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金属狂潮-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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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呢，可是——”
泰莎握住三股辫的辫尾，搔着自己的鼻尖。
“这个敌人，或许不是那样就能对付得了的呢。”
第二章 升温＇上＇
那天早上，悉尼的天气格外炎热。
“秘银”的作战部长，杰罗姆·博塔提督和往常一样穿着西装，乘着作战本部配给的护卫人员所开的轿车离开自己的家，中途却不得不叫司机把空调再开大一点儿。出于安全上的习惯，上班时间和路径都是每天随机变换的。轿车是最新的防弹样式，就算被反坦克火箭弹直接击中，也是能做到某种程度的耐受的。
在车内边浏览着例行的报告书，博塔提督的轿车驶入了中心街的一栋大楼。虽然名义上是名为“辉银”（Argyrose）的警备公司的本部，但实际上却是“秘银”的作战本部。统括和运营世界各地的部队所用的通信设施和情报设施都集中在这座大楼里。
与此相应地，警备也非常森严。
如果认真地想要入侵这栋大楼的话，就算派上一个中队的步兵部队，也必须要有遭到大口径子弹和对人地雷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洗礼，还被钉死在大门前面三十分钟以上的觉悟。完成繁琐的手续后在停车场下了车，博塔提督遇上了刚刚来上班的一名干部，瓦格纳上校。
“早上好。阁下。”
他是个不到五十岁的美国人。海盗船长般的眼罩，加上拖着右脚的独特步法。听说两处都是在正规军时代受的伤。
“早上好啊。上校。今天真是热得可以啊。”
“是的。我会让他们彻底检查空调系统。”
“只是随便说说啦。说起来——杰克森怎么样了？”
“审问的结果在三周前就交给您了才对。”
“我是问他个人的情况。”
“还是必须住院吧。因为稍微用了点儿非人道的手段。”
他和博塔提督乘上电梯，向楼上驶去。
——
一到只剩下两个人，博塔就低声说：
“八成是有内奸。虽然还不能断定——不过杰欧特伦公司好像也危险了。”
“啊……”
大概是察觉到话中含义了吧。瓦格纳的身体，稍微紧张了起来。
“阿米特那家伙的样子也很可疑。情报部的报告就先按此处理。”
“不会吧，将军他……”
“不知道。马洛里男爵也一直没什么变化，咱们说不定也终于到了搬家的时候了。但是，目前留在这儿大概也没问题吧。因为就是为此，每天才都得像这样接受烦人的安检手续的款待嘛。”
“是。除非使用轰炸机，否则没那么容易出手的。”
电梯在六楼停了下来。
使用了两层楼来建设的司令部里，已经有十几名本部工作人员在上班了。微暗的宽阔房间里，没有一扇窗户。取而代之地，超大型显示屏的光微微闪烁着。是个像把宙斯盾舰（技插：“宙斯盾”舰载防空作战系统是美国海军20世纪80年代初研制成功，并开始装备部队的一种武器系统，它的主要组成部分是“标准”*2导弹系统和一部AN/SPY1型雷达，能同时跟踪和攻击多个空中目标，有人称之为抗饱和攻击的“坚盾”。搭载这一系统的舰船称为宙斯盾舰。）的CIC（战斗情报中心）扩大而成的房间。
“往后就要忙啰，上校。”
边回应部下们的敬礼边走着，博塔对瓦格纳说。
“因为敌人的指挥系统，和现有的种类完全不同呢。若非如此，我们绝不应该如此落于下风的。普通的情报网和武器系统，在他们的面前也是无力的。或许正如泰蕾莎所说——”
就在这时，猛烈的冲击袭击了房间。
某种巨大的爆发。墙壁被吹飞，显示屏和机器都变成粉碎，火焰膨胀开来，熟悉的部下们被撕成碎片，这一切汇集在一起，化作死亡之壁，袭向博塔。
除此之外，杰罗姆·博塔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已经是早上了，却一刻也没合过眼。抱着惯用的冲锋枪，宗介窝在小型客货两用车的驾驶席上。
这里是位于调布市北面的巨大的植物公园——与之相邻的停车场。场内很冷清，只稀稀落落地停着几辆车。因为关掉了发动机，车子里非常寒冷。
昨天晚上，在遭到那样的入侵之后，到底是没有了继续悠闲地待在小要公寓里的胆量。正如加里宁所指出的，宗介已经通过个人的路子准备了紧急时所用的种种。在和美利达岛的通信之后，简单收拾了行李，乘上很早以前就准备好的车子，两个人离开了那里。利用首都高速之类，彻底地排除掉有人尾随的可能性，车也换过两辆了。
总而言之，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同属“秘银”的情报部员，“另一名护卫”，代号“幽灵”，从昨晚开始就联系不上。幽灵不可能没有注意到雷纳德的入侵，但是——不，或许，在昨晚那时候就被“无力化”了也说不一定。反正无论如何，宗介也从没依靠过那个特工。这几个月，自己要离开东京的时候，都是请同属“丹努之子”的PRT队员来接替自己的。
“嗯……”
后座上，小要似乎动了动。她裹着野营用的毛毯，蜷缩着身体。
“现在几点了？”
“不到八点。稍微睡着了吗？”
“唔嗯……”
小要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坐起了身。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穿着制服。
“好想洗个澡啊……”
“放弃吧。”
“早饭呢，怎么办？”
“吃这个。”
