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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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那可都是要出大事的。

四月初一的傍晚，在京师城外刚刚扎好营的辽镇军马中军大帐中，魏刚正和一些人在商议着什么。这个时候，魏刚也是不避讳什么了，把他麾下的主要军将都是召集在一起。能在这个帐篷里呆着的，现下看来，除了鹰眼的人核心人物，其他的带兵将领，都是最开始就跟着魏刚打拼的。郑奎、董大郎、姜辉赫然在列，当然还包括火枪团的邓忠。不过魏刚此时却不是跟他们在商议，而是在跟那所谓的新漕帮帮主沙大牙在商议。若是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这沙大牙如何了得呢。但是郑奎等人一进来后，就被告知，这沙大牙就是鹰眼的人。

对于鹰眼，郑奎等人自然是知道的，他们自家的一些子侄，若是资质好的，也都是有进到这鹰眼里边的。现下大帅的长子，便是那魏勇，就是在这鹰眼的学堂里学习。跟着大帅这长子的，便是李虎那小子。郑奎还有董大郎的孩子，自然都是要跟着的。姜辉的儿子现下还小，大的那个是姑娘，所以才没有跟着进去。学归学，郑奎等人知道，这里边的很多事情，不该他们知道的，他们是决计不能知道的。就像那个被自家老爷从小养大的刘铁一样。在辽镇，很多时候，这小子干的事情可是要比他们这几个最开始就跟着魏刚的人要大的多。若是他们几个哪个脑袋混了，非要和这刘铁去争什么名头，那估计他们现下也不会呆在这里的。他们打仗有本事那是一回事，但是做人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跟着魏刚那么久，很多事情，魏刚都是先和他们明说不让他们插手的。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若是他们还犯浑，那就怪不得魏刚了。好在他们几个都是心里有数的人，也因此魏刚仍旧信任他们。

且此时不单是那沙大牙，那李虎的弟弟李豹也是在这里的。其实这沙大牙该是叫沙铜的，因为干了这所谓的帮主，才取了这样一个诨号。这家伙郑奎等人也是想起来了，也是最开始跟着自家老爷学习的那批孤儿里的一个。

“老爷，那老刘现下手里能直接掌控的人也就一两万，我现下手里的人马是千，马壮那边还控制这五六千，不过马壮那五六千里头，可能还会有些人对这刘家有些忠心的。所以到时候真要打的话，可是有些不好对付的。最起码，我觉得咱们可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沙大牙跟魏刚做了简要的汇报，把战斗的情况也跟魏刚反映了一番。

“豹子，城里头现下你还能有多少人，若是马壮在那城上反水，他们能出多少力？”魏刚马上问起李豹来。

“和原计划相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老爷需知道，现下城里头的各处缙绅可都是对这刘家人恨上了。他们不单劫掠富户财货，还接着抓皇子的名义，四下里打劫压榨。这没有了马壮的管理，这些人还真就是匪性不改。”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局势还在咱们掌控下就行。咱们进关了，其他各处军将若是知道了这京师是现下这般局面，未必就没有进京的心思，董卓啊，这些人都是想当的，即便当不成董卓，这些人也是能看出这其中的好处的。外围的其他各省军将，都是要防着的。我让作武干的那件事，现下干的可好。另外，那郑国舅现下可是没什么问题。”

“都没有问题。那个人已经被藏在了咋们家在大兴的庄子里了。到时候老爷若是需要，自然便能迎出来。”

“要做的圆滑一些，别让那些文人们看出来了。虽然那些酸丁们平素没有几个明白业务的，但是说不得这其中就有明白的。大明现下还亡不了，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些反贼的能耐。长不了那是肯定的，所以他们也都在动脑筋。”

“大帅放心，这个属下肯定会去做的，义不容辞。“李豹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好了，你们都过来，下边说一下明日的作战计划。”魏刚跟沙铜还有李豹说完后，马上便把郑奎等人喊了过来。

