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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蛮荒生存手册-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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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的大东西,如镰刀牛、珊瑚角鹿之类,虽然它貌似也很想挑战一下,但似乎是记得曾经被踢一脚的耻辱,所以并没有莽撞行动,而是将目标定为与它体积差不多的小动物,比如长毛兔,比如一种被麦冬称作小野猪的动物。
    小野猪也就兔子大小,跟地球上的猪比简直就是刚出生的小猪崽,它的长相也跟猪大为迥异:皮表光滑无毛,头顶生有一根尖尖的独角,整个身子圆圆的像个皮球,倒是很可爱。麦冬给它取名小野猪是因为它的鼻子跟猪极像。这种动物数量很多,经常在河滩边出现,它们喜欢将河滩湿软的地方弄成一片淤泥,然后将身子埋进淤泥里,身上裹满淤泥后,它们就成群结队地挑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晒太阳,等阳光将身上的淤泥晒干,它们便挨在一起彼此磨蹭着身体,以蹭掉已经干掉的淤泥。麦冬想这应该是它们清洁身体的方式,倒是跟猪也有点像。
    长毛兔毫无威胁,但速度很快,小野猪速度较慢,但当它们联合在一起,将尖角对准敌人的时候,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咕噜对这两种动物兴趣极大,宿营时只要看到便会追赶。
    刚开始它的速度差于长毛兔,能跟小野猪勉强持平,但因为麦冬吩咐不能跑太远,它还是一个都追不上。但很快,它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着,靠鹿肉干为食的第二天,它在麦冬的视线范围内追到了一只小野猪,一口地咬断了它的脖子,然后便高高兴兴地叼了回来冲她撒娇,就差没像狗狗一样摇尾巴了。
    小野猪的肉跟猪肉味道不太像,也许是因为体型小,它的肉更嫩,而且没有许多肉食——如珊瑚角鹿——具有的腥膻味儿,这点也是跟猪肉比较像。但它与猪的另一点相似之处则让麦冬有些喜出望外了:它跟猪一样拥有厚厚的脂肪层。
    脂肪也就是肥肉,而肥肉,可以用来炼油。
    麦冬想要油,不为别的,单纯是因为,动物油可以用来制作肥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头发就没有好好洗过,没有现代各种各样的洗发水,只用水洗总感觉洗不干净,再加上最近连洗澡都不方便了,头发更是匆匆擦过就算,几天下来,她已经觉得头皮有点痒了。
    麦冬那个美容狂表姐一向信奉天然的就是最好的,因此各种DIY层出不穷,像前面说的各种DIY面膜不说,连用的肥皂她都是DIY的,而且她DIY不只是按照网上的方法,买好各种半成品再自己小小加工一下那种DIY,她查了各种资料,追本溯源,尝试了各种手工皂制法,动手能力一级棒。她做的最让麦冬膜拜的一件事,就是蹬着高跟鞋,画着时髦的妆容,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到菜市场,在一堆大妈们的侧目中,若无其事地扛回一大块据说质量绝佳不含各种添加剂保证纯天然的——猪、板、油。
    猪板油自然是用来做肥皂的。将板油熬好,混合草木灰,就做成了最原始最简单的肥皂。草木灰也不是普通的草木灰,而是凋落晒干的月季花瓣燃烧后的灰烬。麦冬毫不怀疑,如果条件允许,她甚至会有兴趣亲自养头猪。
    这件事发生时,麦冬正在学校,因此没有亲眼目睹表姐的这一壮举。而猪油混合草木灰制成的“肥皂”究竟有什么效果也不得而知,但托这件事的福,她起码知道了动物油混合草木灰可以去污。
    捉到小野猪的当天,麦冬就用石锅将一块油脂熬化,熬出其中的少许瘦肉,冷却后混入准备好的草木灰,就是最最简单的“肥皂”。麦冬对其效果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这做法太原始太简陋,再说她也不知道草木灰与油脂的比例,做的时候都是凭感觉。