宗介从口袋里掏出支卡路里伴侣，随便往后一扔。（技插：卡路里伴侣，CalorieMate的意译，所谓CalorieMate是日本大塚制药的招牌食品，有很多口味，网上经常有争论哪种最好吃……宗介貌似偏爱水果口味，从第一部开头开始他就一直在吃……而根据机战W的剧情，希罗·唯同学似乎也属于水果味一派的……看来同性格的人喜好往往相似……｜｜｜）
“等……”
“那边放了牛奶和蔬菜汁。喝吧。说不定要靠体力分胜负呢。”
“但是，不是派了直升机来接咱们的吗？”
“应该是，但是为了以防万一。”
“秘银”派遣来的运输直升机，应该会在这个停车场直接降落。他们决定笔开支签订好的降落地点——调布飞机场和几个学校的校园、多摩川沿岸的空场之类的。
按照数小时前的通信说，直升机上还载着“强弩”。这是泰莎的主意。因为是为了最糟的的情况而准备，应该没有机会使用吧。否则的话，可就麻烦了。
“那个啊。我要换衣服，不要看后面哦？”
“明白。”
将后视镜用力扭转过来，宗介说。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的声音。
“……但是，真头痛啊。换洗衣服几乎都没带来。仓鼠的饲料也挺让人担心的。我很在意有没有把空调的电源给关了啊。”
简直像是认为和迄今为止一样，只是外出几天，就能回到自己家里一样的语气。
“…………”
“还能回得来吧？”
注意到宗介奇妙的沉默，小要的声音笼上了不安的阴云。
“那是……”
“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
他没有告诉她实情的勇气。
昨天和林水敦信的对话。已经没办法再撑下去了，宗介非常清楚。“秘银”在这九个月间，通过四处筹措，一直保护着她在社会上的立场。利用巧妙的情报操作和压力、收买、错误的伦理观造成的自我限制性情绪等，轻易地令大众传媒沉默了。还有地方自治团体的相关人士也是。
因特网上，“秘银”的AI系统也在持续不断地放出错误情报。
如果有从相当正确的依据上推理出“这是阴谋”的人的话，就反应说“又有阴谋论者跑出来啰”，同时伪装成他人做出过度的反应。适度地散布论战和中伤来令人厌烦，将人们的注意力和论点都模糊掉。到最后还能不漏过最重要的要点的人，100人里恐怕也就只有1个吧。如果这聪明的一个人提出疑问，AI就巧妙地改变形式，再次重复相同的事情。人类会疲劳，可AI基本上是不会疲劳的。这样在没有得出结论的情况下，“问题的少女”就逐渐消失在朦胧的想象面纱的另一端了。残留在大半人的记忆中的，就只有“啊啊，也有过那种传言来着呢。”——只是这样而已。
这并非只限于“秘银”，而是各国的谍报组织和巨大企业所实行的情报战中的一种。预算丰厚的组织，运用适当的人才和装备的话，并不是非常困难的事。
但是，那也是有极限的。从宏观的社会水平来看，小要果然还是可以作为一个没有个性的个体吧。然而，在仅有1200人的学校这个社会里，压力也好收买也好情报操作也好——效果可就不那么值得期待了。确实有部分要依靠他们的朴素，善良这是事实。林水的话，就是俯瞰学校众人的人所产生的“实感”。
有把小要恢复成平凡的，对敌人没有价值的人的办法吗？
让她日后能正常生活的方法，除此之外应该别无其它。宗介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比如说。
让小要把她所知的情报全部写成报告，匿名向全世界公布如何？重要的不是她本人，而是据说是为她所持有的技术情报。在香港事件之后，宗介也曾向泰莎这样提案过。于是，她露出非常悲哀，然而又非常神秘的微笑，这样说道：
（相良先生。你认为没有人想过要尝试这样做吗……？）
泰莎并不想说出详细的经纬，但是作为结果而言，这种尝试貌似是无用功。就算递给朝金子的矿脉云集而来的人们几块儿金块，说“这就是全部了。之后就没有了”——他们也不会就此扔下手中的镐头和铁锹的吧。
也就是说，所谓的“倾听者”，并不是发掘到了金矿的幸运儿。
他们就是“矿脉”本身。
这不是天赋。而是诅咒。
没有从这种宿命中逃脱的方法。
完全没有。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给她知道呢？
握着枪柄的手，慢慢地加上了力量。
“千鸟……”
宗介在昨天的回家路上，对她说“牵手吧”之前，曾经努力过，想要把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她启齿的话告诉她。
——让咱们俩舍弃一切，一起逃走吧。
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跑到谁也不认识咱们的地方去，在那里改名换姓偷偷地生活吧。就算过得穷一些也无所谓。用不着钱之类的。如果为吃饭发愁的话，去偷就好了。不管这世界上发生了什么，都不闻不问地生活下去。总有一天能在真正的意义上安顿下来的吧。然后和我一起安稳地——
和自己一起——
就在这时，雷纳德的话语再次浮现耳畔。
（你杀的数量应该在那三倍以上吧。）
（杀了100人以上的你。）
（这样，我觉得很不公平哦。）
这是事实。
并不只是在一般的战斗中。自己也曾开枪打过哭着逃跑的敌人的后背，也曾炸飞过满载着不安的新兵的卡车。为了隐藏己方的痕迹，还曾经射杀过请求饶命的俘虏。
并不是以此为乐。只是因为无论如何都有必要而已。
但是，这仍然是事实。
在东京度过的九个月，并不是只给他带来了好处。同时也令他发觉到，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是多么的充满血腥，肮脏污秽。
会有人怜惜自己这样的人吗？自己这种人，有和她一起逃走的资格吗？
更何况是安稳了。
对于她来说，自己果然还是个怪物。
“……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