“什么，你说什么，城外来了朝廷的军兵？”此时在紫禁城中，老刘一边还对找不到那皇二子朱常洵而发怒，一边还想着如何登基当皇帝，却是没想到突然接到了城外来了朝廷军兵的消息。

“老爷，这也是预料之中啊，咱们从山东那边一路打过来，虽说打败了几股朝廷兵马，可那都是当地卫所的官军，老爷当初还让小的注意观察呢。而朝廷的边军，咱们可是一次都没有接触过呢。要说起来，也就那沙大牙的人跟蓟镇的兵马打过。当时他们都说蓟镇的兵马那就是个秧子货，可那都是他们说的，咱们不知道啊。当初这沙大牙也是遇到了大同那边派过来的边军，这才销声匿迹的。现下仗着咱们给他们撑腰，才敢跟着咱们来打这京师的。这家伙就是个混江湖的，见到朝廷兵马来了，竟然只让下边人说一声，然后他己就领着人跑了。”

“嗯，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哎，看来这几日是有些忙昏了头了。不过也罢，早晚要对上这些朝廷的兵马，好在现下咱们是守着这京师的方城，朝廷的边军是进攻。看看马壮训练的这些人守城如何吧。哦，对了，回头你跟马壮说一声，就说若是挺过这一次，那以后我要是当皇帝了，他就是朝廷的兵马大元帅了，总揽天下兵马。”

“老爷，您可真舍得给他这权利啊，这要是真的这样，那以后这马壮可就不得了了。您就不怕他玩什么花样？”

“哼，你知道什么，这孙悟空再怎么能打，也是在那如来佛的手心里转悠。他便是韩信再生，最后也的落个掉脑袋的下场。若是他聪明，到时候他自然就会自己主动放弃这权利的。现下咱们还要用他，给他好处自然是要大一些的。”

“哦，对了，老爷，以小的看，咱们可不能光这么硬扛着，是不是在用一些计谋。既然老爷能对马壮蓄意好处，何不对城外朝廷的军将许以好处，反正朱家皇帝都被老爷宰了，他们效忠谁还不是一样拿那么多银钱。城里的这些大臣们，小的这一日也是走访了很多了，据小的观察，他们也是在看这局势，若是咱们能把城外的这一股朝廷援兵给打散，都不用打败，我估计这些大臣便会跟着咱们走了。”

“呵呵，刘明，你倒是没白跟我混，行，那你就看着办。哦，对了，那朱家老二可是要抓紧时间找。我听说你阻止了那些去郑国泰府上搜捕的人，你这又是为何？”

“老爷，这事咱们不能这么明着做。我觉着现下就剩下这个朱常洵了，他肯定是跑不出这京师的，肉都烂在锅里了，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时。那郑国泰好歹也是一个勋贵，若是咱们这些人接着这个机会到他府上打砸抢，那可就是是个坏榜样了，别的勋贵一看，怕是要把咱们看成和那沙大牙一般的土匪了。老爷，您说，咱们总不能一直当这土匪吧。”

“嗯，你说的也有理，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第三百零七章辛寅事变（十）

第三百零七章辛寅事变（十）

后世的史学家在描绘明神宗万历三十年，西元一六零二年三月末的这场变故的时候，都是一致的用了辛寅事变这个名词标注。当然，这个名词却不是什么后世的史学家自己加上的，而是当时的首辅沈一贯给加上的。原本沈一贯还想用什么万历血案或是万历贼变的来描述，后来其他幸存下来的朝臣觉得那样说的话有失朝廷体面，便用了一个事变来标注了。