    好在,效果还是很令人惊喜的。
    “肥皂”的去油污能力很强,强到甚至让麦冬感觉皮肤有点烧,因此她不敢多用,只在头上用了点,将头部清洗干净后便罢。麦冬觉得可能还是油灰比例的问题,想着以后多试验几次,总能找到最合适的配比,而且草木灰也可以用不同的植物灰烬实验,就像表姐用月季花瓣烧成的草木灰,这里各种植物数不胜数,足够她实验个够。但在实验出合适的配比之前,这样的“肥皂”还是能不用则不用,毕竟那种肌肤灼烧感不是假的,用的频繁了肯定对身体不好。
    #
    咕噜的捕猎技巧慢慢成熟,慢慢不只是小野猪,长毛兔也很难逃过它的追捕了,这样靠着时不时捕到的猎物和鹿肉干,他们终于撑过这段时期,在鹿肉干只剩一点的时候,麦冬听到了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说陌生是因为她从未亲身经历地听过,说熟悉则是因为经常在电视上听到。
    那是——海浪声。

☆、第二十二章 崩塌

海面碧波起伏,朗朗青天映照地海水更加澄澈蔚蓝。碧波中海兽的身影时隐时现,空中盘旋的海鸟时而俯冲入水。海天相接处如一线,渺渺茫茫不知相去几千里。
    河流汹涌着奔流入海,河海交界处被冲积成肥沃的三角洲,海底深处丰富的浮游生物翻涌上浮,为鱼类带来丰富的饵料,云集的鱼群又吸引了无数的猎食者贪婪的目光。天空中、陆地上、海水里,各种生物汇集于此,形成了一个相比河滩更加丰富、更加震撼人心,满是生机,同时也满是杀机的天然狩猎场。
    麦冬家住平原内陆,她见过湖,见过河,却唯独没见过海。因为从未见过,所以一直对大海心向往之。巧合的是,她考取的那所大学正是坐落在一个风景优美的海滨城市。于是麦家人便商量着等她九月开学时早去几天,既送她上学,又可以全家一起度个假。
    她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见到大海时,不是在与家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度假,而是一个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长途跋涉数十天后,原本满心期望见到人烟,结果人烟没看到,却意外地看到她曾经期待在那个海滨城市看到的万顷碧波。
    无数麦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生物都出现于此,有些全然陌生,有些似曾相识。
    但尽管这里活跃的生灵千千万万,却唯独缺少她心心念念想要找寻的同类。
    没有人烟,没有文明,长途跋涉几经艰难,这世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支撑她走出丛林,走出群山,沿着河流一直一直往前走的动力,从来只有一个——回家。
    哪怕不能直接回家,至少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有人烟的地方说不定就有回家的办法。
    她在心里为自己建筑了一条长长的石梯,石梯的尽头便是家。旅途中每走一步就仿佛离家更近了一些,她一步步地数着,不管路上风景,不管前方苦辛,只管向前攀登。
    曾经,她以为石梯的尽头是平原,平原有人烟,有文明,而最大的可能,就是符合咕噜身份的魔法文明。魔法小说中不都有空间魔法么?转换空间和时间的魔法,刚好可以帮助她找到回家的路。她甚至无数次地设想,进入人类社会后要怎样融入社会,怎样学习魔法。如果不幸自己的体质不适合学习魔法,她还要想方设法寻找这个世界最顶尖的魔法师,只要他能帮她回家,不论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但是没有,没有人烟,没有魔法师,石梯的尽头不是家,而是一望无垠,宽广地令人绝望的大海。她所设想的一切成了笑话,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成徒劳。而且,现在即便她再想往前走也没办法了,因为前面已经没有路。
    内心建筑的石梯轰然崩塌,一点点碎为齑粉。
    #
