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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龙女札记-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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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声道:“不炼丹,你照样会死。”
  “但我可以活得久一点,有什么不好?”
  “你的族人会死于非命,死相悲惨。”
  君言的脸色猛地一变。
  “死于非命?”
  她猛地从榻上站起,铜黄镂空的紫香炉被她带得掀翻在地,里面的香料洒了一地。
  “你们居然还有脸来威胁我?!”
  洛玄面色不变。
  “成王败寇。现下你游洲一族性命尽数捏在我手中,威胁,不过是提醒罢了。”
  “好一个提醒。”君言定定地盯着他,满面愤怒,却是忽然笑将起来,神色冰冷。“好,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今日便给太尉一个提醒。若是我的族人死于非命,非但长生不老之药你们得不到,就算是我拼尽全数修为,也要拉你们一个个地下地狱!”
  “在此之前,先死的会是你的族人。”洛玄平静道,“其实这些都与我没有关系,但是我讨厌麻烦,陛下来催我也会烦。你若告诉我我与游洲的关系,兴许还能救你和你的族人一下,若是不愿相告,我也不会勉强。只是可怜了令妹,年纪轻轻就要遭受抽筋扒皮之苦了。”
  君言怒目圆睁:“你敢!”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亲眼去看。”
  这句话让君言的脸色变得惨白,她紧抿着唇,下唇发白。
  “好,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你的身世来历,我就告诉你。”
  “天策太尉洛玄吗?听说这名是皇帝赐给你的,那算你走运,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名字。”
  “姓名乃父母恩赐,你没有姓名,也就意味着——”
  “——你并非正常出生。”
  “你甚至没有父母。”
  “自古以来,东海便有仙岛三座,灵岛数座。在数万年前,那三座仙岛还分别为蓬莱、瀛岛、游洲。蓬莱自万年前的一次天灾后彻底隐匿,暂且不提。
  数万年前,瀛岛上面不知何故,长满了一种类似旋泽草的草药,因着是生长在瀛岛上,便叫做瀛洲草。旋泽草乃百年难得一见的良药,但瀛洲草却不尽然。
  当时,瀛岛上和游洲一样,人仙混合居住,只是人不算是普通的凡人,是有点法术底子的修炼之士,仙也不是多么厉害的仙,顶多一些地仙散仙罢了。
  瀛洲草生得突然,又因为与旋泽草相似,便被不少人采来做了草药,给伤患服下。这下算是捅了大篓子,无论是敷是服,是人是仙,是禽是鸟,只要是误用了此草的,俱外生邪气,内里生三火。邪气三火相冲,又与瀛岛的仙气相克,因此那些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成了非妖非魔的邪物,在瀛岛上流窜祸害。
  当时的东海三仙岛并未与外界相连,加之瀛岛人仙混居触犯了天条,原本看着仙不算仙人不算人,又与世隔绝的,天帝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出了这档子事,天帝就不能再姑息了。
  为了彻底杜绝这些邪物与瀛洲草,莽荒天火从天而降,烧了足足有七七四十九天,将原本的一座仙岛直接烧成了寸草不生的枯岛。虽也有后世传说,言今日的瀛洲便是昔日的瀛岛,但这也只是笑谈罢了。
  只有游洲,自古一直存留至今,留在岛上的人仙经过代代繁衍生息,体内仙根已无,天生神力更是几近消弭,只留下一点学习仙术的底子。也因此我们游洲族人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身怀一些术法,也能保持容貌常驻,可到底不是真正的神仙,被人轻易制住。
  太尉用不着皱眉,君言说的这些并不是废话,与太尉的诞生都是有丝丝缕缕的因缘的。当年三座仙岛互相之间尚有来往,在瀛岛上也有一些游洲人,误食了瀛洲草之后没有出现不适症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了游洲,在游洲上邪气入体,因着游洲与瀛岛仙气灵力不同,那些游洲人并没有化成很容易就被一把火烧死的邪物,而是化成了恶兽——五行混乱、阴阳无序的恶兽,白右。
  这白右,便是太尉那日带着的那一头全身化脓的恶兽。”

☆、第37章 长冥·言(金)

  “白右生性暴躁,又法力高强,吞食了不少游洲人。它吞食人时不仅吞食*,就连魂魄也一并吞之入腹,因此我的族人对它恨之入骨,却因为实力相差过大而对它束手无策。眼见着它一天天地吞食族人,一天天地变得强大,我的族人最终败给了恐惧,用计把它引到了九州之上。
  九州人杰地灵,一个小国就有数十万人,这对于喜食人的白右来说是大大的好地,它很快就把游洲抛到了脑后,我的族人也因此得以保全。
  九州虽然灵气充沛,但到底不是仙地,虽然白右大大减弱了法力,但对付手无寸铁的凡人也还是易如反掌。当时因为白右现世,九州数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天下大乱。游洲的天生仙根和神力就是在那时被天道削弱得几近没有的,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总之,我的族人发现仙根消失、神力骤减时恐惧异常,他们认为这是天罚,因为他们的贪生怕死而导致的天罚。
  于是,有的族人便想去九州消灭法力大减的白右,以此来获得天道的原谅。但白右的法力减了,我族人的法力却被天道削减得更多,依然不敌白右。
  在那些年,游洲人死了无数,或是没了仙根后生老病死,或是被天道惩罚,或是被白右吞食入腹。
  我的族人为他们的贪生怕死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但是上天眷顾,因缘际会之下,我的族人从一名隐士手中知晓了对付白右的方法。那就是用克制瀛洲草的祝余草,加上冰寒千年的玄铁,辅以天下至妖之物,加以炼化,方能锻造出一件克制白右鬼气的利器。
  听到这里,太尉想必猜出来了,我族人当年倾尽全族之力炼化的那至妖之物,就是你身上带着的这一把长冥黑刀。或许,说它是妖刀要来得更合适一些。因为锻造这一把刀,我的族人又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它们将符合情况的妖物通通赶尽杀绝,只为了取得它们身上的内丹,来炼化这把刀。”
  洛玄神色不变,手中握着的长冥却是一动:“宝物失散民间,又被人偶然得到,这是世间常有之事,与我的出生又有什么关系?”