不过这过程经过沈一贯的描述还是相当血腥的，因为那两天晚上沈一贯都是亲身经历了，确切的说，他是站在他们家院墙上看到当街那一幕幕的惨剧了。朝廷钦命的大臣叶向高的宅院就离着他家不远，他站在他家墙头上可以看到叶家的宅院可是被贼人攻破了的，里边传出来的都是这世间最为凄惨的叫声，当然还有其他听了让人心惊胆颤的声音，他甚至看到了一个贼人竟然把叶向高的儿媳妇拉到了街上当街凌辱，然后其他贼人也是跟着轮番上去凌辱。一干贼人就这样举着火把在街上行那苟且之事，所谓奸淫掳掠，不过如此了。等到最后吗，那妇人也是没有逃脱被宰杀的命运，脑袋就挂在他们家墙头上。不过跟叶向高比，那可就差远了，叶向高竟然被直接吊到了他自家的院子门口。虽然他平素和这叶向高不怎么合得来，但是那种争斗也仅仅是政争，何况叶向高无论怎样也是要在他这个当朝首辅下边低上一头的。可是现下看到这叶家人别如此蹂躏，他内心未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当时他大概是吓的有些傻了，只是直愣愣的站在搭在墙头上的那梯子上，他身边上的家丁头目让他下来，他都是没有听到。

后来扥到天亮后，沈一贯竟然突然有种后怕的感觉，他心道这些贼人为什么没有进到他府中，反倒是去那叶向高的府中，若是攻打他的府邸，估计结果也不会比那叶向高好到哪里去。不过等到几天之后，辽镇总兵魏刚领着军马来援之后，各处事情都是平稳了，他才搞清楚，闹了半天这些反贼不光没去打他家，很多大臣的家都是没有动。他留了个心眼，自己事后仔细核对了一把，这一核对，他忽然身后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他发现，凡事那些被破了府门抄家的，都是平素不务正业，没有办事能力，靠着关系上位的。且在朝中一味和皇帝作对，不干实事的。当然也有的是平素贪墨过多，甚至干出很多天怒人怨的事的大臣。当然，若说不贪墨的官员，现下的朝廷，怕是找不出几个，也就死了的海刚峰还算是一位吧，别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自己手脚干净的。沈一贯后来仔细想了一下，以为这是皇帝的一个后手，可是怎么想也不像，皇帝不可能把自己都赔里头吧。可是这些贼人在夜间抄家的时候，竟然极为精准的做了清理，而且手段狠辣，真真做的是铲草除根，连这些人家的婴孩都是没有放过，这又是什么人的手笔呢。等到新皇帝，也就是万历皇帝的二皇子，那唯一活下来的朱常洵登基后，他才隐约明白一些。他这时自然是把这事后的谋主对准了那郑国舅。因为那些死了的官员，无疑在生前的时候都是跟郑国舅有过恩怨的，且在买卖上都打压过郑国舅的，要不就是在立储一事上偏向于那朱常洛。一想到这里，沈一贯就更加害怕了。他对郑国泰这个人平素还是了解的，原本以为他就是个秧子货，是靠着他姐姐郑贵妃才有现下这般地位的。可是经历这件事情后，沈一贯便要从新对这郑国泰加以认识了。也因此他才很是识趣的把什么血案改成了事变，这一晚上那些所谓的血案，沈一贯也只是自己私下里记载，而官方的记载，则是寥寥数笔。

对于这郑国泰连自家姐姐都能搭进去的狠辣，沈一贯忽然觉着这京师已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了。所以在新皇帝，也就是年号天启的朱常洵登基两年后，他就申请告老还乡了。

像沈一贯这么聪明的人，其实这个时代也是不太多的。一个是他们没有像沈一贯想的那么多，另外一个就是他们没有像沈一贯知道的那么多。毕竟，那一夜，更多的人都是担心着自家，哪里还有闲心思看别人家的戏。更不会有人像沈一贯一样在事后还能仔细核对，自己思虑，大家都是在想着如何在新皇帝眼前表现，如何在新皇帝眼前获取更多的实惠。

当然，被沈一贯认为是这幕后主使者的郑国泰，也是没有什么自知之明的。第一天晚上他虽然也惊诧于反贼不攻打他的宅院反而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