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火燧人氏 作者:信使-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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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个穿着监工衣服的人,拿了一个袋子走上了土台。风祝仔细看着那个人,竟然是风不视。风不视把袋子放在了土台上,向两个士兵打了几个手势。两个士兵上去扒光了离庚的衣服,离庚鲜血淋淋的身上,就只剩下了纵横的绳子。
风不视把袋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然后和两个士兵跳下了土台。从袋子里爬出了一些尺许身长的蝥蝎(19)来。风祝常见蝎子,但没看见过这么长的蝎子,蝎子呈钩镰状的尾部竟然是身子的一倍有余!
几个大火堆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奴隶们都能清楚地看到蝥蝎。有的知道这种蝥蝎的厉害,不由得惊呼起来,大多数的奴隶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土台,不知道蝥蝎能把人怎么样。
蝥蝎在土台上爬来爬去。
离庚又一次抬起了头,他的嘴角竟有一丝笑意。离庚开口说话,竟依然底气十足。他说的是汲水语,号召大家团结起来对付兖火部落。接着,离庚又用几种不同的语言号召大家反对兖火部落。奴隶中有了很大的骚动。拿着琉璃猫的兖火贵族觉察到了,他很恼怒,他吼了几声,奴隶们的声音降了下来。风不视又跑到土台前,向上面撒了一把东西。
没人知道风不视撒的是什么,但这种东西对蝥蝎起了很大的刺激作用。蝥蝎在土台上的活动越来越快……
有几只蝥蝎爬到了离庚的旁边,用颌下的两只骨刀砍离庚。蝥蝎的颌下有两只骨刀,一大一小,刀刃上还有倒刺,这两只骨刀配合得异常默契,大骨刀砍到人的肉里,刀刃上的倒刺生生地嵌在肉里,小骨刀就在大骨刀下面一点点的切割……有时,两把骨刀又像是剪子,在人身上切割出三角形的伤口……
“啊……”离庚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在夜空中响起。刺耳的叫声让很多胆小的奴隶都瑟瑟发抖。显然,离庚在被抓之后已经受到过酷刑。但桀骜不驯的他,并没有因此屈服,可这蝥蝎的骨刀,却超过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土台上所有的蝥蝎都开始向离庚进攻。
最开始攻击离庚的蝥蝎在割离庚腿的同时,也割开了绑着他腿的绳子。离庚的一条腿能活动了,他拼命地甩开了腿上的蝥蝎,用脚去把另一条腿上的蝥蝎都踢开,还用赤脚踩死了几只蝥蝎。不到片刻的功夫,就能看到离庚已经精疲力竭了。而蝥蝎的攻击却是刚刚开始。在死伤了几只同伴后,蝥蝎的进攻更加疯狂。
几只蝥蝎在离庚的脚旁蹿动,却不再是用骨刀砍刺,而是用二尺多长的尾部刺离庚。离庚每被刺中一下,都会浑身痉挛地抽搐,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显然,蝥蝎的尾部是有毒的。其余的蝥蝎则自颌下射出了长长的丝!
