但是不太多。
你了解那个男孩吗?
基本了解,严严抬头看了舅舅一眼说,反正我也没打算结婚,因此谈不上上当受骗,更谈不上影响身心健康。
到此时范正章发现又进了死胡同,不知再如何进行下去。他扭身看了一眼范正纹,看见范正纹的脸上已经由最初的一脸哀容变成绝望。看来接下来的谈话仍然需要他出面进行,他知道这样的谈话一定要掌握住分寸,控制情绪,尤其不能再发生争吵。他喝了一口茶水,平静了一下情绪,表现出一副欣赏的样子说:
严严,从刚才我们争吵后的和解,我发现你仍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一点,从你很小我就发现了你的这个优点,高兴的是你这个优点现在仍然没有改变。从刚才的谈话里,舅舅觉得你不但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孩子,而且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孩子。凭这些,你应该有好的前途。再加上你妈妈通过这么多年的艰辛奋斗,为你换来的生活环境和社会背景,如果你能利用好,你将是一个不可估量的女孩。可现在你的早恋很可能使你将来的所有美好前景彻底改变,你将来的事业,将来的社会地位,甚至将来的家庭,都有可能从此完全改变。难道你不可惜?
不可惜!严严的脸上已经换上一副坚定的样子,似乎她早已想好了这些后果。
为什么?范正章与范正纹同时将全部精力集中在严严的脸上。
严严站了起来,到厨房冰箱里取了一罐可乐,一面喝着重又走了进来,看来严严已经彻底从刚才的争吵中走了出来。虽然如此,她在走进客厅的一刻,范正章还是从严严极力掩饰的表情里发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忧郁。他知道这个女孩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她也许需要时间调整,或者适应。对于严严曾经出走的原因,范正纹早已经告诉了范正章,因此范正章同样不愿意太难为这个承受太多痛苦的女孩。他沉默地等着严严接下来的话。
严严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重又坐到了原位置,然后清了清嗓子说:
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我不稀罕你们所谓的事业有成,更不稀罕什么社会地位和荣华富贵。我希望将来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什么辉煌事业,以及人人羡慕的社会地位,仅仅像姥爷姥姥,以及许许多多街头百姓们那样普普通通地生活就行了。
范正纹再一次按捺不住,压抑着心中的无奈问道,能过好日子,为什么要过清贫的日子?
严严斜了妈妈一眼说,我过得差不多锦衣玉食了吧,许多同学对我羡慕得不得了,其实谁也不知道我心里的痛苦。还有阳阳,你们也不知道吧,他心里苦着呢?他曾经告诉我他不希望爸爸当场长。因为自从舅舅当了场长以后,他就见不到爸爸了,他觉得家里也开始不快乐了。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孩子重复我和小阳阳这样的生活。我只要一份较为固定的工作和收入,一个爱我的丈夫,一个和美的家庭,然后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庭就够了。我想这比什么都重要。我不稀罕你们所说的东西。
范正纹与范正章恍然大悟,看来范正章的事情,两个孩子早已通过气了。尤其是范正章,听说儿子阳阳心里也很苦,他感到心被抽得一紧一紧的。范正纹张嘴刚想说什么,被范正章递来的眼神制止了。只听范正章耐心地对着严严继续问道,第二个原因呢?
严严一副凝重的表情,显然她是认真的:如果说第一个原因是为未来做打算的话,那么这第二个原因就是为眼下做打算了。第二个原因,说俗了就是我渴望温暖和关怀。而这种渴望已经超出了我为未来打算的欲望。你们谁都不会切身理解一个处在孤独中的孩子的想法的。我曾经想自杀。
范正纹姐弟的脸色同时变得发白,他们一下子意识到严严这个想法的源头——严严发现欧阳旭死亡的真正原因。他俩紧张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屏息静听着严严接下来的话。
你们一定明白我为什么这样难过。那个夜晚我真不知道是应该自己杀死自己,还是应该去杀死别人。最后我谁都没杀死,我只是在网上找了一个新寄托,一个吸引我注意力的网友。从他那里,我才从死亡的边缘走了回来,也才从对你们的痛恨中解脱出来。因此,我想,能够救我于深渊的人或事,肯定不应该被否定。如果让你们选择,你们希望我死呢,还是希望我谈恋爱呢?