  “不必心急,且听我慢慢道来,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君言冷冷一笑,“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今日你若得知了你的身世来历,他日,你就必须得护我族人无恙!”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洛玄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半眯,口吻冷漠高傲,“现在的你,没有资格和我提要求。你爱讲不讲,我若听得高兴,兴许就会放你族人一马。但是你,没有这个资格来命令我。”
  君言面色一沉,“既如此,那就请太尉好好听下去吧。”
  “长冥现世,不用谁来驱使,刀身上散发的森森妖气就可让白右退避三舍。但是这还不够,长冥只能让白右躲避,却不能杀死它。
  因为,它还缺一个能够发挥它真正威力的主人。
  太尉不必露出如此神情,放心吧,我观太尉面相,岁数不过而立,长冥出世,那都是数万年前的事了。
  当年的那位隐士虽然告知了我族人锻造长冥之法,却并未言明何人才能驱使它。有族人试着驱使它,却反被它的至妖之气伤了根本,不过月余便死了。
  长冥妖气甚重,非修为高者不可靠近,但我们族中修为高的人地位也就越高,不可能带着它在九州四处转悠,追着白右跑。而白右在人间作乱,吞食人的魂魄不过片刻功夫,待我族人带着长冥到达时,它已经跑得没影了,尚且遇不到,更别提消灭了。
  事情就这么胶着住了。
  正当我族人急得团团转时,当年指点他们的那位隐士再次出现了。
  他要走了长冥,说是能帮我们除了白右,并且给族人留下了一个方子。
  他告诫我族,这方子不可轻易打开,只能等到数万年后战鬼重新现世方可。到时我族人只要按照那方子上写的去做,就能偿还清当年的孽债,重获仙根。
  战鬼者,恶也;生于阴阳交界、五行混乱之地,啼似婴儿,以食人魂魄为生。战鬼以十年为一春,十年为一秋,若四季未曾食得三魂七魄,则干枯而亡,死地方圆百里大旱三年。
  说到这里,太尉想必都明白了吧。
  那位隐士拿了长冥离开后,白右果然销声匿迹,再没有出现。我族人欣喜若狂,对那位隐士万分感谢,并称他为游洲的恩人,甚至在游洲上建了一座寺庙,每隔十年便大肆庆祝祭奉。
  数万年后,战鬼也如隐士所预料的那般,重新现世。
  你们的皇帝造出了一批阴兵,阴兵……其实那只是你们不认识而已,这些东西根本不是阴兵,它们正是那位隐士口中的战鬼。只不过沾染了人间的浊气,不像他说的那样可怖罢了,死后也不至于百里大旱,但对于凡人来说仍然是一场大劫难。
  战鬼重新现世,对于九州是大劫,若我族人能够成功阻止战鬼为祸世间,则是一件大功德,足以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
  族长拿出了当年那位隐士留下的方子,按照上面所说的来到九州,寻了一处地处龙脉、却龙头斩断的山林之间,花费了数年才找齐了所有需要之物,将其尽数投于山谷之间。
  几十年后,鬼将诞生了。
  当年的鬼将就是今日的天策太尉洛玄,羊杌和另外几种恶兽也在鬼将生成之时因天时地利而一同被制造出来,至于太尉是如何与洛皇相遇,洛皇是如何得知豢养战鬼之法的,因为我族人恪守当年隐士的嘱咐,在你还没有形成之前就回到了游洲,所以我一概不知。
  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
  现世九州的第一批战鬼,并不是你们的皇帝制造出来的。因为正是战鬼现世,你才被制造出来。
  至于那批战鬼为何又销声匿迹,我就不知道了。”
  君言将一切都缓缓道来后,洛玄依旧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他看了她半晌,缓缓垂首,微微蹙眉着摇头:“这里面不对……我的出生不是为了平定战鬼之难,在我来了之后,陛下才豢养出了第一批战鬼,并且由我带领着上了战场……死在我手中的人,绝不在少数。”
  “若我真的是为了抑制战鬼才出生的,那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不然的话,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抑制着战鬼的本性,却任由它们在战场上吃掉无数人,无数魂魄。”
  “这我就不知道了。”君言冷淡道,“因为当年的那一场罪过,整件事在我族中都是最重要的秘辛,非族长与圣女不可知晓。我刚才说出来的就是我族人知道的全部一切了,太尉再询问我族中其他人也是没有用的。”
  “是什么东西……制造了我?”
  “当年的方子已经随着老族长的升天而长埋黄土,我无从知晓。但是你身上既然有着我族人的气息,想必当初是有人为了你的出生而血祭的,或许就是上一个圣女。”
  “我的出生又是为了什么?”
  “抑制战鬼之恶。”
  “但我没有抑制,我只是引导了它们的恶,把恶带到了其他的国家……带给了其他人。”
  “我不知道。”
  洛玄沉默地看向君言,半晌,眨了眨眼:“我知道了。”
  他漠然转过身,迈向庭院。
  君言单手抚上门庭,脸上闪过一丝悲悯,她红唇微动,似是要说些什么安慰之语,但最终,她只是清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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