    咕噜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一片的“水”,蓝色的,清澈的,既不像“河”那样奔流不息,也不像小水坑那样死水一潭。与前两者相比,它既沉静又活泼,水面像风中的树叶微微起伏摇晃,却不像河流那样一直汹涌向前。而且,它那么大!大地即使它使劲踮高脚尖,即使它跳起来,也看不到“水”的尽头。
    当看到这一片“水”豁然出现在眼前时,它本能地感觉到一丝雀跃,像看到火焰时一样的雀跃,仿佛它曾经在其中遨游,那是它的领地,它是领地的君王,它的权威不容任何生灵挑衅。
    几天不准下水捕鱼不准玩耍的禁令早就让它憋闷地难受,所以当看到这一大片“水”,它丝毫克制不住自己,欢呼着就往那一大片“水”跑,想要立刻跳进去好好玩耍一番。
    但一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像一根牵在心脏上的线,心脏被倏地勒紧,疼地它无法呼吸。这疼痛阻止了它的行动。
    它转过头,寻找疼痛的来源,这才发现少女不知何时已落在了它身后很远的地方。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哪怕有只小野猪好奇地从她身边跑过,恶作剧似得甩了下身体,将刚刚沾上的满身泥浆甩到少女身上,她也毫无所觉。
    它的视力很好,即使相距几百米,仍然将少女的动作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目光像是凝固在那一大片“水”中的某一点,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海风吹着她的T恤和一个月下来长了不少,已经齐肩的头发,几缕发丝被海风吹到脸上。但她没有任何反应,不管海风如何逗弄,依然一动不动地屹立在那里,仿佛一座石雕,已经独自屹立在那里几千年的光阴。
    咕噜从未见过她这种样子,这种让与她心意血脉相连的自己也难过地像要死去的样子。这幅样子让它茫然无措,甚至无法像上次那样拍着她的肩,安慰她别哭,因为潜意识里,它清楚地知道,即便它这样做了也没有用。而且,她没有哭,甚至没有像上次那样眼里泛出雾气,事实上她仿佛凝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心底传来的疼痛让它知道,她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地让它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能任疼痛蔓延,深入血液,深入骨髓,深入早已被掩藏和遗忘的记忆。
    那几乎已经被遗忘的,只剩下一丝模糊的感觉埋藏在血脉深处的记忆,在被少女铺天盖地绝望思绪影响到时,像两个具有相同频率的物体靠近,自然地引起了共鸣,那些记忆也如海底的浮游生物沉渣泛起。
    咕噜恍惚中进入一种莫名的境地。它忽然忘记了此时身在何地,它觉得自己还是一颗蛋,一颗只能被动地感知外界,而不能主动接触和改造外界的蛋,一颗孤独地躺在没有任何生物的洞穴数千年的蛋。
    蛋的意识一开始羸弱而模糊,弱小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但它却清晰地记得那曾经不被寄予任何希望的自己,被抛弃,被厌恶,被全世界放逐的自己。
    它记得它曾经属于这世界最尊贵的种族,但也只是曾经,不论是曾经属于,还是曾经最尊贵。有兴起就有衰落,有高/潮就有低谷,这是大自然亘古而恒定的法则。即便是诞生于远古,称霸于蛮荒,这个世界最尊贵也最强悍的古老种族也逃脱不了这一法则。
    它们繁盛了千万年,它们从不知衰落为何物,但终究,它们已经活的太久,久到这个世界都无法再承受它们。而无法承受的后果,不是它们被世界抹杀,就是世界因为它们而崩溃。无论哪种后果,等待它们的,都只有灭亡。
    赖以为生的食物逐渐减少,繁衍后代的神奇本源出现紊乱,随之而来的是力量本源的逐渐衰竭,种种乱象频出,使这一向以沉静自持著称的种族也不禁慌乱茫然,恐慌和不安在种群间病毒一样扩散,平静的生活突起波澜,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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