风祝觉得一阵恶心,哇的吐了出来。很多奴隶都吐了出来,更多的奴隶都闭上了眼睛。
开始时,离庚的腿还奋力地踢打着,但被蝥蝎的丝刺中之后,不一会就软绵绵的了。蝥蝎的丝竟然能让人麻醉。离庚的腿不能动了,蝥蝎肆无忌惮地爬到他的腿上,开始切割他腿上的肉!刚才离庚还因为剧痛而惨叫,种了蝥蝎的丝后,竟然感觉不到半点痛感了。更恐怖的是,离庚低下头就能看到蝥蝎在蚕食自己的脚和腿。只一会的功夫,离庚的双脚就只剩下了惨白的骨头!蝥蝎则还继续向上爬,去切割离庚的腿部,腰部……
“哈哈,哈哈……”没了痛感的离庚仰天大笑起来,他用汲水语说道:“共工大神啊,你没有了头,一样可以战斗,我没有了脚,也一样可以战斗。”接着,离庚向着天空,大声的吼了起来……
风祝听不懂离庚在吼着什么,但他知道,离庚也是用了类似于炎爆的法术,在做生命中最后的爆发。泪水从风祝的眼中流了下来。
离庚接着吼着……
他的腿也只剩下几根白骨……
蝥蝎在向他的腰部进攻……
土台上,四处都是离庚残破的肢体……
突然,又有吼声从奴隶群里发出。一个奴隶吼出了和离庚相似的话。接着,从不同的奴隶群中,有几个奴隶都喊出了离庚相似的话。
是“共工妄天咒”(20)!风祝听离庚说过,共工妄天咒是汲水部落最凶狠的咒语。据传是共工在撞不周山之时,用散落的魂灵向族人传下的咒语。这种咒语,不但能给被咒对象的种族制造灾难,也能让施咒者,甚至是施咒者的种族遭受天谴!离庚说过,这种咒语在汲水部落,或与汲水部落渊源极深的部落中流传,只有极少的法术师会使用,已经几百年未曾有人使用过了。离庚说,或许这种咒语只是一个传说,不一定会灵验。但还是没有人敢用全族人的命运去打赌,去验证这个咒语的灵岩与否。
现在,竟然有好几个汲水或非汲水部落的法术师在使用这个咒语!如果兖火部落还继续去抓奴隶,那么早晚那些弱小的部落得灭亡,又有什么顾忌呢?这些法术师,原本都是为了保命,不肯做叛徒,才忍气吞声做奴隶。当看到兖火部落用蝥蝎去吃活人的时候,他们不但放弃了生的希望,也下了最后的赌注!
除了共工妄天咒之外,还有别的声音……
风祝想,那或许是其余部落最恶毒的诅咒吧,如果雍部落也有这样的毒咒,他现在会不会也下了咒?
兖火部落本来想靠这残忍的景象来震慑奴隶,没想到反而激起了奴隶的反抗。那个抱着琉璃猫的兖火贵族异常生气,他哇哇地叫着。士兵们开始在奴隶群里找正下咒的法术师,找到一个,就砍死一个。很多奴隶挡住了士兵,顷刻间,又有很多非法术师的奴隶倒在了血泊之中。
当离庚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蝥蝎已经到了他的胸部。在他念完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蝥蝎刺破了他的心脏。奴隶中反抗的的法术师也被兖火士兵杀了个一干二净。
天地间静了下来。奴隶们似乎在等待着咒语的灵验。
没有任何异象,只是一片宁静。
接着,是奴隶们的哭声。
通译师们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说的是,再有逃跑,反抗者一律用蝥蝎处理。
接着,奴隶们被赶回了地穴。
风祝和奴隶们回到了黑漆漆的地穴。与平时的嘈杂不同,地穴里没有一点声音。
奴隶们无法忘记刚才的一幕,良久,又有哭声传了出来。
夜已经很深了,可大多数奴隶都睡不着,不同语言的窃窃私语之声又四处响起。
今夜的地穴也与往日不同。往日,哪怕外面的天再热,地穴里面也是阴冷,潮湿的。但今夜地穴里面却有一种燥热,这燥热让人的呼吸都困难。风祝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水,翻身的时候,碰到别的奴隶,也是一身汗水。
在这燥热之下,奴隶们的情绪越发激动,有的奴隶大声叫了起来。
地穴洞口守卫的兖火士兵发现了奴隶的异动,向洞里喊了几句,却丝毫没有制止住奴隶们愤怒的情绪。