范正纹姐弟如坠迷雾大梦,面对严严提出的问题,俩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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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荻 著
第十八章
62
范正纹的工程事件解除警报之后,范正章便开始着手思索除掉蒋德仕的计划。之所以下此决心,范正章早已经过了多日的思索:一是蒋德仕的人品太差,二是蒋德仕的贪婪成性极有可能成为范正章发展道路上的一颗地雷,这一点王虹揭露蒋德仕偷换牛奶的事情已经证实,三是蒋德仕竟然伙同卞成龙一起敲诈姐姐范正纹,这一点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说前两个理由是范正章有除掉蒋德仕起初打算的话,那么后者则是范正章将这一打算付诸实施的坚定支持者和催化剂。
一旦做出这个决定,范正章便开始着手观察蒋德仕的各种行动,同时开始做计划。他首先将这个计划告诉了阮蓉。没想到,阮蓉对此表示强烈异议。她的理由是,一,蒋德仕既然是小人,就不要得罪,除了利用好以外,没必要对过去的事情复仇。二,即使复仇得逞,难保以后不被蒋德仕掌握真相,到时再遭这个小人的暗算,得不偿失。尤其是范正章现在前途不可估量,为这件过去了的事情去计较,甚至冒着付出代价的危险不值。虽然阮蓉的话有一定道理,但范正章觉得除掉蒋德仕的理由更充足。
除掉蒋德仕的时机在等待中慢慢来临。而这一时节,范正章选择在了元旦与圣诞两节前后。
这是一个漫漫长冬,自从冬天降临,几乎没有看见一片儿雪花,使这个冬天显得越发单调和枯燥。因此,圣诞节与元旦两节的到来无异成了这个季节送给人们最珍贵的礼物。范正章的郁香乳品也瞅准这个时机准备好好宣传一下,在这个没有亮点的季节里,给全省人民送去一份感情和温暖。范正章对这个计划早已进行了周密的咨询和安排。他首先向比较熟悉的广告公司老总进行咨询,对这次宣传的报价、宣传效果等基本情况做了了解,然后开始了计划的实施。
在郁香乳品一年多的经营中,范正章已经发现蒋德仕与副场长韩之凤之间严重的矛盾。蒋德仕利用与范正章的关系,一直不把韩之凤放在眼里。作为一个市场部经理,他几乎超越了主管销售的副场长韩之凤的权力。韩之凤早已怀恨在心,并且也在时时寻找机会,准备置蒋德仕于死地。这其实也是范正章所要看到的结果。所谓成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前两者范正章早已经等到,而这最后一项,“人和”的时机也已经成熟。
范正章首先约见了蒋德仕。这是一个星期三的上午,蒋德仕坐在范正章对面的沙发里,听到范正章准备把有关双节期间进行宣传的计划交给他操作时,几乎眼睛都亮了。他知道,只要他稍一用心,一笔可观的收入,将成为这个节日期间的外快。于是,他兴奋地说:
范头,你放心吧,这样的宣传,我有经验和能力将它搞得热火朝天。
范正章心里乐开了花,他知道这个贪婪成性的家伙已经在心里数起了钱。他压抑着心中即将成功的喜悦,以一副低沉的腔调说:
老蒋,不是我提醒你,你一定得细心,用最少的钱办最漂亮的事。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样标准的一个宣传,大致需要十五万。现在,我希望你能至少降到十三万把这件事搞定。这就要看你的本领了。范正章在说这些时,耍了一个花招。其实,这个宣传的费用,他已经从广告公司渠道弄清,一般情况下,在十一万至十六万之间。这里的费用是一个不完全确定的数目,这需要视宣传的各个细节花费确定。范正章之所以报十五万,是他已经料到,蒋德仕能够将价钱降至十三万或者十四万,然后从中拿两至三万的回扣,而宣传期间的各种细节方面,他会省略或者降低费用。这个猫腻,如果一般人不较真,或者不追究,往往是很难发现的。
范头,放心,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广告公司的铁关系,我保证将费用降到最低。蒋德仕坐在沙发上,正好被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照得清清楚楚。在那一刻,范正章看着阳光下蒋德仕的嘴脸,第一次发现蒋德仕像个老鼠,而且是个贼头贼脑的老鼠。
自从蒋德仕倒腾牛奶的事情被王虹举报,又被范正章拦截下后,他的确对范正章充满了感激。因此他做梦都没想到,坐在对面的范正章正在处心积虑地为他设置一个陷阱和圈套。在他的感觉中,范正章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对他的信赖,说得再好一点,是给他的好处。他坚信,他已经是范正章的心腹。在他的人生哲学中,做到当权者心腹的位置,得到权力的各种好处是理所当然的。因此,对于这个宣传活动,以及其中即将得到的好处,他认为那是与范正章心照不宣的。甚至在还没有离开范正章屋子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计划这笔收入到手后,如何与范正章进行利润分成,来回报范正章了。
蒋德仕临走的时候,范正章特意叮嘱蒋德仕先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他说自己还没有与韩之凤商量。这一叮嘱使蒋德仕对范正章的感激更增一层。
第一着棋按着范正章的思路,没有任何误差地运作起来。接下来,范正章将韩之凤副场长叫了过来,研究双节期间的宣传活动。韩之凤在范正章来农场之前,就在农场任副场长,自从乳品厂项目开始筹建以来,被范正章调来,负责乳品厂的市场营销和推介。这是一个利索能干、嫉恶如仇的女人,但有一个明显的缺点,就是喜怒形于色。对于蒋德仕,韩之凤早已是厌恶至极,多次找范正章提意见,要求将蒋德仕调走。只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范正章一时也没有动。这一次,范正章决定利用韩之凤,来个借刀杀人。
他首先将自己与蒋德仕所说的思路和计划与韩之凤说了一遍,之后,俩人就宣传时间、宣传经费以及预期目的,重新商定了一番。第三天,范正章再一次召集韩之凤、蒋德仕,就这个计划正式开会,并当场将这个计划交与蒋德仕具体实施。
范头,你放心,蒋德仕满脸亢奋,就像吃了兴奋剂。他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说,我一定能让这个活动搞得有声有色,有感情,有气氛,使我们的形象再提升一步,让全省的百姓更爱我们的郁香。
蒋德仕临走的时候,再一次将满脸的感激和巴结之情献给了范正章,这让旁边斜眼观看的韩之凤顿显满脸憎恶。特别是蒋德仕对韩之凤的无所谓态度,更让韩之凤气愤不已。不等蒋德仕的脚步声消失,韩之凤便大声对着并开半闭的门咆哮起来:
小人!
范正章心里暗喜,只是表面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说,之凤,可不能这样说话。
场长,你不知道这是个小人吗?韩之凤一脸气愤,扭过身对范正章说,你不知道厂里人怎么说他。
怎么说他?范正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