喊声越来越大。风祝从喊声中能辨别出一两句,很多人在喊:“我们也是人,不要随意杀我们。”还有的在喊:“放我们出去。”很快,这喊声有了回应,几个兖火士兵走到洞口一顿乱砍,洞口的奴隶拼命往后撤,相互踩压,只听得惨叫声一片……不一会,又只剩下了呻吟声和强压怒火的喘气声。
燥热则是一波逼一波热。鲜血的腥气在洞中也越来越浓,可见刚才受伤的人很多。
愤怒的奴隶们依旧无法入睡。
从远方传来的雷声开始很小很小,像地穴里的蚊虫的叫声一样嗡嗡的,很多人都未听清。
轰隆隆的声音慢慢的加大,加大,直到“咔嚓”的一声炸雷,震得地穴的穴壁微微颤动。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在地穴里面,都能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雨点声。最初,还能听见地穴外面的兖火士兵喊着什么,不一会就完全听不到声音了。
地面的雨水越积越多,顺着地穴口流了进来。片刻的功夫,就没了奴隶们的脚,地穴中深一点的地方,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有了齐腰深的水。
“得马上出去,这么大的雨,一定能把地穴淹没。”风祝想到。不光是他一个人意识到了危险,所有的奴隶都意识到了危险,奴隶们喊声又起。
兖火士兵在地穴口大叫着什么,不让奴隶们出来。奴隶们朝前挤着,最前的却被兖火部落的青铜兵器挡住!但这回兖火士兵却没能挡住奴隶们的冲击。哪怕是前边的奴隶往后退,后边的还是在往前挤……兖火部落的士兵刚刚砍倒了几个奴隶,就见后面的奴隶像飞一样闯到近前,把自己扑倒……
不一会,地穴里的奴隶大部分都跑了出来,腿脚不灵便的则做了地穴中的水下之鬼。
地面上,大雨瓢泼。从几个地穴中跑出来的奴隶都站在大雨之中。
兖火部落的士兵想把跑出来的奴隶往一块赶,但火堆、火把都熄灭了,黑漆漆的天根本看不到人,只有趁着闪电的瞬间才能看到哪里是奴隶。此刻的奴隶,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闪电的瞬间,他们同样能看清楚哪个是兖火士兵。有的地方,碰巧是几十上百个奴隶围住了一个兖火士兵,闪电刚刚亮起,就看见愤怒的奴隶们围着这个兖火士兵,把其活活打死。同时,积水的地面极易使人滑倒,兖火士兵手中的青铜兵器也失去了威力,只要是滑倒了,就有奴隶上去,抢下兵器,把其剁成肉酱!
又一道闪电,一声炸雷。这炸雷,竟然把不远处的山劈开了一个豁口。接着,又是一道闪电,一声炸雷,把那个豁口又炸开了一些!
一个用汲水语的奴隶大声喊着什么,能听得懂汲水语的奴隶们在此时竟对着天空舞动了起来。
风祝听明白了那句话,意思是:共工大神显圣了。
“轰”的一声,那座山的豁口崩塌了。奴隶们或与兖火士兵争斗,或冲天舞蹈,感谢共工大神显圣,却没注意到危险的所在。
风祝感觉是被一股气浪给脱了起来,飞到了半天,接着又被一个大浪打了下来,喝了好几口水,浮出水面的时候,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天地间,所有的人为之一愣。什么矿场,山脉,都已经不见,只有一片泽国——大家都浮在了水面之上。
共工妄天咒,这个上古血咒,真的显灵了。上神共工的怨灵再降人间,要毁灭一切。
这瓢泼大雨让附近的河水暴涨,巨雷又炸得河水改道,待巨雷把山炸出个豁口后,引发了山洪爆发。
不管是奴隶,兖火士兵,还是兖火贵族……所有人的命运都是一样的。
风祝在水面上挣扎着,一会沉下去,一会浮上来,喝得肚子滚圆。大家都在抢浮在水面的木头。风祝好容易抓住了一块,又被别人抢走。
水越来越大,风祝被大浪卷起了好几次。终于,精疲力竭的他闭上了眼睛。可他命不该绝,一块大木头竟漂到了他的身旁。风祝奋力地抱住了木头的一端。一个胖胖的家伙也抱住了木头,并朝木头的中间爬着。闪电过后,风祝看到竟是那个抱琉璃猫的贵族。风祝快速地爬到木头中间的位置,腾出一只手来,像这个兖火贵族的太阳穴上打去。兖火贵族哼的一声松了手,马上就被巨浪卷走。
“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